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雅未克市區很小, 兩人手牽著手,走走停停,一天便逛得差不多。
這里四林立著各種各樣的紀念品店和書店, 蘇洄在心里想, 如果是躁期, 他或許會在這些地方進行很多很多沒必要的開銷,比如這里有關海底生的十幾本系列套書, 或是手工,這里每個人看上去都很會織。
蘇洄看著坐在店門口織的阿姨,也產生了給寧一宵織一雙手套的念頭, 但他覺得自己很笨拙, 大概率短時間學不會。
還是回去對著網絡上的視頻學來得比較好, 不會麻煩到別人。
回到酒店的用餐區, 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是整間餐廳最安靜的客人。
寧一宵為他點了小羊排和三文魚,但蘇洄沒什麼食, 主菜幾乎沒怎麼,只吃了一些配菜和小半塊巧克力蛋糕。
他的腦海里又一次開始出現一些消極的畫面,眼神停留在窗外絢爛的暮, 莓果的落在五六的屋檐,散落在遠方的藍大海上, 但蘇洄卻并沒有因此快樂幾分。
很多個瞬間,蘇洄都覺自己的里有一整座山峰轟然坍塌,但他表面平靜如海。
正發著呆, 一個亞洲面孔的年輕男子朝他們走來, 試探詢問,“你們也是中國人嗎?”
蘇洄對陌生人的靠近有些防備。
寧一宵點頭, “嗯。”
“太棒了!”對方看上去很是慶幸,“能不能請你幫個忙?一點小麻煩。”
他解釋說自己手機沒電,聯系不上其他同伴,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到達酒店,想借用手機打個電話。
寧一宵同意了,不久后對方便歸還,“太謝了,他們已經快到了。”
“不客氣。”
過了一會兒,大廳里又多了一群游客,他們之中有各個不同的人種,覺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大部隊和方才那個男人匯合,開始了熱切談。
寧一宵和蘇洄用餐完畢,打算回去,誰知剛剛那個人竟過來提出邀請,詢問他們想不想一起去徒步,爬冰川。
“人多比較安全,我剛剛和他們說了,沒想到還能在這兒遇到同胞,真的很巧!我尋思來冰島的應該也是想環島徒步的,有的旅行團很坑,自己自駕游也有點危險,要是你們想,可以跟著我們,我們這有幾個是很有經驗的徒步驢友,大家可以相互照應照應。”
寧一宵是有些猶豫的,他不確定蘇洄愿不愿意和其他人相,畢竟這個時期的他很敏,所以聽到對方的邀請,寧一宵先是向蘇洄。
誰知蘇洄竟低聲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不用開車了?”
寧一宵這才明白他在擔心自己,握住他的手,聲音溫,“你想和大家一起去嗎?”
蘇洄看了一眼那邊的人,看上去都很熱,和他們一起徒步,似乎更安全,寧一宵也不會太悶。
于是他點了點頭。
寧一宵見他如此,也同意了對方的邀請,“那謝謝你們了。”
“沒事兒,出門在外嘛。”對方笑著給出自己的聯系方式,“你們我小王就行。”
寧一宵也換了聯系方式,“寧一宵,這是我男朋友蘇洄。”
蘇洄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有些不習慣,很顯然小王也是,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兩人,然后笑了。
“怪不得,你們很般配,我剛剛大老遠看過來還以為是兩個明星呢!”
他語氣真誠,說出來的夸贊也沒有恭維的膩氣,反倒有種樸實。
蘇洄聽到,了一眼寧一宵,在他鼓勵的眼神下,回應了小王的夸獎,“……謝謝。”
小王一行人的徒步計劃并不算湊,一天只去一個地方,有比較不錯的地方便會留下來營,坐在一起聊天談心,即便蘇洄在帳篷里睡覺,也無人驚擾,這一點令他松懈下來。
他很喜歡冰島,現在這里白晝很長,即便是他日夜顛倒,作息紊也沒有關系,就算白天睡覺晚上失眠都沒關系,反正基本都是白晝。
他們乘坐大,在第五天時來到黑沙灘。這里風很大,海浪是雪白的,沙灘卻是深沉的黑。
蘇洄蹲下來,抓了一把在手中,抬頭問寧一宵,“為什麼是黑的?”
寧一宵也挨著他蹲下,“因為這是火山熔巖顆粒,不是沙子。”
蘇洄點點頭,輕聲問:“你上次也來過這里嗎?”
