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綰偏過頭,頭埋進周容徽口,眼淚浸他襟。
“到現在了,還是沒話要告訴我嗎?”
周容徽著的發,語氣溫極了。
月如水,照在兩個人上,他們仿佛被這世界靜置了,除了彼此,與其他一切都不相幹。
再怎麽危機四伏,再怎麽置險地,不會有人叛逃。
薑小綰的聲音在抖,淚水不止,“我不想讓你出事,容徽……我很怕你有事。”
“可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不是嗎?”
他靜靜站在那裏,抱著薑小綰,時而湊到耳邊輕哄。
薑小綰抬起頭,淚眼迷蒙周容徽臉頰,從他的額頭,到脖頸。
冰冷的淚珠落到他口,周容徽不舍得,握住薑小綰放在他脖子上的手。
“哭什麽,又不是不要你了。”
薑小綰手握拳捶打周容徽口,他悶笑,拉著人在床邊坐下。
“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要你了,你會怪我嗎?”
薑小綰猛地仰起頭直視他,眼神一剎那慌了,“什麽?”
“不是說這種不要你了,怎麽這樣不逗?”
周容徽角掛著笑,薑小綰眼尾一抹紅。
“不管發生什麽,為了什麽,不準不要我。”俯下,環住周容徽腰。
他輕笑,指尖在薑小綰鼻子上點了一下,“費盡心思搶來的,我怎麽舍得說不要就不要。”
……
次日清晨時,薑小綰躺在床上,男人正換裳,一偏頭,看見烏黑的眸子正看向自己。
周容徽彎下腰,掌心托了一下下,“去上朝了,夜裏再過來。”
他正要走,薑小綰忽而直起腰,手指勾住他周容徽腰帶。
男人愣了一下,回過頭瞧。
“我舍不得。”薑小綰聲音糯極了。
周容徽不由自主輕笑了一下,薑小綰一頭烏發,“又不是不回來了,有什麽不舍得的,放手吧。”
整個人像是癟了,垂下手,放開周容徽。
男人走到寢殿外,又回頭看,薑小綰眼睛一下子亮起來,像閃爍的星。
周容徽走後,換了裳出寢殿,晨起風冷,薑小綰不打了個哆嗦,攏著前的襟,一扭頭,側殿門外一盆盆新開的迎春花後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竟是扶琢。
薑小綰登時愣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把未央宮四周都打量個遍,這才鬆了一口氣。
後退到寢殿門口,遠遠著扶琢。
“你怎麽會過來?”
“宮門未鎖,無人阻攔,我自然能進來。”扶琢的聲音有些冷,“小綰不願意見到我嗎?”
“不是。”薑小綰下意識搖頭,“你這樣過來,太危險了,對你我都不好。”
“你並不是擔心這個吧。”扶琢忽地上前,與薑小綰隻隔了三層臺階。
急忙往後躲,“扶琢!周容徽下早朝就會過來!你私闖嬪妃後宮,倘若被他發覺,我也幫不了你!”
“我隻是來找一樣丟失已久的東西。”
薑小綰下意識以為是那封信,搖頭,“那你沒必要再來見我,那封信,早就從這世上消失了。”
扶琢的眼神顯然停滯了一下,薑小綰以為他會惱怒,卻不想他隻是笑。
“我不是來尋那封信的,一封信有什麽要的呢?我最希尋到的,是丟失已久的妻子。”
“扶琢!你從未有過什麽妻子,你我之間有的,隻是一段孽緣。”
“孽緣嗎?”扶琢語氣似乎很是傷,“如果我不跟胡啟合作,你還會這樣想嗎?”
“你以為是我願意跟胡啟合作嗎?”扶琢步步近,“小綰!我也是萬不得已啊!”
他的眼睛因為瘋狂而充泛紅,越靠近一步,笑得越發厲害。
薑小綰不確定扶琢是否會做什麽出格的事,無助看向四周,可這未央宮裏空曠極了,平日裏宮進出最為頻繁的地方,此刻卻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好在扶琢在離薑小綰極近的地方,停住了腳。
他出手,想要薑小綰臉頰,皺眉閃躲,扶琢掌心停在半空。
他自嘲笑了,“小綰,若不到萬不得已,我又怎麽會更胡啟合作呢?你記得嗎,兩年前我曾為了你,殺了他的親弟弟啊!我為了護著你,那樣不計後果,到現在我迫不得已與胡啟合作,你竟不能明白我,不願意幫我嗎!”
薑小綰手扶住門框,抬眸看了一眼太,算計著周容徽下朝的時間。
隻要他從未央宮門前經過,一定會發現不對,及時進來。
“我並非不願幫你。”薑小綰搖頭,“我已然幫過你太多次了,為了你,為了薑家,我不惜違背自己的本心。其實到如今,你當年的分,我已經還完了。”
“還完了?可是小綰,我原本心的妻子,我安穩的生活,我尊貴的份,又有誰能還我呢?”
扶琢的眼中有淚,腔中憋著的一悶氣終於衝上顱腦,咆哮起來。
“是周容徽不擇手段!是他謀逆犯上!是他搶了我的!就該用命來還給我!”
他出手,想要薑小綰手指,不聲背過手,扶琢的神一下子落寞了。
惱怒過後,是漫無邊際的自卑和寂然。
“小綰,你顧及周容徽,怕他傷了你,所以不肯幫我,我都明白的。”
扶琢的眼神儼然是懇求,“可是你至不會選擇害我,對不對?我救過你,幫過薑家,照顧了你兩年,你都是記得的,你始終念著我的好,對不對?”
薑小綰警惕看著他,生怕扶琢在下一刻緒崩潰,控製不住自己的,再衝上前來。
這一點細微的防備被扶琢看在眼裏,他出手,聲音卑微至極,抖著。
“小綰……”
薑小綰心中閃過一不忍,兩年,確實從未見扶琢這樣過。
從跟了周容徽之後,扶琢的日子,是摧枯拉朽般往地獄裏墜。
正要鬆口,下態度來勸一勸扶琢,宮門外驟然傳來一道男聲。
“你求,倒不如求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