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小世界中滿目瘡痍, 連風中都夾雜著崩碎的塵土氣息,溫禾安怔了下,握著靈戒將靈力探進去。
靈戒裏堆著團團的靈石, 有十幾個灌著靈, 裏面封著天材地寶的琉璃瓶子,然而最顯眼的,是一張卷軸。
將卷軸取出來,放在掌心中,它用特殊的法叩著, 得只剩存許長,卷系著細細的紅綢, 乍一看平平無奇,然而沉下心看幾眼後, 便能覺到一難以言喻的強大靈滲出來。
托著卷軸的幾手指上很快凝出一層霜。
溫禾安看了一會, 猜出了卷軸的份:“雪釣圖?”
“好像是吧。”淩枝湊過來,與額頭著額頭, 盯著那紅綢看了好一會, 撇撇,說:“聖者之本來就嘛。就那幾家裏藏著一道兩道的, 雪釣圖是唯一流傳出來,所有人都知道歸屬的。”
溫禾安抿了下。
因為形條件極為苛刻,聖者之比聖者更為稀, 需得聖者生前與本命靈極為契合,臨死前被靈機緣巧合強留了一段力量,經過百年蘊養才得以型。
這天地間聖者數量數都數得出來, 且一旦聖,壽數長達千年, 每隕落一位,都意味著一個家族實力地位的衰退,因而聖者隕落前,就算留下聖者之,也是為家族而留,幾乎沒有外傳的可能。
聖者之可以抵擋住聖者的全力一擊,是目前所知所有法裏防反攻能力最強的寶,是真正的護符。
通常被家族賜予最寄予厚的年輕苗子。
但雪釣圖并不屬于巫山。
它被陸嶼然從境中帶出來,是他的獨有之。
之所有所有人都知道,是因為當時陸嶼然為了取圖,強行碎了境中最大的傳承,幾乎橫挑了在場所有蠢蠢的天驕。作為他有出手的畫面,當時還有水晶石影像流出來,被大家拿著逐段逐段地分析。
淩枝小聲嘀咕:“喔。是不是你最近太張狂,他怕天都聖者會對你出手,所以把雪釣圖送給你了?”
溫禾安詫異之後,這會眼睛彎起來,輕聲反駁:“我不張狂。”
淩枝跟這卷小小的圖大眼對小眼,才要說一聲有錢還大方的男人還是有些魅力的,半晌,想到些什麽,一扭頭,臉腮鼓了鼓,問:“天都給你聖者之沒?”
溫禾安搖頭,抓著卷軸看,說:“沒給,不過我知道溫流有。”
淩枝盤坐起來,問:“那你自己有嗎?”
溫禾安螓首,覺得的表有點好笑,沒瞞:“自然有。”
淩枝霎時面無表,有點酸,但是板正著小臉竭力控制著不要那麽明顯,覺得好煩,怎麽好像人人都能逮到聖者之,就逮不到。是運氣太差,還是手法不對。
“阿枝。”溫禾安和挨得很近,抓著卷軸翻過來,倒過去,作慢悠悠,明明上還有很多傷,擡眼時卻能看出一點純粹的開心:“雖然我有,但陸嶼然給我,我還喜歡的。”
淩枝出一種你究竟在說什麽荒唐話的神。
這誰能不喜歡?
溫禾安手掌撐在石頭表面,看看恢複湛藍澤的天穹,有些愜意地閉了閉眼。有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做的事,即便竭力規避,這些事或多或會與巫山立場相悖,不要求有人違背份站在這邊,但也不接任何人以任何份阻止。
好在,并沒有人阻止。
扭頭看向淩枝,問:“你跟你師兄呢?究竟什麽況,把你煩那樣。”
說起這個,淩枝郁悶有好一陣了,這次出來,除了想看溫流倒大黴,還存了點出來玩一陣,向溫禾安取經的意思,苦悶地揪了下自己的辮子,說:“我說得很清楚了,他倒也沒有再說我是妹妹了,但我總覺得相起來和平時沒多大區別。”
歪了下頭,認真道:“我覺得他在哄我。”
“我師兄要是跟我犟,我也可以強一點,但他現在溫溫的,我又有點不知道怎麽辦。”淩枝拍了拍自己純白的袖邊,看向溫禾安,滿眼希冀:“你教教我。”
溫禾安以為自己聽錯了,輕聲確認:“什麽?”
