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太又是重重一擊,阿沅幾乎跪了下來,腦海里響起彼岸花尖銳的嗓音:
“主人!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陡然天旋地轉,日夜顛倒,沒有那道和煦的嗓音沒有那雙溫暖的手,只有一人躺在冰冷的泊里,口冰冷,汩汩淌著冷,這才是真的。
是的,想起來了,從未過親,的哪門子親?早在那個雨夜里,就已經死了。
就站在一旁,看著淌在泊里的自己,雙眸暗淡,宛如一條死魚,尚有一口氣卻也是徒勞,口機械的起伏著著氣,分明死的的。
電閃雷鳴映出一人頗為狼狽的姿面貌,沈易居然真的在最后趕了過來,他看到的死相會是怎樣的面容?是驚是疑還是“果然如此”?完全不知,因為那時死翹翹了,魂都不知道飄哪兒去了。
倒也印了他的話,沒想到最后一面他們不僅是再無瓜葛,而是天人永隔。
不過這麼說……倒也不全然對。
死了……但也沒完全死。
想起來了,都想起來了。
在被“柯”剜去心臟的關頭,使了那個“金蟬殼”。沈易的擔憂總是對的,總是不能完的使出咒法,“金蟬殼”讓以舍去為代價保全了自己的魂魄,卻也有副作用。副作用便是忘卻了前塵往事,宛如稚子以游魂的方式重新在人世走一遭。
而遇到的第一個鬼怪便是一個被負心漢拋棄,日日對著水鏡梳洗打扮的可憐畫皮鬼。一魂一鬼日夜作伴,阿沅啥也不懂,那可憐的畫皮鬼也做鬼不久,兩眼一抹黑以為天下可憐鬼都是如一般的畫皮鬼,而阿沅從沈易習得的半吊子幻影倒也和畫皮鬼獨有的畫皮功夫有異曲同工之妙,便也以為自己是只可憐的畫皮鬼,只可惜相伴的日子太短,那畫皮鬼尋那負心漢報仇去了,后又被高僧降服,阿沅便又只剩下一人獨自飄,從來沒人告訴怎麼作為一只魂魄生存下去,會的太又完全不懂因此總是被一些來路不明的小妖欺凌,飄零許久誤打誤撞下倒修了人,后面猶如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現。
見過高山之巔,也見過海域之廣,見過世上最最險惡之人也見過最最可憐之人。見過好山好水,見過形形的人,不完全都是不愉快的經歷,也曾有過快樂的記憶,只是那些記憶總是苦樂參半,見過那麼多人,見過那麼多比快樂的或者比不快樂的人,可即便痛苦,總有人愉悅,人想起就會會心一笑的事,即便是痛苦的,也總有人甘之如飴。而這樣的痛亦或是快樂的驗和回憶都沒有。
就像是一面水鏡,呈著見過的所有形形的人帶來的形形的往事,可風起波瀾一切就散了,因為沒有一件是屬于的。
天地那麼大,見過那麼多人,卻只有一個來路不明,大家都有來路和去路,只有,什麼都沒有。
又不是石頭里蹦出來的,怎麼會……什麼都沒有呢?
開始有意無意尋找自己的,尋找只屬于的,獨一無二的記憶。
哪怕那個記憶可能……沒有那麼好。
然后遇到了季陵和薛時雨,還差點被季陵扔到了煉丹爐里,然后有了新的棲息地——油紙傘,然后到了芙蓉鎮遇到了琯琯,然后和季陵分道揚鑣遇到書生,然后遍地看不見盡頭的行尸,然后又到了金庭不死鄉……
然后到了這兒。
到了現在,到了此時此刻。
全想起了。
全都想起來了。
尋到了不是那麼好,卻獨屬于一人的記憶了。
腦海又響起繁的鼓點聲,卻不嘈雜,再沒了頭疼裂般的覺,恍如蜻蜓點水一般,伴隨著鼓點響起彼岸花的聲音:
“主人,以鼓為號,我喚了你三次。主人你要記住,縱天下幻變幻萬千,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是幻境便一定會有境主。我喚了你三次已經被境主發現了,恐怕再找你沒有那麼容易了!主人你一定要小心境主就是……”
彼岸花的聲音突兀的消失,前景象再次變換,阿沅猛地睜開眼睛,映眼前的是一室張燈結彩的大堂。
沈易牽著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高堂,高堂自然沒有神明也沒有父母,只有兩側數不清的臉灰白如玩偶般的人森森的看著他們。
沈易居然……真的要和親!
阿沅連忙拽了拽他的手:“沈易!沈易!這是假的!你快醒醒!”
然而沈易不為所仍然牽著的手走上高堂,站定,一側面容灰白如玩偶的小太監著尖利的嗓音高呼:“一拜天地——”
“沈易!”
然而沈易仍然不為所,恍似沒聽到,阿沅頭覆紅紗瞧不清他臉上是何表,只能咬牙掙他,然而他的手猶如鐵鉗一般,居然撼不,只能忍痛跟著一拜天地。
“沈易你怎麼了?沒聽到我的話嗎?我們都進了攤師的幻境里了,我們必須馬上出去!我們的都被困在樹里了!如果不出去的話……”
那小太監又道:“二拜高堂——”
阿沅怒道:"沈易!"
沈易恍若未聞攥著的手又要依言拜下去,阿沅扯下蓋頭,直起子正要轉走時,一浩瀚如海的力量陡的覆頂而來,著的雙膝結結實實跪了下來,和側沈易一道拜了個虛無的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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