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綰著人打聽了沈梅頤的行蹤,算好時辰,藏在花園的一片紅梅後,與唐珺私語。
遠遠見到沈梅頤靠近的影,薑小綰刻意提起薑鐸弈。
“沈家軍驍勇善戰,兄長在城郊隻有不足五百人,如何與之抗衡!”
那一抹影果然停下了腳步。
薑小綰的心隨著樹影搖,不得安穩。
唐珺厲聲嗬斥,“胡說!你兄長得上天庇佑,跟從的是太子殿下,豈會懼怕小人!”
“姨母!”薑小綰攥住唐珺,神急切慌張。
“沈家軍若往城郊圍剿,兄長命難保啊!姨母既然能傳消息出去,為什麽不讓兄長走呢!他若留在那裏,與送死何異!”
“城郊山高林深,易守難攻,你怎知你哥哥就贏不了!”
“姨母!”薑小綰慌著急的樣子真極了,餘瞥向沈梅頤,顯然聽清了兩個人的對話。
“夠了!”唐珺一把甩掉薑小綰的手,作勢要往外頭走,沈梅頤匆忙離開了。
薑小綰捂住口,躲在梅樹後,看人走遠了,這才卸下勁兒來,大口大口息。
唐珺的聲音中滿是擔憂,“沈梅頤從前與你兄長也有舊,甚至稱得上深似海,若手,並未將這消息傳出去,那你兄長的境豈不是更加危險。”
“不會,絕不會拿數千沈家軍的命,來全自己那一星半點的舊。”
薑小綰看著沈梅頤漸漸消失在花園中的背影,搖了搖頭。
瑤寺時,沈梅頤配合周容徽暗中埋伏,險些殺了薑鐸弈,從那時起,就再不是以前的沈梅頤了。
在滿門榮辱麵前,舊又算得了什麽。
也許沈梅頤比更果決。
沈家軍出征在即,周容徽幾乎夜夜往蘭林殿去,君恩如流水,可從沈家軍出城後,這些恩遇也漸漸淡了。
大軍回城的前一天,沈梅頤約了薑小綰在蘭林殿後的林子裏賞樂。
去時,周容徽已然坐在那裏。
竹管弦,與風吹竹葉的颯颯聲相應和,玉樓春曉湘妃怨,嶽三醉秋塞。
分明是極好的景致和曲樂,可薑小綰此時見了,卻像進了一場鴻門宴。
沈梅頤得意地看著薑小綰走近,仿佛拿準了會薑鐸弈慘敗,薑小綰會因此與周容徽決裂,沈家立下大功,而,就是毋庸置疑的皇後。
“薑貴妃來了,父親前去圍剿舊黨的大軍就快回來了,本宮還以為薑貴妃沒心出未央宮呢!”
薑小綰看向周容徽,他半躺在長竹椅上,手中把玩一隻小巧玲瓏的碧玉酒杯,仿佛並不在意沈梅頤對的言語挑釁。
“怎麽會,既有人盛相邀,本宮又豈有不來之理。”
薑小綰不願多理會沈梅頤,徑直到周容徽邊坐下,指尖微涼,打圈按他太。
竹椅搖晃,周容徽忽然起,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隻手扼住薑小綰脖頸,一隻手往裏倒酒。
“唔……”薑小綰沒來得及反應,酒水灑了大半。
冰涼的順著脖子進口,周容徽用指腹抹去,輕聲問,像是一句蠱的哄。
“貴妃告訴孤一句實話,薑鐸弈真的藏在城郊嗎?”
仿佛訇然一聲驚雷,四周的管弦聲隨之停止。
薑小綰的心像瞬間凍住了,頭腦發懵,思索不得,反應不得,整個人僵愣在那裏。
怎麽會?周容徽怎麽會這樣問?
是沈梅頤,沈梅頤本沒有相信那日跟唐珺在梅樹後的對話!
一聲悶響,周容徽飲盡杯中酒,將酒杯擲在地上,俯視薑小綰。
“貴妃很驚訝嗎?難道不是你百般算計,想要讓沈家撲空,給薑鐸弈時間逃跑嗎?”
“妾沒有……”薑小綰無力分辯著,卻不敢與周容徽的眼神對視。
沈梅頤遞了帕子過來,拭他角,“薑貴妃當妾是傻子呢,有意利用妾,那佞賊的藏之,豈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的事,貴妃是故意要害沈家呢!”
周容徽的目如利劍般,著薑小綰,帶著進未知的恐怖漩渦裏,隻能聽從他,順隨他。
薑小綰渾繃著,不知該作何反應,周容徽怪罪事小,若沈家軍算準了薑鐸弈的藏之,兄長他必死無疑!
沈梅頤步步靠近過來,在薑小綰耳畔停下。
“薑小綰,沈家的人,可不是那麽好騙的。很快,你就會見到薑鐸弈的首了。”
渾止不住栗著,不可置信看向沈梅頤,一字一頓,從牙中出的恨意,“你當真心狠。”
“心狠?我還覺得不夠狠呢!當初薑家人看不起沈家,你父親撕毀婚約,害得我被全京城的人嘲笑!如今也到你們嚐嚐被人欺辱的滋味了!”
沈梅頤冷笑,得意地挑眉,“後位,兵權,還有王上,全都是我的。”
甩過擺,近前去給周容徽倒酒。
薑小綰頓在原地,足底冰涼,心上一陣陣痛。
是自作聰明,自以為能夠引沈家往城郊去,反倒害了兄長,更將自己置於險境。
眼下隻能賭最後一次。
沈家軍不敢輕易在皇宮附近兵,而是去了城南,唐珺已經把消息傳了出去,薑鐸弈另有藏之所。
否則無論如何他贏不了。
後忽然一陣酒氣席卷,周容徽的手從背後包裹住薑小綰下頜,礫的指腹挲。
他喝的有些醉了,話音也綿綿的,卻像包著利刃的海綿。
“貴妃猜一猜,沈太尉帶回來的,究竟是薑鐸弈,還是一呢?”
薑小綰肩膀不由自主扣著,細微地栗,“妾不知道。”
“不知道?那若是薑鐸弈贏了呢,孤損失了最得力的將軍,這又是貴妃願意看到的場麵嗎?”
薑小綰瑟著,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周容徽低下頭,親吻如玉的肩頸,又咬耳垂,細碎地,混合著酒氣,撥得薑小綰。
心底一片慌,子卻不由自主被周容徽掌控,難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