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被輕而易舉地空了氣力,只需要短短的六個字,幾秒鐘。
寧一宵沒有對他說我恨你,他本可以這麼說,也是全世界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蘇洄渾都很燙,頭腦空白,與思緒像是解,互相不聽對方的指令。
禮儀上,他應該至回一句“新年快樂”,但卻說不出一個字。
下一秒,這通懲罰的電話掛斷了。
蘇洄的呼吸幾乎都要中止,在聽見“嘀”聲的瞬間,如同溺水的人重見天日。
寧一宵轉了,樣子看上去頗為鎮定,他從落地窗往回走,坐到自己本來的座位上,看了一眼景明,“可以了?”
景明已經樂不可支,整個人笑得到沙發上,克伊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貝拉完全被剛剛發生的事震驚到說不出話,“所以說……sha的前任是eddy?”
景明拿起抱枕砸了一下貝拉的手臂,“你怎麼這麼遲鈍?這還不夠明顯嗎?”
貝拉捂住了額頭,“我找了個假的未婚夫,還找了他的前任做裝置藝……天,這是什麼手氣?”
克伊冷不丁提醒,“看來eddy聽到了那句話都不想出來了。”
貝拉忽然抬頭,詢問寧一宵,“你剛剛說的是嗎?不會真的說了‘我恨你’吧?”
景明率先打了圓場,“是啊,我聽得懂,就是的我恨你,殺人誅心了,對著前任用母語說這種話。”
“太過分了吧!”
寧一宵懶得搭理他,也接了貝拉的無指責,了一眼蘇洄房間的方向,好巧不巧,蘇洄正好從里面走出來,他便移開了視線,給自己倒了杯雷司令。
景明打算開始新一游戲,一回頭見蘇洄出來,便非常熱道“eddy快來!”
蘇洄已經喝得有些醉,腳步都是浮的,他有些慢半拍地點了點頭,繞過沙發回到座位上,重新披上寧一宵給的毯子。
幸運的是,在場的幾人都很友善,很明白社的分寸,誰都沒有故意拿前任的事開蘇洄玩笑,他們真的只是把方才的游戲當一場游戲,沒有任何延。
但蘇洄并不清楚自己的心,似乎某一個自己正期待被他們調侃,讓寧一宵說出更多有關“前任”的話題,仿佛這樣會收獲快樂。
但另一個自己卻又不斷拒絕,不斷逃避,很害怕會有下一步。這一晚一切都很奇怪,好像有什麼在發生變化。
蘇洄害怕變化。
口干舌燥,他看到醒酒里還剩了一些紅酒,手要去倒,但被寧一宵出聲制止了。
“再喝要醉了。”寧一宵用低聲說。
蘇洄沒膽量抬頭看他,但有些倔,還是手要拿,下一秒,寧一宵的手推過來另一杯酒,淺金,散發著一點點杏和柑橘的芬芳。
“喝這個,度數低點。”
面對這樣的安排,蘇洄愣了一小會兒,但還是聽從了寧一宵的話。
他喝醉之后會很奇怪,很容易遵從指令,尤其面對這位某些時候非常強勢的前男友。
拿起杯子,蘇洄先是小抿了一口,是口清爽的甜白雷司令,風味有十足的花果香,帶一點點青草的味道。
是蘇洄非常鐘意的口味。
他看了一眼杯子,又喝了一口。
但并沒有注意到這不是自己的杯子。
寧一宵倒是自然而然地拿起了蘇洄的空杯,將醒酒里所剩無幾的紅酒都倒了,端起來。
“啊是我!”景明被瓶口選中,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貝拉很興,“快選快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景明思考了一會兒,“真心話吧。”
克伊毫不留地吐槽,“可能是前友實在太多了,選大冒險會出子。”
“完全正確。”景明聳聳肩。
很快,件給出[真心話]的提問,貝拉念了出來,“請說出一件你親經歷過的浪漫的事。”
“浪漫?”景明面難,“讓我想想。”
寧一宵冷笑了一聲,“你也是半個法國人了,怎麼能因為浪漫而困擾?”
