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宰人時爲什麼要客氣?
俞悠跟隨著姜淵一道重返不滅峰。
一路磕著瓜子一路走, 到那裝飾華的別院前時正好嗑完,將瓜子殼一攏,塞到了姜淵的手中:“幫忙丟一下。”
啓南風和蘇意致想要跟著進去, 卻被俞悠喊住了。
“你們在外面等我就行了。”
正午的好得出奇, 斑駁的樹影映在俞悠神淡淡的面上, 把緒全都遮掩了。
便一步步地踏室之中, 瘦小的影懶懶散散的, 半點沒有要面見化神期修士的張。
總歸是要見一見的,俞悠心緒平靜如水。
要記住這人的氣息和麪容,免得以後遇見仇人都不知道下手。
姜淵帶著俞悠在屏風後面站定, 恭敬道:“師父,我帶了丹鼎宗的俞道友來爲師孃診治。”
他怕師父責怪自己不曾請來長老, 只帶了個小丫頭, 於是補上一句:“是丹鼎宗這輩最出的弟子, 曾功煉製四品靈丹,便是無塵佛子也曾誇讚過。”
俞悠見鬼似的瞥了姜淵一眼, 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這人不對勁。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傳出:“進來吧。”
聲音道出的瞬間,俞悠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
知道自己不能暴。
神鎮定地上前,不曾多看一眼邊上站立的男子,而是目不斜視徑直去了塌邊,裝模作樣地開始給那位了驚的人號脈診治。
假的, 不會號脈, 不過用腦子想都知道一個元嬰期的修士不會輕易胎氣, 又不傻。
俞悠了人的皓腕後, 便逐漸皺眉, 一副凝重的姿態。
“況不太好。”俞悠若有所思看著:“雖然夫人修爲頗高,但是畢竟懷有孕, 爲了確保夫人和孩子無憂,還需得謹慎對待。”
俞不滅低沉的聲音自一旁響起:“你且說需要如何做便是。”
俞悠低垂著眸子,平靜道:“孕期修容易心緒不寧,爲了預防心魔纏,還請俞前輩時刻陪伴夫人側,尤其是夜深時分,更莫要離去,也不要讓其他人來叨擾夫人。”
俞不滅微皺眉,他又不止這一位夫人,怎麼可能在接下來的一年都只陪著這一個?
然而看到冰雪人眼中含的期待,他只能按捺著不耐煩:“可。”
大不了每夜哄得這個睡了再出去見其他幾個罷了。
俞悠繼續道:“另外,我這兒有從天音禪寺取來的心經一部,能安定心神,煩請前輩爲夫人每日早晚親誦一遍。”
俞不滅自時便桀驁難馴,敢質問天道不公,又怎麼可能信奉他口中那些禿驢?
然而人輕輕地拽住了他的手晃了晃。
俞不滅原本就知道這只是人在鬧子磨挫人而已,之所以配合也不過是掛念著腹中孩子,但是先前話都放出來了,再反悔就是打自己臉。
爲龍傲天怎麼可能被打臉?