淩枝又說了一遍。
溫禾安慢慢卸了手掌上的力,任由自己舒展軀,蜷在石頭上,沒一會,淩枝有樣學樣地擁著邊也躺下來,蘋果般圓潤的小臉慢吞吞過來,散著熱氣,著的臉頰,眼睛黑白分明:“你教我。”
溫禾安忍不住遮了遮的眼睛:“我不會。”
淩枝眼睛一眨不眨,不為所。
溫禾安覺得有點好笑,輕聲跟打商量:“但我可以教你怎麽讓商淮給你做糕點吃。”
須臾,淩枝不不願地了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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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之,這兩天有幾支隊伍漸漸往境深探,巫山和王庭赫然在其列,在溫禾安與穆勒手後的第三天,陸嶼然與江無雙站在高高的山崖上,兩兩相,一個角噙著笑,風度翩翩,一個一如既往的孤高,不沾人氣。
那是一座極其古老的傳承,藏得,傳承的主人大抵有些心高氣傲,只看得上厲害的,特意放出了一氣息勾他們過來,真等兩支隊伍撞上了,卻大門閉,無所作,大有種讓他們爭強鬥勝,誰贏了傳承便歸誰的意思。
境中的傳承很喜歡搞這一出。
江無雙對陸嶼然尤其顧忌。
天生劍骨讓他自信自己絕不會輸給任何人,可說實在的,他們這輩年輕人,再優秀,天生劍骨與天生雙哪一個沒為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人?但不論是他,還是溫家那兩位,又有誰沒有被“帝嗣”之名莫名過?
劍修天生不服輸,挑戰,江無雙最為年輕氣盛的時候,生出過無數次和陸嶼然一決高下,打個天翻地覆的念頭,但在知道族中聖者的狀況後,忍就戰勝了沖。
他不是怕輸給陸嶼然,而是怕牽一發而全,壞了計劃,也怕佇立在巫山之上的那座神殿。
他盡量避免與陸嶼然正面沖突,即便面對著傳承這種,也很是和氣,出手掌含笑朝陸嶼然做了個“請便”的作,問:“老規矩,誰先來。”
真正有實力的隊伍和個人不會被傳承牽著鼻子走,說打就打,境中太容易出意外了,兩支隊伍纏到最後被傳承一口吞下的都有。
因此每次境中出現這種強強對決的況,都會默認采取幾方前後出手,從兩邊扯開傳承,同時進去,最後究竟由誰得到,各憑運氣。
江無雙也就是做個客氣的樣子,說完,見陸嶼然袂獵,眼瞳中雷弧一閃而過,天穹之上,猛的扯出道驟亮的閃電,像利劍刺出,將天幕從中斬斷。狂卷的烏雲之中,藍紫雷霆聚集,若若現,閃著妖異的澤。
江無雙心頭不由得一凜,繼而是說不出的躁意。
又是雷。
巫山雷高深莫測,不容小覷,可他想看見陸嶼然別的手段,他的第八,或是……真正出自神殿的大殺招。
江無雙手掌握在腰間劍柄上,劍眉低,鞘,劍,作快到極致,劍芒并未完全出來,只出半截雪白的劍。在劍出現的一瞬間,他裏的骨骼似乎都跟著在共鳴,震,這種奇特的應讓劍鋒銳到極致,足可劈山裂地。
就在雷與劍同時抵達傳承兩端時,雷被一道浩大又純正的力量擋下,陸嶼然眼仁第一次沉下來。
這絕不是這座傳承能有的力量。
他最先應到什麽,往後地域看去。
偌大的境之中,風雲變幻,巫山與王庭的隊伍最接近境的中心,因此也是他們最先察覺到來自地面的細微震,站在此地的都是長老執事,實力不俗,他們很快順著陸嶼然的視線看向後。
很快,整座境之中,千上萬人忍不住擡頭。
