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要十點功勳值, 我們三個一共就是三十。”
“省著點吃夠我們整個隊吃兩天了,拿來看熱鬧的話很虧。”
“我覺得不行。”
摳門三人組瞬間達了一致,儘管現在十三人小隊已經有接近五千點的功勳值, 其中大部分還是從羊無雙小隊那兒宰來的, 但是他們還是捨不得。
不過想起牛長老先前說的“想辦法學妖族醫修們的長”, 三人組還是不甘就這樣離去。
蘇意致託著下思忖片刻, 最後揚出最乖巧可的笑容, 仰著小臉衝值守在藥師殿外的妖兵走去:“這位大哥,我們不是來看病的,我們是來替人看病的。”
他拍了拍自己的膛, 臉上有些自矜之意:“你們聽說過丹鼎宗嗎?你們聽聞人族那邊新出了三位力懸壺派弟子的天才醫修嗎?”
妖兵很不耐煩地看著他,冷聲回答:“懸壺派聽過, 黃榜第二的蘇留白大人就出於此, 至於丹鼎宗還有什麼三天才, 那是什麼牛馬玩意兒?”
蘇意致臉上的笑容幾乎坍塌破裂。
啓南風跟俞悠只好把心碎的他拉回來,後者猶自沉溺於憤怒之中:“我盛名如此, 他居然沒聽說過?!”
“太正常了,你看我們在四境連人族的八卦都聽不來及,哪兒功夫關心妖族的八卦,他們估計也是這樣。”
俞悠了蘇意致的腦袋:“南風說得對,而且咱們丹鼎宗一百年沒人來過了, 他們不曾聽聞也不過分。”
蘇意致不甘心, 雖然知道自己籍籍無名了, 但是他爲了省下那三十點功勳值, 還是又上去問:“沒聽過也沒事, 那你放我們進去給人看病就是了,沒人規定藥師殿必須要名醫才能進吧?”
妖侍無地打消他的念頭:“不好意思, 藥師殿有明文規定,這裡不接人類藥師加。”
“……”
慘遭歧視的三人站在藥師殿外面,深覺發財的道路被堵死了。
“偌大的藥師殿卻容不下小小的我們。”啓南風一聲嘆息,然後帶頭蹲了下來,在芥子囊裡翻出了一塊油布墊在地上坐下,這還是先前在黑市擺攤用的。
他仰頭看向妖兵,詢問:“黑石塔總沒規定說不準在門口擺攤吧?”
妖兵想了想,索出一本小冊子一條條地翻閱,最後不不願地回答:“沒有這條規矩。”
善於鑽規矩的三人樂了。
蘇意致跟俞悠見狀,馬上有樣學樣地盤坐下,後者還順便了張紅布出來,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幾個大字——
“治病救人價更廉!”
這也是先前在黑市擂臺邊上幫人接的時候打出來的招牌,雖然瞧著跟凡間的赤足大夫有點像,但是每每在黑市上擺出來都能引得賭狗們蜂擁而來。
可惜這次衆修在這兒擺了大半個時辰,中途也有許多負傷的妖修路過,他們都只是冷漠地瞥一眼這奇怪的三人組就徑直走藥師殿了,連上來問詢價格的人都沒一個。
最後就連那個妖兵都看不下去了,他不冷不熱地提醒這三人:“把你們的攤子收走吧,我們妖修除非重傷,否則都不會來藥師殿的,但是哪個重傷的敢把自己的命到人族修士手中冒險?這裡不是你們能騙錢的地方,趕走!”
待在這兒像要飯似的,不知道藥師殿是整個黑石塔最尊貴之地嗎?
要飯三人組的心理素質卻很強大,最樂觀的啓南風甚至開始分析起了南境道友們窮酸的原因。
“南境回春門的幾位師兄跟我們一樣,進不了藥師殿,也得不到妖修們的信任,偏偏妖都的人族修士又太,空有一醫卻掙不到錢啊。”
“不過我們比他們好一點。”
兩個年默默地看向了俞悠,確切說來是看向的腰,並且出了迷之笑容。
“再等等,要是再過半個時辰還沒人來我們就讓小魚……”
啓南風的話還沒說完,頭頂方忽然傳來一聲冷的責問:“你是如何看門的?我們藥師殿門口竟蹲了三個乞丐!”