此刻俞不滅只能忍住煩躁,淡淡應下。
一遍經文而已,每日大不了花上半個時辰……
他才這樣想著,俞悠便從芥子囊裡出一本約莫十寸厚的經書重重地放在了桌案上。
這是明心小和尚在聽說俞悠要回東境時特意趕過來饋贈與的,還叮囑讓好好研讀苦讀佛經,日後一起探討佛理。雖然俞悠一直沒弄明白他爲什麼會覺得自己對這東西興趣,但是還是收下了。
這玩意兒看兩行就犯困,助眠效果極佳,本來是打算回丹鼎宗後拿著當睡前讀的,沒想到現在還能拿出來掙錢。
待回了丹鼎宗,得給小和尚寄點水果味的辟穀丹做謝禮。
拿到沉重經書的俞不滅:“……”
他從早讀到晚都不一定能唸完一遍。
然而俞悠並不會考慮他的心,練地了紙筆出來:“我們丹鼎宗有諸多靈丹,可以強健,還能舒暢心,只是價格略……”
不等人回話,邊上傲然而立的俞不滅便打斷的話:“都用最好的。”
只要是靈石能解決的都行,總歸比先前那些唸經陪伴要好。
俞悠的筆好似不經意地掉落在地。
俯去撿起,而後慢慢地站直了軀。
似乎是因爲窗外映的太過刺眼,微微瞇起了眼睛,同對面的男人對視上了。
那一霎,俞悠腰間的尾逐漸聳起,一種難以呼吸的窒息莫名出現,如同水一般涌上來。
握了握筆槓,逐漸用力。
然而俞悠的呼吸不曾毫,就連脣畔那抹客氣的笑容都沒有變化。
當然,更不會讓半點殺意泄。
“好。”
略沙啞的聲音念出數種聞所未聞的丹藥,每念一種,的視線便好似畏懼化神期大能似的,再往下垂一些。
原文細節有不變,簡單的文字跟親眼所見更是兩碼事。
有些事只有一次機會,所以要做足準備。
俞悠的記憶開始飛快涌出,將原文和眼前這人一一對照。
“瑯心丹,可保靈脈順暢……”
的視線在俞不滅的頸部停留片刻,果然和原文一樣,約可見這男人佩戴了一件僞仙的防掛墜,此在遇刺後會自開啓防結界。
擊其頸部,殺不掉。
“滅清丸,可解孕期心緒不寧……”
垂眸,視線下移到心口。
俞不滅的心臟與常人不同,長在右邊。他有一件僞仙甲,若沒看錯,外面的長袍亦是僞仙,刀劍難。
心臟,丹田,皆傷不到他。
“珠龍丹,可保……”
最後,俞悠的視線落在了俞不滅右手手指上,那兒有一枚古樸的銀戒指,同俞不滅這一的僞仙格格不。
俞悠垂眸收起視線,換上最得不過的笑容:“就是這些靈丹了。”
俞不滅淡淡地嗯了一聲,他記掛著人,無心去看這個小醫修。
而且方纔與那孩對視的時候,那雙本該讓人心生好,似犬一般的澄澈大眼,反倒讓他莫名生出一種悉的煩躁厭惡。
他素來謹慎,也從不會生出太大的緒波瀾,所以只是冷然盯著前方的看。
俞悠表很誠懇,開口卻很不客氣:“丹藥是十三萬靈石,那部經書是由天音禪寺的佛修供在佛前百年的珍貴之,本該由我饋贈給夫人聊表心意,不過那也是我摯友所贈的寶……”
像是有些爲難,最後輕嘆一聲:“就算做十萬靈石吧,我將這靈石以夫人名義捐給天音禪寺爲佛像塑金,也當做爲孩子祈福了。”
俞不滅沉默了,素來都是他佔人便宜,修行上百年也曾有人獅子大開口,但最後的結果都是被他反吃。
他暗自猜測,自己方纔莫名厭惡這丹修的覺,興許是因爲這一臉的狡猾模樣?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榻上的人正著肚子看著他,俞不滅只能下心中的古怪,淡淡囑咐屏風後的姜淵。
“帶去拿靈石。”
待姜淵帶著俞悠走後,俞不滅心不愉地喚來了俞長安。昨夜他曾過問了幾句四境大會的事,也因兒子未曾取回自己送出去的靈劍而失。
不過父子的談話因其中一位人的到來而中斷,俞長安似乎有什麼事未說完。
俞不滅淡聲問:“你那時候想說什麼?”
俞長安沉片刻,還是鼓起勇氣對父親道:“父親,我有位朋友想要習劍,您可否……”
“誰?”
俞長安匆忙道:“就是方纔那位丹鼎宗的俞師妹。”
此言一出,俞不滅很快皺眉,眼中出傲然之。
“如此孱弱的丹修,連劍都拿不穩,又怎能同吾輩劍修一般修煉這殺戮之道呢?吾之劍道,上斬不公天道,下誅卑劣宵小,絕非尋常人可學的!”