寧一宵說,“我開車路過了,但是沒有下來走。”
“為什麼呢?”蘇洄將頭靠在寧一宵上。他穿著白的沖鋒,像只依偎在寧一宵側的白鴿。
寧一宵理由很簡單,“這里看上去太孤獨了。”
當時他將車停在沿海公路邊,下車遠遠了一眼,就覺得這應該是蘇洄會喜歡的地方,但他并不在。
于是寧一宵一步也難以邁出,甚至到呼吸凝滯,無法彈。
但現在不同。
蘇洄將手到了寧一宵的外套口袋里,握住了他的手。
“這里很像是世界盡頭。”
寧一宵笑了,低頭吻了吻蘇洄的發頂,“那我們也算是一起走過世界盡頭了。”
蘇洄抬起頭,眼神純粹,“嗯。”
同行的大部隊站在不遠,喊著他們,“一宵,小蘇,你們快過來看!”
寧一宵應了一聲,“來了。”然后便拉起蘇洄,還學著別人的法他,“小蘇。”
蘇洄丟下黑沙,心想,這個人可真給他起各種各樣的稱謂,簡直可以建一個庫。
“小狗。”
寧一宵聽見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你我什麼?”
蘇洄搖頭,假裝自己沒有說過話。
但寧一宵卻不依不饒,還手了他很敏的腰,“快說。”
蘇洄被他折騰得沒辦法,想躲開又被一把撈回來抱住,只好承認,“就是……小狗。”
寧一宵了一下他的腰,“是因為我你小貓,你這麼報復我?”
蘇洄小聲反駁,“才不是。”
“那是什麼?”
蘇洄不吭聲了,但寧一宵也不罷休,悶了半天還是回答,“因為喜歡你。”
寧一宵這才滿意,“那我勉強接了。”
兩人跟上大部隊的步伐,看到了殘留在黑沙灘上的飛機殘骸,隊伍里的一個人科普說,這架飛機殘骸是1973年的一架國海軍飛機,出現事故后迫降在這里,留下殘骸,但機上員全部幸運生還,完全是一個奇跡。
奇跡這個詞充滿了希。
蘇洄遠遠盯著,握了寧一宵的手。
他們的分離似乎就像一架墜毀的飛機,稍有不慎,便是永遠地斷絕,但六年過去,竟然還可以平安地重逢,還能相,也是一個奇跡。
他們都從過去的絕境中生還了。
在其他人都拍照留念時,蘇洄獨自蹲下來,用手指在這片黑沙灘上寫上自己和寧一宵的名字,本來還想畫個大大的心,但又覺得會畫得很丑,索放棄。
剛要抹去,寧一宵也蹲下來,出手指。
蘇洄握住他的食指,“臟。”
“沒關系。”寧一宵在他寫過的名字下面,寫上了[小貓]和[小狗]。
本來孤零零的兩個名字,多加了兩個詞,變得熱鬧了一些。
蘇洄不提議,“把我們家真正的小狗也寫上吧。”
說著,他在最下一排居中的位置寫上[雪糕]。
“覺加了它突然有點。”寧一宵評價道。
蘇洄卻意外發現了一個驚喜,“我突然發現,小狗和雪糕的首字母寫是一樣的。”
寧一宵在心里默念一遍,還真是。
“那冰島雪糕呢?和什麼一樣?”這是他當初給雪糕起名的來源。
蘇洄頓了頓,安靜地思索片刻,然后看向他。
“笨蛋小狗。”
寧一宵笑了,笑得像個青春期的大男孩,很罕見。
見到他笑,蘇洄的心里也涌起一甜。
在冰島停留的時間越長,時間本就被拉得越長。
寧一宵沒有提過什麼時候回去,蘇洄也沒問,貪婪地把時間浪費在擁抱、接吻和牽手徒步上,在世界盡頭留下屬于他們的痕跡。
寧一宵同樣也沒提當初說好要一起去的冰川,但在同行其他人的計劃里,那座冰川自然而然地被推上了日程。
路途遙遠,顛簸了很長的時間他們才終于抵達目的地,蘇洄思緒混沌,下車時甚至都有些錯,不知道何地。
但很快他們便穿上厚服,戴好手套和帽子,陸續坐上越野車,在劇烈搖晃的視野里,澄的藍冰川闖了進來,毫無預兆。
蘇洄心緒起伏,握了寧一宵的手,指了指窗外。
“嗯。”寧一宵靠在他耳邊,“斯維納山冰川。”
兩個人都裹得厚厚的,在越野車的后座,安全滿滿,就像蘇洄此時此刻的心,沒有空隙。下車后,他們取了裝備,慢慢地隨其他人往前,走到一平坦的雪地穿冰爪。蘇洄不太會,著其他人學習,但寧一宵很快便搞定了自己的,俯下幫蘇洄穿。
“你上次爬冰川,是不是不太順利?”蘇洄想到寧一宵后來補給他的信,小聲問。
寧一宵給他穿好,起牽他的手,“就是很冷,穿得不夠保暖,力不支摔了一跤,不過還好,有人幫忙把我扶起來了。所以這里確實不適合自己來。”
蘇洄很難過,挨著寧一宵。
“以后我們去哪兒都一起,好嗎?”