貝拉大笑起來,“刻板印象出現了。”
蘇洄聽著,倒是非常期待他的答案。
景明有些苦惱,但還是想到了一個,“去年秋天的時候我在杉磯度假,那天開著車到轉,就轉到了格里菲斯天文臺,然后我上去了,天差不多也黑了,我旁邊站著一個孩兒,深棕的卷發,綠眼睛,披著一件暖橙的大圍巾,很。”
“然后你就和唱了歌?”克伊開玩笑。
其他人還沒有t到梗,蘇洄是第一個笑出聲的。
寧一宵扭頭去看他,蘇洄臉絨絨的,裹著米的羊毯,幾縷碎發垂在臉側,拿杯子擋住笑,看上去漂亮又可。
“你樂之城看多了。”景明繼續說,“然后我就和搭了訕,是西班牙人,我們用英語聊天,聊了一整晚,的口音非常可,后來我們還去買了酒,打算一起看杉磯的日出。”
貝拉扶住額頭,“天,所以不是《樂之城》,是《在黎明破曉前》。”
蘇洄笑著了一句,“我很喜歡這部電影。”
寧一宵忽然想起來,他似乎和蘇洄一起看過這部電影,在他們住過的小房間里,投影里一男一不停地走著,一刻不停地和對方聊天。
但大的劇寧一宵已經忘了,他只記得當男主角一起走音像店,在封閉狹小的試聽房里聽唱片時,蘇洄吻了他。
后面的劇都淹沒在那個甜的吻中。
“但是——”景明話鋒一轉,“我其實沒看到那天的日出,因為我很累,又喝了酒,睡著了,錯過了杉磯的日出。”
貝拉好奇,“那那個孩兒呢?”
“也消失了。”景明說,“但把的圍巾留下來了,蓋在我上。”
貝拉出非常心的表,“真的很浪漫!”
克伊倒并沒有被打,“非常經典的法式電影劇本。”
“你們沒有留聯系方式嗎?”貝拉忍不住問。
景明搖頭,“就是徹底地消失了,我試著找過,后來發現這個世界真的比我想象中大很多,想要找到一個人真的很難很難。”
蘇洄忽然開口,“如果沒有消失,好像也沒有那麼浪漫了。”
寧一宵的余瞥了他一眼。
蘇洄的話忽然間變得多了起來,語速也比之前快了許多,“因為失去了,所以你會格外想念。如果你們真的發展一段關系,你很清楚這就只是一段關系,和你之前經歷過的很多段一樣,都是暫時的,不穩定的,但你偏偏在最好的那一晚失去了,而失去是永恒的,憾也是永恒的,所以很浪漫。”
景明有些意外于蘇洄說的這番話,覺就在一瞬間,他好像忽然變了個人,但這也只是微妙的覺,他還是點頭,“你說得沒錯,失去才是永恒的。”
蘇洄笑著,喝下了一大口酒。
只有寧一宵發現,就在剛剛那個瞬間,他突然從郁期轉變到躁期了。
但他不確定蘇洄這番話是單純解釋景明的浪漫邂逅,還是包含其他的弦外之音。
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進行到第三的時候,蘇洄被選中,他靠在椅子上,一只踩在椅子邊緣,手臂擱膝蓋上,托著下,姿態慵懶。
“我選……大冒險吧。”
景明對他的選擇非常滿意,“好的。”他點擊了屏幕上的[大冒險],很快系統開始滾詞條,最終停在一行字上。
他復述出來,“請拿出手機,找到通話記錄的第二條,撥回去,并對對方說‘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貝拉捂住,“哇……”
“你們的手氣是真的很玄學。”克伊笑著說,也將“怪不得是前任”這一句忍住沒說。
蘇洄將碎發別到耳后,出笑容,“現在反悔選真心話來得及嗎?”
“當然不行!”景明強調,“而且大冒險失敗的話,也有懲罰的。”
“什麼懲罰?”蘇洄問。
“吃一整顆檸檬吧。”景明信口說了一個。
寧一宵很了解蘇洄,他最怕的就是酸,別說一整個檸檬,一片他都不了。
“好吧。”蘇洄頓了一下,拿出手機,公平起見,他將手機放在大家都可以看到的茶幾上,從上往下,數到了第二條。
很不湊巧的是,寧一宵的通話記錄剛剛好就是第一條,就在剛剛,只差一個。
他的心因此變差。
“誒?”景明發現了最戲劇的一點,“這個通話記錄的備注……不就是你們說的萊恩嗎?”