“非劍材,無須再提。”
俞長安只能沉默地低頭,只是他頭一次想要反駁父親的論斷。
父親不曾見過俞悠揮劍的模樣,所以他纔會這樣說。
若是見到了……
“終於見到了。”
踏出院外的俞悠在心中暗自嘆息。
這次來見俞不滅並不是爲看他那副臉,目的就是確認原文是否有變,看看他的最大依仗是否依然如原文那般戴在手上。
俞不滅最大的依仗是一枚從天外傳墜落的神戒指。
戒指裡面有一靈力濃郁的神空間,裡面的時間流逝速度只有外界的十分之一,書中的俞不滅每每遇到必死之局,都是靠著藏這枚戒指中躲過。
俞悠雖沒看過結局,但是不用想都知道,俞不滅極有可能靠著這枚戒指避過天雷,功飛昇。
那如果……他飛昇的時候出了些意外呢?
俞悠瞇著眼,從兜裡了許久,終於出最後一粒瓜子。
“咔。”
一口將瓜子磕破。
當一個修士最後的底牌被別人看後,那他就危險了。
尤其是他自以爲……那還是無人知曉的底牌時。
俞悠將手中的瓜子殼煉化灰,揚在不滅峰上。
得加快速度提高修爲了。
*
回到紫雲峰後,俞悠收穫了兩個同伴敬佩的眼神。
不過兩人的關注點有點清奇。
蘇意致震驚:“你居然出去一趟就掙了十多萬!”
啓南風震驚:“你居然真的會安胎!”
俞悠:“……別廢話了,快煉丹。”
會個鬼的安胎,剛纔連那位人到底懷沒懷都沒出來!
“煉什麼丹?”兩人愣愣地看著俞悠龍飛舞寫在紙上的那些丹名,遲疑道:“這些丹藥我們都沒聽過。”
沒聽說過就對了,因爲都是胡謅的。
俞悠開始淡定地從芥子囊中翻找出各種用不上的靈藥,全都是先前在黑市地攤上覺得便宜撿的。
沒辦法,窮慣了,就算是知道用不上,看到諸如“打折”“清倉”之類的字眼還是會下意識地湊上去。
蘇意致跟有一樣的病,所以他的囤貨也被迫貢獻出來了。
“我們後天就要出發回丹鼎宗,所以要在兩天把丹藥煉完。”
俞悠已經看到了自己想確認的細節,所以並不打算繼續在雲華劍派嗑瓜子了,龍傲天故事背後的細節讓人糟心,有點犯嘔。
還不如回丹鼎宗安心泡藥浴呢,那麼多的靈藥可不能浪費。
於是出了自己的七彩丹爐,準備開始加班。
丹爐一出來正好又轉到了綠,蘇意致跟啓南風被亮瞎了眼,趕拿手擋:“淦!求求你收回去!”
“那不行。”俞悠了自己的新丹爐,眼神熱辣無比:“這是我的大寶貝,你們以後就是它的乾爹了。”
“滾”
雖然這個爐長得又土又辣眼睛,但的確算得上是完僞裝。
俞悠相信,就算到時候拿這丹爐去砸它的前任主人蘇留白,他也肯定認不出來!
拿自己的靈力開始催丹爐變大,於是整間屋子裡的詭異芒也越來越耀眼。
外面路過的張師姐看到那綠,擔憂地止步:“俞師妹,你們可是出了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沒事師姐,我們在煉丹呢!”
“對,木系靈力太盛了而已!”
張師姐是火系靈力,對於木系靈力著實不太敏銳,聽到這樣的解釋頓時恍然。
頗爲欽佩地看向屋的綠,暗道這三位丹修實力果然不一般,小小年紀,靈力居然已強盛到可以外泄這麼多了!
在張師姐察覺到不對之前,俞悠總算是索到了這丹爐的用法,勉強讓它停止了變,停在了綠上。
邊上兩個人吵吵嚷嚷,都嫌綠刺眼,一個說換黃一個說換藍。
然而俞悠無地忽視了兩人的意見,眼裡只有煉丹。
要下毒是不可能的,現在下毒,明天必死在龍傲天劍下。所以煉製的都是些無毒……卻也沒啥用的騙錢玩意兒。
“止丹,防腹瀉丹,防暈丸……”
啓南風拿著俞悠弄出來的這些丹藥,看得眉一抖:“這種丹書上都沒人會背的冷門丹藥,你是怎麼煉出來的?”
要不是啓南風把丹書背完了,肯定認不出來!