只見六座巨大的傳承之地被籠在更為龐大的圈中沉浮,像六座架起在天穹之上的小型城池。而被六座傳承之地包圍在正中心的團,像顆碩大圓潤的明珠,時明時滅,在白晝天中,吐清輝,如衆星捧月般被拱推于主位。
那種傳承之力。
超越了聖者。
有足足半刻鐘,所有的隊伍都驚疑不定地辨認著什麽,陷死水般的幽靜之中。在長輩們面面相覷著點頭對視之後,才嗡的發出難以置信的浪,他們著那些沉浮的暈,說什麽的都有,視線晦織中,“帝主”被提及的次數最多。
從進境開始,一直莫名其妙攪在一起的九十窟,聞人家和素家也陷頭接耳的議論中。
寒山門門主見狀,臉繃得死,腦子裏的一弦啪的斷了,他立馬拿出四方鏡找李逾,發現發出的消息跟石沉大海似的,本沒有回信。
于是又從靈戒裏抓出靈符,傳音石,一個個亮,點燃。
發現怎麽都聯系不上人之後,他胡子往上一翹,深深吸了口氣,去拍巫久的手臂,說:“李逾人呢?讓他別躲了,現在就回來。”
巫久腦袋裏還懵著,反應過來後看著自家師叔十八般手段齊齊用出也找不到人,心想我找人不也是用四方鏡嗎,李逾要是連自己師父都不理,哪會理自己,但還是乖乖問了。
問過之後收起鏡子,貓著腰湊到聞人兄妹和素瑤邊,了自己的眼睛,看向境中心的那幾道團,數了又數,仍忍不住跟他們確認:“我沒看錯吧。這是幾道?是幾道?一共七道嗎?”
“沒錯。”聞人悅翹了翹,目流轉,聲音裏不難聽出點激的意味:“傳言帝主在世時,用人或是封賞,就從不看出,我原本以為……原來是真的。”
歷任修士,有強有弱,無不呈現出百花齊放之勢,但若論慘,論憋屈,他們這一屆,他們這些人絕對是榜上有名。
他們天資也高,修為從來不敢懈怠,也曾鉚足勁往死裏過自己,可帝嗣,天都雙姝,天生劍骨,這四個人從嶄頭角,開啓第一戰開始,就沒有過敗績。他們就像是四座大山,走到哪,就到哪,任憑他們這群人不上不下,被得要死要活,痛苦不堪,永遠夠不上他們的步伐。
就連傳說中的天授旨和帝源歸屬,好像也一直在三家之中,這四人中打轉,為他們定的囊中之,沒有其他人的半點份。
可現在帝主卻給出了七座傳承。
除去那四位。
也還剩三座。
稍一深究,就不由得想到許多——是不是帝主屬意的人選有七個,是不是除了那四位以外,他們這樣的存在,也會有機會參與進來,爭上一爭。
又或者,哪怕不爭,這可是帝主的傳承,實打實的七座傳承。是天大的機緣,是切切實實擺在眼前的滔天好。
素瑤了鬢邊,紅勾起,也很是意。
傳承之中,江無雙收劍而立,一直以來掛在角的笑容終于沒了,他凝神著這一幕,并不覺得開心,無人看見的地方,他手掌一半被袖袍遮掩住,了拳。後早有執事眼觀眼,心觀心地的將這邊發生的況第一時間告知族。
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巫山的隊伍沒有必要再在此地逗留。
陸嶼然帶隊離開。
江無雙後,江召置在這巨大的熱鬧之外,無聲瞥向陸嶼然的背影。在巫山雷四起,轟然下落時,他們的視線曾在無形之中有一瞬對撞。
他知道雷弧在裏滾,那種巖漿般將人淹,灼燒至死的滋味。
巫山的雷,號稱世間最凜厲純正的力量,斬妖除祟,有朝一日,竟用來穿過結契之印,遏制一個七境之人。
誰能想到。
何其可笑。
且……竟真他短暫如願了。
“怎麽樣?”他們轉之後,商淮問陸嶼然,他摁了下嚨,目掃過那七座傳承,聲音因為帝主力量的現世而變得有些艱:“有覺得哪裏不一樣嗎?”