貝拉也發現了,“真的,萊恩·弗雷斯特。”
蘇洄的注意力卻全然放在上一行的[寧一宵]三個字上,幾乎走神。
但寧一宵的聲音點醒了他,“開始吧。”
他的語氣稱不上好,甚至能聽得出不友善的那一面,但事到如今,蘇洄也沒辦法耍賴。
他深吸一口氣,選擇了回撥,電話的接通比想象中快得多,幾乎是秒接。
萊恩充滿活力的聲音過外放,簡直像一個熱的蘑菇云,沖到每一個人臉上。
“嗨!eddy,找我有什麼事嗎?哦對了今晚是中國的除夕,祝你節日快樂!我可以去找你玩嗎?我剛剛拿到了一本超級酷的書……”
他一說就沒個消停,蘇洄只好打斷了他的話,“萊恩,我有話想對你說。”
“嗯?”萊恩停了下來,“什麼?”
蘇洄陷兩難之中,手指很不安地握,房間里忽然變得很安靜,好像空氣都凝固半膠。
突然地,側的寧一宵站起來,沒預兆地離席,走到廚房,拉開了冰箱門取冰,靜不小,冰塊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分明。
他走了回來,和抬眼的蘇洄剛好對上視線。寧一宵的眼神很冷,攻擊本藏不住,令蘇洄有一瞬間的困和空白。
“eddy?”電話那頭的萊恩試探著又了他名字。
蘇洄這才回神,但注意力還是大多分給了重新落座的寧一宵。
“不好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在景明敦促的手勢和所有人的期待之下,開了口,“我想說——”
寧一宵不聲地抿了口酒,手腕晃著,杯中的紅酒也跟著搖。
“比賽加油,你的作品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蘇洄說完,舉起雙手,面對景明用口型說自己認輸。
電話里的萊恩顯然有些無措,但還是接了蘇洄的祝福,“謝謝你,我會努力的。”
結束的時候,他甚至說了loveyou。
蘇洄忽略了這句話,也沒有像西方人那樣隨口回一句一樣的,只是笑笑,說了讓他早點睡,掛斷了電話。
“你的大冒險失敗了!”景明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接懲罰吧。”
貝拉笑著,“其實你完全可以說完再解釋的,他一定能理解,不會太在意。”
對蘇洄而言,他在乎的并非萊恩的在意與否。
電話接通的某個瞬間,他甚至真的被酒沖昏頭腦,想過要不要干脆說出來,就當是試探。
但他很快清醒,這樣的試探對誰都不負責任。
他害怕寧一宵在意,更害怕他一點也不在意。
蘇洄笑笑不說話,克伊已經切好了檸檬端過來,覺得這麼一盤太殘忍,于是建議說“其實可以只吃一半。”
景明也點頭,“確實太多了,半個就很酸了。”
但蘇洄很履行承諾,一片一片吃下去,酸得牙齒都有些難,于是用手捂了捂臉頰,想緩一緩。
就在這時候,盤子被走了。
寧一宵說,“這幾片我正好用一下。”說完,他便拿起來,在自己杯子里的金湯力里。
“你什麼時候拿的金湯力?”景明看見了,便找他討,“給我倒點。”
寧一宵把剩下幾片都掉,了紙巾細細手,“自己去酒柜拿。”
蘇洄還捂著臉頰,埋著頭,看上去像只挫敗的小貓咪。
貝拉想到剛剛看的通話記錄,故意調侃,“早知道不如打給第一個人。”
克伊笑了,“那估計還得再吃一顆檸檬。”
蘇洄紅著臉頰,拿了酒杯撇過臉,語氣里不自覺帶了一點撒的意味,“一片都吃不了了。”
不知為何,這句話令寧一宵的心明顯漂浮起來,就像是某種暗示。
如果真的是撥給第一個人,是不是就不想吃檸檬了?
會乖乖按照大冒險的挑戰來嗎?
寧一宵想象力不夠好,但還是很單純地為沒有發生的事而到滿足和愉快。
游戲逐漸變純粹的聊天,他們從時報上的政治事件聊到天文學,又從天文學聊到藝,蘇洄也逐漸放開了社的束縛,侃侃而談,尤其在自己了解的領域。
他談吐間展現出一種松弛與剔,之前的畏與遲緩都因為郁期結束而褪去,像蛇換上新生的皮,完全變了樣貌。
克伊說“束縛的也是一種藝”,可遭到了蘇洄的反對。
“可是藝本來就是沒有規則的。”他用一張獵的臉溫地笑著,帶著醉意,牢牢抓住每一個潛在的獵手的心,“如果不夠自由,所有上的驗都會被扼殺。”
貝拉已經快醉倒,又回返照那樣支起子,問了他最后一個問題。
“那如果是這四個詞排序,你會怎麼排?”
