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是會被染的, 當那一排向下的拇指亮出，且被暮日拉得格外醒目時……
雅逸心略微有些澎湃了，過了會兒才覺得這樣的舉止有點不太穩妥。
不過他很快就給自己找好了藉口, 這種況下大家同爲人族修士, 總要一致對外應對妖修纔是, 所以豎拇指沒什麼病。
俞悠順便了踏雪擡起來的白爪子, 誇獎道：“剛纔你家踏雪的爪子都舉得比你果斷, 大貓幹得漂亮。”
靈虎並沒有因爲被誇而滿足，而是低低嗚嗚響著拿爪子去刨俞悠的芥子囊，只能摳搜地了半塊點心餵給這貨。
見到這一幕的雅逸已經不想再說什麼零食吃多了影響靈健康了, 他微微皺眉解釋：“我是覺得我們初來乍到，太過張揚難免會惹禍上。”
帶頭嘲諷的三個丹修聽出他的糾結和不安, 俞悠把剩下半塊點心丟裡, 著手讓踏雪指裡的點心渣, 又朝雅逸那邊瞥了一眼，不冷不熱地提醒他：“你就別想著什麼以禮待之了, 別忘了，你們南境先前可是好好地款待了妖修，他們肯定會重點照顧你的。”
“小丫頭說得不錯。”
一道沙啞的聲自衆人頭頂響起，烏未央從城牆上飛到城牆外，扇著翅膀落地。將雙手環抱在前, 後的翅膀亦是抖了抖, 冷豔的面上浮出認同：“不止是我, 以後其他妖修貴族也會幫著重點照顧你, 回報南境道友的。”
雅逸：“……”
然後烏未央視線就落到了笑得幸災樂禍的俞悠臉上：“還有你也一樣, 看不出來居然敢帶頭挑事到我頭上，很好。”
俞悠仰起頭用大眼睛盯著, 真誠發問：“我如果不挑事你就會對我手下留不搞我嗎？”
烏未央挑了挑眉，給出無的答案：“不可能，我們可是跟你們人族商量好了，要好好磨礪你們這些後輩的。”
“那就沒事了。”俞悠又恢復了渾不在意的懶散模樣，甚至語氣頗爲自豪：“還好剛纔先爽到了。”
東境衆修齊齊點頭，覺得說得很有道理。
烏未央居高臨下的著衆修，在短暫的失語後恢復了冷淡。
淡淡地提醒：“希你們進到妖都之後還能保持現在的盲目樂觀，畢竟我們妖都跟你們人族不一樣，這裡從來不收廢。”
語罷，烏未央轉率先走向那面高聳得彷彿穿破雲層的巨牆：“跟我來吧，不想做廢的人族小崽子們。”
自巨牆下的石門進妖都後，衆修終於見到了這座修真界最大的城池。
妖族與人族不同，他們以大小部落羣居在妖界的各個角落，或是每月其中一天自發聚集換，並不似人族那樣以各城爲居所，他們僅有妖都這一座巨型城池。
石牆之，映眼簾的是看不到邊境的各種巨石和原木修葺的大型屋舍和曠闊得超乎想象的街道，不似人族那般都有多彩雅緻的裝飾品，更不似桐花郡那般街頭巷尾都飄著翠葉繁花，整座妖都都散發著天然而冷肅的氣氛。
烏未央帶著這羣沒見過世面的人族修士一路往前，路上凡有見到的妖修，無論是何種族皆避讓到一側，略恭敬地低頭示意。
不過在看清楚後帶的這羣人族修士後，他們臉上便掛上了意味深長的狂肆笑容，更有甚者索著自己尖利的獠牙，衝著這羣形小的人族修士們比了個抹脖子的作。
烏未央並未制止。
雅逸心有些沉重，看樣子妖修們對人族的輕視和敵意遠比先前他聽聞的還要嚴重，他偏過頭想跟自己的同伴們流下眼神，結果……
東境衆修的心理素質極佳，他們居然所有人都是一臉興致看稀奇的模樣！
盾修們在嘀嘀咕咕地發牢：“我怎麼覺剛纔路過的那幾個妖族的胳膊都比我們壯啊？我還特意厚著臉皮在丹鼎宗蹭了幾頓健的靈食，怎麼沒起作用呢？”
