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信送回去還不出兩天,父親就與大哥拜訪過來。
來的時候正是下午,應是等著魏時云下值后才一起過來的。
本來陳嬤嬤正在與商量璟暄居還有哪些置辦要換的,聽到外頭丫頭的聲音,四月才扶著春桃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出到外面的小廳去,父親與大哥正坐在了廳前,見到四月從里屋里出來,連忙就站了起來。
四月就忙抿著淡笑讓他們坐下,人端來茶點放著后,就人都退了出去。
四月坐在上首的位置,許是肚子重了,歪在了旁邊的小幾下,頭上的金步搖便嗒嗒的搖晃著。
映著上那藍底金邊的刺繡,一眼看過去便是富貴。
魏林看了眼都退出去的丫頭,等到室沒人了才看向四月,急忙問道:“明月,可是你母親來你這兒鬧了?”
說著他用手拍向扶手,搖頭道:“這瘋婦,我看是神智不清了!”
魏時云也看向四月:“四月,可當真是母親上次過來鬧了?”
“要是惹了大夫人和府里的老太太不喜,讓你難做了,我代我母親過去賠罪。”
四月便看向魏時云道:“大哥先別急,母親上回只到了我這里,倒未怎麼鬧,大哥放心便是。”
魏林聽了這話也跟著松了口氣,看向四月:“那你在信中我們過來可是何事?”
四月便看向父親,眼神微憾道:“父親因還記得我之前回魏府后發生的事。”
魏林一聽這話,眼神就一呆,愧疚的看向四月:“之前是我糊涂,也怪我偏心。”
他的眼神里又微微出些討好的神:“現在長安我是不會再過問的,且既然已經嫁人,淮西的鋪子和老宅我也人收回來了
,往后與也沒什麼關系。”
魏時云看了魏林一眼,想要說什麼,到底也沒開口。
四月看得懂大哥的意思,默默垂下了眼簾。
對著父親道:“魏長安的事如今我已不想再過問,我今日提起往事也不是要怪父親和大哥。”
“只是母親對我怨念太深,我與母親之間再難好了。”
魏林神一垂,聲音嘆息:“明月,別這麼說。”
“畢竟是你的母親……”
四月淡淡笑了一下,看著魏林道:“我在外流落了十年,這十年里是魏長安陪伴著母親,對魏長安疼我也并不怪。”
“只是父親有沒有想過,既然母親這般疼魏長安,為何不讓母親回去老家?”
魏林的神一震,看向了四月。
魏時云也眼神驚愕的看向四月。
這樣的話是以往的四月說不出來的,只是現在的四月端坐在那,一如大宅里的貴夫人,舉手投足間都是雅致與教養,就連說話也是慢聲細語的。
現在的四月已經不同往日的四月了。
四月看到父親和大哥看過來的目,知道他們眼里的緒。
不是心狠之人,但母親留在京城,始終是讓人不安定的。
四月吐出一口氣,神低垂的看著父親,輕輕道:“我雖不久要嫁給大公子,但是顧
家里的規矩也是大的。”
“母親如今還恨著我,且上回母親過來,我們兩人雖未大鬧,但也是不歡而散。”
“如今我婚期將近,這些日子里我不想再有差錯。”
說著四月看向魏林:“父親與大哥說我心狠也罷,但我終究是魏家兒,我在顧家能站穩了,魏家才會跟著在京城站穩。”
說著四月的話里又一停頓:“但這件事并不是我說了算,若是父親與大哥不答應,明月也不會強求。”
四月的話落下,廳房便是長久的沉默。
四月也不說話,喝了一口茶,默默等著父親說話。
魏時云看向了父親。
魏林收到魏時云的目,滿眼無奈,看向四月道:“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要不這段時間讓你母親關在屋子不讓出去,等你婚后再讓出來?”
四月嘆息,將手中茶盞放在了一邊:“母親本對我懷恨,若是父親再關了母親不讓來我婚宴,豈不是恨上加恨了?”
“父親是知道母親的子的,明月后頭也不知道母親會做出什麼來。”
魏林一嘆,點點頭低聲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自從長安走后,便大變,讓回老家去也好,免得再發瘋。”
魏時云錯愕的看向魏林:“父親,難道要讓母親一人留在老家麼?”
魏林皺眉看向魏時云:“你母親掛念長安,如明月說的,讓回去才穩妥。”
魏時云不由道:”可長安已經出嫁,不可能常去陪伴
母親,母親一個人在老宅里,會不會太孤獨了?”
“且我也沒法子在母親邊盡孝。”
四月看了眼魏時云,低聲道:“聽大哥這般說,明月心里也是愧疚的。”
“若大哥想在母親邊盡孝,等待會兒大公子從外頭回來,明月替大哥向大公子說大哥的訴求,將大哥也調任到淮西吧。”
魏時云微微一愣。
魏林忙看向四月道:“這可使不得。”
“京城的宅子都買了,現在時云還定了親,要是回了淮西,那樣好的親事不也就落了麼?”
“那可是尚書家的孫,時云能娶到這樣的清流人家,是往日里想都不敢想的。”
四月看著父親笑了笑,又看向魏時云:“父親還是聽聽大哥的意思吧。”
魏時云看向四月,忽然想起曾經在小河邊撲進他懷里,一聲聲哭著說不愿進顧府的四月。
那時候的是那樣依賴自己。
而現在的四月,將這樣一個難題扔到了他的上,眼神里還帶著讓他微微愧的嘲諷。
是的,若是沒有四月進顧府,他本不可能會在大理寺任職。
若是沒有四月如今顧大人正妻的份,他也本不可能會與尚書家的結親。
正是因為都知道這些,魏時云才覺得自己竟不敢看四月的眼睛。
上回他獄又出來,他知道那是顧首輔的警告。
他要在仕途有所為,只能靠他的妹妹。
他微微低下頭,對著魏林低聲道:“這件事我聽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