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擺微揚,步履沉著,無朝我走來,眉宇含著淡淡的笑,眼中流淌著令人目眩的輝澤華。
“三妹,想什麽呢?”他沉聲道,站在我麵前,有點氣。
“哦。”我猛地回神,雙腮微微的燙,“大哥,你好厲害,你如何馴服那烈馬的?你會馴馬?”
“不厲害,怎有資格當你大哥?”他漫不經心道,掀袍坐在方才我們坐的那桌,瀟灑迷人。
我看見他左肩的箭傷似有跡,立即上前察看,“大哥,傷口裂開了,流了。”
無不在意道:“不礙事,稍後回客棧重新包紮一下便可,夥計,再上一碗紅豆白玉。”
我讓他不要,鬆開他的袍,看著他的傷口。
夥計端上來一大碗紅豆白玉,讚道:“公子騎這般了得,我在臨安城二十多年,頭一回見識到,這碗紅豆白玉,我請你。”
無豪邁地笑,“那我不客氣了,謝了。”
我撕下一截袍角,覆在原先的白布上,先草草應付一下了。
他拉我坐下來,“真的不疼,三妹不必擔心。”
我點點頭,轉眼一瞧,驚了,桌上的木蘭花燈怎麽不見了?
無從桌底撿起破損的木蘭花燈,可惜道:“許是方才人多擁,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我從他手中接過來,拭去沾在花燈上的塵土,就算這盞花燈破了、壞了,我也會珍藏著,因為,這是他送給我的見麵禮。
“大哥,三弟,原來你們在這裏。”後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是二哥。
“二弟,你小子這麽晚才來,該罰。”無讓趙琮做在我對麵,笑問,“怎麽這麽晚?害得我和三弟等了老半天。”
“二哥,你不守信。”我故意板起臉,斜瞪著他。
“抱歉抱歉,家中突有要事,不開,大哥、三弟想如何罰我,我心甘願領罰。”趙琮抱拳道,麵帶十足的誠意。
“好,大哥就罰你吃十碗紅豆白玉。”無笑道。
“我就罰二哥……”靈一閃,我突然覺得,不能輕易饒過他,這個懲罰必須留著,“二哥,我一時想不起來該罰你什麽,不如這樣,往後我若有事求你,你必須為我辦到,如何?”
“好,二哥答應你,但凡你所請,我一定為你辦到。”趙琮爽快地承應,讓夥計端來十碗紅豆白玉。
二哥著一襲月白錦袍,那袖緣、下擺繡著致的淺紋,更襯得他風姿翩翩,麵若玉。
吃到第五碗紅豆白玉,他開始打飽嗝,笑得開心而苦,顯然撐著了。
見他這般可憐,我笑道:“二哥,我幫你吃一碗吧。”
無憋著笑,道:“我也不是真心罰你,若你也欠我一個人,剩下的五碗就免了。”
趙琮索不吃了,像是得了赦令那般開心,“大哥有何吩咐,小弟必定赴湯蹈火。”
於是,三人繼續逛。
真是冤家路窄,迎麵走來的是那日不服輸、帶人打我們的賀公子。
他帶著四個家丁出遊,看見我們,麵一變,立即轉逃走。
以為他不敢惹我們,想不到他回去搬救兵,找了兩個看來手不錯的壯漢來對付我們。
“打斷他們一支手臂,賞銀一千兩;打斷他們一條,賞銀二千兩。”賀公子以厚的賞銀讓手下拚命。
“二弟,一起上!”無看向趙琮,扯一笑。
“三弟,你在一邊看著。”趙琮朝我笑道。
“好兄弟就要一起上。”我不滿道。
賀公子的家丁和壯漢一起攻來,街上的人紛紛散開,讓出空地,站在一旁圍觀。
那兩個壯漢的手的確不錯,不過,無對付他們綽綽有餘;趙琮與我一起對付四個家丁,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街道兩邊的攤子因為我們的打鬥而糟蹋了,四分五裂,那些麗的花燈滾落在地,破爛不堪。
無製服了兩個壯漢,接著抓住賀公子,讓他出銀子給那些小攤販的老板。
雖然極不願,但是賀公子還是拿出銀子。
最後,我撿了一個有點破損的烏花燈、小狗花燈掛在他上,並且在他的後領綁上煙火,點燃,接著,我們三人大搖大擺地離去。
片刻後,後傳來一聲慘。因為,那煙火會“噗”的一聲響,不會傷人,隻會嚇人。
趙琮笑得彎腰捂腹,“三弟,你這整人的手段,真損。”
走到街尾,趙琮看見有一家店鋪正要打烊,就去求店家讓我們進去看看。
這家店鋪做“采薇軒”,專營琵琶、古琴等樂,二哥非要進來看,是因為擺在顯眼的一組瓷。這組瓷擺在木架上,形態各異,青白雙,澤鮮亮,如暖玉之溫潤,如藍空之雲瑩潔,如碧湖之水明淨,巧婉明月染春水,輕旋薄冰盛綠雲。
我不明白,這采薇軒不是賣樂嗎?怎麽也賣瓷品?
