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秋水。”商淮下意識念了句, 話音落下後也回過神來,他看向淩枝,低聲問:“這東西不是一直被家當做重寶封存著嗎?”
淩枝微微擡起下, 抿得有些。
關注這場戰事的老油條不, 因為秋水屢次與家磨泡打過道的也不在數,世間之,能對第八有增益的本就寥寥無幾,而號稱能穩固乃至提升第八的靈,唯獨這一件。
三家家主早前都與家涉過, 願以重金相求,但都被毫不留地一口回絕了。
商淮很快也不想再提了, 他想起來,如今家做主的是那位師兄。
淩枝不再撥弄自己的發辮了, 盯著溫流上的流金澤看了一會, 了拳。溫流此舉看似是被溫禾安得無路可走了,是, 確實是無路可走了, 所以索破罐子破摔,把家也拉下水了。
此一戰後, 在所有人眼中,家跟天都就是一條賊船上的人,什麽都不需要多說, 說什麽都沒用,上次為天都懸賞雙煞果,這次又給了秋水, 都是鐵證。
家不惹塵事,不紛爭, 不幫任何一家,正因如此,他們有特權搜查九州之任何渡口,在任意州城引兵穿行。如今這個原則被打破,立馬就會引發數不清的麻煩,還有紛至沓來的各種試探,拉攏,謀求合作。
淩枝心中很不舒服,那種不舒服就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啃噬,很想面無表一把火燎了所有讓到困,不解乃至不可名狀委屈氣悶的東西,可腦海中仍有聲音在說,不能這樣。
但,在師兄上的耐心,被徹底磨沒了。
溫禾安晦地掃了眼雲層上方,聖者之的撞激烈無比,耳畔哪哪都是振聾發聵的巨響,而嘈雜聲浪中,唯有一道聲音格外清晰,是從腦海深傳來的,“咯吱咯吱”啃食的聲音。
那是玄音塔。
費了很多的心思與時間,不誇張地說,半條命搭進去才得到這座塔。
如此強求,是因為早在進塔之前,就詳細查過玄音塔的來歷,知道它非比尋常,知道它有詭異的吞食之能,得到它這麽多年,一直在養著它,用各種奇珍異寶,養到現在越來越挑,只吃聖者之。
一下子給它兩道,不知道它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應該不問題。
自從被溫流的人綁走過後,就有點搜尋靈,購買靈的下意識行為,等妖化現象出來後,這種行為就了習慣。
很清楚,當災難真正來臨的時候,家族太不可靠了,又或者,會反過來為要命的刀刃,在提升自己實力的同時,需要一些讓自己心安的保障。
溫禾安斂神,指間攜著幾道刃片,跟溫流近戰。
兩人狀態都不好,方才那一擊,耗去了大部分靈力,現在的對撞卻更兇,場中只剩兩道殘影和時不時一閃而過的刃。
每一次,因為秋水發揮作用而好轉的狀態都因溫禾安的攻勢而惡化,每一次,溫禾安手中的刃片,卦圖,乃至雙拳,都能將得後退一步。
這戰場不比演武臺,能退的地方很多,可每一步都像個恥辱的烙印,冒著滋滋的熱氣灼痛和肺腑。
溫流臉上不曾表示,可心裏始終難以置信,難以釋懷。
難以釋懷溫禾安能在不開啓第八的前提下,化解的第八。
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如果只停留在現在這樣的狀態而無突破,不可能再贏過溫禾安。
溫流此生從未有過如此煎熬的時刻,大概人都如此,越得到,就越是難以如願。
雙煞果拿到了,契機到了,就連秋水也想方設法從家帶出來了。
卻卡在這。
能圓滿,卻不能圓滿。
“咳。”右肩被穿,溫流依然不管不顧,自己傷一分,就要在溫禾安上找回一分。抓住了一只同樣染的手,那尚還溫熱,分不清是誰的,低一聲要將它也穿,可這次沒能得逞,那手反過勁來,死死住了的下。
