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積雪掃了一些,但仍不好走,牛車本就慢,此時走得更慢。
沒一會兒,魏祁就車停下,讓后面小廝去路過的一個書攤上買了本書回來,坐在車廂隨意翻著。
宋胭見了他,便猜出他是嫌牛車慢。
京中大多數婦人出行都是坐牛車,因為牛車比馬車穩,馬車更快,但快了就會很顛簸,牛車或馬車,只在乎取舍,顯然魏祁就是那個不愿把時間浪費在牛車上的。
或許,出來這麼一趟也會讓他覺得浪費時間呢?
從除夕,到今天,能覺到他也盡量在維系他們夫妻之間的關系,哪怕會委屈自己一些。
坐到他旁,抱住他,靠在了他肩頭。
魏祁轉過頭來:“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在想,上次我母親過來,說讓我找大夫看看,或是去廟里拜拜,我要去麼?”
“拜什麼?你哪里不舒服麼?”他問。
宋胭無語他的遲鈍:“拜送子觀音啊什麼的……”
魏祁明白過來,看著笑:“這就著急了,我怎麼覺得你才進門呢?”
“我不急,但人家會催我。”主要是,對他們來說,早一日有孩子,早一日塵埃落定吧。
魏祁安道:“不著急,正月里閑,我不往別去,肯定會有的。”
宋胭不由紅了臉。
又行幾條街,到了集市,果真熱鬧,攤鋪不到頭,來來往往都是穿著新的人,賣糖葫蘆的,糖人的,餞果子的,餅蒸糕的,全出來了;賣各布匹綢料的,并在一起有十多家攤鋪;然后是彩紙,泥人,各種小玩意兒,應有盡有。
國公府自然什麼都不缺,但宋胭就喜歡看個熱鬧,遇到新奇的小東西就買一些,魏祁跟在旁,見別的買得,卻買了三樣吃食了,不由開始擔心脾胃是不是得住。
倒沒當回事,沒一會兒買了袋香芋餅,嘗了嘗,拿了一只來給遞他:“這個香芋餅只有一點清甜,你嘗嘗。”
魏祁看看周圍,小心接過,然后拿袖子遮著吃了一口。
宋胭看他拘謹的樣子掩笑,問他:“好吃嗎?”
魏祁點點頭,卻將剩下的餅拿在手里不再吃了,又拿出手帕來了角的屑沫,清了清嗓子,再看看周圍,仿佛有人能認出他來。
看他這樣,宋胭一時納悶,突然問:“夫君往年沒來過集市嗎?”
“往年?”魏祁想了想,“剛翰林那一年,正月有同僚相約,出來過。”
“后來呢?”
魏祁搖頭:“后面忙了,沒空出來了。”
宋胭想起來,上次中秋,那麼熱鬧的時候,他也留在府上辦公。
不難為他了,將他手上那只沒吃完的餅接了回來,問他:“要是不習慣的話,我們去前邊茶樓里坐坐?”
“不是說了來逛集市的麼?前邊還有柿餅,餞果子呢。”
宋胭又往前,買了幾種在他看來甜得掉牙的餞冬瓜,餞杏子,餞李子。
魏祁只在一旁看著買,一言不發。
買完這些,宋胭不太想逛了,看出來了,魏祁出來真就是陪,這讓心有不安,覺得疚。
結果又往前走幾步,一直沉默的魏祁卻突然停下了,同道:“我們買一對泥人回去?”
宋胭站在攤子旁看,魏祁看向。
他其實對這些不興趣,但他看前面站著一對年輕男正在看一對泥娃娃,突然就想起五弟魏修送那只鴛鴦木雕。
這一對確實是攤子上最搶眼的,顯然也是最貴的,是一男一兩個泥娃娃,上面還寫了百年好合。
宋胭沒接攤主的話,又看了片刻,問魏祁:“買對春牛好麼?”
春牛,也是春節流行的泥偶,寓意勸農春耕,五谷登,倒也是好意思,但和男之就沒什麼關系了。
魏祁沉默片刻,點頭道了聲“好”。
宋胭便去挑了一對好看的春牛,魏祁從上拿了幾枚錢出來買下,他付錢時,宋胭將那對春牛拿在了手中。
在手里觀賞一會兒,將兩只春牛擺在一起給他看:“好看嗎?”
魏祁再次點頭。
宋胭便又笑笑,喚后面的春紅過來,將春牛給一并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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