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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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帝主之力的出現,讓這場由王庭掀起,長達百年之久的禍事結束得尤為轟

王庭銳凡是來了蘿州的,沒一個活著回去,三位聖者兩死一傷,活著的那個和江無雙一起,淪為萬衆唾罵的階下囚,當天就被押往巫山,等候發落。

這座在無數人頭頂,人不見天的大山轟然倒塌。

九州局勢千年來第一次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王庭不在了,天都終于洗了妖的嫌疑,那些醫師各回各家複命了,但溫家愁雲慘淡,三位聖者齊齊沉默,氣低得可怕。

唯有巫山還是巫山。

巫山對帝主之位的求一直不曾掩飾,和王庭不一樣的是,他們自詡帝族,自傲自負,覺得爭其名,應擔其責,幹不出駭人聽聞的損之事。

族老們早幾日都在扼腕嘆息,多年心付之一炬,還被王庭這等損人不利己的東西坑害著守著中心陣線,突然被天上的餡餅砸中,個個暈頭轉向。

直到道賀信與投誠信如雪花般飄來,方從飄飄然暈乎乎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喜不自勝。

若不是溺海還不平靜,中心陣線尚要聖者守著,巫山現在都該系紅綢彩緞,大擺筵席。

蘿州收尾事宜由城主趙巍負責,值得一提的是,帝主之力現後,九州勢力不可避免地走向“兩邊倒”。

底蘊淵長的世家出于各種考量,自然而然地向巫山靠攏,而許多門派,城主府則向溫禾安投誠,蘿州城與九十窟最早表明態度。

月流,李逾,趙巍,暮雀,巫久等人接了許多事,這些人要麽是的心腹屬下,要麽本就是統轄一方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準則,忙而不,一切穩中向好,暫時不需要溫禾安太過心。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理。

兩道溺海主支沉寂已久,日前被王庭兩顆妖激起大,驟雨狂風,浪裹挾著深黑巨力,裹挾撕碎一切。

在這方面,王庭有一點沒有算錯。

帝主之力殘存世間,最要的執念并非指定誰人稱帝,而是制死而不僵的妖骸。

因此當妖溺海興風作浪時,中心陣線隨著聖者就位全力鋪開,神殿的力量冥冥中灌,充當著其中至關重要的引子,可隨著溫禾安功吞噬歸墟那道支流,真正印證了某樣至關重要的事

神殿這才放心,迸裂霞,選定帝主。

它一撂挑子,中心陣線沒人管了。

巫山的聖者也就罷了,人家喜在心頭,現在一個個容煥發,仿佛有使不完的牛勁,可聖者本也就是厲害些的修士,他們也對付不了妖,能對付妖的是中心陣線中屬于神殿與帝主的力量。現在這力量轉頭去做別的事,陣線不至于立刻崩塌,但他們肩上力驟增,不知道要守到什麽時候。

溫禾安現在要解決的,就是這麽一件事。

沉木巨船劈風斬浪,在溺海中飛速前行,淩枝告訴:“千年前帝主與妖骸本拼殺至死,可不論是山河之力,還是妖力,都是遇水就萌芽,遇則招展的存在,頑強得像是有九條命。死了,但又沒全死,只是力量削減了大半。”

淩枝努努,隨意指了下自己和陸嶼然:“真要說起來,在千年前的那場戰役中,是帝主略勝一籌。你瞧,中心陣線,妖骸山脈,他的和我的就是帝主之力後來布置的。人有意識,會聽話,會做安排,而妖氣只有吞噬的本能,這是九州的優勢。

“如果不是王庭這群蠢貨,妖氣一直被中心陣線著,陸嶼然和我每年會鎮一次。”

“是個死辦法,但有用,總有將它們殺盡的一天。”

這也是帝主原本的計劃。

說到這,挑挑眉看向溫禾安:“你才吸收了歸墟的妖氣,現在就去溺海短時間汲取這麽多,會不會有影響”

後半句話問的是羅青山。

羅青山張張,沒吭聲。

按理說是不行,可誰知道這位如今的底線在哪裏,原來就深不可測人拿不準,現在更甚。

“不是現在。”

溫禾安發現淩枝眼角還有些紅,細致看了幾眼發現不礙事才好笑地回:“只是先去將作的妖住,不然中心陣線也撐不了很久。溺海中的妖氣不急于一時,我會分三次吞噬,別擔心。”

們說話時,陸嶼然就站在一邊,抵在欄桿上,腰際垂掛的四方鏡已經閃得有些卡住,他取下遞給商淮,商淮見狀連著嘆息三聲,言又止。

他四方鏡裏的消息已經回不過來了!

