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相見,蒼山負雪,浮生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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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的驚喜太大,以至於有驚無喜,變了絕

大哥,為什麽你也是金人?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對完亮否認你對我有?為什麽……難道就因為完亮是你的陛下?就因為你是臣、不能與君抗爭?

是啊,明明死路一條,為什麽還要飛蛾撲火?

大哥,我明白你的難,可是我不會原諒你,我恨你!

亮奪了我的清白、毀了我,我恨他,但我更恨你!

就在火燒火燎的恨意中,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不知睡了多久才幽幽轉醒。即使是在夢中,我也清晰地覺到,無的態度與言辭,化一柄鋒利的刀,削著我的,一片片地削下來,這種淩遲之痛令人幾乎近崩潰。

殿中點著宮燈,外麵已是暗黑如墨。

羽哥走進來,再點三盞宮燈,使得寢殿明亮如晝。明哥端著熱粥和湯藥走過來,聲道:“才人,該進膳、服藥了。”

“出去!”我嗬斥道。

“才人,您不能不進膳、服藥呀,陛下說了……”明哥又搬出完亮。

“滾出去!聽見沒有?”一提起完亮,我就恨意難消,滿腔都是烈烈的怒火,“我不吃藥!滾啊!”

“才人冷靜點兒。”羽哥的眸微微一轉,含笑道,“既然您不進膳、也不服藥,那先擱著,好不好?”

我霍然起,出其不意地推明哥手中的木案,剎那間,木案和瓷碗飛出去,跌落在地,碎裂片,米粥和湯藥撒了一地。明哥嚇得花容失,看看狼藉的地麵,又看看我,驚懼地垂頭。

羽哥也嚇了一跳,卻很快鎮定下來,“才人息怒,都是明哥服侍不周,激怒才人,奴婢一定會稟報陛下,讓陛下重重罰。”

我怒目而視,吼道:“都給我滾!沒我的傳喚,誰也不許進來!”

也許羽哥瞧出我真的怒,和明哥匆匆收拾了宮磚上的碎瓷片就退出寢殿。

我坐回被窩,激憤的緒緩緩平複。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方才發那麽大的火,那時那刻,我真的很想吼,真的不想有人打擾我,真的不想再聽到“完亮”三個字,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待著。

看著履,眼眶酸,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下來。

大哥,你不是金陵人氏,你家也不是做什麽買賣,你是完亮的臣子,是金人。

忽然,寢殿裏響起腳步聲,有人慢慢地靠近我,我轉眸去,心痛海,淚落如雨。

大哥……

,不,他再也不是我的大哥,再也不是臨安、汴京的無,而是金人烏祿。烏祿坐在床沿,默默地凝視我,那纖長的眼睫微微,那黑亮的俊眸泛著晶瑩的水,那深刻如削的側臉如雕如琢,仍然像昔日那般迷人心智,是我最深、最深的迷。然而,一切皆已改變。

依舊,人卻已經不是那人。

“為什麽不進膳、不服藥?”他終於開口,嗓音沉啞,仿似飽含痛意。

“我與你相識嗎?”我竭力裝得冰冷無,淚水不斷地落,“我是才人,這是後宮妃嬪的寢殿,你是外臣,怎能隨意進出?”

“三妹,聽大哥的話,進膳,服藥,好不好?”烏祿的聲音越發低沉,滿目、滿臉的痛惜。

“我不認識你。”我疏離道,鼻音濃重。

“你這樣,大哥很難過……”他語聲悲愴,“大哥隻希你想開一點,好好地活著。”

“我不想再看見你,你滾!”我吼道,“滾啊!”

烏祿不走,我再也克製不住心中的怒火,失控地推他,聲嘶力竭地吼:“滾啊……”

他扣住我的雙臂,製住我,“三妹,冷靜一點……你聽我說……”

力地掙紮、推他,他變了,不再是我的大哥,不再是我認識的無,我不要和他說話,不要!然而,我的子早已掏空了,沒多力氣,沒兩下,他就製得我毫無反擊之力,彈不得。

委屈,懼怕,無助,悲痛,這幾個月來所經的一切,一起湧上心頭,我趴在他肩頭,嚎啕大哭。他任我哭,一語不發,待我哭完才為我拭淚,仿佛仍如以往。

可是,到底不一樣了。

“三妹,無論如何,你要好好活下去。”烏祿鬆開我,憐惜地看我,“你麵蒼白,氣虛弱,再不好好調養,會落下病。”

“陛下在外殿?”我問,以完亮多疑的秉,絕不會讓大哥一個人進來。

他頷首,忽而一笑,“陛下對我說,往後會好好待你,即使陛下有其他妃嬪,也不會冷落你,你放心。”

我冷冷地勾,“那麽,陛下打算冊封我什麽?”

