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琢被人帶過來時,倒也沒說什麽,被安排跟在隊伍的最後。
薑鐸弈邊的人本就隻剩些殘兵敗寇,哪裏還是沈家軍的對手,別妻林被圍起來時,他手握長劍,冷冷站在周容徽馬前,風聲颯颯,吹落一地碧綠的葉,薑小綰就在薑鐸弈後。
“怎麽,才折了麵子,就這麽急著來尋嗎?”
薑鐸弈話音挑釁,周容徽無暇理會,眼神隻落在薑小綰上。
姿飄搖,弱質如風,薄薄一片站在那裏,劍拔弩張的局勢裏,是唯一一抹彩。
周容徽握了韁繩,勒得掌心一道紅痕。
“孤隻要。”
薑鐸弈麵狠,一抬手,後跟從他的黑人把薑小綰團團圍在中心。
“王上未免想的太容易了,用自己的親妹妹來換一條生路,我薑鐸弈還不屑做這樣的事。”
周容徽冷笑,“哦,是嗎?”
薑鐸弈被他這神激怒,出劍,帶著人往周容徽的方向衝過去,他上的傷還沒好利索,是這一場仗中唯一的突破口。
可沈家軍豈是那麽好鑽空子的,以最快的速度迎上去,與薑鐸弈纏鬥起來。
薑鐸弈上也有傷,再加上沈家軍人數眾多,很快不敵,被數柄尖利的劍架住了脖頸。
眼前烏的人群終於散去大半,周容徽翻下馬,尋找薑小綰的蹤跡。
薑鐸弈清楚他的急切是為了什麽,被押著跪在地上,用力抬起頭,眼神發狠,瞪著周容徽。
“你死心吧,周容徽,不會再出來見你了。”
他眼神中閃過一慌,眼眸在林中四找尋,卻再沒發現那抹影。
周容徽就要抬腳往林深中去,薑鐸弈忽而又開口攔住他。
“你以為,你害死了父親,殺了母親,如今又追殺我至此,小綰還會願意跟你回去嗎?你找得到的人,找得回的心嗎?”
周容徽腳步一頓,回過,猛地攥住薑鐸弈領口,神竟是瘋狂的。
“孤不在乎!的心在哪兒,又有什麽要!孤要這個人!”
話音一落,薑鐸弈的子砰一聲往後倒去,周容徽幾乎是用盡渾的力氣踢了他這一腳,薑鐸弈捂著口倒在地上,角啐出。
周容徽發起瘋,還要再打,前頭忽然傳來一陣聲。
“住手。”
男人形一晃,瞳孔中倒映出薑小綰影,由遠及近。
扶琢比他更快反應過來,衝破邊兩個奴才的桎梏,跌跌撞撞往薑小綰的方向跑。
“小綰!”
周容徽反應過來,急忙讓人攔住了他,扶琢拚了命要掙,一聲又一聲喊薑小綰的名字。
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從扶琢麵上劃過,落在薑鐸弈上。
“放了兄長。”
此刻的聲音這樣冰冷,冷得周容徽幾乎不住,從前常多齟齬,見過種種模樣,如此冷淡絕,卻是他沒想到的。
“孤放了,貴妃又給孤什麽?”
如此悉的,易的語氣,周容徽心裏發酸,他堅持了又堅持,不讓自己麵上顯半分弱,平靜地與薑小綰做這場易。
“我跟你回去。”
“小綰!”
薑鐸弈不可思議回過頭,聲嘶力竭阻攔,“你以為你回去了,周容徽就會放過我嗎!你瘋了嗎!剛從那個地獄裏逃出來,現在又要回去!你以為你回去了,還能再逃出來嗎!”
薑小綰眼角暈開一滴淚,如同竹立在風中,如此易折,卻有風骨。
“把扶琢留下。”
周容徽頓了一下,沒想到一切會這樣順利,幾乎與他所想的一模一樣。
唯一與他期待中不同的,就是薑小綰的態度。
這樣的,讓他從心底裏覺得怕。
扶琢愣怔抬起頭,薑小綰別過臉,不肯對視。
“小綰,你……”
忽地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想走嗎,現在終於能走了,就不要猶豫。”
“孤答應你,留了薑鐸弈和扶琢在此,你跟孤走。”
周容徽怕反悔似的,急忙抬起手,架在薑鐸弈脖頸上的刀劍都被收回,他跪在地上息許久,才能站起。
逆著扶琢和薑鐸弈的方向,薑小綰的肩過周容徽側,他一把攥住手腕,纖細得好像一點力氣就能折斷。
薑小綰怔了一下,沒反抗。
沈家軍聽令步步後退,給薑鐸弈和扶琢留出了逃的餘地,扶琢猶豫回了一下頭,消失在林中。
唐珺跟薑小綰一並回宮,周容徽知道他是薑鐸弈留的眼線,也沒說什麽,由著薑小綰做主。
被小全子帶到了馬車上,一路上連帷幔都沒掀開一次,進宮後,再沒見到過周容徽。
未央宮大門敞開,一切與離開時別無二致,人人敬是貴妃,沒有一點旁的風聲和議論。
薑小綰呆坐在寢殿,隔著窗子向外頭,眼看著那些奴才要給朱紅宮門上鎖,足有兩隻手那麽大的一把銅鎖。
唐珺衝過去跟那些侍衛發脾氣,一把摁住他們手上的鎖,“你們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敢給未央宮上鎖!”
那幾個侍衛連連請罪,毫不敢得罪了唐珺,可他們話裏說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令一回事,強行把鎖掛了上去。
“姑姑,這得罪人的事兒,咱們哪裏願意幹啊!可這是紫宸殿的意思,沒人敢不聽啊!”
唐珺臉沉,那幾個侍衛不忘賠笑,“姑姑放心,王上的意思,無論發生任何事,貴妃娘娘都是滿宮裏最尊貴的主子!未央宮門上的一把鎖,不過是王上賞賜的一件寶,就跟主子娘娘頭上的釵子珠飾沒什麽兩樣!”
“王上可叮囑過我們了,沒人敢為這個對貴妃娘娘不敬!姑姑就放心吧!”
唐珺仍是不滿,擰眉衝著那些侍衛,還要再說些什麽,薑小綰從殿出來,攔住。
那侍衛急忙出了門,銅鎖啪一聲扣上,薑小綰聽見這聲音頓了一下,眼底嘲諷的笑。
“姨母何必如此呢,以前又不是沒有過這種事。他的囚,我早過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