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王上!沈大人回來了!”
外頭侍衛急急奔進來,薑小綰渾一激靈,從周容徽懷抱中掙開來。
“人呢,廢太子舊部可都帶回來了嗎?”他聲音沉得不像話,薑小綰心底空了大片。
那侍衛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好半天,才道:“回……回王上,沈大人……沈大人並未在城南找到廢太子的人,反而……反而……”
“反而什麽!”周容徽語氣中是不可遏製的怒氣。
“反而遇到了埋伏,五千兵馬,損失近半……”
“什麽!”沈梅頤驟然瞪大了眼睛,疾步走到那侍衛跟前,抑著怒火,才沒一腳踹上去。
“沈大人呢!沈大人可有傷!”
“沈大人傷到了腰上,聽說不大要,但……”
“混賬!”
不等那侍衛稟報完,沈梅頤連跟周容徽告退都忘了,徑直往蘭林殿外跑。
沈太尉既然帶著人回來了,此刻一定正候在紫宸殿前。
薑小綰的心既是鬆下了,卻還渾繃著,薑鐸弈一定逃走了,可他太大膽,竟敢冒險給沈家軍設伏!
蘭林殿中演奏的宮人不知何時悄然下去了,林中靜謐,隻剩下周容徽與薑小綰兩個人。
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他一把摁住薑小綰,把人在竹椅上,的腰狠狠砸在竹板上,磕得生疼,忍不住輕呼。
“王上……王上要做什麽,啊!”
酒氣一腦湧上頭,周容徽半點也不留,手掌一路向下,掐在薑小綰膝蓋,五指狠狠往裏收攏。
太瘦,周容徽又不留力氣,像掐進骨頭裏似的,四肢都仿佛擰在一起,著,將要破碎的疼痛。
薑小綰疼得麵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往下砸,一聲聲抑的痛呼,這才喚醒周容徽一點清醒,緩緩從上起,踉蹌著,往紫宸殿去。
周容徽徹底離開後,的仿佛折翼的蝶,意識也疼得散盡了,墜落在竹椅下,倒在落下一片碧綠葉的林中。
沈家軍此次圍剿損失慘重,沈梅頤本想靠此次立功,讓周容徽封為後,如今也不了。
薑鐸弈更是換了藏之地,再難尋到蹤跡。
近些日子裏,薑小綰的幾乎彈不得,尤其初春寒風吹進來,徹骨的寒。
隻有在太好的時候,才能扶著唐珺的手出去走一走,其他的日子裏,都很下地。
自然,周容徽是不知道的。
也不知是否是換季的時候食不振,更是添了惡心嗜睡的病,有時才吃了沒幾口,全數吐了出來。
本來該請太醫來瞧一瞧,薑小綰懶得見人,也就罷了。
唐珺實在看不下去,幾次去紫宸殿請周容徽,他才終於肯來一回。
薑小綰半躺在床上假寐,上敷著熱帕子,發髻半散,寥落極了。
周容徽坐到邊,上龍涎香的氣息幽然鑽進薑小綰鼻孔,睫一下,還沒睜開眼,周容徽手指輕被汗水打的發。
“才幾天,瘦了不。”
薑小綰眼皮微張,視線中周容徽的影恍惚著,漸漸清晰。
下意識去自己膝蓋,手還沒上去,周容徽的手已然到膝上。
薑小綰下意識栗。
他的手指一下下按著,不重,像是按的手法,卻疼得薑小綰心揪在一起。
摘了發間唯一的碧玉釵,萬千青散落下來,趴在周容徽膝上,無聲地哭起來。
他一頓,輕拍肩膀,薑小綰聲音委屈極了,啜喏著,“王上下手重的很,妾的都要走不了路了。”
周容徽掀開蓋在膝上的熱帕子,薑小綰瘦的骨頭清晰可見,膝上一片片青紫,是他那日手重留下的。
他招手示意唐珺,“你去紫宸殿取些補品,再讓小全子親自到太醫院取藥。”
唐珺應聲退下,周容徽輕一下重一下薑小綰膝上的,說是,其實隻有細的皮而已,薑小綰子,稍一下就青青紅紅。
想躲開周容徽,卻又不敢躲,紅著眼眶問他,“王上還怪罪妾嗎?”
周容徽一抬眼,眉宇間看不出氤氳著一層什麽,薑小綰細細分辨,竟覺得是他難得一見的失意。
這一次圍剿失敗,是挫傷他了。
“都過去了,孤就算怪罪,就算生氣,難不還問你討回來嗎?”
他角一牽強的笑意,薑小綰看在眼裏,想要寬他,但分明自己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實在難以開口。
隻好無奈地笑一笑。
周容徽眼神看向膝蓋,流出一愧疚,“以後孤不會這樣手重了,孤是喝多了酒了。”
“王上喝多了酒慣會折騰人的。”
薑小綰不敢在這時候使小兒,撒似的睇了他一眼,把進被子裏。
“隻是作為換……”周容徽的手忽然上眉,“貴妃日後也不許這樣來算計孤了,好嗎?”
他語氣中竟有一難以察覺的卑微,被薑小綰捕捉到,不由得驚了一下。
順著周容徽的姿勢,半張臉靠進他掌心,“是,妾都答應王上。”
夜裏睡下,薑小綰夢中不安穩,囈語幾聲,周容徽半坐起,湊近。
“不要,不要我……扶琢……”
又是同樣的夢境,在夢中著另一個人的名字。
那件事是一生的影,像濃霧籠罩住,白日看不出什麽,一旦進夢境,就像猛然間撲過來的惡,生吞活剝了薑小綰的。
先前幾次聽見扶琢的名字,周容徽口總憋著一悶氣,如今卻消散了,愈發自責起來。
是他從前不夠關懷,沉溺於喪母之痛,這才忽視了,如今應該對更好才是。
可是扶琢……他卻實在該死。
次日晨起時,周容徽親自扶著薑小綰下床,疼的厲害,不便蹲下係香囊,周容徽彎腰為係上。
走到未央宮門前時,他卻忽然停住腳,似是想起了什麽事,隨口一提。
“昨日沈梅頤從紫宸殿離開,去了一趟朱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