他眸一閃,似有一抹苦飛掠而過,“陛下說過了,先冊封你為元妃,日後再冊封你皇後。”

我嘲諷地笑,“那便要謝陛下恩典了,我沒想到的是,文武雙全的無公子,竟然是金人。你兩次不告而別,想來不是家中有要事,而是急著回金國吧。”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總之是我不好。”烏祿的臉龐恢複了平靜,不再有痛惜的神,“三妹,你我有緣相識,結義為兄妹,是我的榮幸。此生此世,三妹有什麽吩咐,做大哥的一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除此之外呢?”我知道,完亮就在外殿,他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

“你我相識的一點一滴,大哥會銘記在心,永世不忘。”他的眸出奇的堅定,“三妹的一顰一笑、才智聰慧,大哥不會忘記。”

“是嗎?無論是臨安,還是汴京;無論是無,還是烏祿;無論是遊湖,還是遊河,都無關要,我已經慢慢地淡忘。我隻記得,二哥為了救我,了刺客一劍;隻記得,二哥在別苑為我彈奏那首《月出》,真意切;還記得,二哥為了哄我開心,特意買來紅豆白玉,在湖畔掛滿了一盞盞致的木蘭花燈。其他的一切,我已經忘。”我淡笑而語,每說一句,心口仿佛就痛一次。

“如此,甚好。”烏祿一笑,俊眸中似有些許苦,“三妹行事果斷從容,是好事。”

“我乏了,大人還有事嗎?”

他站起,掩藏起所有的緒,麵平如鏡,“才人好好歇著,臣告退。”

我用眼角餘看見他微微一禮,轉離去,步履如風。

那抹軒昂的人影,終究消失在迷離、模糊的昏紅影中。

大哥,如此,甚好。

大哥,就算你對我曾經有,但你在完亮麵前否認了,那麽,你我之間的一切,就此煙消雲散。

大哥,我已經是完亮的人,再也配不上你了。

大哥,我不知道自己是恨你多一些,還是你多一些,抑或是又又恨……

片刻後,我抹去淚水,因為完亮進來了。

我呆若木,他坐在烏祿剛才坐的地方,目沒有離開過我的臉。我是否哭過,是否心痛,他必定瞧得出來,本騙不了他。然而,他怎麽看待,我無所謂了。

半晌,他捉住我的手,輕輕著,“烏祿欺負你了?為什麽哭得這麽傷心?”

“我在臨安和大哥相識,我以真心待他,沒想到他騙我一次又一次,就連他是金人也騙我。”淚水再次湧出,我啞聲道,“我對他太失了。”

“他這般欺瞞,的確該死。”完亮笑道,“不過,宋金兩國本就不睦,他喬裝漢人去臨安,自然不能以真名與人往。你在外遊玩,不也是用假名嗎?”

“話雖如此,他也不是好人,騙我這個、騙我那個,是大壞蛋。”我氣得鼓起雙腮。

“那不如這樣,有關烏祿的一切,朕告訴你,如何?”

“陛下隨意。”我氣呼呼地看向別

他說,烏祿的漢名做完雍,他和烏祿的父親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的祖父是金太祖。因此,他們是堂兄弟。年時,他們都在軍中曆練過,參與過對宋的戰役。先帝在位時,完雍被封為葛王,為兵部尚書。

原來,我認識的無公子,竟然是金國宗室子弟,擁有高貴的統與尊貴的份。怪不得,他的上總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高貴。而二哥趙琮,渾上下也縈繞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貴氣,難道二哥也是宗室子弟?是大宋宗室?

不會吧。

亮的目犀利得很,“阿眸,方才我約聽見你們說到什麽二哥、紅豆白玉、木蘭花燈,是什麽?二哥是誰?”

我緩緩道:“當時在臨安結拜,共有三人,我,大哥,還有二哥。”

“你二哥是什麽人?”