三人組齊刷刷擡頭,看向說話的人。
這是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臉上生有幾片鮮紅的鱗片,咧得極大,快要到耳位置,脣上飄著兩紅長鬚,瞧著應該是某個水族妖修。
他手中握著一塊綠的晶石,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三人,而後慢慢地落向了俞悠邊上那塊寫有“治病救人價更廉”的紅布招牌,眉頭逐漸皺起:“果然是卑劣的人族,只有你們纔敢拿別人的命來行騙!”
一口將三人認定爲騙子後,水族妖修淡然地睨向了妖兵,冷漠道:“你們就是這樣看守藥師殿這等重地的嗎?什麼東西都敢往這兒湊,影響到我們救命該怎麼辦?”
妖兵不想違反規定,不過對方是綠功勳者,還是地位尊貴的藥師,他只能低下頭恭敬解釋:“鯉於敬藥師,藥師殿並沒有止人類在外面擺攤,而且他們說他們也是藥師……”
鯉於敬掂了掂手中的綠晶石,嗤笑了一聲,看著地上的那三個小可憐蟲。
“他們也是藥師?你知道想爲藥師有多難嗎?這些年我見過的人族可太多了,無一不是想要鑽營取巧的卑鄙小人,想騙我,沒門!”
很明顯這個鯉於敬是個徹頭徹尾的種族主義者,他話語中滿是對人族修士的輕蔑,到後面甚至懶得再搭理三人了,直接對著妖兵擺了擺手:“把這三人攆遠點,不然真有蠢貨被他們騙了,我們藥師殿的名聲都會被影響。”
就在這時,有幾道影朝這邊匆匆走來,爲首的紅瑯驚喜地喊了一聲——
“藥師大人!”
鯉於敬轉過頭,也看到了紅瑯和後的豬妖。
他捻了捻細長的鬍子,笑了笑:“原來是紅瑯啊。”
紅瑯的腳步一頓,原本是看到了角落裡的俞悠三人才過來的,沒想到卻在這裡遇到了人。
鯉於敬就是他們先前結識的那個藥師,對方曾出手幫他們治過傷,價格比藥師殿優惠了三。
紅瑯很是激地同鯉於敬問候:“紅瑯見過鯉藥師。”
鯉於敬掃了一眼的,看到上面包紮的布條後,輕捻了捻鬍子淡聲道:“又傷來找我了?不過先說好,你們現在看病可不能再便宜了,都得按著藥師殿的價碼來。”
紅瑯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悠哉悠哉託著下一臉看戲模樣的俞悠,然後再看向鯉於敬,略尷尬地開口:“鯉藥師,其實……”
“沒有其實。”鯉於敬將手背在後,紅的鬍子因得意而止不住地往上翹,“我現在是藥師殿的正式藥師了,份不同往日。”
紅瑯倒還好,後的豬妖忍不住了,難以置信地問:“您先前不就說自己是藥師殿的正式藥師嗎?!”
鯉於敬所說的便宜三是相較於藥師殿正式藥師們而言的,可如果他不是,那他收費反而貴了不!
現在豬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先前怕是真的上當了。
偏偏坐在牆邊上的三人組一邊嗑瓜子看熱鬧,一邊還在點評——
“好可憐啊,真的被騙了。”
“我先前問了下,不是藥師殿正式藥師的話,市場價會便宜一半呢。”
“你看豬豬都快哭出來了,你們就別再揭他傷口了。”
豬妖是真的快哭出來了,因爲這個鯉於敬是他在飯堂認識後介紹給隊友的。
“早知道水族的人狡猾……沒想到他們能比人族修士還詐!”他很是懊惱。
妖族修士大多坦率直截,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其中水族就比另外兩族要狡猾得多。
鯉於敬鬍子一抖,直接無視掉了豬妖的憤怒,笑瞇瞇地看著紅瑯:“看在是老顧客的份上,這次給你十點功勳值,怎麼樣?”