孫師兄馬上回答：“那是野豬族的妖修吧？那他們肯定發達了，你跟前面那個兔族的比不就好了嗎？”
劍修們則時不時地擡頭頭頂飛掠而過的翼族們，全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樣，若靠近了就能聽到他們在小聲地念叨：“到底我的劍飛快還是他們的翅膀快呢？”
至於雅逸邊三個丹修，討論的話題就更詭異了。
啓南風一本正經地詢問：“所以你們看清楚他們是怎麼瞬間換服了嗎？”
俞悠搖搖頭：“沒學會。”
蘇意致馬上安：“沒事，等會兒我們再蹲守一下觀察清楚。”
雅逸聽著這羣的嘀咕聲，不由得了踏雪的脖子，有點心酸：“踏雪，這次我們的同伴都沒救了。”
踏雪甩了甩尾，莫名地了他一眼，看到俞悠在點心後又屁顛屁顛地湊上去了。
雅逸：“……”
他只能將視線從這羣不靠譜的隊友上移開，轉而打量起了邊上的妖修們。
然後他就注意到妖修上全都配有一塊晶石，各異，大多是白或者紅，而印象中烏未央跟後面的其他幾個翼族上的晶石則是青的。
“很好奇是嗎？”
烏未央似乎腦後面長了眼睛，在雅逸盯著看的時候就開口：“看樣子你們運氣不錯，在死亡沙漠中沒有遇到異。事實上不止你們人族被異禍害，我們妖族亦是有異的蹤影，所以爲了殺死異守衛我妖族安定，妖皇陛下在幾十年前妖族便立下了新規，開啓了以斬殺異兌換功勳的規則。”
東境衆修饒有興趣的聽著，倒也沒有人馬上跳出來說他們其實早就遇到了異，還是金丹期的。
“我妖族子弟從十歲開始便可領取功勳石，前往各個危險之地獵殺異兌換功勳，不管是小部族的孤兒還是大部落的族長，爲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大妖，都會選擇斬獲功勳點的方式來淬鍊自己，沒有一個妖修會自甘爲不求上進的廢。”
烏未央按住自己心口垂掛著的的青晶石，回首看向衆人：“以紅，橙，一直遞增到紫，功勳等級隨之增加，高階者在妖都的權力和地位也都水漲船高，哪怕是——”
的聲音和腳步同時頓住，而後神淡然地看著前面的那一幕。
一個配有紅晶石的妖修不慎到了另一個妖修的尾，後者配有黃晶石，他幾乎瞬間暴起，手向了前者的管。
那個被襲擊的妖修死死抱著對方的手，眼珠都快迸裂而出，口中嗚咽著，腳拼命地掙扎，作卻越來越緩。
最後，他無力地垂下雙手。
這一幕發生得突然，石街上行人來來往往無人駐足，邊上的石樓中大口喝酒的妖修們也不曾停下酣飲，他們只是冷眼旁觀著這一切，沒有人打抱不平，也沒有人出聲指責，甚至連邊上駐守的妖兵們也沒人出手。
在人族會被視爲殘害道友的魔修行徑，在妖族卻平淡得好似家常便飯。
烏未央饒有興致地看向那羣沉默下來的人族修士，悠悠道：“這就是我們妖都，高階者擁有更高的地位，哪怕是打殺路過的低階者也無妨，當然，低階者的部落若有更高功勳的人出面報復，那殺人的妖修也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前方被死的那個妖修像破舊的麻袋一般被丟棄在街邊，邊上守衛的妖兵們練地將這個收進芥子囊中，並沒有任何人攔住那個配有黃晶石的殺人者追責。
這羣年輕的人族修士們一直都是在大宗門中長，習慣了互稱道友，哪怕是有齟齬，也鮮有當街殺人的。