“我也不知道,應該也是假名吧。”

“那紅豆白玉和木蘭花燈呢?”他追問道。

“紅豆白玉是臨安的一種甜品,風味獨特,很好吃。木蘭花燈就是製木蘭花的花燈,致漂亮。”我解釋道。

亮笑著點頭,雙眸閃閃發亮。

再聊幾句,他就讓我早點就寢,然後離開了蒹葭殿。

繃的子鬆懈下來,我躺在被窩裏,一時間沒了睡意。

之所以好言好語地應付他,是因為,我不想讓他對我和烏祿的兄妹關係有所懷疑。

既然太醫和完亮認定我患鬱證,那麽,我就發作給他們看。

兩日後,詔書下,完亮冊封我為元妃。

羽哥說,冊封典儀定在三日後舉行。明哥說,在金國,元妃的位分比貴妃、惠妃高。們興高采烈,說陛下待我這份心意、這份,就是不一樣,是其他妃嬪無法相比的。

我坐在床上,角微勾,勾起一抹漠然的笑。

這三日,我“聽話”地服藥、進食,宮人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完亮陪我說話、開解我、逗我笑,我不言不語,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冊封這日,天蒙蒙亮,羽哥、明哥就醒我,為我梳妝打扮。

穿戴好金國皇妃的冊封吉服與冠飾,坐上肩輿,我來到冊封大殿。遠遠的,我見,大殿正中的完著華貴、莊重的帝王冠冕,完全彰顯出他威懾眾人的王者氣度。他看著我一步步走向他,滿目欣喜與驚豔,滿麵期待與歡悅。

然而,站在他左側的一個男子吸引了我的目,完雍。

他一服,仿佛一正氣,令人無法忽視。他的臉龐平靜得近乎於冷漠,好像對他來說,我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然而,不知道為什麽,在我眼中,他比完亮更有一種令人折服的氣度,似乎更顯龍章姿的帝者風範。

雍也著我,可是,他的眼眸沒有我,空得如同萬丈深淵。

按理說,他不會出現在今日的冊封典儀上,但完亮跟我說了,他與我是結拜兄妹,就破例讓他進宮看我冊為元妃的風時刻。

走過去,一步,一步,我堅定地走著,緩微笑。

亮握住我的手,微笑道:“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元妃。”

我回以淡若無的笑紋,接著,他抬起右臂,手指微,示意冊封典禮開始。

典儀朗聲念著頌辭,我稍稍側首,看向完雍。他的目也凝落在我臉上,來不及回避,我看得清楚,他那雙俊眸盛滿了太多、太複雜的緒,染了痛意、悲傷與無奈。

剎那間,心中劇痛。

在我看不見的時候,他才流出真實意,我就知道,他故意藏了自己的心。

大哥,今日今時,縱然你想救我,也是有心無力;可是,我還是無法原諒你——你救不了我,就眼睜睜地看著我為完亮的人、妃嬪嗎?

那麽,我唯有自救。

突然,我笑起來,像癡傻的人那般嘻嘻地笑,往後退幾步,取下發冠上的珠釵、金鈿,扔在地上,接著解開吉服……所有人驚異地看著我古怪的舉,紛紛後退,完亮又驚又怒,眉頭皺,“阿眸,你做什麽?”

“不要過來!誰都不許過來!”我發狠道,將金簪抵在脖頸,“誰敢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阿眸乖,冷靜點,朕不會傷害你……今日是你冊封的好日子,你要乖乖的……”他放低聲音安道。

“你不是人,你是畜生!”我罵道,又嘻嘻地笑,扯著袍,“我不要戴這麽重的東西,也不要穿這麽難看的袍,我不要!什麽冊封?狗屁!我不稀罕!”

“好好好,不戴,不穿,不冊封,朕依你……朕帶你回殿,好不好?”我一發瘋,完亮就沒轍,隻能事事依我。

“我不跟你回去,你是壞人,是禽!你總是欺負我,我不想再看見你,滾!”我嗔怒地罵道。

他看向完雍,以眼神示意他,我知道,他命完雍前後夾擊,抓住我。

我立即奔向大殿左側,揮著金簪,宮人四逃散,頓時,殿中一團。

亮大喊,讓宮人都出去,我趁跑到大殿的祭案前,他和完雍、幾個侍圍著我。

雍試圖與我親近,“三妹,我是大哥,你不記得了嗎?大哥陪你玩,好不好?”

我拿祭案上的糕點與瓜果扔他們,道:“你不是大哥,大哥才不穿你這樣的袍,你是金人,我恨金人,金人都是大壞蛋!是禽!”

