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就在方才。
沅河兩岸三軍對峙了不到一個時辰,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第八遣散，幕一皺了眉，勒住下躁的靈坐騎。
多年理各種棘手事宜的經歷告訴他, 這事有點不對勁。
腦海中將這些時日接收到的消息一條條細篩,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發現安州的方陣出了問題。
這三天，趙巍和帶來的心腹下屬接手了安州的守軍，安州城城主是個沒主見的，有點腦子但不多。他深知這場戰役面對巫山和王庭肯定是沒有勝算, 當即是手一撂，將駐軍指揮權都給了趙巍, 自己和親兵留在城中守城，不想事後為戰敗擔責。
這也導致了, 喬裝打扮後的趙巍和親信們趁一跑, 面對止戈的強大束縛效果，安州將士中無一能做主之人, 你看我, 我看你，齊齊慌了神, 先前還有模有樣的方陣頃刻間便了盤散沙。
幕一看到這陣仗都愣了一下，簡直有些不敢相信。
——天都究竟來幹嘛來了。
他手往後一，著滿心疑雲示意回城, 還沒到城主府呢，就聽屬下來報，說就在三軍對峙之時, 瑯州被人拿下了。城中的守兵已經降，現在城門四周豎起了屏障, 礌石，滾木，猛火油櫃與巨弩也都架起來了，最為駭人的是好幾個威力頗大的傀陣，遮雲蔽日，刀劍不侵。
王庭的駐軍順利出來了。
卻回不去了。
“什麽？！”幕一揪著下屬的領下意識問了聲，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松開手，在屋子裏踱步走了兩圈，回過神來後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是個巨大的套，從頭到尾耗時不過十日，巫山，王庭乃至天都都被套了進去。
想明白這點，只一瞬間，幕一腦子裏有線頭連頭，尾牽尾地系到了一起：瑯州這地方奪得太微妙了。地理位置使然，瑯州易守難攻，城關險固，加以九境傀陣師輔陣，王庭駐軍別想再進來。還有今日面之人那針對將士，神乎其神的第八，可以看出實力非比尋常，尋常九境強攻攻不進來，除非王庭大人再帶援軍來。可瑯州毗鄰永，芮，淩三州，王庭一旦大量囤兵，巫山必會采取作。
很好。
每一步，都算得很好。
不費一兵一卒，就將這座天然糧倉從王庭手中生生奪了出來。
如果不是巫山也在這人的算計之中，幕一甚至很想看看得知此事後江無雙的臉，但現在，他更想知道究竟是誰有這樣的膽。
一旦知道了事真相，再查起細節來，就容易得多，他派出去的人扣押了先前在城中酒樓大放厥詞散布王庭駐軍向的商隊，先前好幾支商隊只尋得到最後一支，被抓時也順從得很，倒像是專程在等著他們。
這個時候，幕一和商淮兩邊一通氣，尋各種蛛馬跡，其實已經有所猜測。
商隊中蓄著八字胡的兩個彪形壯漢給了他們一句話：這件事，他們姑娘會親自和帝嗣說明。
商淮聽到後腦子像被人拿錘子一敲，懵了懵，摁著桌角站了一會，閉目想想這段時間對王庭衆人的問候，尤其是在溫禾安本人面前，每一句都顯得自己特別沒有腦子。
仿佛又回到了他在淩枝面前說自己對家家主的推崇仰慕的時候。
陸嶼然最終沒羅青山，他攬著倒下去的人，將手用靈洗淨，從瓷瓶中倒出兩顆傷藥，而後托起的後腦，以指節抵開齒，讓將傷藥含進去。
溫禾安下意識警惕，有點不肯。
陸嶼然撐掌著，不讓，力道不重，但作強，被這樣一抗拒，心中諸多緒幾乎是止不住地冒了上來。
而一傷，裏的力卸下來之後，好似渾無筋骨，又像是骨頭都折盡了。
