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裏的宮人一個接一個上前來迎候薑小綰,隻擺了擺手,不願應付。
宅中臥房,一應東西都很齊全,唯一不齊全的,是薑小綰這顆心。
點燃燭火,孤坐在臥房裏,向宮城。
這宅子建在山上,除了宅院中的燈火,其他地方,盡是黑暗,連宮城附近一點點繁華都窺不見。
薑小綰的手向桌上一本書冊,驀地,卻看見了一封書信。
是周容徽的字跡,小綰親啟。
一瞬間愣怔住了,眼淚忍不住大朵大朵落在那信封上,不肯見,原是給留了信的。
薑小綰的手止不住抖,打開那信封,信紙上隻有寥寥數語而已。
若敗,卿可變賣宅院,獨自遠去,不必顧念。
口被這幾個字擊得生疼,手住信紙,攥一團。
“不是說不會輸嗎,你不是說一定能贏嗎……”
無助彷徨如水般湧來,淹沒了薑小綰,仿佛又回到兩年前,那樣艱難,無可選擇的境地。
腳步仿佛不控製,宅院中熄了燈,薑小綰攥著那封信,往來時的方向走。
可清楚,自己不能離開這宅院,一旦真走了,隻會平白給周容徽添。
院門後的榕樹下,斜倚在那裏,渾失去力氣,落在地,眼神仍向那宮城的方向。
忽地,一雙男人的手從黑暗中了過來,一把抓住薑小綰。
“誰!”
下意識掙紮,站起,看清眼前人的麵孔時,卻愣住了。
竟是薑鐸弈。
“兄長……你怎麽會在這裏……”
薑小綰下意識後退,整個脊背依靠在榕樹上,仍覺得渾發冷,恐懼流竄全。
薑鐸弈聲音冷,“來接你走。”
“接我走?”
薑小綰急忙看向四周,這宅院中住了數名宮,薑鐸弈如此貿然闖,很容易被人發現,然而現在,除了他們兩個人,院中卻毫無響。
猛然間意識到什麽,看向薑鐸弈腰間的佩刀。
“這院子裏的宮呢?你把們怎麽樣了!”
薑鐸弈挑眉,語氣中盡是不屑,“周容徽的人,有必要留著們的命嗎?”
“哥哥!”薑小綰瞬間驚心不已,“即便們是周容徽的人,哥哥怎麽能濫殺無辜!”
薑鐸弈角的笑映在月之中,冷寒涼,“小綰,你倒有心思顧念別人。”
薑小綰渾不由自主抖,連連搖頭,“你要做什麽,哥哥,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
薑鐸弈冷笑,冰冷的手掌覆上臉蛋,他看向薑小綰時,眸中那疼惜寵的神,分明與時無異,卻更薑小綰覺得害怕。
“哥哥……”
越發慌起來,舉步要跑,一把被薑鐸弈拽住,作狠厲,把人拉回了自己眼前。
“你跑什麽?小綰,見了兄長,就這麽不安心嗎?”
黑暗中,薑鐸弈的聲音像猛低語,不知什麽時候,他那淬毒的獠牙就會撕扯開這張假麵,一口咬死薑小綰。
“周容徽倒是想的周全,讓你提前來了這麽安全的地方。”薑鐸弈環視一圈,眸又打量回薑小綰上。
“隻是他太過愚蠢了,宮中有那麽多扶琢的人,那麽多我的人,他竟想不到,我會派人跟蹤嗎?”
薑鐸弈的影驀地靠近了,他的影子是比黑夜更濃重的墨。
“小綰,跟哥哥離開這裏,好不好?”
“你要帶我去哪兒……”薑小綰警惕看著眼前的人,更不敢與他反駁,生怕一句話說的不對,惹怒了薑鐸弈。
此時的他,哪裏還會顧及兄妹之。
“自然是帶你去我們的營帳裏,你放心,隻要你不再背叛哥哥,胡啟也不敢對你怎麽樣的,知道嗎?”
“不要!我不要去見胡啟!”兩年前被胡勇糾纏的場麵如在眼前,薑小綰一剎那慌了神,一把甩開薑鐸弈的手。
“小綰!現在不是在薑府的時候,由不得你任!此次攻進皇城,全靠胡啟的兵馬,你知不知道!你怕他,我自然不會讓他傷害你,但你今天必須跟我走!”
他驟然怒起來,兩隻手箍住薑小綰肩膀,力氣之大,恨不能碎的肩。
薑小綰因疼痛啜泣著,幾乎失去了說話的能力,隻是搖頭。
許久,薑鐸弈才肯放開,拭掉薑小綰下上的眼淚,“乖,你是兄長的妹妹,我怎麽舍得傷害你呢?不僅我不行,任何人都不許傷害你?跟哥哥走,像小時候那樣跟著哥哥,好不好?”
薑小綰哭得失去了力氣,落下來,蹲在地上,細微栗著。
“不要……我還要等他來接我回去,我不能走……”
“誰?出了我,出了父親和扶琢,你還盼著誰能來接你走!薑小綰!你給我起來!”
薑鐸弈聽見的啜泣,登時惱怒了,強行拽起,拖著人往宅院外走。
“不要!哥哥!我求求你不要帶我走,哥哥!”
薑小綰苦苦掙紮,石磚地麵拖得腳背生疼,薑鐸弈生生把拖出了院子,丟給兩個黑男人。
“帶上馬車!天亮之前把人帶回去關起來,不準跟任何人說話!更不許外出!”
“不要!哥哥!”
那兩個黑人上前拉住薑小綰的胳膊,架著往馬車裏走,薑小綰淒厲的喊聲幾乎穿黑暗,尖利嘶吼著。
可隻是一個弱子,如何離得了兩個男子的束縛。眼瞧著就要被他們強行帶上馬車,薑小綰一狠心,用盡渾的力氣,一口咬在黑人肩上。
“啊!你敢咬我!”
薑小綰急忙躲開那兩個人的手,瘋了一樣往皇城的方向跑。
猛然間一柄劍扔過來,砸在窩,薑小綰吃痛,砰一聲倒在地上。
薑鐸弈的腳步靠近過來,停在眼前。
薑小綰眼含淚水拽住他襟,“哥哥,我求你放過我,不要帶我去見胡啟,我求你……”
黑暗中,薑鐸弈冰冷的眼神中全無半分憐惜。
的手一點點往上攀附,聲音斷斷續續,虛弱縹緲。
“哥哥,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