“冷門纔好啊。”就不容易被拆穿了。
雙生爐不愧是僞仙,俞悠尚未悉它,但是將靈力引丹爐之後,便察覺到此的不凡。
煉化一品靈藥的所需靈力直接節省了一半,而二品也能節約三左右!
原本以爲中途要歇兩次的俞悠索一鼓作氣,飛快地將所有的“安胎藥”煉製完畢。
靈力消耗一空的俞悠將東西拋給蘇意致,懶洋洋地趴回牀上:“我困了,你跟南風把藥送去不滅峰吧。”
俞悠這一睡便直接到了第二天晌午。
前往妖界的事純屬自願,有幾位劍修另有打算,並不準備與他們同往。於是張浣月便在紫雲峰上佈置了幾桌酒菜,權當是這羣夥伴臨別前的最後一聚。
俞悠乖巧地坐在張師姐旁邊,不客氣地吃著後者給自己剝的蝦。
雅逸捨不得一直把踏雪關封石裡,所以這會兒大老虎也趴在腳邊,偶爾拿頭蹭蹭俞悠,後者便悄悄地遞一隻蝦下去。
有點心不在焉,剛拿著蝦遞下去呢,就聽見有人問:“俞師弟和姜師兄怎麼沒來?”
衆修的表馬上變得微妙起來。
“咳咳……聽說不滅峰這兩日有些熱鬧,俞師弟和姜師兄怕也是焦頭爛額了,都不一定會一道去妖都。”
“昨天夜裡,不滅劍神來來回回在劍追了三次。”
啓南風見俞悠聽得津津有味,便悄悄湊過去說:“昨天你睡得早不知道,我跟蘇老二去送藥的時候,正好遇到三位新夫人鬧緒了。”
當俞不滅說要陪著小三安心養胎的時候,另外兩個被他好言哄回山門的就不樂意了,說好的一視同仁,現在卻要晾著們?
小二和小四馬上離開雲華劍派。
俞不滅這邊只能丟下剛唸了兩頁的佛經匆匆追出去,後邊見到此景的小三便也冷傲地走了。
於是雲華劍派的衆修有幸見識到了化神期劍修的劍速度有多快,也知曉了道不可以超過一個,無論男,道太多都很麻煩。
就連張師姐也面帶地了自己的靈劍:“果然只有它纔是最懂事的道。”
蝦吃完了,俞悠的手指被踏雪糲的舌頭了,很嫌棄地在老虎的腦門上乾淨,然後在心裡笑出了聲。
沒猜錯的話,不滅峰還會越來越熱鬧的。
畢竟……姜淵還有十五位師孃沒回來呢!
不過雲華劍派的熱鬧同他們也無關係了,因爲馬長老他們已從萬古之森邊境歸來,衆修該乘坐雲舟前往桐花郡了。
妖族和人族之間沒有傳送陣法,所以必須要從桐花郡出發。
修士來去隨心,加之人族與妖族互遣修士流的事一貫蔽,所以衆修趁著夜便上了雲舟。
雲華劍派有五人不去,出乎意料的是,俞長安卻在雲舟起飛的前一刻過來了。
他神懨懨的,聲音亦是沙啞,上到雲舟後淡淡地同衆人解釋:“姜師兄快到金丹期了,他預備閉關衝擊境界,就不與我們一道了。”
這句過後,他便靜坐在了雲舟的角落怔怔的不說話,偶爾看向人羣,視線卻總是略複雜地落在俞悠上。
自從知曉自己有一羣小娘後,他每每看到俞悠略眼的側臉,都不由懷疑是自己失散在外的某個妹妹。
俞悠很警覺,往踏雪後一挪把自己擋住,有點納悶:“俞長安用詭異的眼神看了我一晚上了,他是不是知道我們給的是假安胎藥了?”
“應該不可能,而且那些藥也不算假藥,還是算補藥的。”蘇意致跟啓南風對一眼,纔想起一件事:“說起來,我們送藥以後是他送我們下的山,那時候他看著就有點奇怪。”
俞悠老實答:“他一直奇怪的。”小龍傲天怎麼可能平平無奇?
“不是,他那晚問了我們你的事。”
“嗯?”