簡直不敢想象之後的日子。

四方鏡聯系不到陸嶼然,但巫山部的紙鶴與符紙可以,幾張憑空燃起的紙符躍到眼前,上下漂浮,陸嶼然看了幾行字,回:“我還有事,再等兩天。”

符紙頓時激地往上躥了一寸有餘,被他眼也不眨地手碾碎。

任誰都看得出,這是在催陸嶼然回去。

巫山的況比別的地方更特殊一些,聽說帝主本源出現時,神殿同樣大開,七彩澤撒在這片土壤上,在空中築起不倒的虹橋,靈氣充沛的小世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在空中織,地上花卉奇異,草木參天。

值得一提的是,神殿也沒消失,千年來閉的大門破天荒地向外敞開。

磅礴的靈雨一直在下。

這自然是好事,可小世界的橫空出現將巫山現有的格局分配破壞了個七八,因為是帝主的手筆,大家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自然也不敢擅自理挪

于是紛紛請示聖者。

好笑的是現在聖者最忙,外界歡欣鼓舞,慶賀妖骸之終結,慶賀新主選定,唯有聖者苦兮兮尚在溺海主支聲嘶力竭。

無暇分心。

這皮球踢著踢著,轉到了陸嶼然手中。

溫禾安走到陸嶼然跟前,擡眼看了他一會,輕聲說:“等會船靠岸,你先回巫山吧。’

“先不回。”

陸嶼然想也沒想:“我看著你吸收完。”

溫禾安吞噬妖的種種畫面,讓人心有餘悸。

商淮也擺擺手,說:“現在吵鬧起來的都不是很重要的事,剛好我們跟著過去,把我們聖者接回來。”

別人不知道陸嶼然理政事的一慣作風,但商淮深有會,對這種蠢到家且無關要的小事,這位連話都不想說一句,所以他自然而然接過了這一任務,在四方鏡上頗為無奈地回:“等雨下完,將靈草靈藥都采了,小世界該挪就挪,該滅就滅,打通做境歷練小孩們也行。除神殿外,該怎麽理就這麽理。”

半天後,擺渡船停在溺海主支家百裏開外的位置。

那是座亮著璀璨金的小小島嶼,巫山的幾位聖者就在此守著。

商淮和羅青山上前見了幾位聖者,兩邊合計了下況,淩枝靠站在船舷邊,對和聖者攀談毫無興致,只在與巫山家家主對視時客氣而矜傲地點了下頭,陸嶼然從始至終沒什麽別的作,在巨浪之中盯著溫禾安。

裳上制的七彩緞帶纏在珍珠上,被颶風送得遠遠的,滿頭烏發也被拂回前,在雙頰上,遮蔽住視線。

所謂一回生二回,溫禾安這次吞噬妖作更為稔自如,雙手自然垂下,指尖浸浪花中,在靈力卷起的一瞬,放肆的海面宛若遇見不可抗拒的天敵,令聖者提心吊膽的無數白骨骼碎,化作深黑的妖氣順著十手指進

的修為愈發深不可測。

半刻鐘後,溫禾安回到船上,狐貍耳朵人面,臉上那條細細的裂邊綴著小顆珍珠,這樣的裝扮與妖氣中的邪相得益彰,溫和寬縱之全無,看上去和平時很不一樣。

當真擔得住各種意義上的“妖主”了。

陸嶼然手指搭在的經脈上,九州山河之力先將的長發與烘幹,溫養一圈確認沒事後往回收,他看了看懨懨的眼睛,很快意識到什麽,問:“是不是累了”

