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無人接應,即便逃出去了,也未必能跑得了,但無論如何,都比留在這裏等死要好許多。
唐珺握住掌心裏的金紐,直起腰,手背在後,一把握住那生鏽的銅鎖。
薑小綰看見了唐珺細微的作,眉頭抖了一下,周容徽察覺到不對,驟然回頭,哐啷一聲響,那銅鎖掉落在地,唐珺用盡渾力氣推開了地牢大門。
門外不知是何去,但必定是宮外了。
“扶琢!走!”
唐珺一把拽起扶琢,往大牢外跑去。
侍衛們急忙追了上去,薑小綰眸中盡是慌張,周容徽隻回頭看了一眼,毫不在意。
盡管此時隻有兩三個侍衛,但憑唐珺和扶琢,也絕逃不出去。
果然,他等了還不到一刻鍾,侍衛就押著兩個人回到了地牢。
扶琢滿眼頹敗,唐珺仍舊不甘心,衝周容徽咆哮。
“周容徽!你不得好死!”
“姨母!”
薑小綰急忙上前,蹲在唐珺前,低聲音,“王上已經答應了我,絕不會殺姨母,姨母這又是何苦呢!”
唐珺眼眸中是灼燒的怒意,對著周容徽,也對著薑小綰。
扭兩下肩膀,用力從侍衛手中出一隻胳膊,猛然間甩過去,一掌打在薑小綰臉上。
啪的一聲響,在空曠的地牢裏格外明顯,薑小綰耳邊嗡鳴,愣在原地不能彈。
“放肆!”
周容徽一把出劍,架在唐珺頸上,子劇烈一抖,眼神中閃過惶恐。
察覺到男人周的殺意,薑小綰急忙上前,握住周容徽手裏的劍柄。
男人並不看,聲音中滿是冷意,“到如今,你還要為求。”
薑小綰聲音有些啜喏,指尖抖著,“妾知姨母有諸多不是,可王上要妾生生看著姨母赴死,妾做不到。”
轉而撲倒在唐珺麵前,聲聲如泣,“姨母,你會好好照顧我的對不對,從此之後,不要再牽扯進兄長和扶琢的事裏,隻好好跟在我邊,呆在未央宮裏哪兒也不去了,好不好?姨母!”
唐珺沒有回應,薑小綰低聲湊到耳邊,渾栗著,“答應我,好不好?姨母!隻有你答應我,你和扶琢才能有一條活路啊!姨母!”
唐珺深深看了薑小綰一眼,點頭答應下來。
“我答應你,隻要周容徽肯放過我,放過扶琢,我答應你永遠留在未央宮。”
薑小綰猛地回過頭,等著周容徽的回應,眼底的淚水晶瑩滴落下來。
男人頓了好半天,終是心疼,不忍再為難了,撂下劍。
“帶唐珺回未央宮,嚴加看守,至於扶琢……仍囚弘文館。”
薑小綰恍然間鬆下一口氣,癱倒在地上,旁的侍衛押著唐珺和扶琢離開,周容徽走上前扶起,歎了一口氣。
“孤拿你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上傷口撕裂,鮮越流越多,幾乎要浸襟,薑小綰勉強笑了一下,才往前邁了一步,重重往前頭摔。
周容徽急忙抱住,攙扶著薑小綰走出地牢。
唐珺暫且被關在未央宮側殿裏不許出,加強監視。
周容徽把薑小綰帶回了紫宸殿,親手拆了上包裹的白布,給清洗上藥。
傷口有些化膿,男人指尖上去,薑小綰嘶了一聲,下意識往後。
周容徽一把住小,“這會兒知道疼了?”
薑小綰低垂下頭,臉上泛起紅暈。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了,知道嗎?”
“什麽意思?”薑小綰歪著頭他。
男人忍不住笑話,重新包紮了傷口,薑小綰發。
“你維護唐珺,卻一再試探孤的底線,這是孤最後一次放過,也是孤最後一次聽從你的話放過。若再有下次,即便你求,孤不答應了。”
“王上……”薑小綰一瞬間慌了,有些不知所措,攥住周容徽手掌。
男人輕把攬進懷裏,“因為孤有底線,唐珺一次次傷害你,是在試探孤的底線,這條底線,是連你都不得的,更何況。”
薑小綰猶豫一瞬,抬眸他,“王上的底線,是什麽?”
周容徽驀地一笑,手薑小綰後背,“是你,薑小綰,你是孤唯一的底線。”
他的語氣無比堅定,倏而又是兩年前的那個人了。
薑小綰出手他麵頰,從他濃的眉,到淡青的胡茬。
其實從前是想錯了,眼前人從未變過,周容徽一直都是從前的那個周容徽。
咚咚兩聲,外頭有人敲門,薑小綰放下手,別過頭去不想人看見。
那人跪在周容徽麵前,看見薑小綰背影的一瞬間,有些猶豫了,見周容徽沒有讓薑小綰下去的意思,才接著稟報。
“王上,臣等無能,為期數日,仍未找到薑鐸弈的下落。不過,臣等在郊外深林中,發現了薑磊。”
薑小綰一瞬間止住了呼吸,猛然回過頭,腦海中眨眼間掠過了一萬種可能。
周容徽漸漸蹙起眉,問道:“人在何。”
那人覷了薑小綰一眼,垂首道:“回王上,我等見到薑磊時,他已經快不行了,押解回城的途中,薑磊病重難愈,人已經死了。”
“什麽?”
薑小綰愣怔看著眼前跪著的人,語氣不重,卻是抖的。
其實早想到是這樣了,從鼠疫過後,薑磊的一直不好,如今又經戰,哪裏還撐的住呢?隻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可實在不願麵對。
周容徽頓了許久,默然擁住薑小綰,“首現在何。”
“回王上,臣等已將首送進宮了,隻是薑磊病重,死狀淒慘,如今天氣又漸漸回暖了,隻怕不宜見人。”
死狀淒慘,不宜見人……
薑小綰手止不住地抖,去尋周容徽的手,男人明白心底的淒惶和絕,牢牢握住。
薑小綰聲音抖,“薑大人為何獨自在深林之中,可是被叛軍丟在半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