他一句話沒說，然心疼到底占大多數，住了那一難以形容的惱恨氣，掌心輕，了下漉漉的發。只這一個作，似乎蘊含了數不盡的只有兩人知到的默契，確認了令人心安的氣息，不再掙紮。
待藥丸融化在舌上，溫禾安無意識一靠，臉頰靜靜上他手背，像一團燃的火落于冰雪之中，熄滅的時候還冒著滋滋的熱氣。
陸嶼然維持著這個作，垂眼看了看。
心中劃過商淮方才說的那些話。
溫禾安。
運籌帷幄，進退自若，又何止在與人戰鬥和謀奪大事上。
如此想著，他靜垂的袖擺片片如雪般掀，一個剔的結界在浩瀚力量的催下形，結界裏漸漸有事的廓形。一座簡單清淨的小竹屋，幾張桌，幾張凳，窗下幾株鮮滴的芭蕉，和蘿州城宅院的布局相仿。
這段時日，溫禾安需要尋個安全的清淨之地養傷。
陸嶼然將抱起來，放在了竹屋之的床榻上。
淩枝是小半個時辰後到的，站在結界外叩門，陸嶼然將放了進來。兩人從前不怎麽見面，一見面不是渡口出大紕了，影響到妖骸山脈了，再不就是中心陣線出問題了。
總之不是什麽好事。
然而因為各種原因，這段時間見面的次數比過往十年還多。
淩枝雙手手指勾著手指，負在後，辮子上的蝴蝶結一扯，幹脆就將發全部打散了，現在一綹一綹的彎曲著，臉頰藏在頭發裏。踏進結界，左右一張，有點驚訝，下意識口而出：“你怎麽還會境的造之啊。”
“從前學過。”
陸嶼然才給溫禾安換了裳，理了傷口，多得讓他心煩意，現在在水井口將手上的洗幹淨，用帨巾幹。
做完這些，他看向昂首闊步往樓裏去的淩枝，冷聲挑明：“最近家出的紕是不是太多了。”
“秋水為什麽會出現在溫流手中。”
淩枝腳步停在原地，慢慢抿起，眼中芒幾經轉變。
陸嶼然不理會心中的權衡考量，他心更不好，語氣聽不出什麽波瀾，平靜地闡述事實：“家兩次明目張膽為天都出頭，外界都認為家已經站隊。事再發展下去，王庭與各家會以此為借口，不再願意在自家中心城池布置渡口，不認九州通行的慣例。”
“渡口一撤，中心陣線會到影響。”
淩枝怎會聽不明白他的意思。
本家位于縱橫兩道溺海主支中心，也是整個九州的中心，像一張網的起點。
明面上來說，妖骸之已經隨著帝主的逝世結束，也就歸墟之下那些東西會活躍一些，實際上，妖骸山脈至今在靠陸嶼然一人撐著，而兩道溺海主支中一半的妖氣會流向家的淵澤之地，由淩枝鎮。
另一半則分布在各個特定的渡口，牽一張龐大的網，家是織網的人，渡口上的各個家族和族中聖者都是網中一部分，網中最終的麻煩，最後還是由陸嶼然全盤接手清剿。
這也是九州聖者輕易不會離開家族的主要緣故。
也是淩枝對這聲“帝嗣”心服口服，無可指摘的原因。
渡口每撤一個，這網上就多了個豁口。
一張不嚴的網，是兜不住什麽東西的。
淩枝咬咬牙，接手家這麽多年，唯有兩次理虧，算是嘗到啞吃黃連是什麽滋味了：“等溫禾安醒來，我就回去。”
溫禾安這次昏迷，像是要將這段時間熬的夜都補回來，一睡就是三個晝夜，期間傷勢眼可見的好轉，氣息變穩，高燒也退了，但就是不睜眼睛。羅青山也急急來看過，沒發現什麽問題，說是二主累了，在休息。
淩枝幹脆在布置得跟小境一樣的結界裏住下了，反正在外面晃也是無所事事，在結界中安穩，還沒人往眼前晃礙眼。
這三天，陸嶼然白天帶著巫山隊伍在境中急速穿行，天一黑，月往中空一掛，便披著一霧與水回到結界中，時間張的時候，探一探的氣息確認沒什麽問題就走，時間稍微寬裕點，會在床沿前站一會，或坐一會。
這三天境中也是風平浪靜，然誰都知道，這份平靜之後暗藏著巨大的風浪，所有有實力的人與世家，眼睛都牢牢盯著那七座隨著時間推移而越發宏大的傳承，心頭俱是千回百轉。