“哪四個?”蘇洄語氣懶懶的。
“生活,生命,自由,。”貝拉掰著手指說完。
蘇洄幾乎沒有猶豫,他歪了歪頭,“,自由,生活,生命。”
“我和你一樣!”貝拉大為驚喜。
景明卻說“和我完全相反啊,為什麼要把放在第一?”
貝拉一下子坐起來,“因為這個不只是啊,是所有的,對朋友、家人、寵、所有陪伴自己的一切,文明,藝,甚至是大自然和宇宙。如果人沒有的能力,知不到任何,多可怕啊。”
克伊笑了笑,“貝拉和eddy倒是很合拍。”
夜晚流逝得很快,他們喝了太多的酒,都醉倒在沙發上。貝拉整個斷片,沒了知覺,靠在克伊的懷里,景明也醉死過去,直接躺在單人沙發上睡著。
大約是沒喝太烈的酒,蘇洄還沒有完全斷片,但也快了,清醒的部分只剩下百分之五,輕易就會深淵。
他看到寧一宵起,關了客廳的燈。房間一下子暗下來,曼哈頓的夜像畫一樣攤開來,隔著玻璃包圍住他們。
廚房還亮著昏黃的燈,寧一宵站在水池邊洗手。
蘇洄被一種復雜的、沒有源頭的緒所控,站了起來,踉蹌著走到廚房。
冰箱是藏式的,門與廚房的柜一模一樣,對他這樣已經快要完全醉倒的人來說,辨認哪一個是冰箱門實在太困難,蘇洄了半天。
一只殘留著水珠的手握住他的手腕,牽引著他找到正確答案,然后松開。
蘇洄沒看他,自己打開了冰箱的門,暖黃的忽然間盈滿周,像是一扇特殊的任意門,可以帶他們穿越回六年前。
蘇洄很執著于為他過生日這件事,第一時間便拿出蛋糕盒子,但使不上力,于是坐到地板上。手有點抖,半天也沒解開上面的蝴蝶結,有些喪氣。
寧一宵也坐了下來,就在他旁邊,手,很緩慢地解開了蝴蝶結,將盒子打開。
蛋糕很漂亮,很對得起蘇洄這段時間的付出,在寧一宵眼里,比紐約所有昂貴甜品店的櫥窗里任何一款都要好。
“寧一宵。”蘇洄了他的名字。
寧一宵差點被他逗笑,提醒他客廳里他們都睡著,“小點兒聲。”
于是蘇洄真的小聲地又了一次,“寧一宵。”
“嗯?”
“你要過生日了,21歲生日。”
寧一宵猜他是醉得太厲害,雖然有些難過,但還是溫和地糾正,“是27歲。”
蘇洄忽然扭頭,盯著他的臉,眼神迷離,著不可置信,“你27歲了?”
寧一宵點頭,“嗯。”
蘇洄垂下頭,“好吧,那要27蠟燭,不知道湊不湊得夠……”
他的關注點很奇怪,但又很像他。
寧一宵并不覺得他現在能數得清,“就一吧。”
蘇洄費力拆了蠟燭盒,出一來,對了半天,在蛋糕的中心。
“打火機……”
寧一宵找出一個,遞給他。但這個打火機似乎不太好用了,蘇洄摁了好幾下才終于點燃那支孤零零的蠟燭。
或許這蠟燭看上去太孤單,他又突發奇想找出另一,挨著那上,也點燃。
“許個愿吧。”蘇洄沖寧一宵笑。
寧一宵卻說“我現在沒什麼愿可許了。”
蘇洄皺了皺眉,不依不饒,“你隨便想一個。”
“想了就會實現嗎?”他反問蘇洄。
蘇洄頓住了,酒的作用令他的表達都有些艱難,說話的語調和語氣都是飄的,咬字不清,但又很認真,“不一定,他們說,說出來就會不靈驗……”
寧一宵笑了。
像是怕他不許愿了,蘇洄又立刻找補,“你不說就好了,會實現的。”
于是寧一宵還是聽從了他的建議,閉了閉眼,腦海中短暫地冒出一個念頭,稍縱即逝。
睜開眼,寧一宵吹滅了蠟燭,但恰好只滅掉一只,另一只閃爍了片刻,還停留著。
“這個你來吧。”他對蘇洄說。
“……為什麼?”蘇洄醉得有些不清醒了,下意識手去抓那燭火。
寧一宵心一,猛地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蠟燭自己滅了。
蘇洄的心跳得快極了,幾乎要竄出來,仿佛原本就不屬于自己。
他想到心之所向四個字,但很快又摁滅了,也出自己的手。
“生日快樂。”他有些失措,沒敢看寧一宵,小聲地對他說了祝福。
頭腦暈眩,蘇洄一只手撐在地面,怕自己下一秒就倒下,“……不嘗嘗蛋糕嗎?”
