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車行駛了十多分鍾到出租屋,陳今把車停在石榴樹下,聞到飯菜的香味,兩人上樓的步子都比以往快上許多。
到了二樓,蘇冰清背對著他們在煮最後一個湯。
“清清,你怎麽把電扇和鍋子全搬出來了?”
蘇冰清往酸湯裏下蔥,一邊回:“又悶又熱,走廊涼快點。”
大夏天的沒空調,炒個菜跟打仗似的熱出汗,幹脆就把鍋和爐子全搬到了通風的走廊,還嫌不夠涼快,臺式電扇也一塊搬了出來,這樣比在屋子裏炒好太多,至不用聞油煙味。
也幸好他們這是最後一間,占用了走廊也不會不影響別人過路。
孟皎皎進屋去,先猛灌下一大杯涼水解,然後出了門來問:“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把菜端進去吧。”
孟皎皎目看向炒好的幾個菜,小聲地低呼:“有板栗呢!”
孟皎皎喜歡吃板栗,尤其是板栗這道菜,一口板栗一口,人間味。
“嗯囉,怕你萬一考砸,還能吃個開心點。”
板栗是蘇冰清買的,剝殼的是陳今,他聽這麽說,呸了一聲:“閉上你的烏吧,孟孟肯定考得好。”
“嘿,陳今你是不嗆我疼是吧,我有說考得不好了嘛。”
孟皎皎趕勸和:“好了好了,別吵了啊,我覺考得還行。”
“等分數下來填報好誌願,咱們三個一起走。”
這句話說出來,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消散,蘇冰清應了句哦,吩咐:“端菜去,馬上開飯。”
“好。”
屋子裏沒了電扇,悶熱得跟火爐差不多,陳今沒進去,一直站在走廊吹風,對麵就是長得有兩層樓高的石榴樹,紅豔豔的石榴花開得正好,胳膊就能摘到最近的幾朵,他手出走廊,了紅的花瓣,默默地又收回手。
摘下一朵花,秋天時又該一個果子了。
他垂眼看樹下,忽而靈機一:“要不把桌子搬到一樓的院子好了,石榴樹下涼快的。”
蘇冰清盛湯的間隙頭往樓下一眼,附和:“是涼快,那你搬桌子吧。”
陳今已經習慣發號施令的作風,認命地進屋抬桌子,孟皎皎搬三隻塑料小矮凳跟在後麵。
桌椅擺放整齊,兩人又上樓端菜,除了剛出鍋的酸菜湯比較燙,其餘都已經放溫涼,一人端著兩盤菜下樓,再返回拿湯和碗筷電飯鍋,三人回到石榴樹下坐好,筷開吃。
吃過晚飯,東西原封不搬回二樓,蘇冰清當然不會讓孟皎皎白吃,勒令負責洗碗。
吃飽喝足,欣然答應。
洗碗筷不過一會工夫,夏天的天黑得遲,七點多鍾了太還沒下山,孟皎皎幹淨手上的水珠去取針線,一針一線地織就白的。
從過年到現在,每天睡前打一會兒,已經完工四分之三,接下來沒了升學的力,可以全心全意投其中,一定能在他過生日前做好。
旁邊陳今和蘇冰清都在吃西瓜,前者看不慣地吐槽:“我就搞不懂你們這些生,大夏天的織,這生日要是冬天麽還好說,夏天送,嗬。”
不用猜,他明天的生日禮又是,前幾天蘇冰清當著他的麵織好打的結。
蘇冰清桌子底下踢他一腳:“你懂個屁,就你這腦袋,非要等想拉屎才挖茅坑,都晚了。”
陳今一臉鄙夷,西瓜都吃不下去了:“蘇冰清你用詞能不能含蓄點?”
孟皎皎雖然也覺得的用詞太直白,但現在跟人家一條船,點頭附和:“是這麽個理,話糙理不糙。”
“本來就是啊,夏天織送怎麽了,冬天才有得穿,未雨綢繆懂不嘛?”
