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61.7% / 58/94

會廳。

“晏清!”

徐晏清剛從臺上下來時,就被後這清脆甜膩的一聲給喊住了,他愣了愣,停下步子,側頭看過去。

趙知苑站在不遠,滿臉笑意地看著他,在他目落到上時,才抬起步子走了過來。

徐晏清的手裏還拿著剛剛的演講稿,圈在手心裏,視線在會廳裏掃了一圈,最後才落到趙知苑的臉上。

“怎麽提前回來了?”

語調平緩,神寡淡,毫沒有一對未婚夫妻久別重逢時該有的驚喜,更多的像是個無關要的人。

見狀,趙知苑臉上的表愣怔了片刻,但很快就恢複正常,笑著開口道:“跟公司一起來的,順帶給家裏一個驚喜。”

徐晏清點了點頭,眼睛也下意識地從臉上挪開,看向後的會場。

祁願不在。

他皺了皺眉,莫名的,一陣心慌湧上心頭。

忽然,一個場人,從采訪區順著紅的隔離帶一路跑了過來,手裏拿著個相機,上半從隔離帶那頭探進來,一臉期許地看了他倆一眼,問了聲——

“徐先生,趙小姐,請問,我們可以拍一張你們倆的合照嗎?”

這應該是兩人自四年前宣布訂婚後,第一次同框,這一聲兒問出來,連帶著周圍的好多家都跟著拿著相機圍了過來。

紛紛笑著發出邀請。

“是呀!兩位好事應該將近了吧!”

“拍一張吧,趙小姐這麽多年一直在國外,二位同框的次數屈指可數!”

“二位真的很般配呢!”

“……”

在這吵吵嚷嚷的祝福聲與恭維聲中,趙知苑抬緩緩勾起角笑了起來,神態溫和地同在場的道謝,而後抬眸看向徐晏清,低低地喚了聲:“晏清?”

這一聲將徐晏清從神思中拉回,他愣了愣,轉頭看了向圍在麵前的,在一眾記者滿懷期待的眼神裏,他勾起角,笑得禮貌又疏離。

“不好意思,今天場合特殊,希大家將報道的中心放在今日的活上,不用關注我個人,抱歉。”

說完,往後退了一步,微微彎了下腰,以表歉意,而後便大步離開。

趙知苑立在原地,看著徐晏清漸漸遠去的背影,笑意僵在了角,眼睫輕輕

後的記者好似本沒發現這層微妙,也隻當是徐晏清不想在這種場合接私人采訪,轉而將話題的中心挪到了趙知苑的QueenieJones首席設計師份上麵去了。

看著那抹影,在視線裏漸行漸遠,眼底閃過一糾結的悵然,最終還是勾起角,轉過,看向鏡頭,一一回答問題。

*

徐晏清幾乎找遍了會場,都沒看到祁願的影。

他又想起了剛剛在臺上,提及趙家時,眼底那抹死機的落寞,心忽地狠狠一揪。

接著,他又大步走去了之前的那個臺,腳步剛邁進去,就頓在了原地。

鏤空的白玉防護欄,間隔著空隙裏,樓下花園,噴泉池旁,祁願正安靜地坐在那,頭微微仰著,看著天上的繁星。

他頓了頓,也順著的視線,抬頭看向夜空。

但視線隻在星空上停留了幾秒,便又低下頭,看向樓下的人。

似是在想事,眼睛雖然是在看星星,但眼底卻是灰蒙蒙的一片。

他緩緩皺起眉頭,走至防護欄前,雙手撐在了欄桿上,眸晦明地看著

“接下來,怎麽打算?”

忽然,側傳來的一聲,將他的視線拉了回來。

路闊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後背倚在一旁的防護欄上,看了他一眼,掏出了盒煙,出一支叼在上後,又將煙盒遞了過來。

徐晏清頓了頓,手過去,也出了一支,叼在上點燃後,又看了眼樓下的祁願,才轉過,和路闊一起倚在了防護欄上。

路闊半兜著風,點了上的煙,了一口後,側眸看了邊的人一眼,又偏了偏視線,看了樓下不遠的祁願。

“你這悄悄地把證領了,就沒想過後果?”

