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人不僅討厭啞兒，還討厭啞兒生得孩子，他們覺得啞兒生的孩子會和啞兒一樣是個口齒不清的結。
打聽完啞兒家裏，燕璿假裝不經意又問起了宿老漢的事。
意外的是，在場大娘麵上都閃過了一不自在，完全沒有剛剛談論啞兒的輕鬆愉快。
“那宿老漢是個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了個混混，是道上出了名的不要命。憑著這份狠厲，他在黑白兩道都混出了名堂，賺到錢後，他就在柳前巷開了一家米鋪，獨自守著店。”
“他沒有娶妻生子嗎？”
“沒有。”
說完這些，大娘們似乎就不願再多說了，麻利做完剩下的醃菜，就各自散去了。
這是怕被宿老漢報複嗎？
燕璿帶著疑去了啞兒家，見到了啞兒的嫂嫂繡椒，繡椒個子中等，五端正，彎彎的眼睛，不笑時也能給人親切的覺，舉手投足都很利落。
“你們找誰？”繡椒問燕璿和宋青，一邊問一邊了額上的汗。
“找你。啞兒托我給你帶句話，想問問你，中秋節那天晚上，你明明看見了，為什麽不救？”
燕璿的話語讓繡椒變了臉，立馬回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說著，繡椒就要關上門，燕璿又道：“你不僅不幫，還顛倒黑白汙蔑勾引宿老漢。”
砰地一聲，門關了，燕璿又抬手敲門，敲到左鄰右舍出聲詢問，繡椒這才不得不又來開了門。
“你們究竟是誰？怎麽會知道那晚的事？”繡椒一邊問一邊請他們二人進門，看來家裏除了並沒有其他人了。
燕璿不進去，故意與在大門口說，用旁人的目給施加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想這事鬧出去，就趕告訴我們那晚的真相，不然我也你嚐嚐聲名掃地，人指指點點的滋味。”
在燕璿威利下，繡椒坦白了，低聲說道：“我確實看到了被宿老漢拿刀頂著，可一點反抗都沒有，是宿老漢對做那事的，我清楚聽見發出了舒服的哼，說放浪可一點都沒有冤枉！”
“啞兒說你和一起長大，兩小無猜，親如姐妹。”
繡椒輕哼了一聲：“我們才不是姐妹，我隻是爹娘買來伺候他們一家子的人，是給養老的人。”
啞兒是娘肚子裏帶出來的結，像這種天殘的姑娘，一般人家都會選擇早早地置了，然啞兒爹娘卻接了這個不完的姑娘，將如珠如寶地養著，甚至比對哥哥還要好。
大家都不理解他們這做法，認為這結姑娘就算養大了也嫁不了個好人家，恐怕還要倒不嫁妝出去。
啞兒爹娘卻不以為意，認為自己可以養兒一輩子，自己死了也還有兒子能照顧妹妹，唯一的變數隻有兒媳婦。
於是乎，在他們的合計下，繡椒被他們買進了家門。
繡椒和啞兒一般年紀，從進門起，他們就給繡椒灌輸要一輩子對啞兒好的話語，他們希在他們百年後，哥哥嫂嫂還能像爹娘一樣繼續照顧啞兒。
明明一樣的年紀，啞兒在家裏十指不沾春水，繡椒就要起早貪黑做飯洗伺候他們一家子，繡椒心裏很是不平，不過想想啞兒是個殘疾，一輩子嫁不出去，心裏又平衡了。可不曾想，啞兒能嫁出去，還嫁得比更好。
前年冬天，雪下得格外大，平日裏甚出門的啞兒，難得起興想往大門口堆個雪人，那麽巧就撞上了宿醉溜回來的於全，好些年未打照麵的兩人竟就這麽看對了眼。
在柳前巷，於家家境是最好的，於全能言善道，也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他能看上啞兒大家都覺得意外，他家裏人極力反對，然於全寧願與家裏鬧起來也要娶這個小結。
看著啞兒出嫁時的嫁妝，排場，還有那俊俏的夫郎，繡椒心裏不平到了頂點，想當初，初一過，還未及笄，就被安排與啞兒的哥哥圓房，圓房那天隻有兩紅蠟燭，一塊紅蓋頭，連上的紅裳都還是用婆婆的舊裳改的。
自個兒丈夫也是個沒主見的，爹娘說啥是啥，膽小懦弱，畏首畏尾，還不如一個子有魄力，有能耐。
不明白，明明樣樣都強過啞兒，為什麽還活得不如啞兒？為什麽啞兒的運氣就那麽好？能上疼的爹娘，能上不計較天殘的夫郎？
“老天爺是向著的，讓一輩子順風順水，便是孩子也讓比一般人輕鬆許多，進門不多久就懷了孕，還一舉得了兒子。我就不行了，明明比先婚同房，這麽多年了，肚子裏也還是沒個靜。幸運就算了，偏偏要往我麵前炫耀於全對有多好，生怕我不知道過得有多幸福滿。”繡椒憤憤不平。
“所以你不僅沒有救，反而顛倒黑白汙蔑？”
“想讓死無葬之地的不是我，我頂多想看的笑話。”
知道於家父母不待見啞兒這個兒媳婦，所以那天晚上從啞兒家裏離開後，去找了於全的母親，將剛剛看到的事告訴給了那個明的婦人，其他的事便都是於家人做的。
燕璿聽完，重重歎了一口氣，不管是啞兒的父母，還是於全的父母，都是疼孩子的父母，在他們心裏，自己兒是寶貝，兒子是寶貝，唯獨兒媳婦不是，不管是從小養在邊的養媳繡椒，還是已經生下孫兒的兒媳婦啞兒，在他們心裏始終都還是外人，他們會為兒打算，會為兒子打算，就是不會為兒媳婦著想。
燕璿抬頭看了看天，黃昏了，再過不久就要天黑了，然而夕依然不能直視，看得人眼睛發疼。
燕璿收回視線，又問：“你可清楚宿老漢？”
“以前不清楚，每次隻聽人說他不是個好人，讓我們避著點他，可我也沒覺他有多壞，他鋪子裏的米麵總是要比其他鋪子便宜許多，大家去買米他也會看在鄰居份上多給一斤半斤的。現在我才知道他究竟有多壞，才知道為什麽自從啞兒生下孩子後，婆婆那麽擔心一個人在家，才知道為什麽婆婆經常讓我去啞兒家裏陪，連中秋夜也不例外。”
燕璿一驚，抬頭看，“你婆婆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不對，是這條街的人都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燕璿又想起剛剛那些大娘不自在的神，突然地，又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啞兒勾引的宿老漢，不僅沒有幫解釋，還在落井下石，因為們知道，一旦幫啞兒說話，們曾經被宿老漢禍禍過的事就瞞不住了。為了自己，們選擇站在施暴者的那一邊，選擇將同是害者的啞兒獻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