可惜烏未央沒在他們臉上自己最想看到的恐懼和退，略有憾地開口：“不過你們放心，哪怕是爲了維持妖族跟人族的和平，也不會有人敢像剛纔那樣當街殺你們的……當然，背地裡我就不敢保證了。”
東境衆修對視一眼，表皆冷然，沒有說話。
好在後面的路上便沒有再出現這種腥的場面了，衆修跟著烏未央後走了許久，最後停在了一座巨型黑石建築前，此呈圓形塔狀，然而說是塔不確切，因爲它太大了，若不是妖都太過龐大，恐怕都難以容下這麼大的黑石塔。
“到了。”
烏未央停下腳步說：“這裡便是每個年輕妖修們都會來的黑石塔，兌換功勳點和各種資源都在此。”
黑石塔部的妖修數量竟比方纔街上的人還要多，圓形的一樓大廳有無數個形態各異的妖修，其中更有幾個人族影，俞悠他們一進來便了被打量的焦點。
被看慣了的衆修沒有在意，他們的注意力全被大廳最中間懸浮著的七塊巨石板給吸引住了。
“這是黑石塔的功勳榜，每一階的前十名都能在上面留下名字，對於妖修來說，這是給自己部族爭奪榮耀的最好方式。因爲我們妖族素來以自己的部族爲信仰，所以大部分前來妖都歷練的年輕崽子都會選擇與同族的同伴一道組小隊獲取功勳，團隊的數量上限爲十五人——”
烏未央回首看了眼衆修，微微挑眉：“嗯，很好，你們十三個，可以結伴。”
“當然，若是有對自己實力自信者也可以選擇自己一人單幹，資源也可以獨。”烏未央頓了頓，指著第三塊石板上的某個名字，語氣稍微嚴肅了些：“三年前來此地的蘇留白就選擇了獨行，他倒是不錯，這幾十年間有的像樣人族修士。”
衆修擡起頭，果然在那塊黃石板第二名的位置上看到了蘇留白三字。
俞悠饒有興致地偏過頭問：“你們南境的師兄們孤立蘇留白了？”
雅逸表略有凝重，按照道理來說，人族修士在外應當是攜力互助的，師兄們雖然算不上熱心善良，但也絕對不是那種冷漠搞訌的子，怎麼可能會排蘇留白？
他低聲回答：“我也不知道，人族跟妖族相距甚遠，就連傳訊符都不起作用，師兄們自從離開南境後便再無音訊傳出，本該在我們出發之前回返的，但是遲遲未歸。”
石板上也沒有留存有南境師兄們的名字，看樣子他們在妖都混得並不算好。
雅逸正想詢問，烏未央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笑非笑道：“別問我，三年前負責接引的是族那邊的人，我跟你們人族的那些修士從沒有打過道。而且你們鬥，與我們妖族無關。”
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後面的妖侍拿了十三顆白的晶石出來，分發給衆修士。
“這是紀錄功勳的晶石，收好。”
人族修士們都興致地觀察著自己手裡的石頭，邊上的妖侍輕聲詢問：“請問諸位的隊伍什麼名字呢？”
狂浪生馬上來了神，大聲提議：“不如狂浪隊怎麼樣？又狂又浪，符合我們的氣質！”
這個提議被大家駁回了：“滾！”
劍修們則想起了某句流傳在劍修界的名言：“‘我命我又不由天’怎麼樣？”
丹修們反對：“太土了。”
最後吵吵嚷嚷半天，簡單暴地定下了名字：“我們隊伍一共有十三個人，就十三人吧！”
妖侍頷首：“好，十三人小隊，已爲諸位記錄在冊。”
烏未央提醒他們：“晉升紅需要你們小隊總計獵殺一百功勳的異，橙需要你們獵殺一千功勳點的異，黃是一萬，以此類推。”
俞悠了這塊白的晶石，開口詢問：“那我們這樣還沒有的呢？”
烏未央俯視著這個纖瘦的，眸冷冷淡淡的，指了指黑石塔的大門。