徐晏清聞言,煙的作也微微一滯,片刻後,他將煙從邊拿了下來,皺著眉,微微頷首,看了眼自己的鞋尖,才低低說了聲:“想過。”

怎麽可能沒想過呢,那天雖說是在氣頭上臨時做的決定,可就是這個決定,其實已經在他心裏盤旋了好些年。

幾年前,徐家初初有反對的意思的時候,他就想過了。

他那時候想的是,被不被認可都不重要了,隻要他將兩人的名字綁在了一起,那就誰都別想拆開。

可終究,什麽都沒來得及。

他攏著眉頭,緩緩吐出一口煙霧,勾起角微微一笑,語氣裏帶著些許的涼薄,緩緩開口:“你們都覺得,是離不開我。”

說到這,他停頓了半晌,垂眸看了眼指間那抹忽明忽暗的星火,而後,轉頭看向側的路闊。

晚風輕輕浮他的發,雙眸黑潤亮,宛如夜空裏的星辰,再度開口:“其實是我離不開。”

路闊狠狠一愣,目定定地看著麵前這個自己相識了二十幾年的兄弟,半晌後,低聲笑罵了句:“艸!”

眼眶卻在這笑罵聲中紅了稍許。

笑著搖了搖頭,打趣似的說了聲:“你差點給老子說哭,聖啊你!”

說完後,他也斂了斂角的笑意,不知是想起了什麽,神微微失神了片刻。

*

樓下。

“趙總?!”

忽然,從噴泉環形過道的另一邊,傳來一聲呼喚,祁願的神思也被這一聲兒給拉了回來。

愣了愣,將視線從天上的月牙上挪開。

就這一個轉眸間,便看見了那兩個倚在二樓臺上的背影,愣了一下,還是收回了視線,順著剛剛聲音的來源,轉頭看過去。

綽綽的灌木叢後,趙硯白站在一個半人高的小路燈旁,微微側著子,回首看向後的來者。

臉上的表有一瞬的愣住與不自然,但很快就恢複正常,笑著應了聲:“蘇總。”

這個稱呼出口的那一刻,祁願形微微一怔,放在側椅子上的手緩緩攥,臉上的,在看到那個從噴泉後緩緩走出的人後,瞬間褪去。

來者是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一銀灰的西裝,形和趙硯白差不多齊頭,風度翩翩,俊雅卓群。

臉上帶著生意場上會麵時,一貫的客套與疏離,整個人看起來明又幹練。

祁願愣愣地坐在這一頭,臉上盡褪,整個肩膀忍不住地抖。

霎時間,記憶深零零星星,有關於宋瑤的片段,匯聚流螢,鋪天蓋地從記憶的深穀往上飛湧。

那些這些年已經很再回憶起的畫麵,此刻一幀幀,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看見宋瑤抱著坐在牆角,崩潰大哭,近乎聲嘶力竭地一遍遍喃喃低語:“願願,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瞬間,原本從臉上褪去的,倏地匯聚熱流往顱頂湧去,雙目也被這一熱流蒸騰得陣陣發痛、發燙,周圍的一切都好似開始變得模糊,連聲音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空靈,遙遠。

祁願渾都在抖,連蜷在手心裏的指尖都陣陣發費力的撐著椅子,緩緩站了起來。

*

臺。

路闊也終於從出神中拉回了神思,微微一個側眸就看見樓下,祁願已經站起來了。

他頓了頓,順著祁願看的方向掃了一眼,而後忽地一愣,一下子站直了子:“蘇宋青?”

這一聲兒,也將徐晏清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他愣了愣,跟著轉過去。

樓下,半人高的小路燈旁,趙硯白和蘇宋青二人正麵對麵地站著,不知在聊些什麽。

與他們隔了大半個噴泉池的石椅旁,祁願正站在那,影筆纖薄,兩節細白的胳膊垂在側,雙手拳,從這個距離看過去,都能看出在發抖。

徐晏清忽地狠狠一愣,在祁願轉朝宴會廳方向走來的那一刻,匆忙推開臺的門走了進去。

*

祁願不知自己是怎麽走回會場的,覺自己耳朵裏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隻一遍遍回響著宋瑤的哭聲,和自己的高跟鞋與大理石地麵撞擊的聲音。

咯噠——

咯噠——

咯噠——

會場燈火輝煌,有人開懷大笑,有人低聲談,杯燈影,相互錯。

在路過水果臺旁,餘裏,看見了那把放在刀盤裏,亮著鋥亮芒的水果刀。

“我想殺了他,願願,我想殺了他啊!”

