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策的話,自然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院中,九口整齊擺放的冠棺上,已經堆滿了隨風凋落的銀杏葉。
江天策走回屋,卸下自己上那口巨棺。
他從偏屋拿出一把撣子,輕輕掃落棺材上堆積的落葉。
戰神別苑是北海關的絕對地。
除非江天策許可,或者前線有什麽重大事,否則,就算是二品大宗師,也不得踏這裏。
江天策離開一周時間。
天氣轉深秋,院子裏的銀杏葉已經開始凋落。
別苑裏的一切無人照量,顯得格外荒誕蕭條。
“待為父殺域,屠了聖靈族,再來送你們土。”
江天策輕聲說了一句。
他將撣子放回偏屋,糙的大手,從九口棺槨上一一過,斧鑿刀削般剛毅的麵龐上毫無表。
唯有眼底,閃過一微不可查的悲痛。
說完這番話,江天策便不在停留。
他沒有返回房間,而是重新背起那口黑巨棺,直接離開了戰神別苑。
在江天策背棺戰場的時候,有無數武者好奇,老戰神背負的棺材,究竟是他老人家哪位子嗣的。
事實上全都不是。
這口漆黑巨棺,原本是江天策為自己打造,為了迎接不久之後的死亡。
那時的江天策,氣之力已經衰敗到極限,原本大的金,也黯淡無。
錯非發生如此變故,他親自背起棺材進戰場的話。
江天策原本打算,等兒們歸來,見完最後一麵,便要背上這口漆黑巨棺,踏萬族戰場域,來一場壯烈的遠行。
離開戰神別苑。
江天策在趕去帝都的路上,代張鎮北鎮守北海關的新晉宗師,已經將老戰神回歸的消息,上達到了帝都。
陳老宗師請求江天策的事,高層並沒有多人知道。
畢竟,那位的存在乃是神州絕。
除卻一些本就是武道高手,又在方居要職的大人之外,就連方,也鮮有人知道那位的事。
聽聞老戰神回歸,高層連同尚未離開帝都的宗師們,紛紛聚集起來,朝著被海關所在的方向迎去。
他們都知道。
江天策不太喜歡那些繁文縟節。
可是,禮節這種事,老戰神喜不喜歡是一回事。
為老戰神之前的麾下、袍澤,乃至後輩,他們去不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北海關距離帝都並不算遙遠。
陳老宗師氣衰敗,尚能在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就從帝都一路飛奔到北海關。
江天策武道修為遠勝陳老宗師,本氣之力又磅礴如海。
在氣之力的加持之下。
從帝都出發的一眾宗師,才剛剛迎出三四百裏,就遠遠看到了那道背棺獨行的清瘦影。
“恭迎老戰神回歸!!”
一眾宗師們氣鼓,發出振聾發聵的齊喝聲。
他們此刻所在的位置,在北海關以東,帝都偏西北的方向。
這裏,是古蒙大草原。
一無垠的草原上人跡罕至,除卻間隔數十裏才能間或看到一兩個牧民外,數位老宗師們發出的聲響,並沒有引起什麽轟。
江天策遠遠便聽到了他們的聲音。
看到這些人搞出的排場,他眉頭微微一蹙,卻很快舒展開來。
這裏是大草原,這些宗師弄出的靜,並不會引起什麽轟和。
“你們來的正好。”
“走吧。”
“老夫也有些事要找你們。”
江天策淡淡應了一聲,目從眾人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了瞎眼老宗師上。
他的視線停頓了片刻,卻並沒有再開口說話,而是一言不發走到人群最前方,邁開腳步朝著帝都的方向走去。
瞎眼老宗師雙目被萬族武者剜掉,早已幾十年不見明。
可不知道為什麽。
當江天策視線落在他上的時候,瞎眼老宗師似有所,抬頭用空的眼眶,和江天策遠遠對視了一眼。
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一眾宗師們集緘默無聲,跟在江天策後,調用自己的氣之力加持,朝著帝都的方向狂奔。
和眾人匯合之後,江天策沒有全速前進。
他刻意放慢了步伐,否則以江天策的教程,後這群年邁的宗師們,就算拚盡全力,也本就看不到他的背影。
“師叔他老人家剛才看了我一眼……究竟是什麽事?”
“難道我這些年坐鎮帝都,有什麽事做的不對,惹得他老人家不滿了?”
“不然的話,為何這麽看著我?”
“難道說,是因為那位……”
人群中間,瞎眼大宗師心中思緒百轉。
他和江天策之間,有那麽一層不遠不近的關係。
坐鎮萬神殿那位神的帝都強者,是瞎眼老宗師的師祖,而江天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和那位又結下了師徒名分。
所以,除卻陳老宗師之外,瞎眼老宗師算是唯一知道江天策和那位之間關係的人。
陳老宗師這次去求江天策出手。
除卻他自家兒的原因外,便是因為瞎眼老宗師暗地裏向他了這個消息,兩人商議之下,才決定請江天策出手。
瞎眼老宗師雖然失去了雙眼,其他卻遠超常人,他可以確定,自己的知絕對沒錯。
江天策剛才絕對特意看了他一眼。
“行了,別疑神疑鬼了。”
“江老若是找你,必定有他老人家的理由。”
“你在這疑神疑鬼也沒有用。”
“再說了,老瞎子你這些年做的怎麽樣,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裏,那些企圖潛帝都的武者首,也都足夠證明你的功績了。”
一名同行的老宗師輕輕拍了拍瞎眼老宗師的肩膀。
幾人同袍數十年,彼此之間早已默契十足,別看表麵上打鬧不停,事實上彼此之間,很多事都是心照不宣。
一個眼神,一個作,彼此便能夠明白對方的意圖。
“我自問行得正坐得端,當然沒什麽好擔心的。”
“有些事你不知道,跟你說了也沒用。”
瞎眼老宗師歎了口氣,不再繼續解釋,而是抬起空的眼眶,再次看了江天策的背影一眼,有些言又止。
“希,不是和那件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