難得的,竟然說出個語來。
讀懂他的眼神,蘇冰清斜睨他一眼:“看什麽看,老娘沒讀過書還不讓看電視學啊。”
陳今被噎得沒話,孟皎皎閉專心織服,拒絕參與他們的口舌之爭,免得引火燒。
蘇冰清卻無法不注意到:“孟皎皎,你能不能別一邊織服一邊笑得春心漾。”
咬了咬,矢口否認:“我哪有……”
“嗬,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囉。”
孟皎皎沒接話,閉了。
又換了個話題:“你們考試啥時候知道錄取結果?我那邊房租快到期了,看看要不要續租。”
孟皎皎停針想了想,回答:“我也不清楚,估計七月中旬吧,你別續租了,搬過來一唄。”
房租每三個月一次,提前退房不返還租金,蘇冰清在心裏合計了一下,遂一點頭:“也行,那我明天開始一點點地搬東西過來。”
“好啊。”
商量好接下來的住,又去招惹陳今,後者一邊打遊戲一邊跟鬥,吵鬧歸吵鬧,晚上九點多蘇冰清要回去,陳今還是起送。
次日早上,蘇冰清抱著盆春蘭出現在院子裏的時候,陳今還在二樓睡覺,孟皎皎因為生鍾沒調過來,大清早就醒了,正在院子裏做展運。
蘇冰清幾步到跟前,一把將蘭花塞到懷裏,叮囑:“別告訴陳今啊,要不然他又得計較他的是你有花。”
孟皎皎眨眼睛,鼻子酸,低低地應了句嗯。
蘇冰清一掌拍到後腦勺上:“有什麽好哭的,不就是不知道自己生日嘛,有禮收不就行了,我爹媽不要我了我都沒哭。”
歎了口氣:“你的爸爸媽媽肯定在找你呢,哪天找到你,不就回家了嘛。”
孟皎皎是被拐賣找不到父母,蘇冰清是父母不要,不好比誰更慘。
“這盆蘭花我養了很久,春天一開花就特別香,但要湊近了聞,明年開花的時候,你可以聞一下,我沒騙你。”
孟皎皎還是沒忍住流下眼淚,抹了抹眼睛,微一點頭。
知道蘇冰清的意思,告訴。
人活著,要有希。
陳今起床後,喝了碗粥就跟蘇冰清一起去市場買菜,留孟皎皎守在家裏。
兩個人到中午時分才回來,一改往年的,這次還買了個蛋糕,孟皎皎就納悶了:“阿今你不是嫌太甜太膩,一直不吃蛋糕嗎?”
他拎著菜和,下示意後邊走邊嗑瓜子的蘇冰清:“要買的,我可不吃。”
後者把攢了一路的瓜子殼扔一旁的垃圾桶裏,嗆他:“不得你別吃,我跟孟皎皎多吃兩口。”
被點名的孟皎皎笑著點頭:“行啊。”
酸甜苦辣,都能吃。
昨天就知道孟皎皎今晚要去參加聚會看電影,蘇冰清今早來時特意帶上了自己的化妝包,一吃完中飯就主要給化妝。
孟皎皎也不懂,蘇冰清讓自己幹嘛就幹嘛,後者在臉上描來畫去,又翻出來去年那條沒穿過的連要換上,折騰了近一個小時,再站到全鏡前,孟皎皎都快不認識自己。
還好看。
那就這樣去見他吧。
因為晚上各自都有活,晚餐比往常提前了近一個小時,還是由蘇冰清掌廚,孟皎皎打下手。
看著蘇冰清飛快地切土豆,孟皎皎不歎:“清清你太厲害了。”
又會織又會炒菜。
聞言一揚下:“賢妻良母,沒辦法,電視上一看就會了。”
孟皎皎真心實意地誇讚:“嗯,是你是你,以後的好妻子好媽媽,阿今有福氣。”
念叨到陳今,一撇:“可不是麽,在福中不知福臭男人。”
到了快要吃飯的時間,三人又把桌子挪去了一樓的樹蔭底下,五個菜一個湯,葷素搭配,中間放著蛋糕,陳今把上麵的蠟燭一一點燃。
到要給他唱生日歌許願吹蠟燭時,他別扭得臉都紅了,不好意思地撓頭:“你們倆許願吧,我來給你們吹蠟燭。”
孟皎皎說:“是你生日啊。”
“那我把生日願送給你們倆了。”
蘇冰清翻白眼:“出息,瞧給你的。”
陳今無力反駁,讓別人給他唱生日歌,他閉著眼許願吹蠟燭這種事,他一個小夥子總覺得別扭不自在。
孟皎皎想了想,說:“要不我們一人一個吧,生日可以許三個願,大家一起閉著眼睛許願吹蠟燭,誰也看不見誰,這樣就不用害了吧?”
最後一句話是對陳今說的,他一連點頭:“好。”
蠟燭燃燒一半多了,兩個生唱完生日祝福歌後趕合掌閉眼許願,陳今慢半拍地跟上。
“願我蘇冰清,以後能當個合格稱職的好老婆,好媽媽。”
“希我能考上個好大學,跟阿今和清清離開榕城,以後為一個心理醫生。”
兩人說完,等了一會兒沒聽見陳今說他的願,一睜開眼,蠟燭將要燃燒殆盡,蘇冰清急了:“陳今你快說啊,我們要吹蠟燭了。”
他強詞奪理:“生日願不是不能說出來的嗎!”
說出來就不靈了。
蘇冰清一掌拍他手臂上:“放你的狗屁。”
“別管他,孟皎皎我們吹蠟燭。”
“嗯。”
兩個人數了一二三,在蠟燭燃盡前一起將其吹滅。
陳今暗鬆口氣,這要命的生日儀式總算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