“當然。”
眼欣賞這里的風景,和電影中看到的又并不相似,盡管都是一片蕭索的冰雪疆域,但這里的冰川是晶瑩剔的冰藍,不著修飾,如同累積重疊的巨大寶石,在下熠熠生輝,得晃眼奪目。
他們深其中,在冰川上艱難行走。蘇洄原以為以自己現在的狀態,即便看到這些,也難以激起熱,只會浪費景。
可真的沉浸在這個琉璃世界,他仿佛真的找回六年前說出愿時的那種天真,很難得地到夢想真的滿足。
寧一宵始終牽著他的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似乎打開了gps地圖,像是有目的地朝某個方向走,漸漸地與大部隊離。
蘇洄相對遲鈍,并未發現什麼異樣,只是寸步不離地小心跟著,盡量不給他添麻煩。
直到他們來到一狹,兩個高聳的藍冰川夾擊出一片仄的空間,背面是無際冰川,正面是遼闊雪原,如同一世外桃源。
寧一宵停下了腳步,著電子地圖上重疊的標記,輕聲說:“就是這里。”
蘇洄聽見了,抬頭看向他,“什麼?”
寧一宵搖頭,將手機里的地圖關閉,打開了相冊,然后將手機遞過去,“蘇洄,你幫我拍個視頻吧,紀念一下。”
蘇洄有些懷疑自己是否能做好,但還是點了頭,接過手機,正要問他想怎麼拍,卻發現手機屏幕正在播放一個視頻,而畫面中的場景和現在如出一轍,都是藍冰川,有些晃,看上去也是一邊行走一邊拍攝的。
拍攝者沒說什麼話,只是默默行走,可蘇洄約聽到了略重呼吸聲,很像寧一宵的聲音。
明知自己有任務要做,可蘇洄還是不由自主地看了下去。
[就這兒吧,做個標記,下次好找一點。]
的確是他。
蘇洄的呼吸一滯,眉頭不蹙起。
視頻里的鏡頭翻轉,對上了寧一宵的臉,他穿了一件單薄的黑沖鋒,鼻子凍紅了,眼圈也是紅的。
[點錯了。]
在他的自言自語下,鏡頭再次翻轉回去,鏡的只有他的雙和藍冰川,畫面搖晃起來,是因為他騰出了一只手,用牙齒咬下手套。
修長的左手出來,但并沒有下一步,只是這樣在風中停留了片刻。
他的手指有些發。
[太冷了……]
蘇洄忽然就想到過去他曾說過的話,明白了停留這十幾秒的意義。
寧一宵低聲自言自語,將手收回,重新戴上手套。
他的呼吸很重,如同嘆息,聲音也在不自覺地抖。
[他的手會凍壞的。]
[作要快點……]
淚水滴落在屏幕上,視頻中止,蘇洄只覺心痛,難以呼吸,可一只手過來,輕地為他拭了眼淚。
狂暴的風中,寧一宵音沉郁,擁有令人心靜的魔力。
“這是我六年前在這里徒步時錄的,當時覺得這個位置不錯,就先標記了一下,演練試試。”
“當時聽路人說,因為全球變暖,幾十年后,這里的冰川也都會融化消失,還好,至現在,我標記過的地方還在這里。”
他靠近一步,拿出準備好的禮,六年前這只不過是一張簡略的圖紙,六年后卻變了一個小小的天鵝絨方盒。
“蘇洄,真實世界沒有重啟和循環的機會,我們就在唯一一個時間單位里,這個單位可能是五十年,也可能是四十年、三十年,誰都無法確定,冰川會一點點消融,可能會完全消失,假如那時候我們還沒能相遇,愿就再也無法實現了。”
好在我們及時地重逢于彼此的生命中。
“時間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我沒辦法再承多一次錯過,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你也必須在我邊。”
站在蘇洄面前,寧一宵打開了那枚小小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白金對戒,兩枚的主石都是特殊切割的馬眼形藍鉆,如同此時此刻的藍冰川般耀目。