“還記得我們來的時候躺在外面大街上的那些妖修嗎？他們都是功勳不足一百的新人或者廢，在妖都甚至找不到一容之所，這些弱者只能睡在大街上，等著其他強大的團隊僱傭他們，被人驅使著去吸引異換取功勳，直到湊夠了一百功勳才能在黑石塔兌換到一間住。”
烏未央帶著看好戲的眼神打量著這羣稚的人族修士，笑容很深：“你們今晚也可以跟他們學著在外面躺好，去遲了恐怕就沒位置了。”
這羣人族的年修士們果然表複雜起來了，甚至低聲議論著什麼。
最後是不知何時拿了串糖葫蘆吃的俞悠站出來問：“烏前輩，不知道功勳該怎麼兌換呢？”
烏未央沒開口，倒是方纔那位發放功勳晶石的妖侍解答了他們的疑：“諸位只要將異的一部分帶回來就好了，我們能夠探查出準確的功勳點，煉氣期的異積分爲一，築基期爲十，金丹期爲一百，以此類推。另外若是有元嬰期以上的異帶回來，可以兌換雙倍的功勳。”
聽到這裡，東境衆修都若有所思點點頭，然後開始互相詢問起來了。
“你那兒好像還有一點異的牙吧？”
“你那兒是有不是有兩刺？”
聽到他們的對話，烏未央後的白羽翼族忍不住冷哼一聲提醒：“可不要打小算盤用先前在人族獵殺的異來充數，異死亡時間不同，休想騙過我們，在人族殺的異不關我們妖族的事，你們人族修士慣來狡詐，先前就有不人妄圖這樣做，結果被倒扣了功勳點！”
結果俞悠只是莫名地瞅了他一眼，然後便自顧自地從衆人手中接過各種各樣的異。
還好三人組很摳搜，本著“萬一用的上”的原則，幾乎每隻異都被拉下來一些部件才被燒灰。
看到他們將一堆異的牙齒之類的東西遞上去，烏未央心中對這羣人族修士的評價更爲糟糕。
狂妄自大，不聽勸告，總是心存僥倖，非要等到被告知他們的這些東西不合格才肯罷……
不對！
烏未央的瞳孔驟然一。
卻見數道紅閃過，那羣人族修士手中的晶石竟然齊齊地變作了紅！
白羽翼族亦是一怔，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正在清算功勳點的妖侍，大聲提醒：“你看仔細點，不要弄錯了！”
妖侍看到他前佩戴的青功勳晶石，低頭恭敬地擺出一：“回大人，確實沒出錯，這是隻有我們妖族地界纔會有的異金沙蛇的牙齒。”
而後在這幾個翼族越來越複雜的眼神中又拿出數件東西：“這是毒尾蠍的毒刺。”
“這也是我們妖族特有的利齒鼠……”
隨著越來越的異被清點出來，那邊正在分著糖葫蘆的人族修士們上又閃過一道亮，變了橙。
幾個翼族妖修的表越來越凝重，方纔妖侍報出來的異名字，有不是金丹期的。
他們原以爲這羣人族在來的路上走了狗屎運沒到異，所以纔來得這麼快。
但是現在看樣子，他們非但到了異，還斬殺了好幾只金丹期的異！
“可惜了。”俞悠嚥下一顆糖葫蘆長嘆了一口氣，聲音卻平靜道：“我們遇到的那羣沙蟻都被燒灰了，不然估計還能加個一百多分功勳點。”
翼族的人看著他們手上的橙晶石，依然不能信。
他們沉默了片刻，帶著審視的目看向了妖侍，又質問：“這些異死了多久了？”
若是他們在人族那半邊沙漠裡殺死的，也不能作數，畢竟異這玩意兒很可能跑，種族不能框定得太死。
妖侍低頭回答：“方纔檢查過了，全都是七天斬殺的。”
七天前他們纔剛剛那這羣人族修士丟在界碑那兒，也就是說……這羣人族修士真的在沙漠中遇到並且獵殺了這麼多的異。
翼族皆沉默了，就連烏未央原本輕慢孤傲的眼神也爲之收斂，帶著凝重的探視無聲地觀察著這個新生的十三人小隊。