“有一點。”溫禾安在他手心中握了握掌,覺力量前所未有的充沛強大,只是不太能提得起神,緩了緩,告訴他:“像巫山的閉。’

乍然龐大妖氣的沖擊,心中煩悶,累,不想說話。

陸嶼然用指腹接住上掛著的水珠,在指尖上暈開一層濡,他抿了抿,問:“一個人可以嗎”

“當然。”

溫禾安眨了下眼:“你們家幾位聖者都在看我,你再不回,他們大概要用眼神把我的背灼出個來。”

陸嶼然不再多說什麽,他頷首:“羅青山留下來。”

羅青山才要提腳跟著回聖者邊呢,就聽到這麽一句話,提著的腳只好又放回去。

溫禾安沒有拒絕,拿出漉漉的四方鏡,噠噠點了兩下鏡面,揚揚角:“知道帝主回去後有許多事要做……別忘記回我消息。”

陸嶼然笑了:“是不是惡人先告狀到底誰不回誰”

話都在對視裏,不必再多說。

陸嶼然轉就走,走了兩步後折返回來,象征新任帝主份的玉玦上浮雲流轉,流泉叮咚,他看著溫禾安的眼睛,道:“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四方鏡上任何消息進來我都會看,你可以第一時間找到我。”

溫禾安兩只耳朵簌簌地晃兩下,開始笑。

淩枝自己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陸嶼然回到巫山,溫禾安在吞噬了一次溺海妖氣後,中心陣線和海面一起平靜下來,也回了瑯州。

淩枝私心倒是很想跟著走,看看未來的帝都會被建造什麽模樣,可惜九州形勢發生巨大轉變,家有一堆的事等著回去拿主意,只好作罷。

如兩人所料,接下來幾個月時間,陸嶼然和溫禾安一個在巫山,一個在瑯州,兀自忙得不可開

九州之大,難以想象,所有勢力朝兩邊傾湧而來時,再龐大的世家一時間也難以招架。

因為有選擇,一些世家兩邊接,待價而沽,試探著講條件,提要求,其中一些老怪覺得巫山規矩嚴,陸嶼然又是出了名的淡漠不留面,紛紛將主意打到溫禾安頭上。

實在是因為這位妖主的第八太有迷心善,心懷大,這毋庸置疑。

這樣的人相對好拿,君主亦然。

月流和巫久幾人每日游走在這些人中間,疲力竭。深秋,楓紅似火時,李逾還在為一群倚老賣老的東西上火,他將幾堆竹簡放到溫禾安的案桌上,自己扯了把椅子坐下,扶額怒罵:“冥頑不靈的東西。”

沒辦法,勢是這麽個勢,天下兩分,他們也要爭取一下更強的力量。巫山起步本就早,基龐大,在諸多世家中聲極高,如今陸嶼然的份一定,他們自然一擁而上。

瑯州這邊不至于弱勢到一邊倒,可就是因為種種顧慮,他們不得不寬以待人,寬得不合常理。

他和溫禾安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可以切實改變九州平民命運的機會,太珍惜,反而束手束腳。

“巫山已經見了,我們還在這好言好語。”李逾搖了搖頭,闔眼閉目休息一會,說:“你看看吧,選了我們後覺得得不到想象中的好,揚言要轉投巫山的,還有真了瑯州部分機關圖要獻給巫山做降禮的。”

瑯州作為妖主定下的帝都,連通周圍十州,攏聚了半個九州西南地域,城中建造由徐遠思負責,他帶著徐家人極盡傀陣師絕學,布置了一系列妙絕倫的機關陣法。而李逾和西陵瞿家有段因果,在了結王庭之後,瞿家也歸于溫禾安麾下,他們家尤擅布置,擅建築,擅構建境。

王庭倒下後,溫禾安接手了雲封之濱的所有東西,現在不缺錢,也不缺資源。

瑯州在他們手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徐遠思和瞿家當家人現在日日混在一起,曾在溫禾安面前拍著脯信心滿滿的保證,不出一年,瑯州的堅固,繁盛程度絕不弱于昔日雲封之濱與天都主城。

