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和人族之間相隔甚遠, 凡人不可能徒步穿越那麼遠的距離,修士們若想前往對方領域,徒步怕是得耗費數月, 尋常雲舟也需得飛行數十日。
劍修們外出靠劍, 盾修外出靠走, 所以門都沒有大型雲舟……也捨不得買這玩意兒。
唯一慶幸東境還有個低調的丹鼎宗, 平日裡不顯山水, 關鍵時候出了一艘僅次於天宮雲舟的大型雲舟!
臨行前馬長老千叮嚀萬囑咐,要俞悠他們好生保管這玩意兒,並且在被問到雲舟造價的時候冷哼著說了個恐怖的數字。
五百萬靈石!還是曲清妙去求了掌門, 後者自費找珍寶閣定製的!
要不是東境在四境大會上好不容易能揚眉吐氣一回,慣來寒酸的東境修士們怕是做夢也想不到丹鼎宗會這麼有錢。
“我就知道。”狂浪生盤坐在雲舟甲板一角, 眼睛通紅地看著旁邊的三個丹修:“先前在雲華劍派, 看到劍修們都差不多窮, 峰上的屋舍也都和咱們天盾門差別不大,結果到了丹鼎宗, 他們居然奢靡到用巨型靈陣來使得山脈浮空,連膳堂的靈食都不限量供應,我就知道整個四境就咱們窮!”
最溫不過的張浣月都心酸地點了點頭。
聽到這裡,剛從芥子囊裡出躺椅躺好的俞悠側過頭來,解釋道:“主要你們劍修和盾修老打架, 沒事就要重鑄劍盾, 而且我們丹修能賣丹藥幫人看病, 他們宗也能賣靈, 你們最多就當保鏢……”
劍修趙師兄馬上抱著劍搖頭:“不可, 吾輩劍修鐵骨錚錚,豈可屈爲人鷹犬?”
三個丹修在躺椅上躺平:“看吧, 這就是爲什麼你們日子過得那麼苦。”
邊上正拿了梳子給踏雪梳理髮的雅逸聽到這段對白後突然擡了頭,看向盾修們:“在妖族的這段日子裡你們替我保護好踏雪,回去諸位道友每個人一千靈石,怎麼樣?”
他自己倒不擔心什麼,唯獨憂心還算是虎的踏雪到了妖界被妖修們欺負了。
才一千?贏了四境大會後手握鉅款獎金的狂浪生哼了一聲,學著劍修的那句話:“吾輩盾修也一傲骨,不幹。”
雅逸又換了張帕,沾了水給踏雪洗臉,補充道:“一千靈石一天。”
狂浪生馬上召出巨盾,一聲不吭地走到了踏雪旁,義正辭嚴道:“我和你的大貓有緣,當初能救它一次,日後就能護它千萬次,吾輩盾修萬死不辭!”
剛纔還躺平的丹修們也翻而起:“道友,還差人嗎?”
就連方纔眉目凜然的劍修亦是拔出靈劍,氣勢洶洶地將踏雪圍住:“道友,我們也可以!”
雅逸:“……你們東境修士的傲骨呢?”
對不起,在靈石面前傲骨要來何用?
*
在雲舟上的日子有點無聊了。
劍修們尚且能偶爾劍飛出雲舟外,在浮雲之間同雲舟並行競速,其他人除了跑去逗逗大黑虎玩,也無事可做了。
雲舟飛在雲端,至雲霧稀薄之,尤盛。
啓南風強烈要求買的那三件可自由在躺椅和牀之間變換的法寶派上了用場,這幾日俞悠都懶散地窩在躺椅上,曬著太看著藥書,好不愜意。
“這本藥書還是一百年前陸長老和茍長老去妖界時編寫收集的,上面記載的全是妖界獨有的一些藥材,可惜後面咱們東境就沒機會去妖界了,所以裡面的容也一百年沒得到補充了。”啓南風把躺椅挪著靠到俞悠邊上挨著,歪著頭一起看。
蘇意致憾的:“北境倒是常有人去,可惜我看不到。”
四大境之間並不算是一個整,關係和凡界的國與國更爲相似,所以像有關於妖族之類的信息都頗爲,並不會互相流通。東境來往的妖修是多,可惜他們大多是冒險而來的散修,對很多事亦不知曉。
啓南風馬上就出餿主意了:“蘇老二,你下次回家探親的時候就說自己打算叛出丹鼎宗了,然後回懸壺派做半年臥底,把他們的藥書丹方全背了再帶著你爹孃一道回東境!”
