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和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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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到手,顧長策算是被哄開心了。

沈醉歡角微翹,二人又肩並肩上了馬車,回了府中。

此時已經是三更天了。

前幾日子便沒有完全的恢複爽利,再加之近日種種事接二連三。

是以今晚上便覺得分外困倦。

回到寢居後隨便洗洗便上榻休息了。

但顧長策卻睡不著覺。

在沈醉歡陷沉眠後,他又悄無聲息的下榻,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去了書房之中。

偌大的書房裏掌了兩盞宮燈。

濃稠,宮燈搖曳。

顧長策手中還攥著今晚“騙來”的那枚銀玉扣。

他站在紅木雕花窗邊,借著窗外皎潔的月,對著那銀玉扣上的手刻經文看了又看。

良久。

他又沉默著信步走至書桌後,從書桌後麵的屜裏拿出一個小木盒。

木盒被打開。

隻見其中赫然放著的是一封和離書。

和離書上的字跡是端正秀雅的簪花小楷,正是沈醉歡的手筆。

顧長策角微抿。

其實,今天晚上他在珍寶閣對沈醉歡說的那句話並非完全是信口胡說的。

三月前,他曾奉命前往代郡平複邊境之

沈醉歡在他離開的那天清晨,確實是對他說了那句話。

那日穿了一件天青,小臉上神疏淡,整個人就像是從冰雪中走出來的人。

說:“顧長策,待你這次歸來後,我有件東西要給你。”

那時,距離顧棠出生已經四年了。

待顧棠出生之後,幾乎沒有同他說過話,也不願見他。

那是四年來沈醉歡第一次主找他,同他說話。

......還說,要送他東西。

聽到這話的那一刻,顧長策幾乎是心髒驟停。

如若不是當時萬千將士還在後,而他上又披著冰冷堅的鐵甲,他幾乎想將沈醉歡的圈懷中。

但是他沒有,他隻是極力克製的應了聲“好。”

隻不過,後來在邊城代郡安營紮寨後,顧長策旁幾乎所有的副將都知道他有一個極好的夫人。

臨出征前日日盼著他平安歸來。

隻可惜,他那次上的敵人是匈奴殘暴嗜殺,多智近妖的左賢王休屠。

中間有一次中了他的計謀。

被他迎麵一刀劃在了臉上,眉骨的疤痕也因此而來。

後背也中了一箭。

當天夜裏傷口染,發了高燒。

倒虧了一直記著沈醉歡的那句話,裏被柳鶴與灌了兩碗湯藥。

又活了下來。

代郡一戰,險勝休屠。

他傷還沒好全,就拒絕了代郡郡丞讓他留下來養傷的建議。

迫不及待,快馬加鞭的回到長安城中複命。

然而到了將軍府後,卻未見到沈醉歡的人。

他在房中等,不小心打翻了那方黑漆描金妝奩盒,而眼前這封和離書也從中飄落下來。

這和離書才是沈醉歡真正要給他的東西。

他甚至來不及傷心,便又收到了手下傳來的沈歡歡見到衛銜玉後投水的消息。

那一刻,顧長策如墜冰窟。

此時月落中天。

月亮旁邊縈繞著的深藍的暗雲緩緩散開。

冷月的輝撒了下來。

當時顧長策留下了這封和離信,本想著待完全恢複後,便還心心念念的自由。

可沈醉歡現今這樣對他....

他眸暗沉,其中翻湧。

潤澤的角幾乎被抿了一條直線。

俊朗的麵容一半暴在冷月的輝下,一半沒黑暗中。

良久,他突然輕笑了聲。

慢條斯理將手中的和離書撕兩半,隨手扔進了旁邊的香爐裏。

輕微的劈裏啪啦的響聲在香爐之中開。

他轉過,珍之重之的將那枚銀玉扣當做佩環掛在了腰間。

披上外衫,轉大步離開了書房。

——

第二日清晨。

勤政殿。

早朝結束後,皇帝齊晟軒留了幾個軍政大臣商議掃清匈奴,收複西域的事宜。

今年春以來,匈奴在邊境蠢蠢,四惹事。

以至於雁門,雲中,代郡幾城池要地哀聲災道,民不聊生。

如此下去,恐生事端。

以往太皇太後尚在位時,崇尚以和為貴,每逢此況,便想著用和親來息事寧人。

可齊晟軒卻覺得如此忍讓下去,隻會讓蠻族得寸進尺。

可匈奴現今真正掌權帶軍的左單於休屠也不是個好惹的。

他年紀輕輕,今年不過而立之年,但似乎對中原文化了解頗多。

邊城武將對上他之時,幾乎沒有能打勝仗的。

齊晟軒為此寢食難安。

今晨來勤政殿的武將,主要有老將軍李啟言和趙舒平。

稍微年輕一點的有顧長策和桑南懷。

李啟言和趙舒平對戰方式較為保守,齊晟軒私心裏不想用他們。

上次顧長策在代郡對戰休屠王時打了勝仗,他便想這次仍舊請他出征。

隻不過顧老將軍顧興言現今還在守雁門。

顧長寧在他後宮之中,他若再將人家家裏唯一一個小輩派去與匈奴主力軍對戰未免顯得過於不近人了些。

於是遲遲沒有提出口。

車騎將軍桑南懷也是近兩年嶄頭角的小將之一。

他家滿門文臣,偏生的出了他一個喜歡舞刀弄槍的。

齊晟軒一提出收複西域的事兒,他便首當其衝的開始出主意。

雖說私下裏關係不好,但大梁和匈奴明麵上的和平畢竟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之久。

他們貿然派兵,恐師出無名。

於是桑南懷便出主意說,等再過幾個月,到了冬季,便正值匈奴糧錢缺的時節,到時候邊關必然生事端。

大梁的軍隊就可以借口匈奴兵將在邊城打死了人,借機把事鬧大,然後理所應當的出兵。

聞言,齊晟軒角微勾,這話正是說在了他的意思上。

可旁邊來的幾個文臣,其中以丞相張璟初反應最大。

他當即便跪下,涕泗橫流道:“陛下三思啊!匈奴王庭盤踞漠北幾十年之久,貿然出戰,恐使邊境百姓流離失所。”

齊晟軒心說,匈奴不平,邊境百姓一樣過不了什麽好日子。

但他麵上沒顯現出來,反倒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又對桑南懷問道:“桑卿,朕心知你掃平匈奴,報效家國的心思,可丞相說的也有理,休屠王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現今李將軍和趙將軍,年事已高,依你之見,朕又該派誰掛帥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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