宋瑤那聲嘶力竭的哭聲,再次在腦海裏盤旋。

想起了紅的浴缸,想起了帶的匕首,想起了宋瑤慘白如紙的臉龐,想起了那冷如冰塊的指尖。

滾燙的視線裏,看見了自己的手,抖的指尖握住了水果刀的把手,在了手心裏。

刀刃劃過塑料盤底,響起一陣帶著寒意的聲響。

垂眸看著手裏的刀,神漠然,可持續發燙的眼眶裏,滾燙的淚一滴滴從眼瞼下方滾落。

忽然提著刀,轉朝會廳門口走去。

*

徐晏清剛從臺出來,就看見祁願握著一把水果刀,步伐堅定的走出了會場的大門。

會場很大,那一側一共有三個門,電梯口與樓梯口皆靠近第三扇門

徐晏清的瞳孔一陣猛烈地皺,匆匆目測了一下,從祁願出去的那個門到電梯口的距離,而後便朝第三扇門發足狂奔而去。

那是第一次,他覺得那短短的一百米,居然有那麽長。

他害怕自己攔不住

趙知苑剛接的采訪,正往會場中央走過去,就見徐晏清似一陣風,從邊跑過。

了他一聲:“晏清……”

話音還未落,他就已經推開會場的三號門,奔了出去。

從會場出去,徐晏清一刻都未敢停留,急匆匆轉了個彎,便看見了祁願握著水果刀一步步往這邊走來的影。

他迎麵大步奔上去。

祁願覺自己的視線都是晃的,眼睛好似自忽略了周邊所有的一切,可還是看見了那抹神慌張,朝狂奔而來的影。

徐晏清。

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臉,自己整個人就被擁進了一個氣息清冽的懷抱。

他一路狂奔而來,一下下氣,擁住的手,忍不住地抖,心髒在腔裏一聲聲劇烈跳

“祁願,冷靜一點。”

抱著,生怕有一鬆懈就會掙

可祁願並沒有掙紮,就這樣安靜地被他抱著,須臾,才緩緩開口:“徐晏清,你放開我。”

語調冰冷、漠然。

徐晏清不自覺紅了眼圈,擁著的胳膊一點點收,在耳邊喃喃低語:“我不放,我不放……”

祁願不再說話,隻手用力推他,但右手裏握著的匕首卻一刻都未鬆開。

那一下下的掙紮好似無數銀針,一下下紮著徐晏清的心,他用力的抱著,偏過頭一下下啄吻的側額。

“祁願,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忘掉好不好?”

他聲音沙啞,在這一聲聲的祈求中,眼眶陣陣發紅,溫熱的淚滴,啪嗒啪嗒從他眼中垂直墜下。

心痛得好似在滴

可祁願好似本沒聽見他的低聲祈求,幾乎用盡了全的力氣,想要掙他的懷抱。

越掙紮,他就抱得越,一下下輕的啄吻,也由的側額往下吻至的臉頰。

“徐……”

再度準備開口時,他的準確地吻在了上。

擁在的手,也往上挪至的後腦勺,扣住,齒想,晶瑩的淚滴顆顆落,順著角滲進纏的舌間,溫熱,微鹹。

祁願扭著臉想要逃離,牙齒也發狠地咬他,直至兩人口腔裏都彌漫起一濃重的腥甜,他都不曾鬆開一瞬。

他擁著往後退去,直到的背抵在了消防通道的門上,他才騰出一隻手,打開了通道門,而後再度擁著,走了進去。

通道門“轟”的一聲在背後關上。

徐晏清像一堵牆,的將祁願後的牆上。

舌頭被咬破,傷口還在不斷地流

他騰出一隻手索至的右手腕,而後用力扣住,反扭著摁在牆麵上,狠心發力腕間的那筋。

一陣劇烈的酸,讓祁願的眼眶都跟著陣陣發酸,手也不控製地鬆了開來。

“咣當”一聲,刀尖墜地。

接著,他收回了手,托著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舌都親至發麻時,祁願終於放棄了掙紮,連原本與他暗暗較勁的齒關也鬆懈了下來。

滿的腥鹹,讓這個吻像是一場腥的較量。

徐晏清也漸漸放開了抿的線上,殷紅一片,下上的傷口目驚心。

臉頰上還掛著一路濡的淚痕,他蹙著眉頭,滿眼痛意地看著麵前的人。

祁願的視線愣愣地看著半空,一刻都未落在他的臉上,須臾,才低低說了聲:“我不去了,放開我。”

徐晏清愣了愣,垂眸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用腳將它踢遠了些,才將上的子稍稍挪開了些許。