“他問你的生辰還有父母籍貫……”啓南風賊兮兮地指了指俞悠略圓潤的腰,然後低了聲音:“我擔心他懷疑你份在調查,所以就沒說實話,把你編小了幾個月,又說你是腹,從小不知道早死的爹長啥樣,你娘大著肚子在我家幫著賣了兩月棺材,所以我倆屁時就認識。”
屁就認識,保證沒有什麼奇怪的狗尾!
這樣有理有據的說法一出,啓南風都記得當時俞長安出的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算了不管他。”俞悠在雅逸不高興的注視下飛快地了踏雪的尾,然後趴在了雲舟邊上,看著那逐漸接近的繁華郡城。
“我們快到家了。”
*
雲舟自桐花郡上空飛過,眼下依稀存留著初春寒意,尚未到泡桐花期,唯獨碧葉蔥蘢,在城中大街小巷裡連綿翠長線,將下方熱鬧的郡城襯出幾分桐花郡獨有的清雅味道。
桐花郡是個邊境小郡城,雖然與妖族離得最近,但是通常兩族來往不多,所以也沒因此繁華起來。
俞悠趴在雲舟邊上往下探頭:“桐花郡好像來了好多外人,有點熱鬧。”
“因爲你們在四境大會上揚名天下,連帶著今年預備來參加今年丹鼎宗外門考覈的人也增多了。”
曲清妙上前一步指了指,果然越接近丹鼎宗,人羣也就越擁,千上萬的年輕男都從各地提前趕來了,此等盛況不知比俞悠們那次熱鬧了多倍。
當這艘刻有丹鼎宗標識的雲舟減速飛向山門時,有人指了指天空,底下的年們倏然興起來。
“是丹鼎宗的修士們回來了!”
“是俞悠!我看到趴在雲舟上衝我揮手了!”
這些都是些年歲尚小的半大孩子,本就是看了或者聽了四境大會中丹修們的強勢表現纔來參加考覈的,眼下見了真人,更激不已。
底下的年們糟糟地呼喊著他們仨的名字,邊上的馬長老聽得糟心,又或者是丹鼎宗難得有這種炫耀的機會,乾脆用靈力託著把三人組給丟了下去。
剛一落地,三人組就被圍滿了。
桐花郡本地人激得飆出了當地話:“啓南風!你給咱們桐花郡的老鄉長臉啦!”
“小魚寶貝你快看姐姐這邊!你殺異狼時的傷還疼不疼啊!”
俞悠出個甜甜的微笑,對著漂亮姐姐說了句:“不疼了。”
那位漂亮姐姐低頭才發現蘇意致也在,於是馬上接了一句:“蘇意致,就算你長得最矮還是北境臥底,我依然很喜歡你!”
蘇意致:“……謝謝你哦。”
那邊的師姐和長老們早早地帶著客人們去安頓了,一點也不管三人組的死活。
他們在山門前被圍了好一會兒才功進丹鼎宗,結果進去後免不了又是一頓熱的問候。
丹修們可不像劍修那般矜持,不管是外門的師兄師姐還是門的,個個都撲上來又是臉又是頭以作誇獎。
功走到浮空島後,蘇意致的小白臉都被紅了,他嘆氣:“誰讓我們是最小的一屆呢。”
俞悠了自己腦門:“我頭好像被油了,我想先回去洗個頭。”
蘇意致也點點頭:“我也回去補覺,飯點我,我要去膳堂吃飯。”
然後三人便目不斜視地朝著最左邊的那個院子走進去了,真跟回家一樣練。
後邊跟上來的曲清妙:“……”
原本想提醒俞悠的院子已經被修好了,結果連看都沒看習慣地就去啓南風屋裡了?就連蘇意致也是一個德?