尤其是那個最中間的丹修，這一路以來的各種有意無意的挑事，全是帶的頭。
如果說當初見過一面的蘇留白曾讓烏未央覺得心思深沉，那這個俞悠便是將不好對付直接寫到了臉上。
爲首的俞悠好似渾然無察，眨了眨自己無辜的圓眼，把玩著手中橙的功勳晶石，懶懶洋洋地問——
“烏前輩，所以……我們不用睡大街了吧？”
*
在功勳晶石變橙後，十三人小隊的確是免去了睡大街的苦惱，甚至還有一個妖侍爲他們帶路，將他們領往被分發到的住。
“正如那幾位翼族大人所言，若是功勳沒有到達紅，就只能依附其他小隊賴以求生。但是若到了紅，就可以進我們黑石塔住，功勳等級越高，分到的住所也就越高且越奢華。”
“諸位是橙功勳，所以隨我來二樓。”
黑石塔每一層都像是一座大型城池，進二樓後，衆人都有種進到了另一座城的錯覺。
妖侍將他們帶到了二樓的其中一間石室，微微一笑：“二層的住所還是很寬敞的，請諸位好好休息，若是想要購置各種東西，可以直接用功勳點兌換。”
等到衆修真的走進那間石室後，才終於明白剛纔那位妖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整間石室果真寬敞，四四方方約佔了一個庭院的大小，甚至窗邊還有一個可容納二十餘人的大臺。
可惜……
可惜它真的就只有這間石室！
“沒有牀，沒有被褥，沒有桌椅板凳……”張浣月打量著這間空得好似一間雪的石室，苦笑嘆氣問道：“我們要去兌換點傢俱嗎？”
邊上的雅逸手裡還拿著方纔妖侍臨走前給他們的一本冊子：“這裡可以用功勳兌換日常用品，扣除晶石中的功勳後他們的人會給咱們送上來，要看看嗎？”
十多個腦袋一起湊了上來。
狂浪生的視線盯在各種品上面的數字上：“石牀，一功勳點，麻被褥，兩功勳點……”
雅逸學會了啓南風的生活，選擇直接看向了後面的高級產品：“天蠶被褥，五十功勳一套……我們一共是十三個人加一隻大老虎，所以就是七百？”
衆修對視一眼，眼中都流出了對妖都價的絕。
張浣月安大家：“我們都是修士無需那麼麻煩，席地打坐修煉也不錯。”
“那可不行。”這時俞悠冷不丁地開了口，認真道：“我們還在長，不好好睡覺肯定長不高。”
“可是我們現在纔剛剛升到橙功勳，要是再花點功勳恐怕就不能住在這兒了。”
豈料俞悠卻很乾脆的回答：“不用買，我們有。”
語罷，跟啓南風和蘇意致三人開始淡定地從芥子囊裡開始往外面搬東西。
“用不著買牀，先前我們買了三張靈塌了，催到最大排在一起躺十多個人不是問題，至於桌椅板凳什麼的也都有……哦對了，還有書架和其他的擺設……”
在衆人懵的眼神中，三個丹修不不慢地從芥子囊裡開始各種不該出現的東西。
半個時辰後。
整間石室煥然一新，那一大通鋪的塌和被褥且不說，鏤空雕花的靈石屏風，如新雪的潔白地毯，還有各種裝飾擺件一應俱全，牆上甚至都掛上了字畫！
這全都是俞悠當初把啓南風的院子弄垮後賠償的，他也學狡詐了，當時就直接把珍寶巷的某個小店給全部打包，等俞悠去付靈石時差點被氣得原地暴斃。
狂浪生看著這一幕差點落下淚來：“我爹在我來妖族之前還一直憂心我要被死凍死，萬萬沒想到，來了這兒我住得要比在家裡還舒服。”
天盾門也是冷的石，裡面最多就多了點傢俱，沒法跟啓南風心挑選的貴價貨比。
劍修也忍不住點點頭，就連雅逸也懷疑起自己到底還是不是宗主了。
雖然在沙漠裡有各種法寶的幫忙不至於太疲憊，但是東境的黴運不改，幾乎是每天都會到異，所以他們也一直沒得到休息過。
