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凝香閣不似尋常花樓,一進去就撲面而來的庸脂俗,讓人心生膩味,反倒修葺的格外雅致。
亭臺水榭,一步一景。
頗有種附庸風雅的意味。
往來的姑娘們也都衫齊整,各有風。
秦有德早就訂了雅間,容玠被他熱地邀著進去,里面酒水吃食都已備好,他隨意席地而坐,手托著下頜:“現下秦大人總該和我好好談談公務……”
“不急。”秦有德打斷他,抬手一招,“徐大人也太會掃興了,既來了這種地方,自然要好好。”
容玠擱在膝上的指節輕敲兩下,眉眼散漫,默默在心里給秦有德添上一筆:
為朝廷命公然狎。
沒一會兒,得了消息的老鴇殷勤地趕來,人未到聲先至:“哎喲,什麼風竟把太守大人您給吹來了!怎的也不讓人提前支會一聲?”
見到屋里還有一人,與太守平起平坐,不像是下屬幕僚之類,老鴇眼里閃過一道明,頓時有了算。
恐怕今兒個這位才是主角。
秦有德眼里帶笑:“齊媽媽,去把你們這兒擅長才藝的姑娘都過來。”他想到什麼,話音微頓,“對了,不知霜華姑娘可有空閑?”
霜華姑娘是凝香閣新選出來的花魁,生得國天香,才雙絕,平日里他都難得能見上一面。
像徐則寅這種書呆子,應該會喜歡這一款。
齊媽媽眼珠轉了轉,爽利一笑:“既然大人您都親自過問了,那就是沒空也得出時間來見您啊!”
秦有德被的上道哄的眉開眼笑,再一偏頭,容玠面無波瀾,只顧著低頭喝茶。
他心里不由嘲諷地冷嗤,這會兒裝的風霽月,等會兒在懷還不是丑態畢?
> 沒過多久,就有幾位人上來彈曲獻藝,秦有德聽得如癡如醉,一轉過頭,就瞧見容玠著窗外發呆。
“……”
他臉黑了黑,這徐則寅也太慫了吧!
他夫人又沒在這里,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咳咳,徐大人。”
容玠從容自若扭過頭來。
秦有德笑瞇瞇問:“徐大人覺得如何?這凝香閣的人,便是和盛京的姑娘比,也不遜吧?”
容玠眉眼閃過思忖,指了指其中彈琴的一個姑娘,秦有德眼底閃過喜,就聽他一本正經地說:“剛才彈錯了一個音。”
彈琴的姑娘手一抖,又錯了。
容玠若有所思看一眼,慢條斯理地道:“既是靠這門手藝吃飯,還需勤學苦練才是,否則遲早要被人取而代之。”
姑娘滿面愧低下頭。
秦有德:“……”
他不解,但大為震驚。
怎麼會有人來花樓這種地方,真就為了聽姑娘彈曲兒?!
他居然還發現人家彈錯了一個音!
還靠這門手藝吃飯?他該不會真以為人家靠這個吃飯吧?
秦有德面僵,干笑著敷衍:“哈哈,徐大人聽得可真認真。”
容玠煞有介事點點頭。
秦有德眼神沉沉喝了口酒,沉地想:
我就不信你還能一直裝下去?
又過了一會兒,那位霜華姑娘才姍姍來遲。
顯然是盛裝打扮了一番,致的角綴著細小的鈴鐺,行間發出清脆聲響,好似碎珠落玉盤。
面上戴著珠簾面紗,只出一雙盈盈妙目,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神。
霜華姑娘輕輕斂衽施了一禮:“奴家見過兩位大人。”
一陣香風襲來,令人心馳神往。
秦有德看的眼睛都直了,勉強維持著威嚴,神和善:“霜華姑娘不必多禮,早就聽聞姑娘盛名在外,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霜華姑娘彎了彎眼眸:“多謝大人抬。”
秦有德看了眼不知何時抬起頭來的容玠,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心中冷哼一聲,臉上笑意殷切:“來,給這位大人添酒吧。”
“是。”霜華姑娘蓮步輕移走上前去,那雙含妙目覷了眼容玠,輕輕挽起袖,嗓音輕婉轉,“奴家給大人添酒。”
那一把嗓子,聽得秦有德骨頭都了。
容玠微微頷首,面倒還算鎮定:“有勞。”
秦有德忍不住打量他,這麼一個大人站在旁邊,他真能做到心無旁騖?
他瞥見容玠自始至終垂著頭,都沒敢正眼瞧邊的子,頓時了然:
莫不是有人在旁邊不敢放開?
秦有德思忖著還是得找個機會,給這二人制造單獨相的機會,他暗暗朝霜華姑娘遞了個眼。
對方頓時心領神會,再次添酒的時候,手輕輕一抖
,酒水不慎灑在了容玠的裳上,驚愕地睜大了眼,神驚惶:“奴家不是故意的,還請大人恕罪。”
秦有德也故作驚訝:“這,這可怎麼是好?想來是地上,霜華姑娘沒站穩,徐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和一個子計較。”
容玠眉頭微挑,角稍稍一抬,擺了擺手:“無礙,就行了。”
霜華語氣愧疚:“是奴家的不是,樓里有專門為客人準備的裳,大人若不嫌棄,可以換上?”
沉思片刻,容玠點頭:“可。”
秦有德哈哈著站起來:“徐大人要換服,那本就出去轉轉。”
他意味深長看了眼霜華,轉出了門。
待人走遠,房間里,霜華“嘖”了一聲,一把扯掉臉上的面紗,十分不拘小節地嘀咕一嗓子:“老東西可算是走了,快憋死我了!”
單膝跪地,朝容玠行了一禮:“盈星見過主子。”
容玠緩緩抬眼:“我讓你混滄州打探消息,你給自己弄了個花魁當?”
盈星尷尬地扯了扯:“那什麼,要做咱肯定就做最好的那個嘛!不過主子放心,您代的事屬下半點沒忘!秦有德那個老東西,可沒來凝香閣……”
……
秦有德走出雅間,角勾起嘲諷的冷笑:“我道他有多正人君子,瞧著吧,待會兒可有好戲看了!”
他說著,樓下突然一陣。
秦有德皺了皺眉看向長隨:“怎麼回事?”
沒一會兒,下人神驚惶地回來稟報:“不好了大人,徐夫人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