“講不通的東西就別講了。”溫禾安沉著撂筆,看了他一眼:“我們對一些人太過溫和了。’

李逾摁了摁眉心:“你如今名聲好,在平民眼中儼然是昔日帝主在世……”

“就算是帝主,在他帝之初,也了刀戈,流了鮮。而我也不是帝主。”溫禾安垂眸掃過那些竹簡,說:“我的心善仁慈不給任何試圖縱背叛我的人。”

機關圖的是哪些人,給我個名冊。”

“還有。”溫禾安問李逾:“天都那邊怎麽樣了。溫流醒了恢複好了嗎”

“還是老樣子,日日煎熬著呢,我看這麽急下去,溫家幾位聖者也要和王庭那兩位走同一條黃泉路了。至于溫流,醒了,也恢複好了,每天卯足了勁修煉呢。”李逾說著挑了下眉,問:“終于要對他們開刀了我以為你忘了這事了。”

溫禾安笑了下:“沒忘呢。”

李逾離開後,拿起四方鏡,給遠在萬裏之外的人發消息:【我明天要去一趟天都。]

陸嶼然回:【讓聖者在外候著。]

溫禾安應了聲好,收回四方鏡。

這幾月是他們最忙的時候,巫山和瑯州大範圍出兵,止戰,將偏院荒涼地域收編自家領土,這是個浩大的工程,而溫禾安前兩個月下了所有事,趕在秋天的尾奔赴各地,選了十座城池用第八

這是如今所能用第八次數的極限。

這期間羅青山跟著一直跑,寸步不離,極為盡職盡責地彙報況,主要是妖主的狀況,現在一聽要去天都,抓著四方鏡找萬裏之外的好兄弟商淮長嘆一聲,起準備傷藥。

大忙人商淮隔了好一會才回他:[如今九州還有能傷到他們兩的傷藥都不必帶。]

羅青山思索了會:【帶一點吧。未雨綢繆,不然真出什麽事,公子知道後怕是會親自來抓我。]

好不容易聊回天,商淮無語地傾訴:【巫山上下,人人比狗忙。]

羅青山想了想,問他:【那你和家家主怎麽辦,不是才有點進展]

...)

【我不知道!我現在完全走不開,今天協助巫醫氏族搬遷,剛歇一會。]

羅青山剛想嘲笑陸嶼然,定睛把話看了兩遍後頭頂冒出了幾個問號:【巫醫氏族搬遷為什麽搬搬去哪!]

【.....]

【神殿化為了給巫山小輩的機緣地,覺得你們巫醫的地盤有靈吧大概,它選中了這片地,恰好巫山大擴建,巫醫和畫仙族地都搬了,搬到北邊去了.]

商淮也懵了下:[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我連搬遷後的‘鑰’都沒拿到。]

羅青山表空白了一瞬,巫醫隸屬巫山,世代從醫,孤僻,喜靜不喜鬧,除非他這種另有使命的,否則基本不怎麽出來。他們的領地也寬闊,藥田,藥山與村莊,族人進出都要用到“鑰”。

他怎麽會沒有“鑰”呢!!

難不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了瑯州的人

羅青山有些坐不住了,他問:[公子和君怎麽打算的,就這樣一直不見啊!)

[但我得回去啊。]

再不回去,族中都要將他除名了!

【近一兩年聚離多是肯定的。事太多了,帝主本源出來後,先前被妖氣侵染的一些古地址也顯真容,除了政務外,溫禾安還得理這些東西,後面各自還有登基大典。]

再往後了說,九州從前分裂,七零八,各自為王,日後是不是得制定統一的律法,要約束修士,也要約束凡人,巫山與瑯州之間在這些事上如何達平衡,如何共同監管,這是個想想就得磨得頭疼的過程。

不出意外,這件事要落在商淮頭上,他很有自知之明,現在只盼著對接的不是李逾。

溫禾安和陸嶼然說起過這件事,誰也沒打算日後就這樣分居兩地,但確實要等九州局勢穩固,建立起初步的秩序才能略松一口氣,出時間過自己的生活。他們都在努力促同一件事,為此獻出滿腔赤忱熱

只是溫禾安沒打算等那麽久,有自己的計劃。

翌日一早,溫禾安出現在衆人視線中,麾下將領領命出手,押了三家氏族掌家人,此事不過兩個時辰就傳遍了世家,還沒等有些人回過神來,就得知溫禾安到了天都。

這場萬衆期待的好戲終于來了!