此時踏清潔法寶的靈陣中滌淨一的疲倦後，衆修終於排一排躺在了榻上。
他們齊齊地發出一聲舒適的喟嘆。
“爽了。”
俞悠跟踏雪一起在最邊緣，枕著老虎的肚子，著它慢悠悠擺的尾，開始擺弄傳訊符。
本想跟長老們報個平安，再問問曲師姐自己煉製的辟穀丹好不好吃的。不過和雅逸說的一樣，妖都距離東境太遠了，裡面代表著每個人的點全都黯淡無，無法傳送消息。
看到俞悠的作後，雅逸方纔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得同師兄他們聯絡上纔是！”
他出傳訊符擺弄了一下，但是過了半天也沒聯絡到人，最後嘆氣：“看樣子他們傳訊符的靈陣已經失效，不管用了。”
啓南風安他：“沒事，明天我們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興許他們也在返程的路上，只不過我們沒有遇到他們呢。”
雅逸也只能點點頭，閉上眼不讓自己再去擔憂這件事。
不過他還沒睡著，過了會兒就聽到三個丹修在黑暗中開始嘀咕。
“我了，還有點心沒？”
“存貨都讓大貓吃完了，等會兒得讓雅逸賠我們錢。”
剛想接話的雅逸選擇繼續閉眼裝睡：“……”
結果還沒完，更遠些又傳來了盾修們的聲音：“了，吃了七天辟穀丹都膩了，咱們出去買點吃的怎麼樣？我剛纔聽他們說有膳堂。”
這夥人馬上達了一致，於是雅逸躺不下去了，馬上睜眼：“我也要去。”
“一起去。”
俞悠的聲音得很低，小心翼翼地翻起來，拿食指按了按脣；“不要把大貓吵醒就行了，它吃得太多了，咱們這回別帶它。”
雅逸有點捨不得，但是想到踏雪這一路就沒停過的，再看看它越發圓潤的肚子……
最後十三個人把鼾聲如雷的黑虎關在屋裡，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想要兌換資，包括食，都得前去一樓大廳。
此刻正是午夜，然而黑石塔一樓卻依然熱鬧無比，時不時就可看見有小隊提著淋淋的異前來兌換功勳，期間更有無數持有白功勳晶石的妖族孩子上前來詢問是否需要他們幫忙去引異，喊價很便宜，目標是金丹期的異都只要十點功勳值乃至更。
在發現十三人都在盯著那些年紀小得過分的孩子看時，引著他們前去膳堂的妖侍低聲解釋。
“像某些小的部落一共就一百多號人，可能前來妖都的人就只有他一個，連隊伍都湊不齊，也獵殺不到異，就只能靠著幫其他隊伍做事換取功勳值了。”
衆修沉默了片刻。
路上又遇到了幾個人族修士，不過都是生面孔，他們只是微微拱手示意便肩而過，並無談的意思。
眼看就要走到膳堂了，雅逸終於沒忍住，開口詢問：“請問道友，你可知三年前來到妖都的人族修士們返程了嗎？”
妖侍靜立在一旁淡笑道：“很抱歉，黑石塔不提供任何修士的行蹤……”
俞悠突然開口：“十點功勳。”
妖侍的笑容不減：“我真的不能……”
俞悠面無表加價：“五十點，再多就不問你了，反正外面多的是人可以問。”
妖侍的笑容變得更深，他衝著俞悠微微一躬，笑道：“這位大人都這樣說了，再不說便是不識相了。”
他低聲音：“那位位列黃榜第二的蘇留白大人現在已了各部拉攏的貴客，而他好像也暫無返回人族的打算，依舊時不時地前來兌換功勳，每次都是駭人的數字，估計再過數月就有反超榜首了。”
榜首的位置是個中型部落的年輕修士隊伍，裡面整整有十五個妖修。