蘇意致翻了個白眼:“不幹,我怕是還沒跑出懸壺派了就要被打死,你不如讓小魚去,記最好,去了懸壺派一個月就能把丹方全揹回來。”
邊上的雅逸聽得很崩潰,這麼蔽可怕的臥底謀劃,你們就當著我一個外人大大方方地討論起來了?
他輕咳一聲提醒那三人收斂點。
結果三人果然注意到他就坐在旁邊了,只是非但沒警覺,反而一臉的驚喜。
俞悠把視線從藥書上挪開,看向雅逸:“說起來,三年前是南境得了第一,而且那些妖修也是在你們南境修習,所以道友應該對妖界瞭解頗深吧?”
雅逸警覺,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想借機騙取南境獲知的機消息,但是又想起這段日子以來東境衆修的離譜程度……
在短暫的沉默後,雅逸決定從自己認爲衆所周知的事開口:“你們都知道我人族有三位渡劫境修士,那你們應該也知道妖族的妖皇也是渡劫境巔峰期吧?”
說上半句的時候圍過來的東境衆修還在點頭,下半句大部分修士就一臉茫然了。
這也正常,雅逸畢竟是宗主,自就接各種頂級資源和信息,而這裡的弟子除了俞長安,個個份都很尋常,加之年紀又小,哪知道妖族的事。
雅逸一看他們的表就知道了,只能無奈繼續道:“這數百年裡,衆渡劫大能多在閉關,然而據說……只是據說!妖皇不甘拘於渡劫境,曾在十多年前嘗試引來天雷,結果飛昇失敗了。”
他說得很簡單,然而“飛昇失敗”這四個字一出,便已經讓衆修神凝重。
“妖族有三大分支,族,翼族和水族,原本在妖皇的轄下這三大族和諧同,然而妖皇這十多年來都在閉關不面,便由這三大族的首領共理事務,想來你們也能猜到結果,妖皇一脈落沒,現在的妖族大小部族間都在明爭暗鬥想要取而代之,得不可開。”
聽到這裡,狂浪生不解道:“那妖皇太子什麼的就不出來管管?”
蘇意致聽後忍不住開口:“你不知道嗎?妖皇一脈嗣單薄,妖族沒有什麼太子,只有過一位公主,不過聽說那位公主離奇暴斃了,妖族那邊一直,也不知曉到底怎麼回事。”
說到這裡,啓南風有點好奇地轉頭看向俞長安:“你爹不是曾在十多年前從妖界回來過嗎?你臨行前,他就沒跟你說說妖族到底是什麼個況?”
俞長安一怔,他這次離開不滅峰的時候,峰上正一團讓人糟心不已,所以他是悄悄離開的,其中不無躲避那些心事的想法。
他抿了抿脣道:“父親從未同我提及過在妖界究竟經歷何事,只有母親曾說過,他那時只有元嬰期,在妖族歷練時得罪了幾個厲害的妖修仇家,九死一生突破到了化神期才殺掉仇家歸來。”
人妖兩族互相歧視,妖族公主看上一個人族劍修並不算彩的事,加之龍傲天外出必有僞裝,所以即便是妖族,也有人知曉當年殘殺公主的兇手就是現在人族赫赫有名的俞不滅。
更重要的是……妖族部恐怕也有人也早盼著妖皇一脈絕嗣呢。
邊上的衆修士聊得火熱。
捧著藥書的俞悠將泛黃的書冊蓋在自己的臉上,闔眼不語了。
*
在雲舟飛行了七日後,底下蒼翠的叢林和青峰都逐漸變了荒草地,到最後,就只剩了一無垠的金黃沙丘。
沙丘最高聳立了一塊巨石雕就的無字碑,但是兩族子民都知曉,這便是人族和妖族的分界線了,邁過界碑就算是抵達了妖族領域。
支撐雲舟飛行的靈陣亦是耗盡了資源,俞悠便縱著雲舟緩緩地下沉,在距離地面一丈左右時衆修躍下,也小心地將雲舟收起,然後遞給啓南風。
啓南風納悶:“給我幹嘛?”