算了,他們仨都是孩子,不能用年人的眼看他們。
曲清妙心略微複雜,最後只能當做沒看到離開了。
院。
外間的啓南風跟蘇意致橫七扭八地在榻上睡了一團,鼾聲如雷。
裡面的俞悠懶懶地窩進浴桶裡,拿靈力一催,原本冰冷的水隨之變得溫熱,而水中泡著的靈藥也開始發揮它的效力。
又不是真傻,有條件用溫和的藥浴吸收藥力時,倒也不會自到生嚼靈藥。
一邊泡著淬鍊.的藥湯,一邊開始觀察起了自己新增的那條靈脈。
現在俞悠有足夠的錢給自己買靈藥補了,原本孱弱的靈脈也變得壯些許,已經能夠辨出屬了。
新的靈脈是金系。
俞悠不得不慨蘇意致真是自己的大恩人,他買一送一給自己的第二塊玉玨,恰好也是金系!
修真界中天賦上佳者極,而擁有兩條靈脈的更是鮮有聽聞。
哦龍傲天這個種不算,他有五行靈脈。
兩條靈脈就可以同時吸取兩系靈力,擁有雙倍的修煉速度,這也是爲什麼蘇意致沒有多資源也能修煉這麼快的原因,後面他的修煉速度一直排在三人組中第一,也有有這方面因素。
金系靈力主殺伐,銳利難擋,對劍修來說是最佳的靈力屬,但是對於丹修來說沒太大用。
但若是與火系一起配合,恐怕有奇效。
俞悠嘗試著縱著了株靈藥出來,先用金系靈力將其飛速切割得細碎,而後再用火系靈力煉化。
果然同預想的一樣,原本至需要十息才能煉化完的一品靈藥,這次只用了三息便煉出了含有藥的華。
又煉了兩株靈藥後,俞悠心思活絡起來。
用金系靈力跟火系靈力配合起來煉藥這麼快,那煉其他的……應該也有奇效吧?
的眼睛開始不老實地在房裡打量。
啓南風的房間裡擺滿了各種華的擺飾,大部分都是俞悠陪他去珍寶巷裡買的,所以看到它們就彷彿看到一堆亮閃閃的靈石。
不行,面對靈石下不去手。
最後,俞悠只能仰著頭再次看向了頭頂。
先前說白天的時候琉璃瓦晃眼睛,於是啓南風就把瓦片換回了最普通的黛瓦,這東西倒是不貴。
先前也煉過自己屋頂的瓦片,當時沒出事,是後來沒忍住又煉了邊上的柱子才把院子弄垮的。
所以,這次只要不手賤,想來問題也不大?
俞悠試探著用金系靈力覆蓋在瓦片上,在其發的同時,飛快地以火系靈力催——
“垮拉!”
榻上的兩個年驀地驚醒,翻爬起來,出丹爐張喊:“異來了嗎!”
片刻後,他們就知曉到底是啥玩意兒了。
承重的房樑化作一捧灰煙消雲散,與之相同的還有那些瓦,幾乎瞬間消失,黑灰撒了兩個懵的年一腦袋。
他們擡頭,就只看到頭頂空空,星與夜同在。
“俞悠,你又幹了什麼啊!”
從浴桶裡狼狽爬出來的俞悠都顧不上尾了,拿服飛快一裹爬出來,撓了撓頭。
“我忘了,我現在不是煉氣期了。”
這靈力突然變強……一不小心就把整個屋頂給煉沒了。
幾乎只等了半盞茶的時間,丹鼎宗務堂的弟子們便絡地找上門來了。
他們看了眼俞悠,有人認出來,饒有興趣問了句:“你就是俞悠?”
俞悠心中激,暗道自己爲宗門爭了,興許能算點修房頂的錢,自豪回答:“對,我就是俞悠!”
“那就對了,我聽說你先前隨馬長老學了半年煉丹。”務堂的弟子一臉很懂的樣子,給俞悠遞上一張賬單:“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
俞悠:“……”說好的爲宗門爭呢?
務堂弟子又問:“你也跟馬長老一樣賒賬嗎?”
“不,我有錢。”富婆絕對不可能做老賴!