天都這半年作頻頻,竭力自救,可他們能選擇的路實在不多,也沒誰敢在這時候對他們施以援手。

開玩笑呢,天都從前和巫山是有力的競爭對手,參與了王庭的塘沽計劃,是仇敵,跟溫禾安之間就更不好說了。

這件事對天都聖者的打擊尤其大。

曾以為一切皆在自己掌控之中,誰曾想都是王庭放出的煙霧彈,才是那個被耍得團團轉,徒為他人做嫁的倒黴鬼。一切塵埃落定後,以為天都會立刻被溫禾安清算,誰知沒有。

溫禾安完全晾著他們。

天都聖者心中生出滔天怒氣,又漸漸滋生出恐懼。

溫禾安是帶大的,很多手段也是教的,此舉殘忍戲謔,像猛隨意放過弱小的兔子,不急,完全不急,因為不論兔子撒跑到哪,都有撲咬上來一擊斃命的本事,而這段時間,是天都求生的唯一機會。

要竭盡所能,要卑躬屈膝,要為這個機會生不如死,想盡所有能想的辦法,甚至去求曾經的仇敵,俯首稱臣。

可巫山拒絕了天都。

--往大了說,天下兩分是昔日帝主的決策,妖骸之力有多強大,九州所有生靈皆親眼見證,而天都是妖主早早預定的“獵”,我們無能為力。

-往小了說,兩位殿下是道,妖主還是我巫山的君,要的東西,誰也不能覬覦。

這是巫山傳達的原話。

誰能想到,那個小小的孩子,一年前還被人著跪在殿前,拿一雙執拗的眼睛看著,如今他們的位置完全對調了。

天都完了。

溫禾安來得悄無聲息,見到的時候,殿所有人驚慌無比,很快天都聖者和溫流都出來了,長老們站一排,軀僵,強撐著表,與面對面僵持對峙。

溫禾安看向溫家聖者,視線落在蒼老無比的臉頰上,垂了下眼,輕輕開口:“看來你并沒有為天都想好出路。”

“你難道非要趕盡殺絕嗎。”溫家聖者死死地盯著厲聲沉斥:“你如今,如今正是樹仁善之名的時候,放過自己的親族,對你來說難道如此困難!”

“你說錯了。”溫禾安心平氣和地告訴:“我如今正要找個缺口斬一刀,斬給所有人看。”

“其實我也想問,我為天都做了那麽多事,一年前你們放我一條生路,就那樣困難”

溫家聖者起來。

“時間差不多了,來吧。”

結界從溫禾安腳下擴展出去,看向溫家聖者和滿目沉的溫流,搖搖頭說:“我想過留你們命,找個地方永世囚,可我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從不小看人的複仇心與毅力。我不想給自己留患。”

天都三位聖者,誰也不知道溫禾安如今到什麽程度了,為了保險起見,九十窟的聖者也跟過來了,可他很快發現,坐上那個位置的,遠非聖者可以抵擋。于是他在邊上充當了心中贊嘆慨,上不吭聲的木頭人,并在結束之後被妖氣攪得狂的灰白發

出來,月流揮手,數十位九境修士沖進天都,扣押了天都一衆面悲憤的掌事。

月流和九十窟的聖者都朝著另一邊的方向晦地行了個禮,白玉橋下的大樹下,一道立,刻意收斂了威,但還是讓人難以忽視。溫禾安看了看他,原本布滿霾的雙瞳明亮起來,問月流:“知道怎麽理嗎”

“知道。”

“這裏給你。”

“遵命。”

溫禾安走向陸嶼然,有些驚喜:“你怎麽來了”

