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心中毫不虛，畢竟說的確實是實話。
楚今安心中自是一字不信，面上卻做出若有所思的和煦模樣，甚至偶爾點點頭，鼓勵衡月繼續說下去。
衡月原不想提愉妃的，但中間看到楚今安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有些不信。
猶豫之后，還是一五一十講了出來“……原本奴婢也不信的，但是之前，上元夜那件事之后，云萍給奴婢悄悄送了個紙條……”
不提還好，一說起上元夜，楚今安的拳頭便猛的一握。
他如今滿心只有一個念頭
是故意的！
故意提起那一晚，用救命之恩來挾持他！
楚今安強忍著沒有發火，但額頭青筋直跳，也再聽不下去一句。
他霍然轉，將一個繃的背影留給衡月，半晌才低聲道“好，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皇上？”衡月不明白楚今安這是什麼意思。
“待朕再細查一番……不回去也好。”楚今安對著地面，出一個沉的笑，“正好伺候朕午歇。”
衡月倒是越發驚疑不定了。
便是皇上肯信，竟，就這般輕易麼？
從前楚今安相信衡月，衡月還會覺得驚喜，但今日，總覺得哪里不對……
直到被重重按在床上，衡月才察覺，楚今安的緒實在不對！
驚慌失措的下意識去推他，卻惹的他越發暴怒，連笑意里都摻雜了森森冷意“怎麼？拒絕朕？”
衡月才搖了一下頭，楚今安便冷聲道“拒絕朕，你也配？”
衡月便一下不了，只猝然瞪大眼睛看他。
這話說的實在有些重了。
……自是知道自己不配的。
但楚今安從未說過這樣的話，他最近……甚至算得上是溫。
可此時……
若不
信，將關押起來，再審，再查就是了，可他偏說相信，卻又這般對？
他的作魯兇狠，眼神亦是沉沉的抑。
衡月不明白，抖著聲音試圖喚醒他“皇上，奴婢……好疼……”
“疼？”楚今安抬眸，角劃過一冷嘲，埋首咬住肩膀上的疤痕。
這一口似乎又狠又快，使得衡月直接痛呼出聲“皇上！”
楚今安不為所，輕輕探舌將那滲出的滴干凈，又深深看了那疤痕片刻。
愚弄他。
欺騙他。
利用他。
這人，實在該死！
心思如此，楚今安卻因衡月輕輕的泣再下不去狠手。
他有些厭惡這樣的自己，忽然一抬手掐住衡月的脖子，低聲怒斥“住！”
說話間，作越發急促用力，將衡月頂的一個字也再說不出。
破碎的痛呼很快因窒息而完全失聲，衡月仰起頭，一雙眼睛漸漸彌漫上不敢置信的水汽……
為何，這般，待……
楚今安卻一邊唾罵自己的心慈手，一邊卻還是迅速松開手，又俯用吻幫捋順了呼吸。
他一時惱怒，不管不顧就加大了力氣和速度；一時又心疼，待越發溫細致……
冰火兩重天一般，衡月被的從頭哭到尾，最后連求饒都沒力氣，只能任由楚今安隨意置。
夜半，楚今安披從層層床帳中走出。
眉目饜足，臉上表卻依舊沉凝。
片刻后，衡月踉蹌著也走了出來。
上服只胡裹著，走出來后拿起自己的披風，強撐著對楚今安行了一禮，用披風包好自己便往外走去。
只是楚今安想到的住，想起在那屋門前聽到的話，便覺煩躁“等等。”
衡月不由自主的一，回頭看他時候，甚至下意識的目祈求。
“先住在側殿。”楚今安不去看，目下垂，卻正好看到自己的手。
他頓了一下。
當時衡月似乎是完全失去了神志，上下牙都輕輕磕在一起。楚今安怕咬到舌頭，便將食指進間。
如今那指頭上淺淺的小小的齒痕即將褪去，一點殘紅留在指部，瞧著格外顯眼。
楚今安不聲地了一下，閉了閉眼睛，喚道“廖忠。”
廖忠垂眸而立。
“讓人去——”話沒說完，楚今安狠狠頓住口。
他有些懊惱地抬眸，再出口的話帶了幾分冷意，“讓人看住衡月，不許回住，也不許和任何人接！”
廖忠心驚膽戰地應了一聲，不敢多看楚今安，彎腰退了出去。
偌大一個紫宸殿頓時只剩楚今安一人。
他還在氣惱剛剛的事，沉默片刻，抬手將書案上的一摞書全揮到了地上。
“皇上……”
一道聲響起，楚今安頭也不回，直接罵道“滾！”
“……皇上，奴婢是云萍呀……”云萍小心翼翼地湊近，邀功道，“午后太后娘娘尋皇上，皇上……有事耽擱了，奴婢去與太后娘娘解釋了……”
“衡月說，你曾與說過，小心愉妃？”楚今安忽然打斷的話問道。
云萍心中一驚，怕的便是這個。
當初一時的激和提醒，如今卻是繞不過去的證據。
好在，云萍來之前便想過此事。
不知道衡月有沒有留著那紙條，也知道貿然否認并不是明智的做法，便干脆地應道“是，那幾日奴婢恰好聽到愉妃娘娘說起過，有些擔心衡月姑娘，便提醒了一下。”
“今日是你將出房間的？”楚今安又問道。
云萍睜大眼睛，做出一副有些驚訝的模樣“這……這話是從何說起？奴婢是尋皇上才找到衡月姑娘屋前的，并未見到呀。”
楚今安這才看向。
云萍心中打鼓，面上努力保持微微疑地回著楚今安。
片刻后，楚今安收回目，卻也沒說信或者不信。
“皇上，奴婢對天發誓，所言皆為真！”云萍見他不語，連忙跪在地上，舉起手指大聲說道。
說出來的，自然都是真話，卻并不是全部的真話，因此也并不懼怕這樣的誓言。
楚今安淡淡“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麼。
這就是不想再聽說了。
云萍咬了下，識趣的告退。
楚今安獨自在紫宸殿站著，夜深人靜，原本應該是最好思考的時間。
但他心緒繁，竟一時實在不知該想些什麼。
似乎氣也氣過，怒也怒過，甚至有恨有悔，但看到衡月，他卻又實在做不得什麼。
……怎會這般窩囊。
楚今安討厭這樣的自己，甚至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決定來。
而衡月在側殿一覺睡到天亮，被人醒時，亦被通知——從今日起，要離開大明宮，去浣局當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