紅瑯臉上沒有憤怒,這會兒平靜得不合常理,極其客氣地回答卻又疏遠地回答:“多謝鯉藥師好意,不過不用了。”
微屈膝,半蹲在地上,與俞悠三人視線平行,而後以手按在口將頭垂下,只出自己那對絨絨的狼耳朵。
這在妖族是很高的禮節,紅瑯更是金丹期的強者,怎麼也不該對那三人低頭。可是紅瑯卻覺得三位曾救命的藥師值得這般鄭重對待。當時離開時衆人還曾憂心人族修士在用某種手段騙他們,但是七日過去,連在的所有傷隊員都痊癒了。
再擡起頭後,紅瑯定定地看向俞悠,冷豔的臉上浮出些許微笑:“您的藥……現在還願意賣給我們嗎?”
俞悠把瓜子殼往啓南風手裡一塞,拍了拍手後將它到紅瑯的面前,笑容燦爛。
“當然,我們歡迎所有回頭客。”
啓南風和蘇意致神亦是輕鬆。
“果然,我就說再等等就有客人上門吧。”
在路過鯉於敬旁邊時,這兩人還怪氣:“所以說啊,當藥師跟賣棺材一樣,還是要叟無欺纔會有回頭客嘛。”
“……”
邊上的妖兵憨憨的撓了撓頭,嘆:“原來他們真的是藥師啊?”
“胡說八道!”鯉於敬扯著鬍子駁回妖兵的說法,很快,被掃面子的憤怒就變了看穿真相的睿智。
“無雙小隊的人還是太天真了,竟然真的輕信了人族修士的謊言。呵,等他們到時候傷勢惡化再來求我的時候,我可不會再給他們優惠了,到時候他們才知道什麼追悔莫及啊!”
無雙小隊的人跟在三人組後面,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張。
像他們這種小部落出的妖修,能夠結識一位靠譜的藥師就等於命多了層保障,只是畢竟先前沒跟人類修士打過道,還曾經意圖打劫對方,怎麼都不算是友好開局。
而且說是買藥,其實主要還是想要找藉口同這三個藥師好,慣來直來直往的走一族不像水族那般能言善辯,這會兒紅瑯的尾在地上掃來掃去,糾結著不知如何開口。
最後俞悠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站定,轉率先打破這片安靜:“你把布解開,我先看看你的傷口再給你開藥。”
雖然是貪財,但是醫修的職業道德卻不會忘,紅瑯跟沒仇,總得替人看看傷勢再開藥不遲。
上一次傷得最重的其實是紅瑯,不過修爲最高所以沒像隊友那樣昏過去,但是現在隊友都好了,唯獨的傷還沒有癒合。聽到俞悠的指示,紅瑯依言解開了綁在上的布條,大方地將一隻筆直修長的過去。
近距離接長暴擊的俞悠心裡一個咯噔,下意識地低頭看看自己的……平時看著好像也不短啊?怎麼這一對比就不對勁了呢?
好在這時候蘇意致也過來觀察傷口了,他皺著眉一邊打量一邊診斷:“被異侵蝕的痕跡是消失了,但是傷口有反覆裂開的跡象,你是不是隨便包了下就又去戰鬥了啊?”
俞悠趁機看了眼蘇意致的,嗯很好,心理平衡了。
在得到紅瑯肯定的答覆後,俞悠一邊翻了三粒止丹給,一邊很認真地叮囑:“每天吃一粒,這三天別再打打殺殺了,就當給自己放個短假。”
語罷,邊上的啓南風已經麻利地開始給紅瑯的傷口撒了點藥,順便幫包紮起來。他給盾修們包紮傷口練出了一門好手藝,就連俞悠都沒他包的快。
紅瑯有點寵若驚,不知所措地握著那三粒止丹問:“一共是三百功勳點嗎?我這就……”
“不用,說了給你客價了,一共三十,藥就當送你的了。”
這丹藥的原材在黑石塔其實都可以兌換,而且平均每粒本只在三功勳點左右,俞悠本著韭菜不能一茬割完的原則給了無雙小隊一個合理的價格。
而且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俞悠笑瞇瞇地看向紅瑯,和聲細語地同商量:“現在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技過關價錢也合理了吧?”
紅瑯怔了怔,而後點點頭:“是的。”
除了頭一次打劫他們例外,這次賣藥的確便宜得超乎紅瑯的想象。
俞悠了手,很期待地問:“那你肯定會把其他小隊介紹到我們這兒來看病對吧?”
