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都是林晚在病房裏照顧顧清笙,期間顧若水也來過幾回。
顧清笙中彈這件事瞞得過顧向錫,卻瞞不了顧若水。
但顧若水的反應十分反常。
他似乎早就知道顧清笙傷的真相,每回來都是關心的傷勢,見恢複得極好,旁的什麽都沒說。
顧清笙也沒神去解釋,老老實實地配合醫生上藥、每日按時吃飯,想讓自己恢複得更快一些。
這天晚上,吃下了夏萍送來的粥,沉沉地睡下了。
今夜是夏萍守夜。
夏萍見睡得這般早,不由得嘀咕道:“奇怪,小姐往日都不睡這麽早的。”
麻利地收拾好餐盒,將空的食盒放在桌上,打算明天早上再拿回去。
剛走了兩步,竟到幾分頭暈目眩。
晃了晃腦袋,想保持清醒,大概堅持了四五秒,就再也支撐不住。
食盒從手中落,子也搖搖墜。
就在食盒快要跌落在地上的那一秒,被一隻修長的手及時抓住,避免了它與地麵撞發出刺耳的聲音。
同時,他虛扶起快要倒地的夏萍,將扶到一旁的沙發上放好。
男人孤而立,眉如墨描,纖薄的微抿,正凝眸看向床榻上睡的小姑娘。
這些日子,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麵對,所以一直沒來看,隻能以這種卑劣的手段悄然而來。
他知道的,小姑娘一切都猜到了,自然也知曉,謝恒之就是他。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他靠近床榻,半蹲著子,靜靜地欣賞著小姑娘的睡。
床上的小姑娘側躺著,皮細潤如溫玉般細膩,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紅,長長的睫微微,似乎睡得並不太安穩。
他的目逐漸落在那兩片小巧的上,腦海中想到那日在朝華大飯店的場景。
原本沉冷的眼眸變得幽深,好似平靜的水麵,忽然被投一顆石子,激起了一串串漣漪。
他結微微滾,低子朝近。
兩相即分,如羽拂過般輕。
顧清笙似有所察,微微了眉頭,卻沒有睜開眼睛。
易恒歡見小姑娘比先前亮了些,心逐漸好轉。
他用手輕輕描繪著小姑娘的廓,角微微揚起。
“小姑娘,再等等我。”
這段時間應當也不想見到自己吧。
畢竟自己欺騙了這麽久,說不定還會影響到養傷。
再過幾月就到他們結婚的日子,他屆時再好好同解釋。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依依不舍地收回目,慢慢站直子。
一眨眼,他的影就消失在病房裏,仿佛從未出現過。
在他離開後不久,顧清笙緩緩睜開了眼睛。
坐直,一言不發地凝視著微微擺的窗簾。
並沒有睡著。
早就聞到了那若有若無的煙味,就是故意裝睡的。
這幾日想了很多,一直等著易恒歡來找,想聽他親口解釋,但他一直沒來。
卻沒想到……
手輕輕了,心頭劃過一抹意。
大半夜的跑來親了,還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這男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腦海中反複回想起這幾月的點點滴滴,他是騙了自己沒錯,但也沒幫忙。
靈臺寺的幕後主使也聽林晚說了,是宋安月花錢雇了青頭幫的人幹的。
易恒歡當著宋安月的麵親手斃了的傭,回去後一直臥床不起,差點將瘋。
那個自稱阮思的子,自然也是宋安月找來的冒牌貨,目的就是將引到靈臺寺,好讓青頭幫的人手。
因為不管是舞還是服務生,舞樂門都沒有阮思這個人。
現在心的很,想必易恒歡也猜到了,才會趁自己睡著了地跑來。
重新躺下,腦中想的事太多,怎麽都睡不著,直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養傷的時候,李荷姍來過幾回,送了許多小玩意兒。
就這樣養了三個多月,上的傷愈合得七七八八,不日就能出院回家了。
在這期間,易恒歡來過七八回,回回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悄然而來,又無聲地離開。
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卻沒想到,他每次來,顧清笙都知道,並且配合他裝睡,也一直未曾拆穿他。
顧清笙出院後又在家待了一個禮拜,環城到了最冷的時候,也意味著快要過年了。
除夕那天晚上,李荷姍和林晚吃了晚飯後,一同來顧公館找顧清笙守歲。
三人爬上樓頂,看著一朵朵燦爛的煙花在空中綻放,把原本烏黑的天空染上了幾分絢麗。
千家萬戶在煙花的籠罩下,若現。
幾個小姑娘有說有笑,煙火映襯在們的臉上,能夠清晰地看見們角的笑容。
比起國外孤零零的日子,顧清笙覺得自己此刻十分幸福。
但不知怎麽,總覺得心底失落落的,好像有什麽地方出現了豁口。
到了整點,顧若水給三個小姑娘一人一個大紅包,隨後送林晚和李荷姍回家。
顧清笙一夜好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床頭憑空出現了一條水晶手鏈。
顧清笙下心頭的悸,將手鏈收好,刻意不去想那個男人。
過完年,日子就過得很快了。
到了三月的時候,督軍府那頭有人來傳話,過去試婚紗。
這才恍然想起,距離和易恒歡結婚的日子,隻剩下最後一個月了。
與易恒歡已經大半年沒“見過”了。
騙人的時候倒是得心應手的,被自己拆穿了反而畏畏,晚上才敢出現。
就連除夕守歲,他都是地來。
倒要看看試婚紗的日子,易恒歡到底還躲不躲自己。
送走了傳話的人,顧清笙讓福生備車,自己上樓換了裳,直往督軍府那頭去。
顧清笙到的時候,督軍太太正和婚紗的設計師一起,欣賞這件耗時六個月製的西式婚紗。
設計師是一個金發碧眼的英國人,材高挑,說得一口好中文,督軍太太與聊得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