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恨如芳草,愴然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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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國長公主與葉梓翔的婚事,隻是一場引宗旺南下的騙局。

這是李容疏的妙計,雖然六哥的詔書是真的,但我不會嫁給葉梓翔。

葉梓翔對此計全不知,李容疏會在事後向他解釋一切。

我們所料不差,完宗旺一聽到我下嫁葉梓翔的詔書,便衝地南下求親,而且隨所帶的護衛也不多。隻是李容疏和六哥都沒料到,會意外地出現一人先於完宗旺求親。

此時,完磐還在紹興嗎?是否聽聞他的皇叔被大宋皇帝囚的消息?

六哥將完宗旺囚在銅牆鐵壁似的地牢裏,重兵把守,以防金人夜闖地牢救人。

抓到金國皇太弟,六哥意氣風發,每日來看我的時候都是笑瞇瞇的。

“湮兒,你想如何泄恨?”他笑問,俊眸燦若星辰。

“六哥做主吧。”我淡然道,好像此事完全與我無關。

過了幾日,李容疏說,六哥下令每日鞭笞完宗旺,以此為我泄恨。

宗旺非但不求饒,反而罵人,那鞭子在他上,好像在棉花堆裏。

六日下來,他已傷痕累累。

他要求見我,六哥厲聲回絕。

李容疏問我:“陛下每日折磨他,接下來長公主想要如何泄恨?”

我問:“如果殺了他,金主會怎樣?”

“他是皇太弟,雖然金主已不信他,不過如果殺了他,必定引起金國朝野震。”

“依你之意,不能殺他?”

李容疏盯著我,眼中閃耀著銳,“長公主為何不見他?”

我冷笑,“那你說,我有何理由讓他見到我?”

他亦笑起來,“我也想不出理由,不過他說有話要對長公主說,長公主何不聽聽他想說什麽?”

我反問:“他想說什麽,很重要嗎?”

李容疏勾緩笑,“並不重要,不過……也許他會提出一些營救太上的法子。”

於是,在完宗旺被囚十日後,我去地牢見他。

地牢在行宮的西北角,,值此炎熱夏季,地牢卻涼得很。

葉梓翔和李容疏陪著我,獄卒引我們來到地牢最寬敞的地方,我看見完宗旺的慘狀。

他被綁在鐵架上,鐵鏈縛手,耷拉著頭,黑發散,遮住了臉。他赤著上,一道道凝固著的鞭痕仿佛縱橫的阡陌,張牙舞爪,怵目驚心。

六哥為我泄恨,命人下了重手。

快意油然而生。

宗旺,你也有今日。

他緩緩抬首,發遮臉,臉上的痕與跡令人心驚,那雙黑眼卻仍然炯炯有神。

眼前被折磨得慘不忍睹的男子,已非我所認識的那個位高權重的金國皇太弟,不是那個強勢的、打不敗的完宗旺。

“湮兒,你來了。”他啞聲道,緩慢而溫,“我聞到你的香了。”

“啪”的一聲,葉梓翔箭步上前,甩他一掌,“你最好別激怒我。”

“葉將軍,我當他是放屁。”我靜靜一笑,然後對囚犯道,“你不配我的名字。”

“為什麽這麽對我?”完宗旺出兩道厲,鎖住我。

“因為我恨你。”我冷冷道,“從始至終,我從未停止過恨你,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

他低笑,笑得蒼涼,斷斷續續,“我寵你、你,為什麽換不來你的?”

我緩緩地笑,“因為,你是我的仇敵,你是侵大宋的金賊,你滅了我的家國,你強取豪奪!”

他惱怒,“原來,你一直在偽裝,一直在騙我,阿磐也是金人,為什麽你不恨他?”

我揮退獄卒,也讓葉梓翔和李容疏後退,然後,我站在完宗旺麵前,以冰冷的眼神剜著他的眼睛,“因為,他從未強迫過我,因為,他我,以一種溫的方式,而你,以野蠻暴的方式毀了我!”