“這是我幾年前,用賺到的第一筆錢定做的。”
蘇洄淚眼婆娑,著眼前夢一樣的一切,仿佛置于幻覺。他很,卻也難以克制地到痛,這是人生中如此重要的一步,而他卻什麼都不是,被消極包圍,被病癥控制,連打消腦海中腐朽的念頭和幻影都困難無比。
和他這樣的人共度一生,痛苦或許會大于快樂。
他甚至開始害怕聽到寧一宵開口,所有自己可能會造的灰暗未來化作一個個面目可憎的場景,通通塞腦海,試圖將他拖拽進孤獨的深淵中。
“可是我……我現在……”蘇洄泣不聲,幾乎沒辦法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寧一宵抵上他的額頭,聲音溫,“小貓,我把主權給你。”他將兩枚戒指都放在蘇洄的手心。
“如果覺得時機不對,想拒絕,那這對戒指任憑你置,如果接,就戴在我的手上。”
蘇洄握著戒指,那麼小,那麼堅,手心握得越,它們的存在就越發真實。
風大到幾乎要將一切掀翻,寧一宵很有耐心,沒有催促一句,只是用替他擋住風,也替他拽了拽線帽的帽檐,小聲說,“不能再哭了,再哭一會兒會頭痛的。”
蘇洄聽到這句,卻哭得更厲害了。
緩慢跳的心臟里,滋生出一種對好的向往與,像一束鉆進沉沉黑暗之中,試圖排出所有消極與負面的緒。
他真的很差勁,但是也真的很寧一宵。
蘇洄像試圖逃離那座神病院一樣,帶著瘋狂踏出那間黑屋子,將所有自我否定的聲音重重關在門后。
息之下,他艱難開口,“寧一宵……”
“嗯?”
“我……”蘇洄很努力,想讓自己能說得流暢一些,“我有神疾病,總是反復無常,經常會傷害到邊的人,也傷害過你,而且我不,不可靠,有時候會做很沖的事,然后又后悔,也經常什麼都做不了……”
他將自己的一切掏空,抬眼,膽怯地看向寧一宵。
“這樣……你也愿意做我的丈夫嗎?”
寧一宵卻笑了。
“蘇洄,你是我這輩子遇到過最有天分、最富有同理心,最好的人,你在我最暗無天日的時候出現,給了我幸福,還有對未來的希。你是我第一眼就心的人,也是唯一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替代。”
“我非常愿意為你的丈夫,也非常與你度過未來的每一天。”
他摘下手套,出手,“為我戴上吧。”
蘇洄去眼淚,怕他冷,很著急地想替他戴好,可越急手就越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將戒指套在寧一宵的無名指上。
戴好后,他抬頭看向寧一宵,“是不是很冷?”
寧一宵笑著說,“還好,夏天好像沒那麼冷,看來我們來得很是時候。”
他說著,為蘇洄去手套,將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好看嗎?”
蘇洄點頭,“好看。”
寧一宵著這些冰川,低頭看向蘇洄,“小貓宇航員。”
蘇洄對這個稱呼有些陌生,“……嗯?”
“我是小狗宇航員,我們在曼恩博士的極寒星球功登陸,計劃中的地表作業也順利完了。”
蘇洄愣了愣,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
小狗宇航員和小貓宇航員在外星的第一次作業,是換彼此的戒指。
寧一宵還想說下一句,沒想到蘇洄忽然踮腳,湊上來在他輕輕印上一吻,弄得他措手不及,也忘了下一句。
“你……”
蘇洄了鼻尖,小聲說:“這個是慶祝儀式。”
寧一宵笑了,“對,慶祝儀式。”
他也低頭吻了吻蘇洄,只是這個吻更加綿長。
過了一會兒,寧一宵移開一些,著蘇洄的眼睛,“小貓宇航員,是不是該返回地球了?”