祁願倚在牆上,視線在半空停留了片刻,才緩緩挪了回來。

十分平靜,甚至可以用冷漠來形容。

四下寂靜,通道的燈昏暗和,好似都將照得虛浮了起來。

靜靜地看著他,片刻後,忽然勾起角笑了起來,眼眶裏也漸漸升騰起一意,淚水瞬間占了大半的眼眶。

徐晏清忽地狠狠一愣,眉間的褶皺也倏地鬆開,神地往那邊邁了兩步,低低一聲:“祁願。”

在朦朧的淚意裏,祁願往後退了兩步,躲開了他過來要抓住的手,可卻依舊笑著看著他。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去趙家的時候,看見趙知苑的床頭,放著一個我很喜歡的限量款公仔,那是我在福利院裏省吃儉用兩三年都買不起的。”

“後來知苑知道後,就想送給我,我沒要,因為那不是我的東西,我孑然一,什麽都沒有,也還不起同等價值的東西。”

“我覺得,趙家能給我和宋瑤一個家,就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

說到這,祁願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眼眶中的淚也在一點點累積。

徐晏清皺著眉看著,騰在半空手拳,神凝重而又心疼,但嚨卻像是被一塊石子卡住,什麽都說不出來。

“可是,我明明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明明你們生來就已經是在頂端了。”

“在宋瑤為了給我買一個蛋糕,而被了所有的錢,在院子裏大哭的時候,你們在一家人的嗬護下幸福地吃年夜飯。”

“在我和宋瑤風裏雨裏相互攙著去上學的時候,你們是司機保姆專職接送,家教老師在家授課。”

“在宋瑤攢了好久的錢,給我買了雙普通耐克的時候,你們已經是限量款球鞋,穿髒了就扔。”

這一句說完,祁願眼眶中的淚“刷”的一下子,從眼角落。

語調哽咽地接著開口:“我從來沒有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平,不如你們錦玉食,可我依舊很幸福,因為我有宋瑤,可你們……”

說到這,祁願已經哽咽地說不出話了,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徐晏清的心在這一刻好似被狠狠勒住,細細的線直接勒進了裏,痛到不能呼吸。

“可你們明明什麽都有,為什麽……為什麽連我僅有的都要拿走呢?你們憑什麽,趙硯白他憑什麽……”

十一年前,趙家收養宋瑤,是為了趙知苑,為了給養著一個擁有健康的捐獻者。

趙知苑當時的狀況,隨時都有可能因多衰竭而病危。

而在宋瑤去趙家應聘兼職的那天,就有家庭醫生帶去做過檢。

其名曰說是檢,實際上是做配對,在一切功後,趙家才做出了要收養宋瑤的這個決定。

而當時淮江四個家族裏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個真相,包括徐晏清。

在宋瑤為了終於有一個家而歡欣雀躍時,沒有一個人曾真的把當作趙家的三小姐,連趙硯白都不曾。

這個被視為的男人,也都隻是把視作自己妹妹的備用庫。

甚至,最後還將作為了骯髒易的犧牲品。

而那個人,就是蘇宋青。

徐晏清定定地站在那,腳上好似拴了個千斤重的鐵球,他艱難地挪步子,一步步朝祁願走過去,出手將擁進了懷裏,兩臂一點點用力圈

“不要想了祁願,不要想了。”

他喃喃低語,想將那段記憶從腦海裏消除。

一句句平靜的敘述,猶如一把鋒利的匕首,一刀刀紮進他的心髒。

淋漓,痛到不能呼吸。

他輕輕地輕吻的發頂:“都過去了祁願,都過去了。”

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之前的一切都不算什麽了。

他隻要健康快樂,無憂無慮的在他邊就好了。

祁願的臉被埋進徐晏清的肩頸間,眼眶中的淚刷刷之下,沾了他的襟。

“我想殺了他啊,徐晏清,我想殺了他啊!”