“我知道是我傷害了你,我想補償你,哄你開心,讓你的爹爹過得好一些……如果沒有阿磐,我會更寵你、更你。”完宗旺沉聲傾訴,狀若深

“是嗎?”我收不住角冷冽的譏笑,“你的寵,我從不稀罕,隻覺得惡心。我告訴你,懷對完鋮說過的話,就是我想說的——你每次的,我覺得萬分惡心,每一次,我都在偽裝自己,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恨不得砍下你的頭顱!”

他怒目圓睜,眼中纏繞,分外駭人,“你竟然這般恨我!”

我咬牙道:“對!我對你的恨,永無止境!”

四目相對,我的恨,他的痛,激烈匯。

宗旺痛徹心扉,麵如死灰。

良久,他低笑,笑得風生水起,“湮兒,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你的恨已不純粹。”

我挑眉以問。

“因為你發現自己對我的恨不再純粹,才更生氣。去年七月,在楚州,我們過了妙的一夜,你忘了嗎?如果你還恨我,怎會與我共度良宵?”他雙眼炯炯,銳迫人,“你阿磐,也喜歡我,隻是你還不知道自己的心,今日你來見我,也是因為你不放心我……”

“啪!”我惱怒地摑了他一掌,切齒道,“是你騙我的……如果不是你,父皇怎會被遷往五國城?父皇年事已高,如何得住五國城的苦寒風霜,你混蛋!”

“此事與我無關,是皇兄的旨意。”

“你還想騙我!”我怒吼,“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你?”

“你從何聽來的?是誰告訴你的?”完宗旺焦急地追問。

“我為何要告訴你?”我怒極反笑,“我告訴你,你妄想逃出去,即便你的護衛夜闖地牢救你,我也會讓他們有去無回!”

他辯解道:“湮兒,我真的沒有讓你爹爹遷往五國城,若我做過,絕不會否認,我的為人,你還不了解嗎?”

我冷哼,眸橫怒氣,“此事不說也罷,我告訴你,你不要心存僥幸,我會命人每日折磨你,不會再來見你,你最好向上天祈求你的皇兄早日派人來救你!”

話落,我轉離開。

“湮兒,你不殺我,說明你是喜歡我的,你不忍心讓我死。”完宗旺款款地喊道。

“湮兒,我們一起沐浴,你煮茶給我喝,我們在聽風閣看雪,冬夜裏你手足冰涼,我抱著你眠……還有我們共同的孩子……”

我頭也不回,臉頰如火燒,他刺耳剜心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接著,淒厲的慘聲伴隨著鞭笞聲傳遍整個地牢……

是夜,六哥來到我的寢殿,劈頭就問:“湮兒,你去地牢了?”

我正歪在榻上看書,見他問得異乎尋常,便擱下書,“我去看看他被折磨什麽樣了。”

盯著我,似乎很在意我的答案,“心了麽?”

我冷冷眨眸,“我隻覺得痛快。”

趙俊笑道:“若你的恨有所緩解,六哥便命人不再折磨他。”

我尋思道:“金主一旦知道我們囚了他們的皇太弟,一定會遣使南下,六哥,你覺得金主會一怒之下用兵南侵嗎?”

他微微皺眉,“應該不會,金主應該是遣使來商談。”

我點點頭,“那我們還有好些日子可以折磨他。”

然後,我說我乏了,六哥的眼中閃過一尷尬,叮囑我早些就寢,便擺駕回殿了。

他走到殿門,忽又回,說了一句冷淡的話,“湮兒,我不希你心。”

我沒有心,隻是在想完宗旺到底有沒有上奏金帝遷父皇去五國城。

以我對他的了解,做過的事,他絕不會否認。

如果他真的沒有向金帝上諫,那麽隻有完弼?

如此說來,李容疏在金國的探所傳來的消息便是假的,但是,探會出錯嗎?