兩人再次手。
溫禾安表很淡,似乎將疼痛都離出了,步伐稍停,稍帶譏嘲:“如此看來,還是我的作更快一些。”
溫流從嚨裏發出不甘至極的息聲,的狀態太差,差到支撐不了第二道八的殺戮之氣。能知到那種機緣轉瞬即逝的玄妙,而今種種形式都在告訴,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事已經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你究竟要怎麽做。
是抓住契機和秋水最後的尾,將它們最後的功效加持到第一道八上,就此認了你今生唯有一道八了,還是抱著執拗的幻想,等契機完全消失,再花一生的時間去等待它再次開啓。
理智告訴,要做對自己最有利的事,可上仍在搖擺,不能接。
直到最後一刻。
逃無可逃。
溫流深深吸氣,雙手手背上青筋乍起,陡然結印,將第二道八給的所有玄妙之氣通通施加到第一道八,的殺戮之鏈上。
這一作輕松許多,雙本就相通,第一道八開啓已有些年頭,而今吸收這點東西很快,宛若嗷嗷待哺的,只知自己吃到了點好的,渾然不知自己吃的究竟是什麽。
著這一幕,溫禾安止住步伐,手中靈消散。們都很清楚,到這一步,溫流的第二道八廢了,就算一些東西疊加到第一道八上能有所提升,也提升不了多。
溫流這次是真正的損失慘重。
溫流看著,眼神席卷裹挾著滔天恨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刻,和著,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仇,我記下了,來日你必以命來償。”
溫禾安反而提了提角的弧度,探上前,雙雙又過一掌,才在溫流滿是冰意的眼睛中俯,在耳邊輕聲吐字,氣息很熱,是那種不顧死活打一場之後會有的灼熱:“這話就算了吧溫流。你我之仇,何止今日。”
“既已廢去一,你這天生雙、刻意唬人的噱頭,也該撤下了。這麽多年,我聽膩了。”
溫流抗驟起的紊,被此話激的倏然擡眼,道:“那就看看,今日誰死誰活。”
“你猜錯了。”溫禾安與對視,低低咳了一聲,明明也了重創,眼神卻很明亮,明亮到像是點了一簌火,能將骨骼都燒化:“我這時候殺你做什麽。”
開始後退,好整以暇的從容,聲音落溫流一人耳裏:“還記得嗎,這百年裏,你在我面前說過多次我是鳩占鵲巢的野、種,低賤不堪,今日我悉數還給你。叛族之人如何,第八啓而不用又如何,戰況如此,你底牌出盡,不也被我殺至此?”
幾句話,讓溫流有如烈火焚心,這百年來說的每一句都像笑話,嘲笑的不是溫禾安,而是自己。
萬般不屑溫禾安的份,卻被制,衆目睽睽之下面盡失。
溫禾安退出戰局,溫流被刺激得理智全無,還要再追,被先前為守陣的長老們目晦,丟出一個結界防住了外界所有人的視線,啞聲對道:“主,此時不宜再出手,穩固八重要。此發生的事,族中已經知道,聖者讓您固守本心,經此一役,就算不曾開啓第二道八,殺戮之鏈也可更上一層樓,再有境中的傳承,您不會比任何人差。”
溫流閉了下眼,半晌,啞聲道:“我知道祖母的意思。溫禾安想摧毀我的心智,可我不至于,連輸一場都輸不起。”
只是承不住失去第二道八,接不了別人說“那個開啓第二道八失敗了的‘天生雙’”,這是人生中最大的一場打擊,足以令一蹶不振一段時日。
大雨滂沱,溫禾安走出來的時候,玄音塔加快速度,結束了啃食,化作流鑽回的袖子裏,厚重的雲層之中,聖者之的對撞餘波仍在,攪得紅陣陣。