無手執一支細細的長柄瓷,輕輕一敲瓷盤,便有一聲清脆、輕細的聲音響起,“青如玉,明如鏡,聲罄。”
趙琮也拿起一支細長的瓷柄輕敲白瓷,連擊三下,叮叮悅耳,“唐代詩人陸蒙道:九秋風越窯開,奪得千峰翠來。”
“為什麽這些瓷的聲音這麽好聽?”我不解地看無。
“因為這些瓷是從千百件瓷中挑出來的。”趙琮和潤道。
“二位公子是行家,我這組瓷是世間絕品,我敢說,整個大宋,隻此一組。”店家自豪地笑。
“店家,我們兄弟二人可否合奏一曲?”無有禮有節地問,“倘若不便,我們不會強人所難。”
“世間難遇知音,古有伯牙為子期斷琴絕弦,今日,我便讓二位合奏一曲。”店家爽快道。
“謝店家。”趙琮抱拳道。
他們以這些瓷合奏一曲?瓷也可以奏出曲子嗎?
我站在一側,無與趙琮的雙手各執一支瓷柄,在每個瓷上都敲一下,好像在分辨什麽。
無側過頭,沉靜一笑,“二弟,什麽曲子?”
趙琮看我一眼,眉宇含笑,目卻怪怪的,“《月出》,大哥以為如何?”
無不答,敲響第一音,趙琮跟著輕敲白瓷,清脆的瓷音漸漸流暢,緩緩流淌,變一支妙聽的曲子。二人時而互相凝視,時而專注於曲子的韻律,時而側首看我一眼。
這支曲子有別於一般的琴瑟、琵琶之音,叮叮當當,泠泠淙淙,極輕極細,清脆如珠落玉盤,清澈若激流濺石,清越似寶劍擊玉,雅致俗,仿佛置於漫山野花的山穀中,翠鳥啼鳴,芬芳縈繞,清風拂麵。
趙琮渾然忘我地敲擊,俊雅的臉龐猶如一枚晶瑩剔的白玉,袖擺飄舉,仿佛臨風而立,風姿軒澈。
無沉浸於樂曲中,眉宇間的微笑仿若染了的溫暖;他纖長的眼睫如蝶翅輕輕撲閃,側的廓剛毅深刻,令人怦然心。
一曲罷了,餘音嫋嫋。
“二位通音律,奏出如此妙的曲子,在下敬服。”店家拊掌笑道。
“大哥,二哥,你們合奏的曲子做《月出》?”我向往地問,這曲子太了,可惜我不識音律,不能和他們合奏。對了,爹總喜歡吹塤,反反複複吹一支曲子,爹肯定也通音律,以前我怎麽不讓爹教我呢?
“這首《月出》出自《詩三百》,是一首詩。”趙琮將瓷柄還給店家。
我納悶,他們二人為什麽合奏一曲詩?
采薇軒打烊了,我們告辭離開。時辰已晚,街上的人也了,寒風襲,我攏了攏棉袍。
趙琮提議道:“大哥,今日已晚,不如明日到小弟別苑賞梅。前兩日,別苑幾株春梅開了,大哥,三弟,可有興致?”
我頓時來了興致,“好呀,大哥,一起去賞梅吧。”
無沒有多想就應了,於是,我們坐上二哥停在道旁的馬車,先送我回客棧。
第二日,我百無聊賴,想著不如先去找大哥,再一同前往二哥的別苑。
卻沒想到,大哥所住客棧的掌櫃給我一封書函,說是大哥留給我的。
這封書函聊聊幾句,言簡意賅。無說,家中突發要事,他必須立即趕回去,可能會去汴京一趟。他還說,此次不告而別,是他的錯,請我原諒。
什麽事這麽急,耽誤一夜也不行?