翌日,我對李容疏提出此事。

他凝眉道:“此事無須追究,太上的確遷往五國城,容疏以為,無論與完宗旺有無關係,長公主都不能心。”

“我沒有心。”我真的沒有心嗎?如果完宗旺沒有上諫,我對他的恨,真的沒有那麽強烈了,雖然他曾經給我的承諾是基於他皇儲地位的不穩固,雖然他給予我的傷害與屈辱,此生此世都無法抹去。

“長公主一雪前恥,理當舒眉,為何鬱鬱寡歡?”李容疏審視著我。

“我在想如何營救父皇,小師父,你幫我想想,有何妙計,盡快告訴我。”

“容疏竭盡全力。”他一直盯著我,不落下我任何表

可是,過了一月,他仍無妙計。

很快的,金國皇太弟完宗旺被大宋皇帝擄囚的消息不脛而走,大宋將士大為振,金國朝野震,引起一片嘩然。據探傳回來的消息,金國宗室、大臣有主張驅兵南侵的,也有主張遣使商談的,兩派爭論不休,金帝也頭痛得很。

七月,出乎意料的是,金帝完鋮驟然薨逝,據探說是暴斃亡。

這個消息令大宋君臣錯愕而震驚。

如果皇太弟完宗旺在會寧,皇儲即位,理所當然,然而,他被我們囚在紹興,如何即位?

再者,他本不知他的皇兄駕崩了。

探接連不斷地傳來消息,據金國大行皇帝詔,著宋王完磐即位,統攝金國軍政。

於此,大皇子、宋王完磐即位於大行皇帝梓宮前。

我震驚。

六哥震驚。

葉梓翔震驚。

李容疏震驚。

阿磐變金國皇帝了?

他取他的皇叔而代之!

他的手段可謂雷厲風行!

我不懷疑,金帝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暴斃亡?為什麽傳位於嫡長子?那份詔是真的嗎?完宗旺在軍中的威相當高,那些忠心於他的武將心甘願地奉完磐為主嗎?完磐並無什麽作為,要兵權沒兵權,要聲沒聲,隻是得寵於父皇完鋮,即位後能得到金國宗室、大臣的擁戴與尊崇嗎?

我和李容疏談論此事,他道:“既然宋王完磐有詔即位,必是籌謀已久,絕非一日之功。據探傳來的消息,他登基為帝並無不順,金國宗室、大臣並沒有懷疑詔,尤其是掌控朝政的完峻和手握兵權的完弼,也沒有反對他登基。長公主,此人不可小覷。”

進宮求見六哥,並沒有多人知道,李容疏應該也不知道,更不知他與我的關係。

單憑探傳回來的消息,李容疏就能分析出這麽多,看出完磐並非庸人,神不愧是神

“完宗旺畢竟還沒死,依你之見,完磐會救他的皇叔嗎?”我問,完磐從小跟隨完宗旺南征北討,叔侄不錯,然而,因為我,他們的變了,我不知完磐會如何置對他威脅最大的皇叔、皇儲。

“任何一個皇帝,都不會允許威脅皇權、皇位的人存在。”他目如炬。

“你的意思是完磐不會救完宗旺?”雖然我也猜到了,卻不敢確定。

“他會救,但是如何救,是一門大學問。”李容疏笑得詭異,“若完磐不救皇叔,就會落人口實,金人會覺得他為了皇位而不顧皇叔的死活,覺得他寡德失義,那些原本就蠢蠢的人會懷疑詔是假的,甚至會借故起事。”

照他所說,完磐會遣使來談。

他會以什麽條件和六哥議談呢?六哥又會提出什麽條件?