“回去……做什麼?”蘇洄眨了眨眼。
寧一宵親了親他哭紅的眼,“登記結婚。”
冰島之行像一場漫長又恢弘的藍夢境,充斥著沉默的溫、奇跡般的景和不大不小的憾。
但蘇洄知道,他還會再來,所以連憾都化作期待。
落地紐約是5月28日的下午,天氣格外晴朗,萬里無云。蘇洄和寧一宵坐在車的后座,牽著手,沿途他看見街邊駐唱的樂隊,經典的英倫搖滾在初夏的風中飄揚。
車子開進曼哈頓擁的街道,開始堵塞,一段一段行進,令蘇洄有些頭暈,他將頭倚靠在寧一宵肩上,小聲說:“有點暈車了。”
“我們下去走走吧。”
就這樣,他們拖著手沒人洶涌的街道,這畫面悉得令蘇洄恍惚了一秒。走著走著,街道上的人群都紛紛停下腳步,站在馬路的中央。
道路兩旁的巨大建筑在背下只剩剪影的廓,在這條垂直的隙里,濃郁的橘一點點向西.傾斜,暮燃燒,塵埃舞蹈,線頃刻間涌街道的每一角落,平等地擁抱每一個人。
所有人都沐浴在慷慨的黃昏之中,被幸福地浸,混的、挨挨的城市和燥熱卻乏善可陳的夏天,好像頃刻之間被拯救了。
蘇洄也愣在原地,他的發和原本蒼白的臉孔,都被鍍上一層淺淺的金,看上去和而麗。
“是曼哈頓懸日……”他喃喃自語。
“嗯。”寧一宵聲音帶著笑意,“好巧,又到了。”
他的語氣聽上去好像遇到的不是一年只能看見兩次的懸日,而是一個老朋友,一個曾經鐫刻在他們生命里的的見證人。
懸日逐漸游移至最高點,開始向右傾斜,這過程太,顯得那麼短暫。
夕在蘇洄的瞳孔映照出琥珀的,充沛的落在他無名指的藍鉆上,璀璨奪目,如同冰川與懸日奇跡般的匯。
藍冰川會消融,但懸日會再度出現,再度被世人所擁有。
金海洋之中,寧一宵轉過頭。
“蘇洄。”
蘇洄過去,對上他沉默的熱烈,寧一宵的眼中仿佛有一架墜毀中燃燒的飛機,一場需要他才能完的奇跡。
“假如你下一秒就要死掉了,最憾的事是什麼?”
場景相近,提問的一方卻逆轉。
蘇洄笑了出來。
他鼓起勇氣,于人海之中踮起腳,雙手攀上寧一宵的后頸,吻了上去。
退開時,最后的線散落在他們后,化作綿長余暉。
蘇洄著寧一宵,眼底是無盡的溫。
“不憾了。”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就此完結了,之后會有番外,也是日更的,所以還不能和大家說再見(hhh)
其實這個結尾是我比較早就構思出來的畫面,所以順利寫到這里有種莫大的圓滿,畢竟這本書的整個創作經歷其實都緒化的,這可能是我寫的時候哭過最多的一本書了(迄今為止沒有之一)寧一宵和蘇洄都太不容易了,寫到最后一章都非常緒化。
我把很多筆墨放在了他們重逢以及復合后對這段關系的修復(就是n章吧),其實我認為兩個人的鏡子都沒有破,只是被命運生生地奪走了,但因為有這段失去,所以失而復得后便更加珍惜,百般呵護。
雙相是非常痛苦的神疾病,我并沒有選擇一個“真拯救一切”的話劇本,截止到正文結束,蘇洄的病依舊沒能痊愈,因為這里的“結束”并不意味著他們故事的終結,只是一個尋常的時間節點。
在現實中許多人飽雙相折磨,只有堅持不懈地進行藥治療和心理咨詢,以及家人朋友的悉心陪伴,才能實現康復,這些缺一不可。蘇洄也一樣,未來的某一天,他也可以擺這些病癥,那都是他和寧一宵以后的故事了。
n章是以蘇洄的郁期開始的,所以n章也以小洄的郁期結束,p章是以躁期開始,p章的結束時刻蘇洄也在躁期,結構上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閉環了。當初在一番掙扎之下,選擇了敘,其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認為敘更能在閱讀驗上有那種躁和郁跳轉循環的代,更能會蘇洄這個角反復無常和波的覺,盡管我知道敘其實很勸退讀者,所以非常非常激大家陪伴我看到這一章,這本書真的很幸運,能夠被大家看到,還能擁有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更多的后記還是按照我之前的習慣,放在番外完結再說,謝謝你們,我們番外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