“三弟,你也在這裏。”趙琮快步走來,眉宇間略有急,見我麵有異,蹙眉問,“發生了什麽事?大哥呢?”
“大哥連夜走了。”我喃喃道,心一分分地往下墜。
“這位公子可是趙公子?”掌櫃問道,手中拿著一封書函。
“我是。”趙琮道。
“這是無公子留給你的書函。”
趙琮接過書函,拆開來,掃了兩眼,對我道:“大哥說家中有要事,必須連夜趕回去。三弟,到二哥別苑小住幾日吧,讓二哥略盡東道之誼,可好?”
想了想,我點頭答應,反正還想在臨安待幾日,去二哥別苑看看也不錯。
趙琮的別苑位臨安城西,若是春夏時節,必定風如畫,樹木蘢蔥,令人流連忘返。
這座做“朝夕苑”的別苑規模不大,布局巧。嶙峋怪石點綴在屋宇廊苑、碧水荷池間,樹木繁盛,白牆黛瓦,飛簷風亭,小橋門,步步是景,是畫,如閬苑仙境。
二哥為我安排的廂房有外兩間,清雅幽靜,紗帷幔靜靜地垂地,各擺件看似不起眼,實則都是世間珍稀之。由此看來,二哥家境殷實,應該是富貴人家。
用過午膳,趙琮帶我來到梅苑。
臘梅已謝,幾株綠萼梅開得正好。
遒勁的枝幹上堆滿了一朵朵萼綠花白的梅,淩寒盛開,風中搖曳,梅花似雪,雪似梅花,又仿佛一大片白的雲飄浮在苑中,皎潔,縹緲。
暗香嫋嫋,縈袖攏。
趙琮折了一支梅枝遞給我,我含笑接過,梅枝上三五朵輕薄如綃的梅花高潔雅致,清香醉人。
假若大哥也在,與我一起賞梅就好了。
大哥,為什麽匆忙離去?
大哥,想不到你我相識才兩日,你就匆匆離開。
大哥,再次相見不知是何時?
“三弟……三弟……”趙琮喚我。
“二哥,什麽事?”我猛地回神,尷尬地問。
“三弟,你有心事?”他的眼中布滿了關懷,“倘若你有什麽煩心事,二哥必當竭盡全力為你解憂。”
“沒事,我隻是……想起一些往事。”我選擇了說謊,臉頰微燙,不知是否臉紅了。
“三弟,今日明,綠萼梅開得這麽好,不如二哥奏一曲助興。”他朗朗輕笑。
既然他有此雅興,我就一邊賞梅、一邊聆聽一曲仙樂妙音。
下人備好琴用,趙琮袍坐下,我坐在一側,看見琴案上的古琴似乎不是凡品。
這古琴乃檀木所製,製工極為良,琴刻著銀梅花紋,奇異的是,此琴似乎散發出一清淡的梅香。
修長的手指按冰弦,優的琴音從他的指尖緩緩流瀉,匯一曲悉的樂音。
《月出》。
二哥彈得很好,指法嫻,琴聲中仿佛蘊藏著深沉的意緒,令人回味無窮。
趙琮看著我,亮若星辰的俊眸慢慢暗迷,出其不意地唱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嗓音清朗圓潤,節奏舒緩,仿似飽含意,得令人心。
趙琮彈唱著,冷風拂起他垂落的廣袖,微微飄,仿佛梅枝上的一朵綠萼梅,品格高潔,風雅行雲,皎皎若月,風姿絕世。
梅苑,梅香,梅花一般的公子,琴彈唱,琴音嫋嫋,歌聲朗朗。
這幅畫很致,很,很,銘刻心間。
我看著二哥,看著看著,這張俊臉變了另一張臉,剛毅冷,有纖長的眼睫,有深邃的眼眸,有拔的劍眉,有深刻的側臉。
為什麽總是想起大哥?
下人奉茶,不知怎麽回事,那侍端茶盞給我時,打翻了茶盞,茶水濺在我袍上。
趙琮叱責了侍,讓人帶我去更。
剛要下袍,卻有人敲門,原來是侍送來一袍,還說服侍我更。
那袍是子袍款,我一愣,莫非二哥也瞧出我是扮男裝?這才有意讓我換上裝?