蘇意致和俞悠一起幽幽地看向他:“雲舟太貴了,弄丟了我們賠不起。”
“……”
在雲舟上還懶洋洋的東境衆修在落地以後,幾乎下意識地排列陣,在萬古之森中的廝殺已經讓他們培養出了警覺,到了陌生環境絕對不會再懶散。
雅逸看了一眼不由暗自心驚,最後想了想,還是領著踏雪同丹修們一道混在了隊伍中間。
姜淵不在,最前方探路的劍修換了俞長安。
他擡頭看了看附近:“前來接引我們的妖修還沒來,沙漠容易迷失方向,我們且先在此駐紮吧?”
沒有人反對。
此時原本灼熱的開始漸退熱度,天邊僅殘留有些許餘暉,連綿的沙丘也將線遮蔽,一陣攜了黃沙的風颳過,衆修瞇了瞇眼,再睜眼時就發現頭頂的天黯淡,這片沙漠已然是要夜了。
“沙漠的夜晚極冷,而且可能會有流連於邊界的修界盜匪出沒,我們還是需得謹慎。”
雲舟靈陣剩下的能量得留著回家時用,他們這裡面也沒人懂陣法,不能再召出來了。
於是衆人索靠在那塊巨大的界碑後面躲避風沙,再由盾修們持盾一擋,簡單地弄出了一塊營地出來。
只不過沙漠的夜冷得離譜,空氣又幹燥,這羣修士又都還是築基期的崽子,這會兒吸口氣都覺得鼻腔疼。
最開始大家還是三三兩兩分散而立,到後面就圍一圈瑟瑟發抖。
就連雅逸也暗自往踏雪邊了。
俞悠想起自己前幾天在珍寶巷裡大出的,開始在芥子囊裡翻找起來:“等等啊,我記得好像買了點法寶用得上。”
然後就出了三張寬大的毯子,過了會兒又出幾件厚重的大,上面都藏了保暖的靈陣,分出去給衆人蓋著後,甚至還出了一籃盛的點心當夜宵!
雅逸看得目瞪口呆:“你芥子囊裡都是這些東西?”
修士的芥子囊中不是該放著各種保命的或者殺人的玩意兒嗎?爲什麼芥子囊裡都是些七八糟的東西?
俞悠嘖了一聲:“同爲富二代,看來你並不怎麼懂得生活啊。”
啓南風已經從自己芥子囊裡出躺椅變牀睡上去了,嘖了一聲後開始教育雅逸:“法寶研究出來就是讓人用的,你們幹嘛非要折磨自己呢?”
雅逸:“……”
託了會生活的啓南風的福,這羣修士在沙漠裡沒被凍傻子。
不過哪怕這裡不像萬古之森那樣遍佈異,衆修還是沒敢安然睡,而是流值守著。
後半夜的時候俞悠站起來,在邊上巡視著,雅逸的大黑虎見起來,也鬼鬼祟祟地跟著俞悠的背影走了。
先前俞悠拿了兩塊點心分給它,大貓還沒吃飽。
雅逸低聲喊了兩句讓它回來,結果踏雪裝作沒聽到,搖了搖尾沒搭理。
俞悠站在沙丘上,上裹了件厚實的抗寒法。
蹲在人羣不遠盯著妖族的方向看,此刻天邊星點漸稀,沙丘被風吹得嗚嗚響,有些乾枯的風滾草隨風靠近。
結果看了一會兒才發現風滾草後面還躲了一隻小小的影,是隻茶黑斑,四足黝黑的小貓。
小傢伙也發現了蹲坐在沙丘上的俞悠,脊背警覺地拱起,躲在一叢風滾草後面不頭,但是卻忘記收起在外面張甩的貓尾。
俞悠沒擅自靠近,怕嚇著這小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這小貓才警惕地再次探出半個頭看著俞悠,確定不會突襲自己後,大著膽一爪子——
風滾草下面那隻倒黴沙鼠被黑足貓含在裡,後者則慢慢地往後退,最後似風一般躥到沙丘後面躲著了。
俞悠興致地盯著沙丘後的那半隻貓耳朵看,然後朝著小貓的方向遞了塊點心。
小貓沒上來,出來的半截耳朵還往後聳起,看樣子警覺極強。
於是俞悠便把點心朝著沙丘後方一拋,小貓跟著一,也不知道撿著吃沒有。
俞悠閒的沒事,又在芥子囊裡找了找,這次找到了狗蛋吃剩下的半個餅。
結果餅剛拿出來,還沒來得及喂貓,另一隻絨絨的腦袋就從後拱過來,很不客氣地把東西叼走了。
雅逸上只帶了糧沒帶零,它饞了好幾天了。
俞悠了虎頭把沾上的口水乾淨:“你還練?”