“好。”寧一宵拿了刀,切下一小塊油蛋糕,用叉子分割出一小塊,嘗了嘗。
“很好吃。”
他的形容詞總是很匱乏,蘇洄已經習慣了,但喝醉的他又不同于平時,所以故意問,“還有呢?”
“很甜。”寧一宵又說。
蘇洄笑了,他拿起蛋糕刀,本想切一小塊試試,但忽然發現上面已經沾了好多油,沒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便拿過來,出舌尖了。
他的意識接近渙散,邊沾著雪白的油,頭發松散開來,懶懶垂在臉側。
“是有點甜。”
放了刀,蘇洄低頭,在口袋里索。
“找什麼?”寧一宵看著他問。
“我想煙……”蘇洄低聲說,“沒有煙。”
寧一宵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包,是他以前很的萬寶路極。他出一只,遞給蘇洄。
蘇洄將煙含到邊,手去那個很難用的打火機,試了好半天,終于點燃了香煙。
一簇紅的亮點燃起,蘇洄修長的手指夾住細白的香煙,側過臉,吐出灰的霧。
“蘇洄。”
他聽到寧一宵他,作很遲緩地回了頭,聲音又慵懶,“嗯?”
黑夜中,寧一宵的一雙眼很深邃,也很亮,里面完完全全映照著蘇洄的臉,也只有他的臉。
他問,“我的禮呢?”
蘇洄覺得他也醉了,明明自己說過的。
“我說了啊,還沒做完……別一直問我啦,換個問題。”他的語氣又像是撒了。
寧一宵真的如他所說,換了另一個問題。
“你說我的生日愿會實現的,真的嗎?”
蘇洄笑了,搖頭,“我不知道。”
“所以是騙我的。”寧一宵盯著他。
“我不知道。”他含混地重復著這句話,“會實現吧,你現在想要什麼都有,你很厲害。”
煙霧繚繞在他臉側,掩蓋住那張漂亮的面容,像是被霧氣環繞的麗孤島,只會出現在夢里,清醒后便幻滅。
寧一宵著他,“說出來就會作廢?”
蘇洄很小聲,幾乎用氣聲說“應該是這樣。”
他出孩子氣的笑容,湊近寧一宵的臉,“反正你肯定不會告訴我。”
可下一秒,寧一宵也靠近,距離忽然間短,他們之間只剩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幾厘米。
指間的香煙被走了,蘇洄就像被取最后的理智,只剩下。寧一宵溫熱的呼吸包圍著他,很近,帶著酒的馥郁香氣。
冰箱燈將寧一宵的側臉照亮,線條、廓、棱角,每一寸都那麼悉,曾經無數次與親吻過,失去過,這六年里竟然也不屬于其他任何人。
但也不應該再屬于自己。
“現在這樣的況,其實我應該先問你比較好。”
蘇洄聽不懂,發出很單純的單音節,“嗯?”
“但是,”寧一宵盯著蘇洄的眼睛,“如果我一定要實現這個愿,就不能先詢問你的意見了,不然會不靈驗,你說的。”
蘇洄有些迷茫,思緒混沌,并沒有完全聽懂這句話,于是就這樣著。
寧一宵抬手摘了眼鏡,吻了上來。
這是一個混合著檸檬與油的吻,被酒與香煙包裹,他們躲在中島的后面,在冰箱前,昏聵地做出六年前才會做的事。
非常危險,但也很短。
短到蘇洄下意識的拒絕和推開都失去意義,寧一宵便松開。
蘇洄幾乎不上氣,仍舊微張著,邊的油只剩下一半,口一起一伏,失去理智,只剩息。
“這就是我的生日愿。”
他很坦誠,角勾著,了從蘇洄手中搶來的香煙,將煙圈吐在蘇洄臉上。
“已經實現了,可以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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