既然趙琮讓我換上裝,那就換咯,欺瞞他到底是我不對。
這襲袍很合,用料上乘,繡工細。上著短襖,下係六幅曳地桃紅羅,麵上繡著豔的穿枝海棠,暈染開一片豔麗;接著罩上一件厚實的織金棉袍,領和袖緣綴著一圈兔,很暖和。
站在銅鏡前,我看著上這襲袍,不敢想象從未穿過如此華貴、袍的自己竟然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秀與氣韻,好像不是平時那個劣裳、無心妝扮的子了。
侍微微笑著,“姑娘真,公子選的這袍正合呢。”
是趙琮選的?他如何知道我的尺寸?
既然換回裝,男子束發就要拆下來。如墨青垂落,我讓侍幫我梳了簡單的發髻,上一柄玉簪,再無其他發飾。
接著,侍引我來到書房,趙琮正在閱書,見我來了,便擱下書冊,朝我走過來,雙眸晶亮。
也許,他沒見過我兒家的裝扮,才有這種驚異的神吧。
“三弟要改三妹了,三妹,你竟然欺瞞二哥。”趙琮站定在我前,笑意點眸,欣喜之溢於言表,“很好,拖六幅湘江水,鬢聳巫山一段雲……不對不對,不能這麽說。”
“二哥……”我低垂了眸,臉腮微熱,雖然不知道他念的詩為什麽不對,但心知,他應該是讚我的,“二哥什麽時候瞧出我是子?”
“你欺瞞二哥,我就罰你……不告訴你我何時瞧出你是子。”他握著我的手腕,拉我坐在案席上,笑得有點狐貍,“還罰你陪二哥下棋。”
我看向案上的棋局,眼睛一亮,“這是一盤殘局。”
趙琮的眼中似有挑釁之,“我想了三日,還是想不出破解之法,假若三妹破解此局,二哥甘拜下風。”
我朝他淡淡一笑,端了茶盞,一邊品茗,一邊研究殘局。
這殘局的確是絕境,走哪步棋都是死,不過,這茶是好茶,不,香馨高爽,味醇甘鮮。
“這是什麽茶?”我盯著棋盤,目不斜視地問。
“蒙頂甘。”他也端起茶盞慢慢品著,與我的姿勢一樣,一邊品茗一邊研究殘局。
“哦。”
半瞬,我忽然想起,曾聽爹提起過,蒙頂甘是茶中極品,更是蒙頂茶中最佳者,是貢茶。
趙琮竟然飲貢茶!
他是什麽人?難道他爹是大宋朝中大員?
這一驚非同小可,不過,所幸他專注於棋局,沒注意到我的心思。
夜傾覆,我終於想出破解之法,與此同時,趙琮也想出來了,與我所想毫不差。
若想絕逢生,必須先置自己於死地而後生!
他笑得眉眼流溢彩,“三妹,沒想到你我同時想出破解此局之法,值得慶賀。”
“如何慶賀?”我笑問。
“不如……啊……”
突然,趙琮一手捂著口,一手撐在案上,棋子被他掃落在地,叮叮當當,滾了一地。
我連忙起,過去扶著他,“二哥,你怎麽了?哪裏不適?”
他的臉龐瞬間變得蒼白,猶如覆了一層細雪,眉宇扭曲,“五絞痛……”
我揚聲喊人,有下人進來,大吃一驚,我吩咐下人立即去請大夫,要快。
兩個下人扶著趙琮回到臥房,我拿過他的手,凝神聽脈。
“你懂醫?”他側臥著,痛得軀蜷起來,滿頭大汗,變紫紅。
“二哥,先忍著。”我安道,竭力下心頭的慌,“我會盡力救你。”
他點點頭,“我怎麽了……為什麽突然……”
心神略定,我據實以告,“二哥中劇毒。”
趙琮震驚不已,不敢相信地問:“什麽劇毒……我怎麽會中毒……”
“二哥所中的劇毒是‘相見歡’,一旦中了‘相見歡’,必須……”
“必須什麽……此毒可解嗎……”他似乎竭力忍著五髒六腑的絞痛,被折磨得很可憐。
我難以啟齒,站在一旁的於管家焦急地求道:“姑娘,救救公子吧……我求你了……”
猶豫片刻,我下定決心,不再覺得尷尬,對於管家道:“我立即為二哥解毒,不過此毒怪異,還需……你去尋一個清秀的姑娘,記住,這姑娘必須是子,半個時辰與二哥……行周公之禮,否則這毒便解不了。”
於管家驚得呆住,好像我所說的並非真的。
“不可……我不能這麽做……”趙琮反對,低啞道,“三妹,想想別的法子……”
“二哥,這劇毒‘相見歡’以三大劇毒提煉而,加上一味人心智的毒,毒上加毒。假若隻解三大劇毒,不以周公之禮解了毒,你還是會死,二哥。”我著急地解釋。
“姑娘,想想別的法子吧,公子不喜,你公子如何……”於管家愁苦道。
我取出一顆“仙引”,塞進二哥的口中,蹙眉道:“二哥,我隻知道這種解毒的法子。”