踏雪正討好地蹭著俞悠的手呢,突然眼睛一瞇,盯到了沙丘後那條鬼鬼祟祟的貓尾。
大黑虎一聲驚天地的咆哮,還沒等俞悠讓它小聲點,沙丘後的黑足貓猛地炸開尾,而後一道白閃過,就見其化出雙腳雙手,變一個長著貓尾的腚小男孩,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縱一躍逃遠了。
原來不是一隻普通的黑足貓,而是一個小妖族?
俞悠看傻眼了。
後面聽到猛虎怒吼聲音跟上來的其他修士們也看傻眼了。
“都說妖族生存能力極強,果然不錯,連這種沙漠裡也有當地妖生存。”張浣月抱著劍嘖嘖稱奇。
狂浪生他們的關注點就不一樣了:“咦?原來妖修們從原型化作人形時是沒有服的哦?”
俞悠也若有所思地考慮這問題:“那要是虎豹之類的從人形變形,是不是還得提前把服給下來放好?”
啓南風和蘇意致悄悄地了俞悠一眼:“你不知道?”
俞悠面無表:“我不知道!”
終於趕過來的雅逸被噎住:“你們能思考些像樣的問題嗎?”
不過在這一出結束後,待到天明時分,衆修也終於等來了前來接引他們的妖族使者。
沙丘被朝映得亮堂,澄澈碧藍的天際飛來一羣巨鳥。
不等俞悠他們反應過來,這些鳥便朝著他們的位置降落,巨大的羽翼緩緩地將子包裹,同時數道白閃過,待再次展開寬大的羽翼時,他們已經化作人形,上也穿好服了。
見到這一幕,啓南風悄悄地湊到俞悠耳邊嘀咕:“學會了嗎?”
俞悠擡狠狠碾他的腳:“……沒有。”
那一羣翼族修士迎著衆人走來,爲首的是個材高挑的修,後那雙漆黑的羽翼都比其他妖要大上一些。
衆修正看向。
“據說今年來的是東境的道友?”翼族笑了笑,後的翅膀也跟著抖了抖,聲音中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單純的嘆:“倒是有許久不曾見過東境道友了。”
聲音略沙啞,淡聲自我介紹道:“我烏未央,是妖都派來接引你們的使者,一百年前也曾到過你們人族的北境修習數年。”
而後目在人羣中一掃,淡聲問:“聽說宗的宗主也來了我妖界,不知是哪位?”
雅逸上前,拱了拱手客氣道:“回烏前輩,正是在下。”
烏未央淡淡地了他一眼,聲音略含深意:“原來就是你,我妖族衆修在不日前以返回妖都,曾多次提及你的名字,真是有勞你如此照料他們了。”
雅逸極有風度地笑道:“彼此彼此,想來我南境的修士這幾年也承蒙諸位照顧了。”
烏未央意味深長地冷笑了一聲,而後淡淡道:“既然已經見到諸位了,那就按著老規矩來吧,各位自行選擇便是。”
“老規矩?”東境衆修眼中有些茫然。
雅逸上前一步:“烏前輩,不知這老規矩究竟是何?”