得到玄音塔的反饋,玄音塔將兩道聖者之都吞進了肚子裏,但被打掉了兩只金鈴,塔被撞歪了一塊,但它很滿意,抱著充沛的力量陷沉眠消化去了。
對這場戰鬥的收獲,溫禾安也滿意了。
許多道視線都在看,潑天雨簾中,昏沉一片,看不清這些人的表,但大概能夠想象,忌憚,唏噓,或是純粹的看熱鬧,拂過手背的一層,擡睫,看見陸嶼然和淩枝就站在不遠。
四目相對,陸嶼然眼底墨很沉,無視漫天無聲的注視,朝走出一步,袖擺上璀的流銀為雨幕中唯一的澤。
察覺到戰鬥結束,很多隊伍已經收回蘊鏡,江召卻盯著這一畫面沒。
溫禾安隨意掃過巫山衆人凝重得不行的臉,朝陸嶼然與淩枝提短促笑了下,手指微,劃開一個空間裂隙,消失在原地。
陸嶼然微怔,在原地站了須臾,薄一,出滿帶涼意的弧度,淩枝看看他,也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是溫禾安不想將他和巫山扯進這個漩渦,還是不太想承認這段關系,臨陣逃了。
眼睛轉了轉,也跟陸嶼然保持了距離,閃一躍,形神乎其神的化作一抹墨,游龍般躥遠找溫禾安去了。
陸嶼然帶著巫山的隊伍離開此地,商淮了鼻子,這場戰事順順利利結束讓他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但也能覺到況有點不對,主說:“你去吧。反正現在傳承不開,境也沒什麽事,我帶著隊伍四逛逛,看能不能找到些別的機緣。”
“嗯。”
陸嶼然踏空間裂隙中。
這次,不用他問,溫禾安先發來了位置。
溫禾安就近找了塊山石嶙峋的曠靜之地,手指勉強開了個結界,自己靠在兩塊半人高山石中間的樹上,手裏拿著四方鏡,手指滾熱,指甲都折斷了幾,痕目驚心。
服下了恢複的丹藥,可渾勁一懈,腦海中還是有止不住的眩暈傳來。
大戰過後,本能的想要休息。
左腳換右腳地倚著樹幹,強撐著神。
在等趙巍和李逾的傳信,在等瑯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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瑯州城城外,沅河兩岸以及北面山坡後,呈現出三軍對峙的場面。如此陣勢一擺出來,除了領著安州軍前來的趙巍,其他兩家統帥都有片刻愣怔,難以置信,旋即怒上心頭。
誰能想到旁邊的安州駐軍會來一腳。
轉念一想,簡直想笑,天都現在滿爛攤子,居然還有閑心來這給人添堵,真是人敬佩。
而潛伏在天都駐軍中的趙巍,提心吊膽中過了幾日,但到底本就是將帥出,靠自己的本事領了軍隊,占據了蘿州,打鬥或許不如那些九境驍勇,可論行軍作戰,兵法謀略,很有一套自己獨特的行事準則。
到了今日,兵臨城下,用那塊令牌恩威并施,將安州城城主連蒙帶騙制得服服帖帖,指東不敢往西。加之穆勒被擒,溫流與溫禾安戰的消息飛快傳出來,那城主在這樣風雨飄搖,人人自危的關頭,連求證都沒敢。
李逾三天前就來了瑯州,來的時候和趙巍打了個照面,直說自己來這只負責兩件事,一是捉人,二是不讓駐軍真打起來,領軍打仗的事別指他,他一竅不通。
本意是想讓趙巍安安心,可他來的那日才和穆勒打完,氣息萎靡,貴公子般的氣質更顯羸弱,趙巍一看,沒覺得安心,反而憂心忡忡。
這三日,李逾拒絕了趙巍想讓他跟著去安州養傷的提議,留在了瑯州。
他在瑯州買了個院子,很早以前就買了,院子不大,就在街邊。他幹脆回了這裏,先昏天暗地睡了兩日,起來後已經是第三日的正午,他吞了把丹藥,上街買了酒,糕點,又去外城的蘆葦灘邊摘了種很酸的果子,去看祖母。
小時候,他們沒有固定的“家”,總是從一座城池逃向另一座,糧食足,局勢穩定的州城名額得靠買,他們永遠不進去,所以只能東躲西藏,聞風而逃。那時候瑯州還沒通渠引水,常鬧荒,常征兵伐,不是個好地方。