一個個地扔,完亮和完雍不停地閃避,苦不迭。

“阿眸,不要扔了,你想怎麽樣,朕都依你。”完亮以退為進地蠱我,“你說,朕聽著。”

“你們都是大壞蛋,我不想再看見你們!”我氣鼓鼓地瞪他們。

“好好好,不見就不見,那你得回宮才能見不到朕呀。”他滿口答應,賠笑道,“不如朕讓宮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你們都滾出去!滾得遠遠的!”

“好,滾得遠遠的!”

宮人退出去,他和完雍最終也離去,隻剩我一人。

這場鬧劇,就這麽告終,不到半個時辰,我走出來,在宮人的引領下回蒹葭殿。

雖然冊封典儀變一出鬧劇,為妃嬪與宮人的笑柄,但我不介意,我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雖然沒有正式冊封,然而,我是完亮的元妃已事實,板上釘釘,無法更改。

接下來,他每日都來看我,陪我用晚膳,說話小心翼翼,哄我,寵我,將我捧在手心嗬護。

每日,他都送來一些奇珍異寶,博我一笑,但我從未笑過,甚至摔爛那些價值連城的珍寶。

“阿眸,這串珊瑚手鏈,喜歡嗎?”他總是這麽問。

我沒回答,拿起珊瑚手鏈,直接扔出去。

他不生氣,也不心疼,隻道:“既然你不喜歡,那朕再去找一些更賞心悅目的奇珍異寶給你玩。”

連續五日,完亮都是如此,討我歡心。

第六日,他興衝衝地奔進來,氣道:“阿眸,朕保證,稍後宮人送來的珍寶,你一定會喜歡。”

我沒想到,他竟然讓宮人做了一盞木蘭花燈,和臨安上元節完雍送我的那盞一模一樣。

若非完雍告訴完亮木蘭花燈的形狀,金國宮人絕對做不出一模一樣的花燈。

一怒之下,我拿起木蘭花燈,摔在地上,一腳踩上去,踩個稀爛。

亮瞠目結舌,一臉的難以置信。

第九日,他又送來一碗甜羹讓我品嚐,我看了一眼,就知道是紅豆白玉

這碗紅豆白玉,和臨安的紅豆白玉還真像,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一樣,這必然又是完雍說的做法。

我微微一笑,端起瓷碗,揚手扔出去。

亮驚愕地問:“你怎麽不嚐嚐?阿眸,你不是喜歡木蘭花燈和紅豆白玉嗎?”

“若是在臨安,我自然喜歡,這裏是金國,仿製的,我討厭!”

“阿眸,這些都是朕的心意,朕隻希你開心一點。”他的眸仿若浸滿了水,萬分凝重。

第十一日,他再次來到蒹葭殿,眉宇間攏著燦爛的笑意,指著宮人手中的古琴,“這是朕命人千辛萬苦才找到的古琴,琴首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青鸞,因此這琴做‘飛鸞’,琴音極佳,朕奏一曲給你聽,好不好?”

我不置可否,完亮就坐在琴案前,看我一眼,開始奏曲。

的確,這古琴極好,以老杉木製,那隻青鸞澤鮮麗,鸞羽飛,琴音錚錚淙淙,如流水擊石,若珍珠落盤,似劍鋒錚鳴,令人沉溺其中。

我聽出來了,他彈奏的是《月出》。

我怒極,又是完雍的主意。我捂著雙耳,吼道:“不要彈了。”

琴音戛然而止,完亮走過來,愁苦地問:“阿眸,怎麽了?是不是朕彈得不好?”

“我不想聽……我不想看見你……你滾……”我崩潰地喊,使勁地跺腳,隻要他在麵前,我就無端地生氣,無法控製自己。

“阿眸,不要這樣。”他握著我的雙臂,“你告訴朕,你想要什麽,朕一定為你辦到。”

“我不想看見你!你立刻從我麵前消失!”我激烈地掙紮,聲嘶力竭地吼。

亮無奈地離去,一步一回頭,直至我大吼一聲“滾”,他才快步離去。

我不再繃,回到寢殿,坐在床頭,發呆。

第十五日,他又送來一件珍寶,自信地笑,“阿眸,你一定會喜歡。”

他讓我坐在床沿,接著他掀開宮人端著的木案上的紅綢,映我眼簾的是一雙珠流轉的玉履。不得不承認,這雙玉履得奪人心魄,綴滿了瑪瑙珍珠,可謂巧奪天工,比完雍送給我的那雙金縷鑲玉頭履還要好看。

這一次,完雍有沒有出謀劃策?