雅逸皺了皺眉，懸壺派的人擅長毒殺異，一殺就是一大片，雖然蘇留白這個速度有點駭人聽聞了，但還在他們接範圍。
他更關心的是南境的人：“和蘇留白一起來的那些修士呢？”
妖侍愣了愣，而後極力思索起來：“在黑石塔的修士數量超過十萬，其中下三層的更是在八萬以上，我也記不太清……”
他正思索的時候，雅逸卻猛地回了頭，看向了黑石塔口。
那兒有十一個人族修士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們上的法已經略顯陳舊了，鬢髮亦是略凌，看著很是落魄。
明明該是英氣凜然的年級，個個的上都只出無盡的疲倦。
雅逸嚨滾了一下，腳步不控制地往那邊邁去，待走到他們不遠後才艱難地喊了一句——
“王師兄！”
那一隊人族修士緩緩地擡起頭，先是微怔，最後爲首的那個年輕男修纔不敢置信問：“你是……師弟？”
十三人小隊也顧不上比較價格了，囫圇地兌換了一些食，便帶了南境的這羣師兄師姐一起上二樓。
南境的那位王師兄似乎很疲憊，他聲音略沙啞道：“我們已經將功勳點兌換了資，就等著過兩日啓程回南境了。這裡面還剩下兩百多的功勳，待會兒我們轉給你……”
話還未說完，他便被眼前過於奢華的石室給震住了。
最後王師兄喃喃：“你們這日子過得……比我們想象中好得多啊？”
雅逸的眉頭卻始終未鬆，他細數著隊伍中的人，無數個問題都涌出來了。
“王師兄，爲何你們沒有跟蘇留白在一起？另外我怎麼沒有見到馮師姐？”
南境的隊伍陷死一般的沉寂，這時恰好踏雪醒了，吸了吸鼻子便從榻上爬下來，又是討好地蹭雅逸又是低吼著發泄被丟下的憤怒。
幾個宗的修士見到它以後像是鬆了一口氣，都上去輕輕著踏雪的腦袋和下，頗爲慨：“踏雪都長這麼胖了啊。”
“三年前我們走的時候，它纔剛剛會跑呢。”
踏雪略疑地盯著這羣人，儼然已經不認識了。
雅逸卻沒有被岔開思緒，他皺著眉追問：“師兄，馮師姐呢？還有你們的靈呢？”
宗的弟子一般都會將自己靈放出來，除非特殊況不會把它們關進狹小的封石。
石室陷了短暫的死寂，最後不知是誰喑啞地道出答案。
“陳師弟，楚師妹，文師妹的靈都死了，馮師妹……和的靈，都沒了。”
雅逸腦中有片刻的空白，他也終於知曉爲何南境修士們境會如此落魄。
回春門的弟子們雖然擅長針法，但終究只是醫修，主要還是得靠宗的靈來戰鬥，但是在折損了這麼多隻靈後，他們這支隊伍等同廢了一半，恐怕他們獲得的功勳點都只能勉力支撐這麼多人過活。
然而他還是難以置信：“怎麼會……蘇留白呢？他不是已經到黃榜第二了嗎？”
王師兄嘆出一口氣，提及那個名字就變得神複雜：“其實最開始蘇留白和我們是一起組隊獵殺異的，然而我們的隊伍在圍殺一頭僞元嬰期的異時不敵，諸多靈負傷，我們只得想辦法取異爲靈療傷。馮師妹親自去取異，哪知是取到了，但是異被蘇留白先前的毒激得陷狂暴狀態，實力大漲，那畜生瞬間吞下了馮師妹和的靈，而其他幾隻靈也都離奇地陷狂暴狀態，不聽我們指揮，最後葬在異口中……”
“後來我們才知道，蘇留白的毒不僅會對異有影響，靈亦有可能中毒。我們不願讓自己的靈冒險，然而他卻認爲這是最有效率獵殺異的一種手段，不肯放棄。”
南境修士們皆紅了眼，暗自垂淚。
“那次回來以後，我們與蘇留白便分道揚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