誰也想不到,就是這了,什麽都斷在了這裏。
他們逃難時住的那個小茅房被溫禾安圈下來了,重新簡單修繕了下,那片地方靠近城外,現在沒人住了,所以立了座小小的墳,豎了石碑,他將手裏提的東西放下來,擺好,自己盤坐下來,拿起拂塵將石碑上的灰掃幹淨。
他喚:“祖母。”
喚了一聲,就停下了。
來多了,也不知道說什麽。
李逾拿出四方鏡,裏面趙巍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生怕他睡死過去,或者把今日的大事忘了,他回了句準時到之後,將它合上,對著石碑說:“您看看膽子多大。從小膽子就大,是不是。”
“不過,瑯州好像真要被奪下來了,穆勒也被擒住了。”說到這,李逾停了停,說:“祖母,您是不是還不知道穆勒是誰。”
男子聲音天生偏沉,稍低一點,就顯得很是鄭重:“是百年前參與瑯州施粥之事的人之一。”
他站起來,將帶來的酒灑在石碑前:“他們一個一個,誰都別想逃掉。”
最後,李逾開擺拜了三拜,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瑯州城已經安定了一些年頭,但自打上次巫山駐軍奪了隔壁三州之後,城中也是人心惶惶,而今三軍陳兵的消息一出,沿街家家戶戶大門閉,偶有幾人出來,甭管是貧是富,也都是用領裹著臉,左顧右盼,一驚一乍如驚弓之鳥。好似下一刻城門便會大開,無數著甲胄的兵士湧進來,以腥與殺戮無聲昭告這座城池已然易主。
百年了,九州還是這個樣子。
荒,戰,天災,疫病。啼號寒,殍盈途,權勢更疊爭奪中,白骨何止千萬。
李逾從奔走的人臉上看到深切的恐懼,這種恐懼不論何時,都能將他拽回記憶最深刻的年歲月。
他再次咽下一把丹藥,看了看天,算著時間到了沅河兩岸,安州的駐軍中。
趙巍一見他,額心上的汗總算是止住了,再一看,王庭和巫山的統帥已經夾槍帶,你一句我一句地嘲諷起來,兩軍對壘,森森無聲,肅殺之氣蔓延整條沅河。
誰也沒太將安州的守軍當回事。
因為這支兵既不,又不勇,領頭之人見都沒見過,氣息還不到九境,跟另外兩家一比,哪哪都比不過,幕一都開始納悶天都究竟是怎樣的想法,不會是被溫禾安刺激瘋了吧。
說起來,這件事中途雖也歷經曲折驚險,但還算是走得順利,能如此順利,有一半是因為三家積怨已深,在其中一家眼中,另外兩家會做出什麽缺德的事都不意外。
就像好好的兩軍對戰,天都突然橫一腳,乍一看面面相覷,細想之後天都也是能做出這種事的德行。
趙巍騎在坐騎上,看著遠幕一手掌一揮,巫山駐軍開始進攻,心提到了嚨口,他側問邊的李逾:“公子負傷在,第八是否還能用出來。”
“能。”
李逾四方鏡裏的消息已經堆積山,他師尊放話他再不滾回去就再也不用回了,寒山門也不用回了,而且穆勒也被他搜走了所有東西,用聖者之捆了丟在蘿州室中,解決完瑯州的事,他得盡快回去。
“徐遠思還沒出來?”
趙巍搖頭,面凝重:“沒。”
這是整件事中溫禾安唯一預料還沒應驗的地方。
他話音才落下,就見王庭駐軍前撕開一個空間裂隙,出現在畫像中的徐遠思和另一個男子出面來。
徐遠思在王庭手中過了人生中最為難捱的三個月,這群人本不拿傀陣師當人,哪裏有用就往哪裏搬,而且他不知道王庭是怎麽打算的,他們囚了徐家這麽多人,究竟準備做些什麽——肯定不會是好事。
這就如同鈍刀子磨,磨得他吃不好,睡不好,形消瘦了一圈,眼下兩團烏青綴著,日夜面對江召那張沉沉不的臉,無數次生出想就地起陣拉著他同歸于盡的想法。
溫禾安不是給了他傀線回應嗎!