對於完磐即位金國皇帝、接掌金國軍政,六哥在震驚之餘有些懊悔。

他終於對我說,完磐曾求見他,我故作驚詫,追問完磐何故求見。

六哥沒有說和親之事,隻說是宋金兩國之事。

他眸沉沉,道:“假若我知道他已布局奪位,一定逮住他,囚他一輩子。”

六哥說,完宗旺數次要求見我,我不想再見他,便讓六哥回絕。

八月,金國使臣還沒抵達紹興,便有人劫獄。

那夜,二十餘名金人闖行宮西北角的地牢,與地牢守衛廝殺多時,終究沒能突破重重守衛,倉惶逃去。

地牢守衛森嚴,豈是那麽容易劫獄的?

劫獄的金人,應該是完宗旺的部將。

我建議六哥加強守衛,布下重兵,並且在紹興城搜尋金人的行蹤,力求一網打盡。

可惜,那些金人好像憑空消失了,搜尋了三日,全無收獲。

過了五日,夜裏,我睡得正香,被殿外的一陣陣嘈雜聲驚醒。

我喊了一聲,漠漠輕寒快速進來,說是軍統領正調兵往地牢。

金人劫獄!

我立即命們為我穿,然後飛出寢殿往地牢奔去。

整個行宮不似尋時的寧謐,守衛的巡視更加嚴軍匆匆趕向地牢。

地牢的方向火,金戈聲和喊殺聲越來越大,不知此次劫獄的金人有多

行至半途,我聽見一道悉的喊聲,回首去,但見六哥疾步走來,袍角飛掠。

他的後,是數十衛。

我問:“六哥,劫獄的金賊有多?”

他拽著我的手腕,“軍統領報說有五六十人,湮兒,地牢危險,你不能去,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六哥,不能讓他被金賊救走。”

“地牢自有守衛和軍阻截金賊,即使你去了也無濟於事。你在那裏,他們還要保護你,如此一來,你不是添嗎?”趙俊氣急敗壞地勸道。

“六哥,我不放心,如果他被救走了,我們的謀劃就功虧一簣了。”我拉著他的袖,低聲祈求道,“六哥,我們一起去,有你保護我,我怎會有事?”

“不行!”他生地回絕。

“六哥……”我淒艾地看著他,蹙著眉心,聲懇求。

趙俊目視我片刻,歎了一聲,“那我們就在地牢附近的風廊等候消息吧,你要在我邊,不許跑。”

我答應了,在侍衛的簇擁下,我們來到地牢附近的風廊。

行宮西北角一片驚,刀劍寒閃閃爍爍,激烈的打鬥聲不絕於耳,不遠的地牢上空火耀耀,濃煙彌漫。如此看來,地牢那邊的戰很激烈。

夜風袖,全冷涼。

簷下宮燈隨風輕搖,昏黃的燈影晃悠悠地灑了一

六哥與我並肩而立,我側眸,他眉目冷峻,白皙的臉膛染了一層暗紅的影,顯得灰暗不明。

轉眸再地牢,心中忐忑,金人驍勇,守衛和軍能抵擋得住嗎?

忽然,一襲披風從後披在我上,是六哥為我披

他溫道:“仔細寒。”

原來是他命侍回殿取了披風來,我拉披風,一笑,“謝謝六哥。”

地牢的激鬥似乎永無止境,我愈發擔憂,如果完宗旺真的被救走了,那父皇怎麽辦?

為何打了這麽久?

六哥拍拍我的肩,安道:“莫擔心。”

這時,一人自黑暗中走來,按劍叩拜,“啟稟陛下,金賊抱了必死之心劫獄,死傷大半,我軍也死傷甚重,此危險,還請陛下和長公主移駕。”

這人正是軍統領,趙俊吩咐了兩句,便拉著我離開。

我甩開他的手,“六哥,金賊不會打到這裏來,我們就在這裏,好不好?”

“又倔強了是不是?”他再次拽住我的手,死的,“跟我走!”

“六哥,你怕什麽?怕金賊殺到這裏來?”我嚷道,“金賊有這麽可怕嗎?”