趙琮痛得說不出話,弓著子在床榻上翻滾。
看著二哥這般痛苦、可憐,我心中難過,氣急敗壞地嚷道:“於管家,快去找姑娘,否則就來不及了……”
迫不得已,於管家歎著氣去了。
解毒丸“仙引”起了效用,趙琮不那麽痛了,淒苦地看著我,俊眸染開一紅,“三妹……我覺得很熱……好像有火在燒……我的手很燙……你……”
我知道,毒開始發作了,我他的手,的確很燙,“二哥,忍一下,隻要行過周公之禮,就沒事了。事後,你娶為妻,或是納為妾,都可以。”
“不可……不可……”他激地握我的手,忽然坐起,一雙眸子越來越紅,不像平常的溫雅俊俏,“三妹……”
“於管家很快就回來了。”我聲安,心想著必須陪他度過難關,“一定會沒事的。”
“三妹……”
趙琮眉盯著我,眼中紅芒閃爍,陡然使力一拽,力氣之大,讓我始料未及。我跌坐在床榻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驚詫地發覺自己被他抱在懷。
不好,他一定被毒折磨得無法自控了。
我握住他的手腕,連忙道:“二哥,聽我說,於管家很快就回來……你先放開我……”
卻發覺,越掙紮,他將我抱得越,甚至還製住我兩隻手,讓我彈不得。他的俊臉泛著紅,雙眸充脹,盈滿了,我知道,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喪失了平時的冷靜自持,也許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二哥,不要這樣……先放開我……”我力掙紮。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三妹……”趙琮靠近我的臉,薄紅的與我的僅有微末的距離,紅的雙眸似乎蘊滿了別樣的緒,“雖然毒作祟,但我知道,你已深深地烙在我心中……三妹,你我相識的日子雖短,但不知怎麽回事,自從那次飲酒……無意中瞧出你是兒,我就喜歡你……再也忘不了你……”
我驚駭地呆住。
大哥瞧出來了,二哥也瞧出來了,原來,飲酒真不是好事,讓我原形畢。
他炙熱的掌心著我的臉腮,“我不要其他子……我要娶你……三妹,嫁給我,好不好?我會一輩子待你好,不讓你吃苦,不讓你任何委屈……”
“此事稍後再說,二哥,你必須先解毒。”我用巧勁出手,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反應奇快,扣住我的雙手,反鎖在我後。
“三妹……”趙琮低啞道,眼中散發出迫切的紅,不管不顧地將我倒在床。
“放開我……二哥……”我大聲著,拚力抗拒,可是他已被毒控製,合在我上。
他製住我,吻下來,我迅速地側過臉,他便吻我的側腮、耳垂、脖頸,狂急躁,全無日溫潤如玉的君子風度。他熾熱的鼻息噴灑在我頸間,他溫的在上的覺,那般怪異,我心尖一,拚盡全力推他。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迫切地解開我的袍,趁此良機,我手腳並用,用力地掀翻他,一骨碌爬起來。他眼疾手快地抓我,我連忙出招擋開,猛擊他的口,趁他吃痛的時候,我立即下床,氣籲籲地說道:“二哥,無論如何,你不能這樣!”
趙琮好像清醒了一點,愣愣地看我片刻,忽然又鎖眉宇,倒在榻上,躬一如蝦狀。
於管家領著一個穿丫鬟服飾的年輕姑娘匆匆趕來,“公子,姑娘……”
我稍微整整袍,看向那怯怯的姑娘,低垂著頭,眉目清秀,腰肢纖細,年紀與我相仿。
“滾……我不要……”趙琮低吼,在床上掙紮,微微地搐。
“於管家,你確定是子?”我紅著臉問道。
“是。”於管家答道。
“二哥,眼下別無法子,你千萬保重。”我對二哥叮囑道。
趙琮看著我,無辜而可憐,我狠心地離去,聽見於管家囑咐那姑娘,“清霜,好好服侍公子。”
片刻後,於管家關上門,看我一眼,帶我到隔壁的廂房等候。
半個多時辰後,那個做清霜的姑娘從房中出來,始終低垂著頭,恭謹地站著。滿麵緋紅,秀麗的眉目間盈滿了,如泛春水的雙眸好似含著若有如無的笑意。
於管家焦急地問:“公子如何?”