“阿眸,喜歡嗎?”完亮審視我的麵,笑道,“穿在你腳上,一定很,朕為你穿上試試。”

話落,他蹲下來,為我穿上那雙玉履。

我思忖著,他送給我玉履,是想代替那雙履在我心中的位置嗎?

大哥,你知道嗎?你送給我的履,誰也不能取代。

“很好看,很,阿眸,你覺得呢?”完亮愉悅地笑,坐在我邊,握著我的手。

“是嗎?”我下玉履,走到書案,拿起硯臺,砸在玉履上。

頓時,那些珍稀、麗的瑪瑙、珍珠碎裂開來,末四濺。

他奔過來,驚道:“阿眸,你做什麽?”

我繼續砸著,他搶了玉履,橫眉瞪我,怒火在眼中跳躍,看來已經怒了。

不知從哪裏來的一力量,我也瞪他,毫不懼。

亮的眼中傷怒加,沉聲道:“朕為你做盡一切,討你歡心,將你捧在掌心,你不領就算了,為什麽還要毀了朕的心思?”

“滾!”我歇斯底裏地道。

“你——”他扣住我的手腕,就像一隻被激怒的猛,正發泄他的雷霆之怒。

手腕很痛,好像快斷了,我咬忍著,他的手背青筋凸現,逐漸加力,好似一定要折斷我的手腕。

最終,他鬆開我的手,憤憤地離去。

接下來的兩日,羽哥和明哥不時地勸我,勸我想開些,不要再頂撞陛下,更不能激怒陛下,否則吃苦的隻有我自己。

羽哥語重心長地說道:“元妃,陛下還從來沒有對哪個妃嬪這般好,賞賜奇珍異寶不說,還好聲好氣地哄著。倘若是其他妃嬪頂撞陛下、對陛下不敬,陛下早就賜死們了。”

明哥也勸道:“可不是?元妃是在福中不知福呢,就算陛下之前對您有點過分,但如今陛下對您可好了,這可是萬千寵、聖眷優渥,其他妃嬪羨慕還來不及,元妃不要再把陛下趕出去了。”

我怒斥一聲“閉”,們就不再喋喋不休了。

之後,完亮不再來蒹葭殿,隻囑咐太醫為我把脈、治病。我按時服藥、進膳,希康複得快一些,而他沒來的這些日子,我覺得心沒那麽糟糕了。

三月,江南和小島早已春意盎然、桃紅柳綠,金國的上京位東北極寒之地,春日來得遲,風中還有些許瘮人的寒意,蒹葭殿的前庭倒是出現了一點春意與翠

這日,羽哥和明哥極力勸我到前庭看看春,我也想盡快痊愈,就披上寒的輕裘出了寢殿。

前庭植有多種樹木,雖然春日遲遲,幾日前仍然禿禿的枝梢竟然出綠芽,翠盈盈的芽在乍暖還寒的風中搖曳,煞是可

“花苑的桃花、杏花已經開始結苞,待四月開花後,元妃去賞花吧。”羽哥見我心不錯,趁機勸道。

“是啊是啊,桃花、杏花,還有其他花兒,迎風怒放,一片花海,可好看了。”明哥笑道。

許是完亮命們勸我多出來走,讓心境、神開朗一些,們才這麽賣力。

我不置可否,仰頭著幾隻大鳥從湛藍的天空飛過,天高雲淡,心生向往。

一行人踏進宮門,為首的是兩個豔麗的年輕子,穿華貴的宮裝,應該是完亮的妃嬪。

羽哥低聲對我道:那個披著雪白狐裘、姿容豔的子是貴妃大氏,那個穿桃紅宮裝、容子是修容耶律氏。明哥不屑道:若非元妃病著,貴妃大氏就不會那般得寵,也就不會那麽囂張了。

我心中冷笑,們得寵與否,與我無關。

貴妃和修容站在我麵前,淺笑盈盈,略略低下螓首,齊聲道:“見過元妃。”

後的宮人向我行禮:“奴婢參見元妃,元妃萬福。”

羽哥、明哥也屈行禮,“奴婢參見貴妃、修容,貴妃萬福,修容萬福。”

我暗自思量,我幽居養病,這二人來做什麽?