烏未央笑了笑:“很簡單,當初你們人族與我妖族有協定,派遣兩族的年輕修士互相換歷練
數年,以增進兩族,維持這上千年的和平。雖然明面上說的是你們一旦進我妖族地界,就不再是我妖族的客人,而是和我們妖族年輕修士一樣的份。但是畢竟我們妖族的孩子自小就在各種險境中爬滾打,你們人族貴,真要按著妖修的標準來接管你們……若弄傷了,怕是要傷了兩族的誼。”
微微擡起下,睥睨衆修:“所以我們妖族讓你們自己選,若想在妖都裡妖族風和食當三年貴客,現在我們就好生伺候著諸位飛妖都,以免烈日風沙傷了貴客這皮。”
這話說得好聽,然而其中充滿了對人族修士的不屑和輕蔑。
東境衆修的表已經冷下來了,就連原本還散漫的三個丹修也不例外。
他們是懶,但是現在很明顯,一旦應下來,就真的了妖修們口中皮的貴客了。
他們來妖界是爲了歷練,而非真如烏未央口中那般躺在妖都當三年廢人的!
俞悠懶擡眼皮看向烏未央,聲音有點冷:“不需要激將法,你直接說準備搞我們就是了。”
一聽就知道接下來沒什麼好事,沒必要聽在這兒怪氣浪費時間。
烏未央倒是頗爲欣賞地看向俞悠:“你倒是很懂啊?”
而後再看向衆人,聲音淡淡道:“既然你們不想當貴客,那我就按著規矩把你們當尋常妖族修士對待了。提醒你們一句,人族的靈石在我們這兒不管用,妖族所有資源都得靠完任務後獲得的功勳點來換和兌換,而想要領取任務,各部落的妖修都得自己想辦法去妖都。”
烏未央後的羽翅一扇,捲起一陣風沙,同其他幾個翼族一道緩緩地飛上天了。
“我們妖族也不用什麼傳送陣,妖都就在這片沙漠的東邊,若想前往,你們就先靠自己的先翻過這片沙漠吧!”
還不等衆修反應過來,卻見這羣翼族們把翅膀一扇,竟然就這樣飛走了!
東境衆修傻眼了。
蘇意致喃喃:“妖族這麼摳?地圖都不給咱們留一張嗎?”
張浣月也覺得很離譜:“這……說好的兩族互通以示友好,怎麼我覺妖族的態度並不太友好呢?”
不過俞悠倒是接得很快,差不多能猜到這兩族之間的態度,大家你瞧不起我,我看不上你,這樣也正常。
可能人族修士與妖族修士之間還能在黑市裡友好的一起喝酒,但是眼下上升到了兩族面的高度,自然很微妙了。
“雖然說的是友好流,但是誰也不願意低頭,先來個下馬威揚揚士氣打對方是很正常的事。”俞悠低頭看著地上的沙子,乾乾淨淨,沒發現翼族有掉的況,羨慕了。
“馬長老說,他們那一次是被帶著飛到了一片長滿仙人掌的沙地裡,半道從天上丟了下去。”
曾聽聞過宗門師兄談及往事的雅逸更是早有心理準備,神淡然得很:“是這樣沒錯,我們南境有次雖然被直接帶去了妖都,還安排到了整個妖族最高級的客棧,結果他們沒給我們付房費。”
靈石在妖都不管用……南境修士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狂浪生拿手搭在雅逸的肩膀上,好奇的:“可是剛纔還向你道謝,還說什麼多謝你們幫著照顧妖族修士?”
雅逸表略顯尷尬:“你們知道我們南境是如何照顧他們的嗎?”