“看你。”

陸嶼然收起傳訊符,拉著進空間門,值得一提的是,擁有山河之力後陸嶼然的空間裂隙演變為了前所未見的空間之門,速度比原來快上不。他將溫禾安拉進自己懷裏,背抵著明的門扉,抓著的手,又含住

撲面而來的雪氣凝實質,落在的手指上。

溫禾安的臉頰白中,眼睛會笑,心泛著漉漉的水著他的袖片沒撒手,對他突然出現這件事表現得格外喜歡,所以也格外配合。

“很久沒見了。”陸嶼然看了看,近親了親的臉頰,聲線得有些沉,闔眼時不難看出躁郁之意:“想你。”

想得有點忍不住。

知道要來,提前也來了。

經歷過妖之事後,他們的相比從前要更親昵,在因為忙碌而無法長聚的時間裏,更不吝于表達思念。

溫禾安看了他一會,耳朵突然冒了出來,左臉也發燙,後知後覺頭頂,又臉,小聲說:“……還有點控制不住。”

的時候。

喜歡的時候。

它們冒出來得尤其快。

陸嶼然看著那雙眼睛,心中悸無以言喻,他俯,又蹭了下的鼻尖,說:“我盡快。”

盡快將後續事宜都安排明白,一切步正軌。

而在這方面,溫禾安提前一步。

天氣轉涼,眨眼又是新的一年,溫禾安與陸嶼然每隔月餘會見一見,要麽他來瑯州,要麽去巫山,或是在清掃妖骸跡時擁有個閑暇的午後相擁吹風。第一場初雪落下時,溫禾安開始頻繁地留下徐遠思問話。

直到得到肯定的答複。

在除夕前夕,發生了件事。

巫久與巫山那邊的人商議一項法令時互不相讓,從相安無事到互相肺管子只用了短短三日。巫山之人說溫禾安大興門派,助平民,將世家得一無是,涉及兩邊利益糾葛,言辭大約激烈了些。巫久沒繃住,口而出反駁對方:“……妖主承民意而登位,我們自然如此,巫山蒙祖上餘蔭,不懂其意也有可原。”

他話出口時,別說其他人,就連李逾都朝他投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沒想到他有這種膽量。

當天晚上,溫禾安召見了巫久,下奏疏,行至他跟前,在三步之上的階梯前止住腳步,皺眉,緩聲道:“與巫山發生爭執并非不可避免,我相信你們有更為完善的辦法解決問題,詆毀君主最為愚蠢。”

“他在巫山是帝主,在瑯州是我道。”

“九州西北與西南兩境,我不想再聽到諸如此類的任何話語,可以做到嗎。”

巫久現在明白李逾和月流那個“自求多福”的表是什麽意思了。

他立馬回過味來了。

溫禾安其實沒怎麽變,妖相不出來時皎若明月,可威太重了,修為也越來越深不可測,一個字音停頓,君王之怒將人的脊骨都要斷,巫久正道:“可以。”

“臣僭越了,絕不會有下次。”

溫禾安看了他一會:“去找李逾領罰。”

巫久苦著臉退下了。

很快,瑯州和巫山因政務接而聚在一起的人合計了下,發現都是一樣的。

在這兩人面前,甚至能直言不諱罵他們,但不可以說另一位半點不好。

護短的行徑一模一樣!

仔細計較起來,這特麽……也不知道算不算護短!!

溫禾安和陸嶼然說好除夕休息,約著好友們吃個飯,了淩枝,商淮,李逾,月流和羅青山。

但在除夕前幾日,溫禾安察覺到陸嶼然心頗為抑。

去問商淮:[怎麽了。]

商淮已經習慣了這兩人的行徑,現在說起陸嶼然的事完全沒有半點背叛和負罪,被人不知道,但他還不懂嘛,陸嶼然就喜歡他和溫禾安毫無,想了想,當即無奈地道:【是大長老和夫人。兩人前段時間忙著神殿的事,就沒怎麽來殿前,這幾天接手了別的事,因政事需要,天天來議事,向陸嶼然行君主跪拜的大禮,一口一個陛下,恭恭敬敬……反正那種氛圍,沒辦法形容。]