這二人應該都是北人,形高挑纖瘦,不若大宋子的纖巧弱。貴妃較為豔,尤其是那雙蘊著風萬種的眼眸,仿佛能夠勾魂奪魄,隻消看一眼,男人就都為了筋骨。修容的形略小一點,可人,明眸皓齒,是男人都會一見傾心。

“不見不知道,見了才知道傳言真假,元妃果然生的瓊姿玉骨。雖然傷病在,卻是風姿楚楚,哪個男人見了這堪比西施的子,哪個不憐、不痛惜?”大貴妃拿滴滴的嗓音,故意拖長了音調,顯得分外妖嬈。

“是啊,難怪陛下對元妃恩寵有加。”耶律修容含笑附和道,“姐姐,元妃這等人,陛下自然心疼、寵,嬪妾隻能穿了。”

我仍然不語,因為我還瞧不出們來此的目的。

大貴妃臉上的笑容仿如春燦爛,“元妃,陛下時常提起你,我早就想來看元妃,不過陛下說了,元妃需要靜養,不能打擾,我就拖到今日才來。元妃,你我同是陛下的人,往後應當多多來往,也好增進姐妹誼,是不是?”

耶律修容抿笑道:“可不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氣,嬪妾與姐姐時常在一起閑聊、玩兒,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一同分,元妃可不要跟嬪妾見外才好呢。”

“啪啪”兩聲,大貴妃白的雙掌拍兩下,後麵的宮人便上前幾步,手中捧著綾羅綢緞、玉和金銀珠釵等的臉上洋溢著慷慨大方而炫耀式的微笑,“這些閑都是陛下賞賜的,算不得什麽好東西,元妃是新進的姐妹,我這做姐姐的,自當借花獻佛,祝元妃早日康複。”

“來人。”耶律修容脆聲道,指著宮人手中的一尊玉觀音,“元妃,嬪妾誠心禮佛,這是嬪妾最喜歡的玉觀音,今日就贈給元妃,觀音娘娘必會保佑元妃早日痊愈、多子多福。”

我一地站著,羽哥低聲提醒我,要多謝們的贈禮,接著和明哥上前接禮。我笑起來,在們接過禮之前,上前拿起一隻碧盈盈的玉鐲瞧了瞧,利落地扔出去,“這玉鐲不好玩。”

玉鐲落地,清脆的玉碎聲一如水流擊石,大貴妃睜大雙眸,麵複雜,驚詫,惋惜,心疼。

我又拿起一枚雕工致的麒麟玉佩,揚手扔出去,“麒麟,不喜歡。”

大貴妃想阻止,卻已來不及。

金簪、銀簪、金釵、銀簪,都被我扔掉,我一邊笑一邊扔,“這些東西都不好玩,太醜了。”

耶律修容一副莫名其妙的驚異模樣,大貴妃又心痛又惱怒,氣得直跺腳,“你怎麽把我的東西都扔了?”

“真好玩,扔東西真好玩,你們和我一起玩,好不好?”我認真地問們。

“元妃怎麽會這樣?”大貴妃質問羽哥、明哥。

“元妃還沒康複,還請貴妃、修容不要介懷。”羽哥答道。

我抓起那匹紅緞,像一個患失心瘋的人那樣笑著,扯著紅緞繞在貴妃、修容上,將們捆在一起。大貴妃著急地嚷:“你捆我們做什麽?放開我們……元妃……”

聽著們的尖聲,看著們驚慌的模樣,我更開心了,繼續捆著,捆得的。

大貴妃命令羽哥:“快阻止元妃……快啊……”

一整匹紅緞子正好繞完了,我笑吱吱地著無法彈的們,心生一計。

羽哥勸道:“元妃,快快放開貴妃和修容。”

我應著“好”,接著重重一推,們便直地倒在地上,花容失,慘連連。我歡快地拍著手,故作不懂事的小姑娘,“好玩,真好玩……”

宮人一窩蜂地上前,解開上纏繞的紅緞子。

費了不勁,們在宮人的攙扶下,從地上爬起來,整著淩的宮裝和發飾。

“你……你竟然這麽作弄我?”大貴妃用手指著我的鼻子,氣得麵蒼白、眉眼扭曲。

“算了,姐姐,畢竟是陛下寵的元妃,我們還是先回去吧。”耶律修容致的小臉皺一團白紙。

大貴妃忿忿地瞪我,隨即跺跺腳、扭過子離去,耶律修容趕跟上。

我笑得歡樂,仍然拍著手,羽哥、明哥也在一旁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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