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綰抬起頭,看清男人麵龐的一剎那,眼淚再一次忍不住湧了出來。
周容徽翻下馬,一把擁住了。
“去看你的宮回來稟報,說你被人帶走了。”
男人捧住臉,與薑小綰額頭相抵,指腹掉眼淚。
“是哥哥……哥哥把我帶去了叛軍的營帳。”
薑小綰到此時才知到上疼痛似的,手捂住傷口。
鮮紅映眼簾,周容徽臉驟變,手指抖著想去,薑小綰下半已經被鮮染,他無落手,也不敢。
“怎麽會……是薑鐸弈把你傷這樣的!”
周容徽滿目怒意,夾雜著心疼,薑小綰手虛弱攥住他服,“帶我走,帶我回去,我好疼,我不要在這裏……”
“好,好,我帶你走。”周容徽一把將人抱起,環著坐在馬上,手拉住韁繩,將馬頭調轉了方向。
“貴妃重傷,孤先帶回宮,你們繼續去追薑鐸弈,哪怕他逃到邊境,逃出大周的境地,也要把他給孤追回來!”
周容徽策馬奔馳,與上萬皇城軍錯開方向,薑小綰頭靠在他堅實的膛上,不知是睡過去還是疼暈了過去,很快沒了意識。
醒來時,是在紫宸殿,薑小綰迷迷糊糊睜開眼,殿中空的,一個人都沒有。
不僅紫宸殿如此,整座宮城都安靜極了,甚至連一聲鳥都聽不見。
“有人嗎?來人。”
薑小綰試探著了兩下,上疼得厲害,不知何時被人纏上了白帶,似乎還上了藥,疼痛中混著藥帶來的燒灼。
正想試著下床走,門口周容徽匆忙跑了進來,“上傷得那麽重,什麽!”
薑小綰又被他抱上床,男人兩隻手握在小上,越發不能彈。
薑小綰哭笑不得,“妾是傷了,又不是殘廢了,怎麽就不得了?”
周容徽低垂下頭,並不答的話,揭開纏在上的白布,拿帕子沾了清水細細拭。
“好歹這宮城裏還留了一兩個太醫,能夠為你診脈開藥。”他的子驀地頓住了,停下好半天,才再開口,語氣中竟帶了一哭腔。
“是孤不好,原就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宅子裏,以為這樣是護著你,反倒害了你,是孤的錯。”
薑小綰不忍看周容徽自責傷心,輕擁住他的頭,他頭發。
良久,周容徽從懷抱中離出來,指尖落在薑小綰傷口紅腫。
“除了這裏,在大側還有一道刀傷,是誰幹的?”
薑小綰握住他食指,“是妾自己。”
周容徽猛地抬起頭,震驚看著。
殿中靜得,連兩個人彼此的呼吸聲都聽得十分真切。
薑小綰男人手背,“妾騙了哥哥,他以為我懷孕,流時,自然帶妾去城中找大夫,幸而是那大夫家裏有道,妾才得以逃。”
周容徽眼眶通紅,眸中的自責和心疼越來越深。
“若不是孤自以為是,你也無需用這樣自傷的方式來自保……”
薑小綰擁住他,手不斷周容徽後背,“王上要哭嗎?哭了妾可不哄,分明了委屈的人是妾呢!”
男人一下沒忍住笑,薑小綰鼻尖,“不,要吃什麽東西?”
“宮裏不是都沒人了嗎,還有誰能給妾做吃食?”
周容徽攤開雙手給薑小綰看,“孤這不是有手有腳,自然不會著你。”
他話音剛落,外頭忽然有人急切跑了進來,一鎧甲,顯然是軍中人,進殿跪在周容徽麵前。
他瞬間正了,“何事?”
“回王上,臣等在南郊追捕薑鐸弈,已將其全軍一網打盡!”
薑小綰的手下意識攥住錦被。
周容徽站起,語氣中並不是欣喜,反而寒淩,帶著幾分殺意,“薑鐸弈呢,你們可把人帶來了嗎,孤要親自見他。”
有那麽一剎那,殿中沒有人聲,薑小綰渾靜止住,膛甚至沒有起伏的弧度。
“回王上,臣等雖已將叛軍誅殺,可薑鐸弈中途逃,命手下駕馭了他的馬匹,臣等詐,等反應過來再去尋時,已然見不到薑鐸弈影了。”
薑小綰忽地吐出一口氣,整個人子往前倒,俯趴在床上。
這一次與從前不同,從前周容徽要殺薑鐸弈,從中求,尚能換兄長一條活路,可是這一次,周容徽是非要薑鐸弈的命不可了。
可要眼睜睜看著陪長大的兄長去死,薑小綰捫心自問,亦做不到。
抖出手,住周容徽的裳。
他到後人的作,往後退了一步,在背後握住手。
周容徽掌心溫熱,言語冷,“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
那人領命走後,他轉過,輕攬住薑小綰。
的下擱在周容徽肩上,“兄長他還是心疼我的,否則不會給我的機會,王上……”
“你若不謊稱自己懷孕,若不劃傷自己大,薑鐸弈肯放過你嗎?他既然擄了你,就是要拿你要挾孤,把你的命置於險。從前你跟孤商量,要孤放過他,孤都答應。這一次,不行。”
薑小綰隻好收了聲,良久,才又開口,“那姨母呢?妾既傷,還需要姨母照顧,姨母被王上送到哪兒去了?”
周容徽子明顯僵了一下,“開戰後,唐珺企圖暗中送走扶琢,被孤察覺了。”
“王上把姨母殺了?”薑小綰聲音抖著,心底越來越。
“沒有,孤留了的命,但眼下不是你去見的時候。”
周容徽的手輕薑小綰傷的大,“等你的傷好一些,皇城外穩定了,孤再放了唐珺出來照顧你,好不好?”
薑小綰頓了許久,點了點頭,沉沉靠在男人肩上。
周容徽的確贏了,盼著周容徽贏,可更從未想過,周容徽贏了之後,他要置的,是整個薑家。
姨母、父親、兄長,還有扶琢,都了叛臣。
從此不僅與薑家決斷,更是徹底舍棄薑家了,了姨母和兄長口中最可恥的叛徒。
與薑家,與扶琢,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