這誰心能好,鐵人的心髒也不住這個啊。

商淮願被自家老頭狠命打一頓。

溫禾安盯著消息看了一會,皺了皺眉。

第二天,去了巫山。

商淮接到通傳的時候眼睛,不太敢相信,直到看見真人才驀的回神,展袖行了個禮,帶著一路往裏走,面上若無其事,實際悄悄說:“你來得正好,又開始了。”

偏偏就這種場合,他沒法科打諢。

這父母與孩子之間的事,神仙來了也說不出一個道理來。

巫山的人對溫禾安極為恭敬,上的威儀和可怕氣息讓人不得不恭敬,走到哪,哪便無聲稽首一片,商淮領著到一別院前停下。

陸嶼然在巫山,冬天極易下雪,別院附近一片蒼茫灰蒙之

溫禾安靜靜站在原地,視線落在他跟前那位長老上,父子兩氣質其實很不一樣,一個太過嚴肅古板,一個又太過清冷孤拔,談時陌生得令人害怕,完全是規規矩矩的君臣姿態。

其他長老不敢說的東西,都推給這位,他以對待君主的姿態對自己的孩子,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會因為緣關系得到特殊的對待。

大長老再次對陸嶼然彎腰:“陛下”

“陸嶼然。”溫禾安出聲喊他。

長老們面訝異,齊刷刷擡頭看過來,陸嶼然側首看,冷漠至極的臉上也劃過意外之。溫禾安對巫山,對他這邊的事一向邊界和分寸,就算來了,也只會等他將事理好再出現。

出乎意料的,溫禾安上前幾步,大大方方牽了下他的手,道:“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說罷,站到一邊。

兩位君主之間的事,肯定比他們今天談論的事重要,且………巫山幾位老者左右互相看看,哪敢讓溫禾安等他們。

一群人很快齊齊告退。

人一走,陸嶼然看向溫禾安,周低凝的氣消散,問:“來之前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去辦點事,剛好經過巫山。”溫禾安與他對視兩眼,沒打算在巫山久待,用妖氣開了個空間門,虛虛握著他的手腕進去:“離春節沒幾天了,我來接你回家。”

陸嶼然的眉心因某個詞舒展了下。

空間門開到了瑯州,他們到時天已經黑下來了。

溫禾安帶著陸嶼然進一座府邸中,府邸就藏在瑯州城中新建的殿宇後,很尋常的紅漆木門,青磚白瓦,非要找出點不一樣來,便是門口牌匾下掛的兩盞冰雕燈,籠裏燈芯發出暖,將它照得晶瑩剔

“要不要進去看看”

溫禾安提了提角,朝陸嶼然示意,并不推門,反而側一讓,讓他來。

陸嶼然揚揚眉,并不猶豫,推門而

厚重的木門後藏著一方小小的奇妙世界。

府邸不如宮殿占地大,是極為常規的四合院落,可院落裏有大神通構建出了小空間,每棵樹都張到天穹上,藤蔓如瀑布般垂掛在假山和牆面上,院草木葳蕤,鳥雀輕鳴。

這個時節裏,院卻連風都是暖的,的,拂過面頰時帶來輕輕的鈴響聲。

陸嶼然循聲看過去,見到了掛在屋檐下的七彩玄音塔,小塔還在休養,很黯淡。

一路走到屋裏,發現布置得極其溫馨,臥房打通了,又被一面屏風與珠簾隔開,兩邊各自擺著案桌,小榻與妝奩臺,月淌在地面上隨心所地流起來。

庭院裏的秋千架有兩座,綠蔭下擺著的躺椅也是兩張,就連小軒窗下栽種的芭蕉樹都是兩棵。

很明顯,這座宅院為兩人而準備。

溫禾安將窗推開,指了指不遠的位置:“徐家布置的法陣,能讓空間門速度更快,他們說此陣天下獨有,才做出來沒多久。”

