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陳桐去午睡,陳今搬了張凳子去臺。
孟皎皎買的是13樓,視野開闊,對麵去是遠起伏的山脈,榕城是座多山的城市。
他背對著客廳而坐,中午的明耀眼,明的玻璃上約印出個人形。
孟皎皎站在他後,言又止,垂著腦袋了五指。
“孟孟,不用說了,我都知道。”
頭哽咽:“阿今……”
他沒有回頭,後腦勺對著孟皎皎,長歎一聲:“當初總喊,死人,死人……”
誰能料到,真就死了。
“埋了嗎?”
“沒……”
要等他回來。
孟皎皎去了趟臥室,再回來捧著個骨灰壇,小心翼翼地到他手裏。
他將其攏在懷裏,抱得很,另一手輕瓷壇的表麵,對著它說話:“總算,也回家了……”
雖然碎骨,變了一個壇子,但有家可歸,不是孤魂野鬼。
他舉到眼前親吻小小的瓷壇,如同當初捧著的臉親吻,淚水早淌落下來:“清清,回家了……”
怕吵醒睡的陳桐,孟皎皎抑著哭聲,捂淚眼模糊。
多年前的歡聲笑語曆曆在目,誰又能想到,再聚首是這般景。
回來第二天陳今就著手找工作,孟皎皎勸他先緩緩,他說坐不住,也怕清閑久了變得懶散。
孟皎皎綜合考慮過後,就由他去了。
有事忙,總好過胡思想。
不過無論陳今是否忙碌,每天下午都會來接陳桐放學,再接著去做自己的事。
這日放學了的午後,跟陳桐一起來的還有封奕,陳今牽著兒的手,封奕就圍著二人嘰裏咕嚕地說話,還沒進店就瞧見孟皎皎,興高采烈地和招手:“皎皎阿姨!”
“嗯,小奕來了。”
十來歲的年紀,每天都是神奕奕的,似初升的朝,明耀眼。
孟皎皎摘掉上的圍,等他們走到近前,笑著問道:“你家人還沒來接你嗎?”
語氣裏帶了試探,封奕搖頭:“我爸說堵車,讓我找個地方先等一會,我就告訴他我來店裏。”
“這樣啊……”
孟皎皎暗鬆一口氣,這時陳桐話:“媽媽,我有點哎!”
小孩子經不住,孟皎皎一點的鼻子:“先吃碗粥頂一頂,遲一些再吃晚飯。”
吃得早得早,省得晚上又著要吃雪糕。
再問陳今和封奕:“你們倆呢?要吃什麽?”
封奕搶先答話:“我要和桐桐一樣的!”
聞言,原本和藹可親的陳今旋即扭過脖子暼他一眼……
封奕冷不丁地了脖子:“陳叔叔……”
陳今角一撇,不冷不熱地應了句嗯,對孟皎皎說:“我不吃了,晚飯也不回來吃,跟個朋友約了一塊吃頓飯。”
疑:“朋友?”
“嗯,當初一起上班的同事,昨天到的。”
他了兒的頭頂:“桐桐,爸爸有事,晚上來接你和媽媽。”
陳桐乖巧地應下:“嗯,爸爸一定要來啊!”
“好。”
他拍拍孟皎皎的肩讓別多心:“可能會有一點晚,等我過來接你們回家。”
“嗯,早點回來。”
“嗯。”
他轉出門去,封奕了兩邊臉頰,立刻發牢:“桐桐,我怎麽覺得陳叔叔有點兇。”
“哪裏有,我爸爸超級好超級溫,像小叔一樣的。”
封奕更不讚同的話了:“我小叔也很兇的好不好,他隻是對你溫。”
他去了封霖家那麽多回,早看出來他偏心,不過他也覺得陳桐很可很討人喜歡,倒沒覺得心理不平衡。
提到封霖,他朗聲問:“皎皎阿姨,你怎麽不去看我小叔啊?”
在廚房盛粥,微一皺眉:“看你小叔?”
已許久不曾見過封霖,仔細一想,上回見到還是他來接封奕,當時接到了陳桐,在一小校門口看到他的車,車窗搖下一半,他目視前方,應該沒看到。
“他住院了。”
封奕說。
“啊……怎麽會住院?”
兩個小孩占據一張桌子,書包放在一邊,臉上頗有些嗷嗷待哺的急切,孟皎皎把盛好的兩碗紅豆黑米粥端到他們麵前放下。
封奕抓耳撓腮,支支吾吾地答:“我也不清楚,但是傷了。”
他比劃著自己麵上的五:“我去看他時,臉上好多傷口,醜死了。”
說完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吃食上,蹭吃蹭喝,他先靦腆地道謝,湯匙舀起一勺送進裏,不停點頭驚喜地歎:“唔,好好吃,甜甜的!”
孟皎皎今天得了閑暇,就熬出來一鍋粥留作自家人吃,比店裏用來賣的更花時間心思,味道自然也更好,陳桐趕嚐一口,也連連點頭:“嗯嗯,比我們之前吃的更好吃。”
封奕吃著碗裏的粥,一邊發表言論:“我媽說,紅豆可以容養。”
“我小叔變醜了,好想讓他來喝一碗哦。”
雖然封霖對他頗為嚴厲,封奕還是很他的小叔。
“你讓小叔來嘛,我讓我媽媽幫他煮。”
“小叔可喜歡我媽媽做的食,之前我們住他家的時候,他一頓可以吃好多好多,比我吃的還多呢。”
說完看向孟皎皎:“可以嗎媽媽?小叔來了你幫他煮紅豆粥好不好?”
孟皎皎還在想傷變醜和住院之間的聯係,聞言神不在焉地點頭,直到封敘來接走封奕,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算了,跟有什麽關係。
陳今來接們時近晚上十點,陳桐已經在樓上睡了一會兒,等店裏的最後一撥客人吃完,孟皎皎鎖門打烊。
在門口等了十來分鍾沒攔到車,從小學門口到小區也不遠,便由陳今背著睡著的陳桐步行回家,夜靜謐,他們當散步一樣不急不緩地走。
“你喝酒了嗎?”
嗅到了酒氣。
“嗯。”
借著昏黃的路燈,孟皎皎餘觀察陳今,見他麵微紅,眼神也有幾分迷離,雖隻微醺,心中卻有些詫異。
陳今的酒量一向非常好。
結合他今夜的一言不發,猶豫著,小聲地問:“找工作不順利嗎?”
陳今使勁兒甩了甩腦袋,打起點神:“還好,怎麽了?”
嚅了一下,低下頭去,緩緩地答:“沒什麽……”
其實這是可以預想到的結果,他書讀得不多,加上坐牢,確實很難找到工作。
“阿今,你不要著急,慢慢來。”
輕聲安,他應了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