當年,宋瑤和趙硯白在一起的這件事,最初他們沒有人知曉,連祁願都不知道。

隻偶爾會聽宋瑤提起一句,說自己有個很喜歡的人,每次祁願一臉曖昧想問細節的時候,就什麽都不肯說了。

最初,宋瑤每天都像個幸福的小人,走到哪都抱著個手機,祁願一湊過去就趕擋住。

後來祁願也不好奇了,覺得隻要宋瑤覺得幸福就好了。

可,這種狀態隻持續了一年。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宋瑤會開始莫名其妙地發呆,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眼神空的好似沒有靈魂。

那段時間,祁願已在演藝圈嶄鋒芒,忙到焦頭爛額,也沒注意到宋瑤的變化,甚至好幾次宋瑤想找說些什麽的時候,都在忙,讓等等。

就是這麽一等,那個天真活潑的宋瑤等不回來了。

真正撞破宋瑤和趙硯白,是在某天拍了一晚上的戲,就近找了個五星級酒店打算去睡一覺的時候。

當時天蒙蒙亮,宋瑤那天告訴說自己學校有事,就沒去片場陪

就是在酒店的門口,看見了宋瑤。

整個人麵蒼白又憔悴,從大堂走出來,上了停在門口的趙硯白的車。

那一刻,祁願震驚到無以複加,但很快也就接了。

當時隻以為,宋瑤是和趙硯白在談,然而從那天之後,宋瑤就再也沒笑過了。

第一次發現宋瑤自殘,是在那年趙知苑生日那天。

一家人喜笑開,隻有宋瑤一個人安靜落寞。

晚飯後,和宋瑤一起回了宋瑤在外麵獨自租住的公寓,睡到半夜時,發現邊人沒了。

著眼睛起去找,就看見了宋瑤手裏拿著一把刻刀,蹲坐在浴室的牆角,刻刀一下下劃過的胳膊、大、腳腕。

留下一道道紅的長痕。

當時愣住了,衝進去一把抱住了,將刻刀打落在地。

抱著懷裏不住發抖的人,哭著問怎麽了。

宋瑤也好似在那一刻找到了發泄地出口,嚎啕大哭起來,聲嘶力竭地說:“願願,怎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殺了他,我想殺了他啊!”

也是那天,祁願才知道,宋瑤與趙硯白也隻甜了一年。

一切變故都發生在蘇宋青的出現。

蘇宋青起初隻是單純地追求宋瑤,但那時宋瑤和趙硯白在一起,一門心思都撲在趙硯白的上。

在某一次酒會上,三人撞了個正著。

彼時,上層圈子都知道宋瑤是趙家的養,蘇宋青也不例外。

可那一天,在蘇宋青明確表示,如果趙硯白和宋瑤真的隻是養兄妹關係的話,他就要追求宋瑤時,趙硯白十分坦然地低頭答應了。

因為那時,蘇氏手裏握著一個趙氏的大項目,一點差池出不得。

那天,宋瑤敘述這一段的時候,幾乎哭到哽咽,說:“願願,你知道嗎,那一刻我想起了徐晏清。”

是了,那次在農家樂,那個想輕薄的人,當時手裏也握著徐氏的一個大項目。

可那一天的徐晏清,還是不管不顧地把那人打到鼻青臉腫,任由那個資金過億的項目就此流產。

“你知道,那天當我在陌生的床上醒來時,有多害怕嗎?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在蘇宋青明確表達對宋瑤有好後的第二天,趙硯白親自把宋瑤送到了蘇宋青的床上。

那一晚的控訴之後,宋瑤好似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照舊牽著的手,一起嬉笑玩鬧,去片場陪拍戲,給送飯。

隻有一天,晚飯前,宋瑤忽然打電話來,說那天趙媽媽喊回趙宅吃飯。

當時有好幾場戲,走不開,於是便讓宋瑤一個人去了。

可讓沒想到的是,那是宋瑤給的最後一通電話。

第二天,是宋瑤的生日,興高采烈地拎著蛋糕想去給一個驚喜。

打開房門時,隻聽見嘩啦啦的流水聲,起初隻以為是宋瑤在洗澡,可那水聲一直都不停,那一刻,忽然有些莫名的心慌。

緩緩走去衛生間,推開門,見到的就是那副場景。

宋瑤臉蒼白地躺在白瓷浴缸裏,浴缸裏的水被手腕流出來的鮮染紅。

水龍頭開著,水依舊源源不斷地往浴缸灌,灌滿後溢出。

滿眼都是目驚心的紅。

站在門口愣了很久,才抖著走進去,手去宋瑤的臉,冰的刺骨。

哽咽的哭聲源源不斷從嚨裏發出,拿出手機想打120,可手機在手裏怎麽都拿不穩,掉了拿,拿了又掉。

最後醫生來了,卻告訴宋瑤死了。

死了。

死在了自己生日的這一天。

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死了。

可那時的,還不知道為什麽。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