第四日清晨，溫禾安悠悠轉醒，醒來的時候陸嶼然才出去一個時辰不到，淩枝耳朵尖，先聽到了靜，形一閃就上了小竹樓，見溫禾安果然醒了，坐起來，自己給自己在後墊了個枕頭。
淩枝彎彎眼睛，幾步走上前，手了的額頭：“醒了？覺怎麽樣？”
溫禾安狀態當真有點像睡了一覺，醒來時眼裏還蒙著層水霧，被乍往眼前一湊，怔了下，而後失笑，完全清醒過來，說話時發現聲音有點啞：“覺、好像還可以。”
這樣一說，淩枝放心了，往床沿上一坐，四手指往跟前一擺：“可以就行，你可是暈了四天，把我和陸嶼然都嚇到了。”
“傷都好得差不多了，別擔心。”
溫禾安摁了下嚨，停了下，問：“他人呢？”
淩枝坐在床沿上，挨特別近，早春的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上帶著很濃的梔子花香，此時手一指窗外：“出去了，才走沒多久。不過這結界是他的，你醒了應該能覺得到，不出意料的話會馬上趕回來看你的。”
“他這幾天都這樣 。”
“我從前怎麽都看不出來，陸嶼然居然會照顧人的。”
每次說話口吻裏都帶著自己察覺不到的直白與張牙舞爪的活力生氣，偏偏表很是一本正經，溫禾安每次和說著說著角就往上翹，覺得可。
頭腦一清醒，瑯州的事也就隨之盤踞而來，溫禾安聽淩枝說話聽得仔細，半晌，捉出就放在枕頭邊的四方鏡看了會，低聲問：“他這幾日心如何，有沒有生氣？”
淩枝都無需回想，腦海裏對這幾日結界中的低氣印象深刻：“我就沒從陸嶼然臉上看出過表，不知道生氣沒生氣，但心肯定是不太好。”
“不過我有一日見了商淮，他看起來倒是氣的，怒發沖冠，每頭發都冒著火星。”這麽一說，淩枝琢磨出了點不對，來了興致，臉上彩熠熠：“怎麽了，你還對巫山下手了？”
溫禾安有些無奈，搖了搖頭，坦白道：“有件事我一定要做，過程中算是借了借他們的勢。”
才開始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便設地想過事結束後陸嶼然會有的反應，想不出所以然來，只是心中有種直覺：他不會因為這件事和生氣。
可人都有緒。
他們現在的關系就是有一點不好，私事上一切都好說，不論小問題大問題，都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可一旦涉及到正事，涉及背後要做的事與巫山，就有點拿不準尺度。
淩枝一聽不是大事，也覺得沒什麽。
和陸嶼然認識也這麽多年了，一共就見過兩副面孔，正事上不近人，說一不二，私事上目不染塵，毫無人氣。起是什麽模樣，別說沒見過，就連想都沒想過。
當然，這次見到了。
淩枝琢磨了下，仍不以為意：“就算不跟陸嶼然在一起，該算的還得算，只能怪負責此事的人腦子反應太慢，戰場之上，本就各憑本事，難不算之前，還得提前跑上去跟他們打個招呼麽。”
溫禾安被說得笑起來，點點頭：“說得也是。”
“是吧？”
淩枝蹬掉靴，爬上床的另一面與溫禾安肩挨著肩，雙曲起來，下磕在膝蓋上，話匣子一破，憋了好幾日的話止不住往外冒，聲音有點懨，有點像在說悄悄話，但細聽又不是。
說那日一衆隊伍是如何震撼，九十窟，寒山門那個領頭的年輕男子臉上的表如打翻了調盤隨著戰局變幻而變幻，又是拳，又是大笑，最後恨不得拿個大喇叭為吶喊助威，那陣勢，惹得陸嶼然朝他至看去了三眼。
也說那群人看到陸嶼然出手時驚疑不定，呆若木，還極盡想象猜測的份。
聽到這，溫禾安微怔，那日戰況太，小世界都炸開了，滿眼都是雨，火與，確實不開心神應其他的力量。
沒想到陸嶼然和淩枝出手了。