輕聲答道:“公子安好,睡得很沉。”
於管家鬆了一口氣,對我道:“姑娘去瞧瞧公子?”
我點點頭,徑自前往趙琮的臥寢,隻聽見後於管家讓清霜先回去歇著。
趙琮躺在床上,鼻息勻長舒緩,麵目平和,麵正常,隻是略顯蒼白。
我的手指扣著他的手脈,凝神靜聽,於管家走進來,低聲問道:“姑娘,公子如何?”
“你家公子已無大礙,隻是尚有量餘毒,我開個方子,隻需連服三日湯藥,餘毒便可清除。”我將二哥的手臂放被窩,將錦衾掖高一些。
“謝謝姑娘,姑娘救了公子一命,公子醒來,必當重謝。”於管家笑瞇瞇道。
“於管家千萬別這麽說,你家公子待我如上賓,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再者,醫病、救人是學醫之人的本分。”我莞爾笑道,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對了,你家公子怎麽會中毒?是不是那杯茶被人投毒?但我為什麽沒事?”
“公子中毒,我會著手追查,公子的子就給姑娘了。”於管家客氣道,“姑娘了吧,我讓下人端來晚膳給姑娘用。”
“我想……先回房歇會兒,可以把晚膳送到我房間嗎?”
“方才姑娘說公子餘毒未清,我擔心夜裏公子會有反複,還請姑娘在這裏照看公子一夜。”他苦笑道,“我也知道,照顧公子一夜讓姑娘為難,不過我真的擔心公子……”
也許他真的擔心二哥的子,也罷,我就在這裏留一夜吧。
他又道:“姑娘別擔心,稍後我讓下人抬小榻過來,姑娘可在小榻上歇息。”
我挑眉,他想的還真周到。
於管家離開不久,便有下人送來晚膳、抬來小榻,我填飽肚子,瞧瞧二哥的況,就在小榻上打盹兒。沒想到,我睡得那麽沉,直到有人抱起我才驚醒。
抱我的人是二哥,我震驚地睜大眼,想起昨晚他將我倒、迷地吻我的景,心跳加速,立即掙紮著下來。
“我……我擔心你睡得不好……就想著讓你在床上再睡會兒……”趙琮結結地解釋,尷尬地看我一眼,一張臉漲得紅紅的。
“二哥,你覺得怎樣?”我讓他坐在床上,拿起他的手腕,一邊搭脈,一邊著他的臉。
歇了一晚,他的脈象沉穩有力,隻是跳得有些快,想必是因為方才的事吧。
我笑道:“二哥,你的劇毒已解,沒事了。”
趙琮的表有點怪異,笑得有點苦,“三妹,謝謝你。想不到你通醫理,救了二哥一命,二哥應該如何答謝你?”
我笑瞇瞇道:“二哥,我們和大哥結拜為異兄妹,便是一輩子的兄妹,二哥有難,我自然兩肋刀。就算拚了這條命,我也要救二哥。”
他站起,輕拍我的左肩,“好!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妹!日後三妹有什麽煩憂事,二哥必定為你解憂!”
“哎喲。”他的力道還真不小,左肩的疼,我齜牙咧,著肩。
“是二哥不好,弄疼你了吧。”趙琮拉我坐下來,“我給你。”
不經意間,他的手到我的手,他立即回手,移開目,看向別,表複雜,俊臉慢慢地染開淡淡的紅。我尷尬地垂眸,心怦怦地跳,想著該說什麽才好呢?
頃刻間,寢房陷了沉默,越是沉默越是難堪。
所幸,片刻後,他開口了:“三妹……昨晚很抱歉,是二哥不好……二哥毒控製,不能自已……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我故意沒心沒肺地笑,“我怎麽會放心上呢?二哥,你無緣無故地中毒,不覺得事有蹊蹺嗎?”
趙琮頷首,麵上浮現凝重之,“於管家會查這件事,你不必費心。”
奇怪,為什麽二哥和於管家對中毒一事都不是很張?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下毒之人?或是知道下毒一事的來龍去脈?不過,這是他的家事,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