為什麽跟穆勒打,跟溫流打,打完這個打那個,打得江召臉一天一個樣,也不見來撈他一把。
此時此刻,他腳才踏著地,後那位江無雙的親信就低了聲音命令:“開傀陣,輔助大軍戰鬥。”
徐遠思抵著牙無聲冷笑一聲。
這樣下去,他非得被王庭這群王八崽子活生生耗死。
徐遠思眼仁裏映出巫山列隊整齊的兵陣,無可奈何,手掌到地面上。
無聲的湧從掌心擴出,漸漸牽連住後的王庭軍,才要有近一步的作,就見耳邊傳來驟烈的風聲與江無雙親信的怒吼聲,後知後覺一擡頭,見有一戴著獠牙面的男子從天而降,袖裏生風,將王庭看押他的人掀得原地一翻。
就在這個當口,徐遠思被他拎著後頸一提,形暴退,退至安州軍前。
整個過程很快,快到徐遠思腦海中唯有一個念頭:他這是被救出來了,還是又被天都劫持了。
江無雙的親信見狀,反應過來後腦子一怔,隨後是滿手冷汗,方才過招是在須臾之間,但實力已經辨了高低,人一丟,憑他一人必定不可能捉回,且……巫山軍已經殺到眼前,領頭陣的是巫山天縱隊的指揮使幕一。
沒有九境傀陣師施法布陣,他們可能會將瑯州都丟掉。
這個時候,趙巍等人已經換了裝束,從安州軍中潛出來,兩軍如蝗蟲般將要對撞在一起,李逾扯著徐遠思將他往趙巍的方向一送,又從袖子裏丟出幾樣靈,盯著他不不慢地道:“溫禾安說,讓你困後即刻去瑯州州城布陣,防住想要反攻進來的王庭軍,拿出你九境傀陣師真正的本事,不然,會親自將你送回王庭,就當今日沒救你。”
徐遠思先松一口氣,而後咬咬牙。
走到哪都是辛勞命,走到哪,今日都得布這個陣。
但他和溫禾安好歹有舊,總比落在王庭手裏好。
趙巍是真擔憂這兩家打起來,走得一步三回頭,在第三次往回看的時候,見李逾躍至半空,左手一握,手背上青筋突起,而他結,聲線一字一句從面下瀉出:“第八。”
趙巍停住腳步。
無形的浩大力量自他層層疊疊擴出,汪洋倒洩般漫開,與那日和穆勒手時不盡如人意的效果不同,殘酷的戰場,揮的刀戈,閃爍寒的甲胄才是它真正的主場。
沅河兩岸,三家駐軍加起來超過十萬,才要戰一團拼盡廝殺,第一抹還未噴湧而出之際,所有將士手中的刀劍槍戟不控制地從握的掌心中墜地,在下墜的過程中便碎為齏,甲胄和圓盾同樣如此。
他們雙手在同一時間被錮,飛退回原位,茫然睜大了眼睛四顧張,戰心才起,就已歇了火。
籠罩範圍之廣,力度之強,連幕一與王庭幾位守將也了影響,卸了一半的力。
饒是他們出頂級世家,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第八。
這仗還沒打,就不得不結束了。
李逾從半空中墜到河畔茂的蘆葦叢中,穩了穩形,手掌因為力而微微發,被他面無表控住。他就地給自己劃開一個空間裂隙,同時吞了把藥,馬不停蹄趕往蘿州。
靠在裂隙中的靈流中,他垂著眼,往後各自後退回攏的三軍方向瞥了一眼,眉眼懨懨,聲音啞而低,玩味似的將自己第八的名字念出來:“止戈。”
當年,在第八上,李逾遲疑了許久,他是在已經選好第八,就待確認的那一剎那,沒忍住遵從了心一點意願,折中要了在打鬥中能發揮一部分作用,又能在戰場上發揮更大作用的第八。
選了之後,頭一次被聖者呵斥,被自家師尊用竹篾追了整整一月。
就那麽一丁點虛無縹緲,聽起來就可笑的意願。
縱我一人先行。
願有一日。
九州戰事終結,人間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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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嶼然抵達結界時,溫禾安手中的四方鏡終于傳來消息。
垂眸細看。
趙巍:【不負郎所托,瑯州已奪,徐家主被救下。】
【前來相助的公子也已回程。】
與此同時,陸嶼然的四方鏡瘋狂閃,他沒看,徑直走到溫禾安跟前。
將四方鏡一收,抵著樹幹的繃直,所有事全部按照計劃實施,一口氣完全松下來後,的虛弱和滾熱再也無法遏制,抓了下他的手臂,沉沉闔眼之前,喊他:“陸嶼然。”
“我又贏了。”
陸嶼然完全接住,純正的靈力朝渡去,這人燙得像火一樣,到都是傷。
攬住的同時,他將上所有拼殺出來的傷勢悉數收眼底,寸寸巡視,手掌幾乎止不住攏了下,瞳越沉越清,劃開四方鏡,準備羅青山過來。
四方鏡上炸開了鍋。
商淮一連發出了十幾條消息,字樣目驚心,都是一樣的意思,心中的震撼難以用言語形容出來:【我們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