“放肆!”他怒斥,鎖眉瞪著我。

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與他僵持著。

須臾,趙俊緩了麵上的怒,沉聲道:“湮兒,我要保護你,我不想你在我的邊,卻有任何損傷。”

原來,六哥不是怕金賊,而是怕我有損傷。

他攬過我,強地帶我離開風廊。

回到寢殿,他命人沏茶,握著我冷涼的手,“湮兒,六哥不想你有事,也不想你費心這些事。”

“宮中那麽多軍,我怎會有事呢?金賊再驍勇,也不可能殺所有軍。”我冷笑,“六哥,不能讓金賊救走完宗旺,我們要以他換回父皇,待金國使臣來到,我們便提出這個條件,好不好?”

“你要我說多遍?你以為朝政是年時玩鬧的遊戲嗎?你是兒家,整日想著朝政做什麽?”趙俊恢複了帝王的本,怒火微現,“我自有主張,你先歇著吧。”

“六哥……”我猶豫再三,終究趴在他的上,拉著他的袖,仰首飲泣,“金賊不是人,不會讓父皇好過的……五國城乃苦寒之地,父皇如何熬得住?我很想念父皇……我們一起營救父皇,好不好?”

他垂目盯著我,琢磨著我,似有所搖。

我起,坐在他上,環著他的脖頸,伏在他肩頭,“六哥,救出父皇,我們和父皇在江南開開心心地過日子,湮兒別無所求……”

半晌,他摟住我的腰,“六哥又何嚐不想?”

他為我拭淚,溫道:“湮兒,行宮所有軍都調往地牢,假若金賊真的救走完宗旺,我還能如何?”

“葉將軍呢?可召他進宮了?”

“一早就去傳他了,這會兒應該進宮了吧。”

趙俊將我的頭按在他的肩上,雙臂慢慢收,寵溺道:“哭這樣,還以為六哥欺負你呢。”

心中惴惴,我站起,“打鬥聲似乎小了。”

恰時,殿外傳來侍的聲音,說是軍統領求見。

軍統領稟報道,金賊勇不可擋,我軍不敵,傷亡慘重,葉梓翔正與金賊廝殺。

我拔衝出去,不理會六哥的喊

金賊已從地牢救出完宗旺,正撤往行宮西門。

西門已腥殺戮的修羅場。

我站在場外,著葉梓翔劍與金賊廝殺,著被折磨兩月的完宗旺猶有餘勇地刀打鬥,地上首橫陳,流蜿蜒。

宗旺瞥見我,朝我一笑,雙目炯炯,似乎那些殘酷的折磨並沒有損耗他的與意誌。

葉梓翔也看見我,一邊擊退金賊,一邊退向我這邊,有意保護我。

軍雖多,但怎比得過金人的手與抱著必死之心的意誌?

宗旺好像也有意靠向我這邊,寶刀橫掃,軍皆倒。

我的手腕被拽住,下一刻便聽見六哥飽含怒氣的聲音:“你瘋了!快跟我回去!”

我倔強地推開他,他霸道地箍著我的腰,強迫我後退。

立時,侍衛湧上來,擋在我們前,保護駕。

一金人與完宗旺一對眼,形勢突轉,金人不再戰,保護著完宗旺退向西門。

我命人拿來弓箭,快速地拉弓扣弦,對準完宗旺的子——

利箭疾,直他的膛。

宗旺揮刀擋落,我,那目,是難以言喻的憂傷。

再一箭,直取他的腦袋。

他倉促地揮刀擋開,仍是不敢置信地我。

再次扣弦,瞇雙眸,我一定要貫穿他的口。

兩個軍左右夾擊,完宗旺舉刀迎擊,我所出的羽箭,刺他的右肩。

他緩緩轉向我,神哀絕。

他的部將立刻架住他退出大門,其他金人圍上來保護,且戰且退。

宗旺站在西門外,隔著宋金廝殺的兵卒,隔著宋金兩國的仇恨,轉我,然後,離去。

那最後一眼,是那樣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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