淩枝見不說話，偏頭一看，頓了下，說：“我不是覺得你打不過溫流啊，天都不是慣來偏心，上那麽多東西，你赤手空拳的，當時那個況，連本命靈都熔了，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吧。”
溫禾安眼睛微彎，掌心在手背上，溫聲道：“我知道。”
“陸嶼然出乎我意料的，你們商量好了？”淩枝嘀咕：“我是沒什麽所謂，反正除了你們，也沒誰見過我，他——”頂著帝嗣之名，站在巫山隊伍最前列，在千萬人的注視之下避無可避，仍要出手。
淩枝想一想巫山裏的那群頑固老東西會是何等的震怒，頭皮就不覺有點微麻。
看著溫禾安：“我先前問過你，你一直還沒回我呢。”
迎著徹清明的眼睛，溫禾安想了會，輕聲道：“阿枝，我與他，是認真的。”
話音落下，舌尖上的字一頓，這些話于而言，也是新奇的驗，說出來時顯得有些慢吞吞的：“我自然也是認真待他的。”
說這話時，溫禾安不知道這份能到什麽時候，未來的路究竟走得順不順。的人生好像水中一個巨大的漩渦，什麽時候停，什麽時候漲，總是被外界裹挾著，無論怎麽掙紮，好像總有不由己的時候。
通常不去想這些，只做好當下的事，也只知道。
——至現在，喜歡陸嶼然。
對他，跟對別人不一樣，下意識的不一樣。
淩枝看了一會，抹了把臉，先輕哼了聲，又道：“我就知道，我看出來了。你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你想明白的事，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
溫禾安看出點不對來，手了微尖的下，問：“阿枝，你怎麽了？”
淩枝說了這麽一堆，好像就在等這句話。此刻偏過頭來與對視，鼻翼翕，眼皮沒打采一耷，整張臉進的掌心中，熱熱的氣息隨著聲音滲出來，有點悶，不負往日清脆：“有點煩。”
說罷，手掌微握，又道：“但我已經下過決定了，等會就回本家。”
溫禾安原本就對溫流最後用的穩固第八的東西有點印象，存有疑慮，但不能確認，現在一見淩枝這八百年難得見一回的愁苦模樣，頓時了然。
家部的事不好手，只是靜靜讓著，皺眉問：“就回？境的傳承你不要了？”
“我先回去一趟，把事解決了再來。”淩枝說：“境還早，都還在汲取力量，外圍那六個沒個十天半個月出不來。裏面那個就不說了，說還要兩三個月，遠著呢。”
陸嶼然和淩枝這兩個命中被選定的人好像各有各的神異之，許多尋常人猜來猜去猜不出個所以然的事，他們一眼便能看穿，可這樣的本領，兩人都不覺得是什麽好事，連提都不願意多提。
淩枝在上靠了一會，小臉一肅，起準備離開，卻和溫禾安同時應到結界外極速攏近的霜雪之力，不由得撇撇：來得還真快。
看在這些天陸嶼然大開私庫，將什麽靈丹妙藥都眼也不眨給溫禾安用上的份，淩枝在溫禾安耳邊心不甘不願地替這人說了兩句話：“帝主想在自力量耗盡之前徹底解決妖骸，九州從此後顧無憂，因此做了一些布置，陸嶼然是這布置中最重要的一環。”
紅微張：“九州重任系于一，巫山還對他另有要求，反正，他不容易的。”
淩枝發誓，自己是第一次用不容易來形容除自己以外的人。
實際上，覺得陸嶼然有時候只能用慘來形容。
生來被神殿選中，無上殊榮，哪次提起來，不天都與王庭之人嫉妒得眼睛淌。可被神殿選中，也意味著他注定在什麽也不懂的年齡就要承付起一切，無從選擇的境況，延續至今。
第八強大無匹，是專為溺海妖氣與殘骸選擇的，不能對人用。
修行至今，磨難比旁人只多不，磨出了一頂尖戰力，卻不能隨心所與人手，因為手會導致流。
這個時間段裏，連一都要留給九州，不屬于他自己。
淩枝在局中都無法準確形容那種窒息，所以其實有時候，是能理解陸嶼然那種越來越沒人氣的討厭的。
至是奔著仙去的，不是魔就。
