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連城沒有早起。
梁朝肅忙顧家的事,昨晚沒回來,梁母的相親也告一段落,稍稍能松懈一點。
下了樓,走到廚房,滿屋玉米香味,走到王姨后一看,果然鍋里沸騰著黃。
“怎麼煮這麼多?”
連城替王姨拿盤子,“是要做什麼嗎?”
王姨撈出玉米穗,瞅一眼門口,才小聲跟嘀咕,“不知道,大公子吩咐的,讓我煮了,把玉米粒好,分袋放在冰箱里。”
連城心臟一窒,“他在家?”
“在啊。”
王姨聲音更小了,“聽門衛小張說,是凌晨三點鐘回來的。”
連城皺眉,“他一般不是超過凌晨就住外面,不會回來了嗎?”
王姨對不設防,親近十足,“誰說不是,昨晚小張值班打瞌睡,被張安一喇叭嘀醒,睜眼看見大公子的車,嚇都嚇死了。”
連城沒吭聲,立在原地思索幾秒,跟王姨道別,“我突然有些事,早飯就不吃了,先走了。”
走出餐廳,準備開溜。
卻不想正撞上梁朝肅下樓。
這幾天冷空氣南下,他西裝里面沒穿襯,換了灰藍的,半高領,清貴又,眉目一郁的凌厲,相當人。
連城當作沒看見他,轉快步往外走。
“站住。”
梁朝肅立在樓梯倒數第三臺階上,目上下將掃個遍。
昨天曼妙的打扮再不見蹤影,一如往常的長黑大,黑高領羊絨搭,黑闊,不僅一分不,曲線也遮得嚴實。
乍一看瘦長黑桶,若不是那一頭長發披散,幾乎看不出是個人。
梁朝肅下一階樓梯,將要再邁步,卻停下,“你的包呢?”
連城雙手進口袋,左邊手機,右邊充電,得拳頭在口袋鼓囊囊,“東西不多,用不著帶包了。”
“以前爛袋子,你就用得著?”
連城假裝沒聽懂他意思,“那不是爛袋子,是CK挎包。”
“連城。”
梁朝肅沒耐心陪兜圈子,語氣平平,卻不容忽視,“去拿。”
連城垂頭乖巧,“我現在去。”
抬步往門外跑。
梁朝肅面一沉,“你去哪拿?”
連城腳步不停,“去公司。”
話音未落,人在門口沒影了。
梁朝肅臉又一個度,緩步下樓,走進廚房。
等他人模人樣從別墅里出來,施施然坐上車。
連城立在大門邊,早晨寒風吹到臉發青,發狼狽不堪。
梁朝肅的車將近門口,后如何都不開門,發出輕輕一聲電子鎖扭開的聲音。
兩扇大門緩慢開,連城裹大,面無表從僅拉開一人寬的隙里出去。
頭也不回,沿著路消失在彎道。
張安回頭請示梁朝肅。
男人抿一條線,盯著門口空無人的那段路,面目深沉駭。
“走。”
張安踩下油門,因為拿不準怎麼個走法,是直接到公司?
還是追上連城?
他另一只腳,一直點在剎車上。
好在,從來開門到他們離開的時間不算長,僅僅足夠連城轉過門口那一小段彎角。
后視鏡大門消失的剎那,連城背影就出現在前方。
張安頻頻瞄后視鏡,注意著男人的神作。
連城聽見后車聲跟上來,頓了頓,讓到路邊,等他們先走。
張安立即減速,掩飾不住的驚喜,“連城小姐在等您。”
梁朝肅視線定在路邊那一抹單薄影子上。
冬天早晨的霧濃,偶爾一陣風吹過,吹得白霧飄散如,籠罩住,也虛虛渺渺看不清,抓不住。
梁朝肅按耐不住的心驚,直脊背準備下車,豁然轉過,正面朝他。
口鼻呵出白霧氣,睫上沾滿水珠,顴骨鼻頭凍得發紅,被白皙皮襯得刺眼。
梁朝肅分不清是哭的,還是凍的。
張安車沒停穩,他就推門下車。
連城見車停就想跑,可梁朝肅高長,健步如飛,頃刻抵達眼前。
解開大扣,一把將裹在懷里。
他像火爐,像冰雕。
火爐一直在這兒,冰雕卻倔得不肯靠近。
梁朝肅膛起伏,像將要噴發,等連城被他塞進后座,仰起頭,他臉又冷的,猶如車外數九寒天。
“為什麼不穿羽絨服?”
車溫度高,一冷一熱,連城打個噴嚏,“車上有暖氣,公司有地暖,用不啊——”
猝不及防又打一個噴嚏,零星噴嚏末正對梁朝肅一臉。
連城條件反屏住呼吸,全僵,著他瞳孔。
梁朝肅膛一陣躁,俯低頭,低聲喚,“連城。”
連城見他不像惱怒,緩了神,“嗯。”
聲音不是糯的那種音,這一聲模糊在嚨里,得溫。
梁朝肅結滾,盯半晌,又喚,嗓音不再沉冷,略沙啞含渾,“連城。”
連城已經緩過勁兒,不耐應他,撇過頭。
梁朝肅靜默幾息,突然扣住后腦勺吻。
出乎意料,吻得不兇狠,舌沒了攻城略地的野蠻,倒像戰后重建的細致。
察覺缺氧就松開,吻眼皮,鼻尖,耳垂,頸部脈管,細細輕啄,幾乎有了纏綿的意味。
連城不準他的心思,得發抖也沒有閃躲。
腦子翻來覆去思索,昨天在車上鬧得那樣難看,跟劉家的相親也被梁母推了。
雖然不明白梁母為什麼推掉,但梁朝肅絕不是輕易放棄的男人,那他這會兒態度就顯得格外詭異了。
“送你的包不喜歡?”
他挨在面頰,又吻鼻尖小痣。
連城卻繃,正頭戲來了,打起十二萬分警惕,“喜歡,就是太貴重。”
為老實相親劉青松的安品,連城現在想起來就想吐。
“既然貴重,為什麼扔公司?”
連城垂下濃的眼睫,聲音聽不出心虛,“昨天是母親催得急,我忘了。”
梁朝肅悶聲輕笑,“謊言。”
連城頭皮發麻,不自主再次僵。
他手輕輕頭發,眼睛攝取目,“這次騙我就算了,包不喜歡就不背。”
連城默不作聲,盯著他臉上表,不敢放松。
“嗎?”
梁朝肅任打量,右手從后座中央扶手柜拿出餐盒,“吃了。”
連城猶豫一秒,接過打開,仍舊是玉米火三明治。
不由自主看一眼梁朝肅,他到底有多喜歡吃玉米,吃了四年都不膩。
連城這個陪吃的人,都吃到傷了,現在看見玉米就想吐。
著頭皮一口口干咽下去,哽到胃搐,但面上依舊平平靜靜,我作溫順斯文。
梁朝肅的眼神深邃一些,翻涌著看不懂的驚濤駭浪,“今晚不回去,我在你公司附近有套房子,剛裝修好。”
連城驚的瞳孔。
就知道,一切超常的溫態度,到最后必定是有預謀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