陸嶼然猜到了的想法,幾個時辰前還因為一些原因冷淡無比的眼瞳中浮出笑意。

溫禾安回眸與他對視,認真說:“妖骸之力的境一直在瑯州周邊出現,我暫時無法離開,而有這座陣法與空間門的加持,你回巫山也需要一個時辰,可是-相比時不時見一面,在四方鏡裏說想念,我更想和你住在一起。”

即使現在時機還不太對。

“以後我們可以在瑯州住一年,再去巫山住一年。”

一直以來,溫禾安都是只要求自己,不要求別人的格,讓陸嶼然做過選擇,但從未提過任何要求。準確來說,這還是頭一次,雖然會有些麻煩,有些辛苦,但是想要這樣。

想朝夕共,想常相見。

溫禾安垂了下眼睫,見陸嶼然將手中令牌隨便丟到桌面上,他用掌心托起的下頜,問:“商淮跟你說了”

皺皺眉,被他用指腹抹平了:“我問他了。”

“你這是在……”陸嶼然環視了下屋裏的布局,提了提邊弧度:“想把我藏起來心疼我”

點頭,輕輕哼一聲。

“不全是。”溫禾安眼睛被他小的影占滿了,朝前傾傾頸子,將半面臉頰在他肩骨與側頸的上:“兩月前我們在境門前見面,只待了半個時辰,離開時你心不好,我其實也覺得煩。”

“回來後我開始讓徐遠思鑄陣。”

陸嶼然將抱上了床邊榻幾,支起看著窗外的月和樹影,又看看他,笑了下:“你住進來吧。我看過它白天的樣子,你住進來後,它就是我曾經想象中家的樣子。”

他們是伴,是一家人。

在,他不必在任何人上期盼尋找任何上的回饋。

世上已經無人能拒絕妖主的命令,陸嶼然也抵抗不了溫禾安的話。

他親親溫禾安的眼睛,聲音裏帶有笑意,從善如流:“那我住進來,在瑯州是什麽份,妖主的皇夫麽”

溫禾安眼神定了一瞬。

陸嶼然這回親跟之前的急切不一樣,溫繾綣,得不行,氣息裏自然而然的攻伐氣息也被下了,沒過三五下,溫禾安眼神落在他兩瓣薄上,抿了下,兩邊耳朵冒出來,又若無其事地別開眼神。

陸嶼然用手指了下的耳尖,溫禾安慌忙躲了下,臉馬上就紅了。

不知道為什麽。

這裏敏得不行。

“那我在這裏應該喚你什麽”陸嶼然這時候完全沒有帝主的樣子了,眼一掀,一揚,有種鋒利的張揚:“陛下”

溫禾安不躲了,大概明白沒躲了,了下,說:“可我等下還有事。”

“沒事。”陸嶼然的靈力開始用結界封閉整座院子,咬了咬的耳朵:“我替陛下理。”

溫禾安輕輕吸了口氣,歪頭看了看他,妖氣一路朝他纏殺過去,而後墜無邊雪原中。

陸嶼然一言九鼎,說替溫禾安理就替理,在侍從小心翼翼叩門說有大人求見時,他沐浴過後隨意披了件寬松白袍起,開了門,讓侍從將這位大人請至正堂。

深夜,巫久和心很好,春風滿面,原本該在萬裏之外的帝主來了個照面。

巫久前段時間才因背後嚷嚷了這位君主而罰,背後傷痕還泛疼呢,現在表不知是尷尬還是猙獰,總之一言難盡。

陸嶼然問:“什麽事。”

巫久默默將手頭的信件堆到案頭上,搖搖頭,道:“沒、沒事。”

從宅子裏出去後,巫久與趕來的商淮又來了次面面相覷。

“以後大概要當一段時間的同僚了。”商淮想著陸嶼然心不好,估著來這裏住一住也不錯,于是對巫久表現出結識的善意:“認識一下。”

但沒過多久,商淮就打消了自己愚蠢的念頭。

陸嶼然在瑯州被當貴古件一樣心對待著,在妖主沒什麽底線的縱容下往返來回,自得其樂,有時候做作得連他都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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