衆修都搖搖頭。
雅逸掩脣輕咳一聲:“咳……我們南境臨海多島嶼,而宗和回春門恰好都在海上,而於是我們接引的長老也說了跟烏未央差不多的話,最後他們是發狠自己游到島上的。”
“……”
原來大家都在互相傷害,那也難怪現在他們這麼倒黴了。
*
東境隊伍開始了漫長的跋涉。
唯一慶幸的是烏未央還有分寸,告訴他們妖都在東邊,不然到時候這羣年輕修士走反方向跑回桐花郡就麻煩了。
正值午後,頭頂的太火辣辣地曬,整片視野裡除了黃的沙子便是黃枯草,後的腳印也很快被風沙掩過,這一路走過去竟然比在萬古之森還難熬些……
但那是尋常修士。
也不知道啓南風跟蘇意致到底買了些什麼東西,這兩人拿著俞悠的芥子囊翻找了半天,最後弄出來一把緻的小傘。
啓南風了手興不已:“看好了啊!”
然後他拿靈力一催,小傘瞬間變大,而後自主懸浮在了衆人的頭頂,隨著衆人行進的腳步一路跟隨,原本還炙熱的瞬間消失,變了一片涼地。
走著走著,三人組似乎覺得了,又慢吞吞地從芥子囊裡翻出好幾套杯子分發給衆人,一邊走一邊泡著茶喝了起來!
是的,從萬古之森帶出來的好習慣,三個丹修的芥子囊裡都存著好幾大缸淨水。
不過他們好像還憾的,俞悠捧著茶杯嘆氣:“我後悔了,那個輸靈氣就能冰鎮茶和水果的法寶該買下來的。”
當時嫌貴沒捨得買,現在喝著熱茶方纔悔恨不已。
已經看得麻木的雅逸:“……你們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法寶?”
修士們也分爲兩種,一種是像他們這樣不斷突破想要晉升至更高境界的,另一種是想要生活的,這些法寶主要就是針對他們煉製出來的。
不過出大宗門的他們競爭激烈,從門開始就需要不斷進,關注的全是有利於修爲的東西,自然不瞭解這些奇怪的法寶。
“這很奇怪嗎?好多修士家裡都會備著的吧?”啓南風轉過頭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回答得理所當然:“而且出遠門你都不準備點東西嗎?”
雅逸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思慮不周了,他轉頭問邊的俞長安:“俞道友,你們劍修也帶了這些?”
俞長安愣了愣,如實回答:“未曾,我們一般只帶上劍就能走天下了。”
邊上的趙師兄補充了一句:“本來還會帶點療傷的丹藥,但想著有丹鼎宗的道友在,所以連丹藥都沒帶太多。”
邊上的盾修亦是點頭,狂浪生還介紹:“辟穀丹我也沒帶,小魚說給我們準備了,煉的辟穀丹賊好吃,你等會兒記得去找拿。”
雅逸想起俞悠賣給自己的那些折耳辟穀丹的味道,不由得用見鬼似的眼神盯著狂浪生。
你口味真是太獨特了吧?
三個丹修不斷從芥子囊中翻出各種奇怪的法寶,所以修士隊伍行進在沙漠中並不覺困難,甚至都無需消耗靈力去阻擋高溫和狂暴的風沙,只需要流用靈力維持著法寶運行便是了。
雅逸原本還心疼踏雪的墊被沙子燙傷,結果俞悠直接幫它在爪子上塗了層藥膏,它便又神百倍了。
可惜這貨就變得更黏俞悠了,原本自己在的時候它還知道收斂,現在乾脆就屁顛屁顛的跟在俞悠後走了,雅逸看得很是心酸。
踏雪:倒也不是,主要是你沒有零食了。
大黑虎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在沙地裡,正準備將頭靠上去蹭蹭俞悠的手索要零食時,忽然吸了吸鼻子,而後警覺地向了前方。
最前方的俞長安亦是拔出劍,沉聲道:“有敵!”
衆修的步伐齊齊停住,短暫的對視一眼後,衆人迅速聚攏變陣,盾修以靈力護衝上前屈掩護,而劍修們則飛掠上天空,醞釀著劍氣凝重地向不遠的那片低矮沙丘。
就連丹修都出了丹爐和可能用得上的丹藥,迅速地站在了安全位置開始警備起來。
而俞悠的手在芥子囊中到了那兩把短劍,在片刻的停頓後,最後選擇拿出旁邊的七彩丹爐。
好在這時候丹爐正好變了黃,在這一片沙地中不算刺眼,沒把隊友們亮瞎。
他們反應的速度快得驚人,僅在三息就完了迎敵準備。
這讓雅逸心驚不已,要換宗幾個最默契的同門,那他也能做到這樣的程度,但是東境這羣人可是才接不久的三個宗門修士啊!