陸嶼然負手遙境中心,綴于最中間的那顆團,因為某種中的召喚,靈力開始不控的躁。他閉眼,不聲強控下所有不穩的緒,半刻鐘之後,睜開眼,道:“確實是帝主留下的東西。”
商淮長松一口氣,臉上的表說不出是欣還是愣怔,可能因為等待太久了,乍一聽,有種暈乎乎腳踩不上實地的虛,覺得不真實。
“不會現在就面世。”陸嶼然凝聲:“六座傳承都還沒有要開啓的跡象。”
商淮準地捕捉到其中的意思,琢磨之後眼角了下,飛快問:“六座?也就是說,還有一座現在就開了?”
“沒有。”
陸嶼然遙遙指了下半空中,最中間那個團的位置,說:“那個,需要更久。”
這回商淮的聲音是真啞了一下,他頓了頓,才了角,發出聲音:“誰的?”
陸嶼然沒再多看那座傳承,他垂眼勾了下四方鏡。
面對跟帝主相關的東西,外面狂熱得不行,在他這,緒波總是極淡,淡到像是達某種心照不宣的易,談不上多吃虧,但也沒占到半分便宜,聲音裏沒掀起太大的漣漪:“我的。”
商淮心跳落地,喜上眉梢,挑挑眉要去拍陸嶼然的肩,被他極為冷淡的一眼釘在原地,他轉,想跟好兄弟幕一分這絕世好消息,想起幕一已經奔走在了瑯州的前線上。
該死的王庭!
商淮最終與激得眼泛淚,顯得特別沒出息的羅青山重重握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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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所有家族宗門的隊伍和有野心的散修都往境深趕,在這期間,不人踩中了境中的危險之地,在中途就喪了命,可這并不能阻擋後來者的熱。
直到趕到之後,探了再探,發現傳承還沒有開啓的跡象,看樣子,需要再等一段時日。
于是有的家族也就散開了,家中優秀的子嗣往往也就那麽一個兩個,其他的孩子爭奪傳承是沒有希,總不能幹看著,趁著帝主傳承現世,吸引了極大一部分視線,他們便帶族中子弟們去別的地方運氣去了。
當然,更多的隊伍還是選擇留在了深,但因為重心都在這七座傳承上,探尋其他地方的節奏放緩了許多,多顯得有些散漫無所事事。
這也導致了,在溫流閉關最為關鍵,開始迸放出一陣接一陣的靈浪時,許多隊伍止不住看熱鬧的心思,有點條件的都祭出了觀影鏡,沒條件的都在低頭看四方鏡,實時了解最新況。
小世界裏,穆勒重傷被擒的消息第一時間就傳到了天都的隊伍之中,別說他們沒想到,就連族中也是大為震驚,但他們現在境之中,援助來不及趕到。
好在溫流閉關一切順利,實力不輸溫禾安,上也有足夠多神異的寶,只要開了第二道八,什麽付出都值得。
他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固守心神,心無旁騖地將小世界守起來。
天都這次來了不長老,長老們都進了小世界為溫流守陣,小世界外,留下了長老團中有排名的七長老與十長老溫白榆。
染風裁,熏風解慍,春日氣息融融。
溫流上的殺意靈浪太過濃重,又一次抑制不住地擴散出來,將草木絞得一塌糊塗,泥土翻卷,狼藉不堪。
倏的,風止樹靜,靈浪席卷到一半,竟被一力道平下來,無法抵進分毫。
溫禾安出現得突然,兩位長老甚至隔了一會才猛的瞳孔收,形凝滯,舉目向不遠那棵唯一殘存了半邊枝幹的果樹。
樹枝上,子長發被綢帶隨意地束起來,覆了半面面,虛虛掩住兩側臉頰,只出齒與眉眼,蛾眉曼睩,朱榴齒。
撐著樹幹,氣息已經完全恢複,姿態顯得放松,不像來尋仇,像是來敘舊。
溫白榆頭幹。
穆勒那等修為都攔不住,更何況今日站在這裏的他們兩。
他了拳,又深吸一口氣,朝道:“禾安。”
溫禾安眼睫微垂,居高臨下地看他,眼神仍然幹淨,很像百年前他們初見,牽著溫家聖者的袖子,安安靜靜出半張臉看他的時候。
但又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長到了一種極其可怕的程度,表現得再溫和,再幹淨,都會給人一種被平靜下達死亡通知的覺。
也確實很平靜,在樹上問他:“你要攔我嗎?”
