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一邊捋著, 一邊腦袋飛速轉著,原來忽視的所有細枝末節全都串了起來。
“那日在隆谷城,我們皆被困于城中無法出城。空師父、半瞎李都言城中有高人設下鎖仙咒將我們囚于此, 那時……那時我還以為是隆谷城主,其實是你對麼?是了, 既要能在安全設下鎖仙咒, 又能不被眾人懷疑, 只有你……是只有獨自于大牢的你才能做到的。原來……原來我們一直尋找的幕后真兇……是你。是你將那麼多無辜的流民煉作行尸,也只有你才能做到所有行尸聽從你的號令行……我說的, 對麼?”
柯背對著銀月, 兼之帶覆蓋, 瞧不分明他臉上的神, 只見他僵在半空的手略滯了滯,收了回去,從馬車上躍下。
阿沅一頓,連忙跟上,也從馬車上躍了下來,追上前的那道修長的影:
“你的目的是什麼?”
柯不答,執意往前走,他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阿沅咬牙跟上去:
“你……你現在是柯還是附于柯上的黑蛇?”
柯似未聽見,彎腰拾起一片落葉,以指腹拭其上的污泥。
阿沅咬牙,彎腰撿起地上的石子砸了過去:
“說話!”
石子砸中面前人的肩膀又落了下來。
前面那道修長的影終于停了下來,落葉被他收納于袖。
“是的,都是我做的。”柯側著的方向,“強調是我亦或是黑蛇有何用?都是我這副軀做的不是麼?”
阿沅頓住,咬著許久才吐出零碎的字句: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柯漠然道,本想再說些什麼,耳朵一,敏銳的聽到駁斥的聲音藏著一蔽的沙啞,心臟忽地塌了一塊地方,他本想出聲安,陡地心臟劇烈一震,他下意識攥住口那劇烈息了一下,口而出的卻是冷漠至極的聲音:
“你方才想逃?”
話落,他和阿沅都愣了下。
阿沅遲疑地看著他:“…柯?”
同時攥住了藏在袖的剪子,腳步下意識往后挪。
面前人陡地又變作了另一人,他上前一步居高臨下俯視:
“你答應過我什麼?”
阿沅一頓。
青年又上前一步,近:
“你說過不會忤逆我,你說過會聽我的話。”
不,這不是我要說的!
柯看著面前明明懼怕卻要強裝出無畏的,他極力張說著什麼,告訴不要怕,然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識海,一條墨綠至黑的長尾卷著他的腰腹,長尾之上是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面龐。
冥蛇笑著,吐著信:
“小鬼,靠說大話并不能讓你變得多厲害,現在的你本不是我的對手,你拿什麼制住我?你啊,你就在這兒看著吧。看我是如何達你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阿沅看著面前瞬間邪氣四溢的青年,有些絕的明白了這是柯又敗下陣來,又被黑蛇占據了意識。
柯一步上前,定定地看:
“你很不乖。”
“我要懲罰你。”
阿沅瞳孔驟然,下意識扭頭就跑,才小跑了一步便被柯撈過腰抗在了肩上!
阿沅拼命掙扎著,雙踢,甚至顧不得其他,顧不得是柯的子,直接拿出袖的剪子死命往柯上扎!
然而柯只蹙著眉,全部都住了。被剪子扎出的駭人傷口,青麟一覆也便都好了。
柯撈著的腰將抗在肩上,大步走向馬車,又將扔回馬車!
阿沅低低一聲尖,狼狽的翻過才不至于摔在兩個行尸上。
阿沅怒瞪著柯:“呵,你還要‘修剪’我是嗎?你還想怎麼懲罰我?”
阿沅手指著兩個行尸,“你想把我變得和他們一樣嗎?!”
在賭,賭柯舍不得。
柯挑了挑眉:
“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想不想。”
話落,柯拉下了車簾,也將阿沅同行尸關在了馬車,旋即離開。
很快,一夜兵荒馬之后,天亮了。
日一點點過車窗撒了進來。
阿沅也終于知道柯的打算。
他是準備給點苦頭吃的。
自第一道晨曦從車窗照進來,車夫的尸首是第一個消融的。
他是尖著在中化為了灰燼。
阿沅躲在在他后勉強熬了過去。
最難熬的是正午。
不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店小二的尸首便在中隕滅了。
沒了他倆的遮擋,阿沅徹底暴在里。
而此時,柯就現在馬車外。
他死死盯著那輛略顯窮酸的馬車,他看不見,但他能聞,能聽。
阿沅在里面待了多久,他也便站在外面待了多久。他聽著店小二、伙夫哀嚎不已的聲音,卻不曾聽到一屬于阿沅的哀求聲。
只要一聲音,只要一聲音泄出,他就會沖進去將抱在懷里。
這便是柯的矛盾之。
其實他也發現了,他是無論如何無法和冥蛇完全分割的。即便冥蛇占據了他的軀,但他無法掌控他的心。
他們誰都無法完全掌控這幅軀,誰也無法將對方完全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