闊綽地出芥子囊把這些一百多靈石的欠款給結清了,才煉沒一座院子和一個屋頂,不至於像馬長老那樣負債累累。
屋頂要等兩日才能修繕完,啓南風的那些天蠶的被褥和靈絨織的地毯也被黑灰毀了。
於是俞悠只能哭喪著臉帶著啓南風前去黑市,把這些玩意兒都買回來補償給他。
*
桐花郡的黑市一如既往的熱鬧。
在這裡,妖族的比例大大增多,且因爲桐花郡修士普遍沒有種歧視,所以裡面的氣氛暴力又和諧。
剛進來就聽到悉的對罵聲和邀約去擂臺打架的聲音,俞悠深覺欣。
三人照例去了地攤一條街撿,然後俞悠欣地發現,雖然這裡面不乏打著“丹鼎宗三天驕”的假貨牌子,但是更多的還是在兜售禿大師親製作的丹藥。裡面竟然也沒有假貨,看樣子都是他們沒捨得吃存留下來的。
桐花郡黑市中禿大師的名氣果然最盛,畢竟這裡不人都親眼見證過禿大師的傳說,再加上先前申鯀自稱是丹鼎宗的丹修,導致大夥兒不太信任這些大宗門。
桐花郡黑市中,禿大師纔是永遠的神!
三人掃了一圈,買了些品相不錯的藥材後直奔珍寶巷。
以前俞悠都不敢走進來,現在進這些法寶店就跟剛纔逛地攤一樣淡然自若。
“過幾日就要出遠門,聽說那邊草木多,得多給你備點防蚊蟲的。另外法也給多給你買兩套……”啓南風一邊念著,一邊地指點著讓掌櫃把各種日常用的法寶拿出來,雖說全拿的三人份,但大部分東西都是以俞悠需求爲主的。
俞悠聽得心裡熨帖不已,果然啓南風纔是自己的好朋友,事事都爲我著想。
然後下一刻,啓南風就站在掌櫃面前不了,見俞悠沒反應,他納悶問:“你怎麼不來付錢?”
“嗯?”
他提醒對面的俞悠:“你出門的時候說了今天你結賬的。”
俞悠沉默了,地握住了自己的芥子囊。
而蘇意致則瞬間恍然,立馬奔向最貴的貨架,興地預備讓老闆把那件最貴的法寶給他包上。
俞悠面無表,拎著他的黑袍後領把這貨給拖出門了。
在大出買了無數件“萬一有用”的法寶後,俞悠捂著痛的心口差點沒上氣來。
不能再待了,他們在逛完一圈珍寶巷後,甚至都開始蠢蠢地想去花酒巷別人尾了。
那兩人還理直氣壯:“你的尾又不給我們,雅逸那頭老虎太兇又不敢,我們花你的靈石去別人的尾怎麼了!”
俞悠冷冷:“想尾是吧?,我帶你們去!”
啓南風跟蘇意致興致,都開始商量到底是那邊的狐族年的長尾還是兔耳年的短尾了,結果卻沒料到俞悠徑直將他們帶出了黑市。
三人組沿著桐花郡的青石板路一路往前,最後越走越偏,腳下路也了窄狹的小道。
蘇意致東張西,看著這些殘破的舊民居:“這是哪兒?”
啓南風倒是認出來了,他老家也在棺材一條街,小時候時常在附近玩耍:“小魚帶我們回家了。”
蘇意致一怔:“不是……”
不是父母雙亡嗎?
此刻正是晨曦未現的清晨,棺材紙錢鋪都沒開門,不過再往裡走,裡面那條老舊的巷中卻已經傳出鳴犬吠,還有各家嬸子忙碌的影。
俞悠走到最小的那個院子前站定。
不遠趴著的狗蛋翻而起,先是警惕地看了看俞悠,而後嗅了嗅味道,便興嗚嗚著衝跑來,尾搖得飛快。
俞悠大方地對兩個好友道:“這不就是尾嗎?啊!”
蘇意致倒是興致地蹲下來狗尾了,然而啓南風卻警惕地看了看大黃狗,然後略慫地退到了樹後面。
俞悠餵了狗蛋兩個餅,後者尾搖得更歡了。
這才起打量原的家。
小屋的木門和記憶裡沒什麼樣,只是一年不曾住人又腐敗了些,門檻石上生了些潤的青苔,但是卻沒半點落葉渣滓,想來有人時常幫著清掃。
絡在花盆後面一翻,還真又翻出一瓦罐井水,下面有張寫了字的紙,興許是昨夜有雨,溼漉漉的把字也浸溼了。
俞悠仰頭喝了一罐水,又遞給後兩人:“走累沒,喝一口?”