“走了。”道：“過段時日再來。”
說罷，淩枝趿鞋下地，跟陸嶼然打了個照面，影消失在屋外如流春中。
小竹樓裏很是安靜，只能過支開的窗子，聽到外面傳來的樹葉簌簌挲作響的輕微響，像正在下一場綿的雨，間或夾雜著一兩聲鳥雀振翅而起的撲棱，溫禾安仰著頭，視線追隨著在門邊倚了下，又走向床沿的人移。
眼裏笑意隨著畔弧度擴大，有種春花夏果般的爛漫與甜。
陸嶼然的視線在臉上停留一會，朝手，便很是自然地將自己的手給他，看他將靈力注自己的筋絡中，極快地游走一圈，又聚于指尖，他道：“恢複得不錯。”
“嗯。”
溫禾安瞇了瞇眼睛，指尖都舒服得蜷了下，輕聲說：“我才起來，覺裏有很多種靈藥，七彩果，黃金蓮，雪蠶，晝日桑……我不會將你的私庫都掏空了吧？”
陸嶼然確實是臨時過來的，雙肩和袖上都還攜著穿梭時沾惹到的晨，眼睫和眉上都淌著點意，聽一樣一樣將這些東西說出來，好像要悉數記著，好清賬似的。
不由又想起那衆目睽睽下往後退的一步。
他五生來就清貴，不用刻意控制，只眼皮一搭，就落出且冷且怒之來。
“沒。”
陸嶼然手中松了勁，指尖將從手腕上微松，卻被反手捉住，搭了上來。溫禾安發現他們都有一點好，生氣與不愉悅都表現得很明白，再看看他眼尾線條，畔弧度，都本就是給看的。
問：“生氣了？”
陸嶼然站在床沿邊，居高臨下看，看他們疊在一起的手，好半晌不曾說話。
溫禾安靜了靜，剖析自己心中的想法：“瑯州事關，我祖母也在，若我要選座城池當自己的地方，只會是它。能不幹戈地奪它，我不會不做……”
陸嶼然聽了開頭，就知不對，後面的話只會越聽越不是滋味，于是徑直打斷，清聲：“沒跟你說這個。”
面對怔住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道：“不論將他們玩弄于鼓掌之間的人是誰，都是他們技不如人，丟人顯眼，滾回來反省就是，巫山與我沒那麽輸不起。”
溫禾安張張，吐不出一個字來。
想不出自己有什麽惹他生氣的地方。
不是、 都好的？
陸嶼然瞇了下眼，他彎腰，氣息迫近，最終懸停在鼻翼一側，再往前，抓著他的手慢慢用了點力，睫一下下起來。他下去，到一片溫熱，稍一抵，就尤為自覺地將他放了進來。
他接著嘗到了舌間化不開的藥香。
起先，他當真只想著探探他的反應，一，就有些克制不住，須臾，他自暴自棄側了下頭，拉開些距離看。
臉頰洇得有些紅。
看了會，陸嶼然問：“現在不退了？”
溫禾安反應了一會，才終于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下意識便道：“……那日那麽多人看著，我怕會牽連你，和巫山。”
陸嶼然知道會這樣說，眼神銳到有些鋒利，嚨微：“巫山上下，早晚會知道。”
“你我之間，難道要遮掩一世？”
外人面前，陸嶼然也沒打算瞞。
他們本就是道。
他不想自己每一次朝走一步都要引發各種議論，掀起數之不盡的猜測與風浪，不想每一次自己只能幹看著，做什麽都和局外人一樣作壁上觀。
說到底，是從前的事作祟，陸嶼然看不得上萌出退卻之意。
只一點，就攪得他心緒難寧。
“溫禾安。”
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近到誰稍稍一傾，便又可以吻在一起，溫禾安微一擡眼，能看到他清淺偏淡的瞳，琥珀般的澤，聲線自耳邊輕過去：“打贏了仗，你沒打算給我一個，可以在下次戰局中與你比肩的份嗎。”
未來的事那樣多，繁雜難定。給我一個，更讓人安心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