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綰連睡夢中都在思念自己的母親,那一聲聲含淚的囈語仍在耳畔,周容徽心頭發,寬大溫和的手掌輕麵頰,“自然,孤不會騙你。”
出宮去顧憫村的行程加急準備,周容徽背手站在殿外,看往來的宮人們運送箱籠。
“此次出宮多帶幾個侍衛,若真是薑鐸弈的鴻門宴,咱們就掀了他的桌,拔掉這猛虎最尖利的獠牙。”
小全子跟男人後,“是,奴才明白,昨夜時已經點了三十侍衛和一百暗衛,屆時跟在王上後。”
周容徽點頭,看向殿,隔著窗子,薑小綰正在收拾衫。
於而言,整個薑家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唐璿了,可偏偏在他登基的那場戰裏,丟失不見的人也是唐璿。
馬車在午後就已收拾妥帖,趁著天尚好,周容徽命人駕車,帶著小全子和唐珺,與薑小綰一同出宮。
心中萬般欣喜,可在離開殿門,站在院中的那一刻,卻愣怔了。
不過是去顧憫村這樣偏僻窮苦的小村落,見一位消失已久的故人,周容徽所帶的侍衛黑站滿了院子。
男人看出的猶豫,上前擁住薑小綰。
“三十個侍衛而已,你嫌多,孤還嫌呢。你上傷得厲害,萬不能再出意外了。”
原是為此嗎?
薑小綰頓了一下,手自己的左,衫不厚,指尖隔著那薄薄一層挲,傷口上細碎的疼痛。
“藥可都帶了嗎,顧憫村不近,咱們到達時,必定天黑了,一來一回說也要一日,你的若不上藥,定會染。”
周容徽掌心覆蓋手背,隨著薑小綰指尖那道最深的傷口。
“宮外的樹枝子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宮的一草一木耳濡目染,都傾慕你,不舍得傷你,往後非萬不得已,孤不會再放你離宮。”
“耳濡目染什麽?”薑小綰歪著頭問他。
“耳濡目染孤對你的寵啊。”
周容徽這話說的自然,神與方才沒有半點不同,薑小綰卻紅了臉。
“王上胡說什麽呢!”
急切繞到馬車前,抬腳要上去,卻發現上傷得重,的活能力隻有走路了,稍一抬,撕裂地疼。
周容徽在後悶笑了一聲,好整以暇站在那裏。
薑小綰等他過來幫忙,回過頭就見到他這隨的模樣,心口忽地憋了一口悶氣。
生生抬起,子忽而歪斜,整個人朝馬車側麵倒去。
男人手疾眼快,急忙扶住,“分明上不去,逞什麽強?”
“妾以為王上不會過來扶妾了……”聲音中有淚意。
周容徽一頓,雙手架住,把人放在馬車上。
“你哪裏是以為孤不會過來,你是斷定了孤定會過來扶住你,所以才敢冒險。”
男人翻上來,坐在薑小綰邊,試探著左。
薑小綰忽地鑽進他懷裏,仰著頭,眼神像個賴皮的孩子,可細看之下,裏頭卻藏著認真和執拗。
“所以妾這般信任王上,王上不會妾失的,對不對?”
周容徽沒有回答,俯下,親吻臉頰。
馬車從出宮後,一路顛簸,周容徽將時辰算的極準,他們在離顧憫村剩下三裏路程時,天黑了。
薑小綰昨夜睡得不好,到此時也毫不困,頭腦清醒,眼睛幾乎一眨不眨盯著馬車前頭的帷幔。
周容徽心裏清楚,看的不是帷幔,是期盼已久要見到的人。
“快了,就快到了,已經離顧憫村不遠了。”
男人攬住肩膀,輕聲細語哄著。
他出手,挑開車窗布簾的一角,打量四周。
有風,樹梢沙沙響,旁人察覺不到分毫,可周容徽再清楚不過,那是他叮囑小全子帶上的暗衛,藏在馬車後,樹梢上,人群中。
此離顧憫村不遠,寥寥有百姓經過,著甚至算不上樸素,而是簡陋破爛,甚至有幾個連像樣的裳都沒有,撿著破布遮蓋。
戰流民,大多聚集此。
薑小綰的眼才剛湊過去,想順著周容徽的眼神往外看,忽然砰的一聲,馬車不知撞上什麽,被停了下來。
“什麽人!”
周容徽登時皺眉,開帷幔。
“去去去!你們這群小孩子!去一邊兒玩兒!貴人的車架也是你們能攔的!”
唐珺坐在馬車前頭,厲聲訓斥。
小全子跳下車,細細查看了馬車前頭,是幾個乞丐模樣的小孩子,故意在此擺放了四角尖利的石頭,紮壞了馬車的木。
薑小綰摁住唐珺肩膀,“姨母,隻是幾個孩子,調皮搗蛋,姨母就不要訓斥了吧。”
“如何,還能走嗎?”周容徽問小全子。
“回王……回主子,倒是不大要,瞧這樣子,進村應是足夠了,隻是若要返程,說不定得修一修。”
那幾個孩子圍在馬車附近,聽見小全子這麽說,又去找了石頭過來,衝著那馬車一通打砸。
“你們幹什麽!走開!都走開!”
後頭的侍衛怕傷著孩子,不敢輕易上前手,小全子一個人在下頭阻攔那些孩子,竟也被石頭砸中,傷了額角。
薑小綰急忙從包袱裏取出一錠銀子扔下車,“被打了!你們要什麽隻管說!”
周容徽抬手要攔,卻已經來不及了,隻得在薑小綰耳畔低聲道:“你不給便好,若給了,他們更要變本加厲毀壞咱們的東西。”
“什麽意思?”
薑小綰話音未落,那幾個孩子果真再次打鬧起來,一邊砸車一邊喊,“過路錢!過路錢!過路錢!”
石頭砰砰的往車窗上砸,薑小綰急忙避到帷幔裏,唐珺忍無可忍,跳下馬車去打那幾個孩子。
薑小綰聽見聲響,隔著帷幔遞出一錠金子。
“姨母!他們也是可憐人,姨母把這錠金子給了他們,咱們快些駕車走吧!”
唐珺接過金子,手臂用力,扔得遠遠的,那幾個孩子跑著去搶。
小全子急忙甩鞭打馬,馬車顛簸著往前走,吱呀吱呀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