烤店里,人來人往,油煙也相對較重。
嚴琛是第一次來這麼“接地氣”的親民餐廳,明顯不悉點餐和取餐的流程。
喬予掃了桌上的二維碼,選了一些菜品后,將手機遞給嚴琛。
“嚴大哥,你看看你想吃什麼,直接點加號加購車就行。”
嚴琛掃了眼菜品,很正經的指出:“M9和牛的質,不長圖片這樣,價格也不可能這麼便宜,這能吃嗎?”
喬予:“……噗。”
見忍俊不,嚴琛微怔,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怕商家拿劣質牛充當,確定要在這家店用餐嗎?可能會吃壞肚子。”
喬予笑笑,“我經常吃這種假的和牛,倒不會吃壞肚子,還好吃的。”
“……”
不該帶嚴琛來這種餐廳吃飯,嚴琛吃不慣。
應該帶嚴琛去吃路邊攤的麻辣燙,他會更加吃不慣。
“嚴大哥,你適合更好的。”
無論是餐廳,還是人。
嚴琛沒往深想,“你覺得好吃的東西,我肯定也會覺得好吃。我以前不喜歡嘗試新鮮事,覺得某家餐廳品質不錯,我會一直吃下去。不過如果你喜歡嘗試,我可以陪你來打卡。”
“嚴大哥,你不用將就自己的習慣來迎合我,我們本就不同,好不同,口味不同,習慣也不同。”
“我可以嘗試,萬一我也喜歡你喜歡的呢?”
嚴琛看著,聲音略帶著急。
喬予怔了幾秒,不著痕跡的帶過了話題:“那你待會兒試試這家店的烤。”
碳火上來。
嚴琛下西裝外套,挽起襯衫袖子,幫喬予烤。
可是他第一次做這些,顯得笨手笨腳。
喬予也不笑話他,只接過他手里的烤夾,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調侃道:“還是我來吧,你烤的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吃上飯。”
“……”
嚴琛只好作罷。
他看著喬予很嫻的作,有些不好意思:“是我沒經驗,這種事,應該由男士來做。”
喬予不覺得有什麼,將烤的其中一塊,用公筷夾給他,“快吃吧。”
嚴琛夾著那塊烤正準備直接吃下去。
喬予提醒他:“可以蘸干碟,也可以蘸醬,直接吃的話味道很淡。”
嚴琛照著說的,蘸了點干碟。
“味道怎麼樣?”
嚴琛眉心不自覺的皺了皺,“……很不錯。”
其實對他來說,有點咸了,他平時口味清淡慣了,沒吃過什麼重口的東西。
這個干碟,不僅咸,還有點辣。
喬予也不拆穿他善意的謊言,只說:“口味很難變,喜歡的人也是。”
“小歡……”
喬予直接打斷他,“嚴大哥,你以后一定能找到那個和你口味一致的人。”
很顯然,不是那個人。
嚴琛臉嚴肅了下來。
他放下筷子,眸認真的看著喬予說:“口味只是小事,我喜歡吃法餐,不代表我吃不了火鍋。可能這是我第一次吃烤,不大習慣,但小歡,我希你能給我一點時間,或者說,我希你愿意讓我了解你。”
隔著滋滋的烤熏氣。
喬予也很認真的說:“我了一個人七年,我所有的和意,都在他上用完了。嚴大哥,我現在沒有任何力氣去任何人,如果我現在給你機會,讓你了解我,我明知道我心里沒騰干凈,卻還要給你機會,那我就太壞了。”
“如果我說我不介意呢?我可以等,等你心里摘干凈了……”
“萬一我這輩子都摘不干凈呢?”
嚴琛愣住了。
彼此沉默了好幾秒,他問:“薄寒時就那麼好嗎?值得記一輩子?”
“他好不好不重要,我只是對自己沒信心,我不確定是不是真能把他從心里摘干凈。沒摘干凈之前,我不會考慮新的,嚴大哥,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對不起你,也不能對不起你。”
“小歡,其實你完全可以吊著我,我愿意等,我可以等你忘了薄寒時……”
“我不愿意。”
頓了頓,又故意補刀,“我是說,我不愿意忘記薄寒時。”
喬予很會誅心。
嚴琛僵在那兒,扯無奈的笑,“小歡,你真的要這麼干脆的拒絕我嗎?之前你說你和薄寒時不可能了……”
“是,我和他是不可能了,但我和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嚴大哥,你知道上有排他嗎?”
他自然知道親關系里,有排他。
“可你跟薄寒時,其實已經分開六年了,你還會有排他嗎?”