溫白榆嚨滾了兩圈,他知道溫禾安與溫流之間最深的恩怨,那次綁架事件,他絞盡腦,卻也是如實說:“我知道你介意什麽,當年,三主才經歷過與大主爭權之事,鑽了牛角尖,行事確實偏激……”
溫禾安打斷了他,從樹枝上跳下來,長獵,手指白皙勻稱,上面凝出薄薄的冰刃,輕聲打斷他:“我與的仇怨不止一件兩件,百年爭鬥,生死方休。你今日為認罪,不認,我也不認。”
七長老見步步,一扯溫白榆,祭出所有靈,天空中浩大的威鋪陳,朝逆推著下去。
他本就是溫流的忠實擁躉,跟溫禾安沒只有舊仇,沒有半點年誼可講,現在一出手就拼得臉紅脖子,抱著必死的心態與手。
溫白榆本就是想拖住溫禾安,他不想看到這兩姐妹真正生死廝殺,但同樣不可能改變自己的立場,此刻也跟著出手,手中長戟破空,揮時發出尖利嘯聲。
溫禾安一步步朝前走,冰刃在指間靈活穿梭,卻一直沒,而隨著擺的拂,地面上,天穹上,卻同時發生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目所至之,雲層堆疊翻湧,呈墨,呈利爪的形狀,眼睛裏所有能看到的東西,花,草,樹枝,半人高的石頭,全部都化為了墨的線條,簌簌流,帶著足以纏殺一切的力道朝前裹覆。
令人難以想象的“靈”之道。
七長老的攻勢都被生生溶碎了。
沒有保留,上來就是殺招,溫流今日不出來,天都無人能從手中生還。
如流的墨隨著的步伐湧,七長老驚恐的發現自己後退都不能夠,他著頭皮使出千萬變化,依舊難以逃,最終被墨裹住,口鼻溺嗆,死時青筋暴起,眼睛往外凸出,猙獰難堪至極。
溫禾安看向溫白榆,他面沉如水,朝揮出一掌,被閃避開,錯手時他看見這姑娘眼神極為冷淡,啓,如時一般禮貌地喚他:“白榆哥。”
溫白榆膛劇痛,他低頭看,發現三墨線釘穿了他的心肺,一個人全部的生機從那三個小小的口中狂湧溢出,沒有回頭之兆。
他掙紮著,足有半刻,極其不甘心地睜大眼睛,怔然倒在泊之中。倒下去的時候,額頭,手背,都還能看到獰的經脈,好像在證明自己真的還在竭力阻止什麽,竭力要幫助閉關的人促什麽。
只是。
一切都是徒勞。
溫禾安半蹲下來,邊落地,五指微攏,安安靜靜為他覆上眼,同時湮滅他最後一線生機,嗓音又輕又靜:“這麽多年,我沒有耐心了,你應該也累了。”
道:“以後可以好好休息了。”
話音落下,這天地之間墨已經擴到極致,肆無忌憚,著這片空間,也著小世界,耳朵裏,甚至可以聽見空氣中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溫禾安站起,脊背直,抿了下,手中冰刃終于在某個瞬間朝前重重一擲,整個小世界如琉璃般在眼前炸出無數道剔的碎片,四分五裂。
平視前方,出聲:“溫流,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