啓南風跟蘇意致也不嫌棄,一人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然後兩個丹修就察覺到異常了:“這井水好像有一靈藥藥?”
俞悠嗯了一聲,趁著沒人注意,又往旁邊的井裡丟了兩枚靈丹:“這巷中凡人於我有恩。”
如果沒有他們的照拂,原怕是連一年都活不過,不會一口氣將這井水變作讓人馬上病癒或者返老還的靈泉,因爲這樣很可能被權貴給搶去,但是暗暗地讓井水擁有些許強健的功效還是可以的。
接過空瓦罐,從芥子囊中出一把銀子往裡面放,蘇意致看到愣了愣:“你準備贈予凡人重金?”
鮮有修士們會跟凡人有牽扯,因爲都覺得沾染凡塵因果就不修仙了。蘇意致出修真世家,邊全是修士,甚至都怎麼跟凡人接過。
俞悠點頭,指了指旁邊的花嬸家:“我蹭了家十多年的飯。”
“我纔不管什麼‘修士不該過問凡塵事’之類的話,有恩就該報,對於貧苦人家來說,最大的回饋不是什麼念一輩子,而是一筆實實在在的錢財。”
俞悠將銀子在瓦罐中了,然後笑瞇瞇道:“誰不喜歡暴富呢?”
啓南風跟蘇意致深以爲然。
俞悠本來想悄悄把瓦罐放到花嬸家院子裡的,結果不曾想剛到門口,狗蛋就興地衝著院汪汪了兩聲。
花嬸一邊訓斥狗蛋一邊出門來看,結果一眼就看到了三人。
愣了愣,視線落在俞悠臉上,猶疑不定地注視了許久,最後試探著問:“俞丫頭?”
俞悠應了一聲。
花嬸眼眶一熱,馬上出來將摟住,又是心疼又是歡喜地問了好多話。
俞悠不好說已是修士,因爲怕花嬸不自在,於是只說自己離家去了啓家當學徒,現在學得手藝預備遠行了。
“那你要去哪兒?”
俞悠笑了笑,輕聲回了一句,而後將蓋著一片泡桐葉的瓦罐塞到了花嬸手中:“花嬸,我該走啦。”
花嬸目送著離去,了眼淚,正懊惱自己忘記給這丫頭煮一碗最的蛋麪時,一陣風吹過。
泡桐葉飄飄旋旋不知飛向何去,只留下抱著瓦罐驚在原地的花嬸。
*
數日後,丹鼎宗山門前。
黎明初升,一衆年輕修士皆表肅穆,靜靜地聽著牛長老講著前去妖族的注意事項。
其實他這些日子已經講過很多次了,不過臨行前卻還是放心不下,又不由得囉嗦起來。
曲清妙上前,看了一眼衆修,最後視線落到師弟師妹上。
“我過兩日也要去萬古之森鎮守了,不能隨你們同去,你們自己好好保重。”
啓南風馬上拍:“師姐放心,等我回來你就會看到築基期的我了!”
蘇意致幽幽道:“那師姐你等著看金丹期的我吧。”
俞悠撓了撓頭,試探著口嗨:“那……師姐你等著看元嬰期的我?”
“……”曲清妙無奈地笑了笑,但很快又恢復了正,叮囑道:“妖族這些年的況極其複雜,總之你們要萬分小心,我在東境等你們回來。”
三個丹修飛快點頭,然後便隨著隊伍一起坐上了雲舟。
天漸盛,俞悠回頭衝著曲清妙揮揮手,丟了一大匣子的辟穀丹下去。
大聲喊:“師姐,我這幾天新煉的水果辟穀丹送你,你吃完以後我就回來啦!”
曲清妙被逗得想笑,想起俞悠先前煉的那些一坨一坨又是無奈,不過待雲舟飛遠後,還是萬分小心地打開了那個加大號的藥匣。
然後微微怔住了。
藥匣裡整齊地擺著數百粒不一的辟穀丹,上面地標註了各種口味,丹藥顆顆粒粒皆是圓潤得同珍珠一般,在曦下泛著綺麗的華。
那真是……
從未見過的漂亮辟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