“是,我本沒法接其他人。嚴大哥,我也不想騙你,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上,我都接不了其他人。一段,分開這麼多年,卻還有這麼強烈的排他,要麼是我上輩子欠了薄寒時的,要麼是我有病,我不正常。所以,我也不想拖累其他人。”
喬予說完,嚴琛陷了沉默。
他忽然失笑,“我甚至都沒跟薄寒時正面競爭過,可我已經輸了,我不是輸給薄寒時,我是輸給你了。小歡,你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哪怕是吊著我,你都不愿意。”
“抱歉。”
嚴琛咽了咽嚨,牽強輕笑,終究是不甘心,“到底是我太差勁,沒法你的眼,還是薄寒時太好了,好到你本忘不掉?我不想聽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小歡,我想聽實話。”
“都不是。”
他想要一個答案,“那是什麼?”
喬予淡淡笑著,語氣很平和的說:“因為我他,就沒法再別人一點。至于為什麼他,如果你非要問我為什麼,那我只能說,薄寒時這件事,好像早就了我的本能,就和人要吃飯,要喝水,是一樣的道理。我他是一種病,病膏肓,沒人能救得了我,我也不想被別人救。”
嚴琛也容了,他眼底閃過一抹心疼,“那為什麼還要離開他?是他趕你走的?”
喬予垂著臉,輕輕搖頭,“我和他之間,隔著海深仇,我可能會控制不住的繼續他,但我不會再朝他走半步。”
“小歡,你這樣,會很累。”
那有什麼辦法?
命運的轉盤把推到這里,除了熬下去,別無他法。
喬予被碳火的煙,熏的眼睛泛紅。
用力眨了眨,繼續烤著,“快吃吧,都七點多了,再不快點,音樂會要趕不上了。”
嚴琛想說什麼,可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也不過就是陪著熬過去。
吃完烤出來,嚴琛有些。
喬予跟他下了負一樓,去超市買水。
超市里人多。
喬予和嚴琛,仿佛一對普通,在貨架上挑著飲料。
買好水,兩人去了收銀臺結賬。
貨架這邊,走過來一抹高大影,一只冷白修長的大手,直接拿了一瓶水,跟著去結賬。
他手里這瓶水,剛才喬予手過,拿過,又放回了貨架上。
他就那樣隔著一段距離和人群,跟著喬予。
他不確定喬予和嚴琛發展到哪一步了,但應該不會差吧,都一起來逛超市了。
逛超市,對薄寒時來說,是很親的行為。
因為逛超市買東西,會暴自己的喜好和生活日常。
他不會和除了喬予以外的人去逛超市。
和喬予分手后,他就再也沒逛過超市了,生活用品,都是讓徐正去置辦的。
他本想去宋知那里做MECT治療,可真的躺在那里了,他又逃了。
宋知快把他電話打了。
他一個沒接,連夜就趕到了南城。
他還是不甘心,就想來南城看看,喬予和嚴琛究竟發展到哪一步了。
就想來看看,嚴琛是不是比他更。
他怕嚴琛和江嶼川一樣,對喬予不過就是見起意。
喬予長得漂亮,是男人眼里公認的漂亮。
說的更直白一點,喬予這張臉,是所有男人眼里的初臉。
江嶼川當初會喜歡也不奇怪。
他也一早就知道,江嶼川對喬予有意思,可他從來不覺得那是威脅,因為他很確定,他有多喬予。
薄寒時就那樣,跟在他們后。
他的目,始終追隨著喬予。
許是鏈接太深刻的彼此,會有心靈應,他跟了一段路,喬予就總是回頭。
但每次,他都躲開了。
他今天的穿著打扮,和平時很不一樣,風格迥異。
在喬予面前,他沒這樣穿過,再加上戴著棒球帽和口罩,即使不躲,喬予也不見得能認出他來。
快走到車邊時,嚴琛也發現總是回頭,“小歡,你在看什麼?”
“嚴大哥,你有沒有覺得,有人一直跟著我們?”
嚴琛沒覺到,“沒有吧,你是不是太久沒出門,對人群有些恐懼?”
喬予也覺得是自己疑神疑鬼,“大概是吧,可能是我比較敏。”
“上車吧,不早了。”
等他們上了車。
薄寒時也上了一輛車,黑大眾,來不及買車,來南城租的。
前面,黑賓利匯車流,朝大劇院開。
黑大眾隔著兩輛車,跟著賓利。
喬予左眼皮總是跳。
打開車窗,朝后視鏡里看了一眼,跟著他們的車子,分別是,小奔馳,桑塔納,再往后是一輛黑大眾。
薄寒時車庫里,最便宜的車,也要上百萬。
在想什麼,怎麼會覺得薄寒時在跟著?
嚴琛問:“還是覺得有人跟著我們?”
喬予點頭,“嗯,不過應該不可能。”
薄寒時一向說到做到,說放手,就一定不會再拖泥帶水,更不會來南城和藕斷連。
而且,后面那幾臺車,本不符合他的份。
不可能是他。
喬予關上車窗,沒再關注。
直到大劇院門口,走在前面,一抬頭,從大劇院門口的玻璃門上,看見一抹黑倒影。
覺得有些眼……
步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