他也跟上衆人的步伐,翻騎在踏雪上,站在了盾修旁邊。
前方的沙丘在不斷聳,在烈日的炙烤下有些扭曲,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破沙而出,同時砂礫也開始往下落。
下一瞬間,一道巨大的長影子自沙丘中鑽出!
居然是一條與沙子同的金丹期異蛇!
異蛇像箭一般飛快遊而來,飛濺起的沙子同它巨大的軀混淆在一起,極難看清它的行蹤。
就在這時,狂浪生一聲暴喝:“左翼變陣!”
左側的盾修馬上迎著異蛇衝鋒上去,而劍修們亦是默契地劍轉向,各劍在盾修的掩護下齊齊斬向異!
雅逸被這好似提前排練過的作驚得眼皮子直抖,更可怕的是他還看到孱弱的俞悠拎著丹爐衝上去了,在劍與巨盾之間的一小小空隙暴力地揮丹爐砸向異……
看的作和其他修士們的見慣不驚,這種事怕是幹得再練不過了。
不到半個時辰,原本該棘手無比的金丹期異被斬了數段。
張浣月跟俞悠站在邊上找了點能用的異材料,然後便開始理,而啓南風和蘇意致一人負責煉化異給負傷的修士們飲下,一人給他們包紮傷口。
一切都是那樣的自然和井然有序。
雅逸帶著踏雪就好像個吃瓜羣衆似的圍觀了這場戰鬥……他頭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的存在價值。
好在這位宗主很會事,這會兒衆修都累得夠嗆,他自覺地撐起了大傘給衆人遮,又乖巧地給大家泡茶端上。
“多謝。”俞長安接了茶,看著那條被煉化了大半異首微微皺眉:“沒想到這裡也有異。”
張浣月解釋道:“萬古之森裡時常異逃出,像走類還好防,但是飛禽異卻沒法阻止。那些異有些流竄了妖族界域,再將這裡的或者靈咬傷或者啄傷,於是妖界異的數量便跟著增多了。”
雅逸也跟著嘆息:“而且妖皇閉關,他們各部忙著奪權,加上妖族各個部落間極其分散,所以並不能像我們鎮守萬古之森那樣防著異,據說這邊許多地方異肆,好多平民妖修都喪命於異口中了。”
衆修皆是無聲嘆息。
*
妖都雖鄰沙漠,但是妖都最外圍有一堵百丈高的巨牆,將那些風沙和炎熱都阻擋在外。
而此刻,爲翼族貴族的烏未央便帶著翼族的幾個妖修鎮守在城牆之上。
此刻夕西沉,烏未央看著那邊的一紅日,淡淡問了一句:“多天了?”
“已經是第七天了。”後的白羽翼族回答,而後又些猶豫道:“聽說這次東境隊伍裡有俞不滅的兒子在,族那邊……”
“俞不滅是豹族的貴客,又不是我們翼族的貴客,他兒子關我們什麼事?”烏未央神冷漠,並沒有畏懼的意味,“才七天而已,三年前蘇留白他們花了十天才走到妖都,這羣人連一個金丹期都沒,我們怕還有得等。”
“是的。”白羽翼族點點頭,笑道:“畢竟這片沙漠白日熾熱晚上極寒,都需要用靈力來護,裡面更時不時有異出沒,說不定這羣人族已經在哭鬧著喊娘,後悔沒選擇跟我們飛過來了。”
烏未央語氣平靜地點評:“見過這麼多人族修士了,他們多是這般孱弱無能還死要面子,可笑至極。”
“是的,尤其是那幾個丹修,瞧著風沙都能把他們颳走。”
……
正說著,幾個翼族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們齊齊擡頭看向西邊。
此刻紅日下陷,唯獨一束耀眼的還殘存在地平線上,將十多道年輕影映得極長。
他們齊齊擡手,衝著城牆這邊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翻轉——
拇指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