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藍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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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元街此去不多遠,燕璿換上男裝,還是讓花容像以前那樣在家裏幫打掩護,自個兒出去。

“這不,以往小姐都是和……一起去的,今日孤一人出去,奴婢怎能放心。”花容說話時不忘避開宋青的名諱,以免燕璿聽了傷心。

“你放心吧,對付人我有鬼笛,對付妖魔鬼怪我有拂塵,不怕的。”

隻是套一下高黎的話,有鬼笛在手,應該沒什麽難度,家裏這邊餡了才更加難辦。

燕璿好說歹說才讓花容鬆手,從後門溜出去。

街道上一如既往地熱鬧,笑聲,鬧聲,賣聲,大家看起來都高興的,好似隻有難過。

燕璿極力控製自己不去想宋青,小跑著去了狀元街。

狀元街整條街都是賣書賣字畫賣文房四寶的鋪子,來往多是讀書人,錢博通是鬼,飄得快,已經在自家鋪子門口等著燕璿了。

他家鋪子在街頭,宅子在街尾,見他爹容易,等在鋪子裏就行了,要見他妻子就難了,他妻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般不會出門來,隻能由燕璿想法子進門去。

瞧著他家的高牆,燕璿犯了難,若是宋青在……又想起他了,燕璿趕搖搖頭,冷靜想了想,然後將鬼笛給錢博通,讓他吹響鬼笛,迷個下人來給悄悄開門。

鬼吹鬼笛能人心智,燕璿也不能聽,用手捂住耳朵。等進門去,錢博通往前方引路,幫助燕璿逃開丫鬟小廝,一人一鬼,無聲無息地進了高黎的房間。

高黎坐在窗前,專注寫著什麽,燕璿遠遠用千裏眼看了看,是看不懂的文字,應該就是錢博通說的那神古怪的文字了。

高黎寫字認真,並沒有讓丫鬟在一旁伺候,這給了燕璿可乘之機。

燕璿讓錢博通在旁放風,然後一步一步挪到窗下,借著盆栽的遮掩形,輕輕吹響了鬼笛。

笛聲輕輕傳進屋裏,高黎停了筆,側耳聽了聽,似在分辨笛聲是從哪兒來的。

還不等分辨出來,心裏無端端就生出了幾分蒼涼覺,傷心的往事襲上心頭,忍不住掩麵哭出了聲。

緒崩潰時候,燕璿輕輕地,極盡溫問道:“夫人怎麽哭了?可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高黎尚未來得及分辨聲音是從哪兒來的,下意識應道:“嗯,又想起表哥了。”

……

燕璿瞬間聊不下去了,當即要走,錢博通急了,就算知道自己是鬼攔不住,也還是手去攔。

“燕小姐,你這是怎麽了?”錢博通不知道燕璿剛剛在和宋青吵架,不明白怎麽突然就翻臉了。

“你這事我幫不了,你還是另外找能人吧。”

“別呀,燕小姐,你連百年老鬼,活佛聖僧都渡走了,沒道理會幫不了我。”錢博通連連作揖,求燕璿別走,“玆要您能幫我弄清楚事真相,我到時候想法子托夢給我爹,讓他送銀子給你。”

錢博通以為燕璿要坐地起價。

燕璿扶扶額,最終還是又回到了窗前。

高黎正哭得傷心,看到燕璿,一邊哭一邊問:“你是誰?”

“我呀,我是來為你排憂解難的人,你說說,你表哥怎麽讓你傷心了?”

提起表哥,高黎哭得更傷心了,緒很快崩潰,也顧不得追究燕璿究竟是何人,嗚嗚道:“他說好要帶我走的,我等了他一夜都沒有來。”

高黎哭得不能自已。

噎的話語中得知,在滿百日的時候,父親請了個算命先生給算八字,算得八字與父母相克,父親便將送回了老家,由大伯父一家養著。

大伯父兒眾多,家裏不比家富裕,姐姐妹妹全都在一個房裏。

當時是最小的,表哥比大半歲,上頭還有四個表姐。

窮人家裏的孩子都是大的帶小的,表哥小時候也跟著們睡一屋,每次都是他們倆挨著睡。

這一睡就睡到了八歲。

八歲那年,表哥也不知從哪裏學到了些下流玩意兒,半夜姐姐的,姐姐告訴了大伯父。

大伯父說他還是個孩子,隻是把姐姐當了娘,然後給他們分了房。

那時傻乎乎的,還真信了大伯父的話,仍是與他像以前一樣親玩耍,在他的哄騙下,給他做了幾年娘。

不過在相中,也喜歡上了他,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喜歡和他親熱,喜歡做他的娘。以為他們能一直這麽好下去,卻不料父親早就安排好了的婚事。

讓表哥帶走,他們約好在老地方見麵,以為表哥一定會來的,然而後來的事實證明,高估了他們之間的,他更願意接下父親的錢,去蓋新房,裁新,娶別的新娘。

“表哥沒一個好東西!”燕璿氣憤不已,“既然你已經和表哥一刀兩斷,那你每天寫的日誌是寫給誰看的?”

“是寫給我老同的。”

“老同是誰?”

“是我的契約姐妹。”

們那地方,有同齡子結拜的習俗,隻要誌趣相投,二人就能定下契約,結做生死姐妹,許下終惺惺相惜的契約。

姐妹甚至會超越丈夫,超越親生姐妹,兩家人亦會像親戚一般來往。

的老同姐妹藍九是大伯父村裏的人,藍九家是外來戶,村裏的姑娘都不願與結老同,而是個寄人籬下的姑娘,之前村裏一直在傳父親不要了,所以也沒有姑娘願意和結老同。就這樣,和藍九兩個被人排斥的姑娘訂了契約,結了老同。

“我與表哥的事,我隻告訴過藍九,怕我會想不開,跟著我一起來了京城。我們那邊子會學習書,老同之間,多是用通,說一些姐妹之間的私話,不用擔心被丈夫發現。”

燕璿對這書還興趣的,不免多問了幾句。

“男人們不讓子讀書寫字,子就自己琢磨了一套文字,我們的書也不告訴他們,所以一直以來都是隻傳不傳男。”

高黎噎噎將一切都說了出來,眼淚漸,看形是要醒了,燕璿趕問:“你丈夫的死可與你有關?”

高黎搖搖頭,嫌棄說道:“他那麽多姐姐妹妹,清秀孌,整日在外眠花宿柳,葷素不忌,誰知道他是從哪裏得的髒病。”

燕璿斜睨了錢博通一眼,看了看他的死狀,上確實長有潰破的膿包,但和之前見過的髒病膿包略有不同。

錢博通趕反駁道:“我這不是髒病,大夫都說了,若是髒病會從部爛起,我那裏還是好好的。”

燕璿聽錢博通辯駁時,高黎往桌前喝了一杯茶,順手也給燕璿倒了一杯。

燕璿方才小跑著過來,又說了這麽久的話,確實有些口了,遂也沒多想,仰頭喝了。

茶水一經喝下,高黎瞬間變了臉,質問燕璿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是怎麽進來錢府的?剛剛對我做了什麽?”

高黎清醒了。

燕璿一驚,下意識看了看手裏的茶碗,才發現茶碗底部有一些像黑芝麻的沉澱

糟了!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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