紅瑯有些尷尬地開口:“這……恐怕有點難。”
看到三人組複雜的眼神,紅瑯心中竟詭異地浮出一愧疚,如實道:“我們無雙小隊的隊員全是小部落的妖修,出來以後也並不認識其他人,所以……”
更重要的一點,哪怕是耿直的紅瑯也沒好意思說。
妖修們都信不過人族修士,他們寧願花高價去藥師殿,也不可能來找人族看病的。
即便是無雙小隊這羣人,要不是當時被俞悠強行“講道理”說服,他們怕是死也不願意讓人族修士給自己看病的。
萬一人族修士藉著看病的由頭突下毒手怎麼辦?過去並不是沒有這樣的例子。
送走紅瑯後,蘇意致垂頭喪氣:“發財的道路就這樣被堵死了,我恨。”
俞悠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另一隻手卻了自己腰。
覺得這路還沒被堵死。
*
接下來的幾天裡,十三人小隊又開始了高強度獵殺異。
跟著吃飽喝足的黑足貓終於徹底信任這羣人族修士了,也可能是因爲他年紀小,種歧視的念頭還沒有深固,反正他是覺得這羣人族修士要比先前遇到的某些妖修要靠譜。
以前他也曾賣過異行蹤給其他隊伍,結果他們在找到異後要麼拿兩塊異打發他,要麼就企圖拿他當吸引異的餌,要不是他個子小巧容易逃竄,恐怕早沒命了。
十三人小隊還是頭一個給了雙倍尾款的隊伍。
也正因如此,他把這件事告訴了其他未年妖修,這些流浪的小貓小狗們生活在妖都的角落裡,對於各個消息最是靈通,不多時便將把異的行蹤賣給了十三人小隊。
俞悠一羣人也很講信用,每次出門殺完異回來後,都會捎上那隻提供消息的絨絨進飯堂去痛快吃一頓。
在外面又奔波了六七天的衆修眼睛都花了,衝進飯堂後就分散著奔往心儀的菜餚前。
若俞悠沒看錯的話,就連素來最是溫端莊的張浣月都悄悄地掐了個口訣,用靈力加速衝了出去。
蘇意致不挑,他就這最近的位置拿了盤食,一邊啃著烤排骨一邊嘟囔:“可惜這次沒遇到像白寧道友那般熱心的好妖修了,飯錢還得咱們自己給。”
剛端了油三脆的啓南風從不遠走來,聞言笑道:“我們七天才吃一百五十點,算下來一人每天也就一兩點,其實也不貴。”
俞悠埋頭吃著鐵板魷魚,不過一口咬下去,一鐵鏽味在口中蔓延開來,與此同時一滴也滴答濺落到雪白的盤子邊緣。
放下盤子,擡起頭很冷靜地問兩個好友:“有帕子嗎?”
蘇意致跟啓南風被嚇了一跳,兩人馬上反應過來,前者飛快地翻手帕給鼻子和角溢出的鮮,後者則扶住了:“你又犯病了嗎?!”
“嗯。”俞悠憾地看著還沒吃完的鐵板魷魚,補充道:“不用急,我吃飯前就覺得有點疼,所以提前吃了粒止痛藥了。”
不過止痛藥並不能阻止的靈脈和破碎,所以又不不慢地了半粒天元丹出來吞服。
脈反噬這玩意兒吧……雖然一次比一次猛,但是架不住俞悠的適應能力變態,現在已經能夠在兩種脈開戰的瞬間就吃下藥並淡然面對了。
“這兩天我不太方便跟你們出去殺異,你們倆跟他們去吧?”
啓南風的態度卻很堅決,他完全沒有要商量的意思,斬釘截鐵道:“不行,我們得守著你。”
蘇意致指了指不遠的隊友:“沒事的,剛纔我聽他們好多人都說想休息兩天,順便逛逛妖都看能不能淘到寶貝,你安心養病就是了。”
啓南風點點頭,抓著俞悠的胳膊,也不知道是怕突然跑了還是突然倒了,他沉聲問:“你是不是怕又控制不住被他們發現?”
他還記得蘇意致先前說的俞悠曾經出過大尾的事。
“倒也不是。”俞悠了自己的腰,聲音低了些:“我打算把尾放出來,溜去藥師殿看看。”
先前脈反噬的時候,俞悠的妖族脈頭一次徹底過人族脈,不控制地出了一條巨大的漂亮銀尾,且髮滿沒有斑禿——後面的描述是蘇意致說的,俞悠當時太過虛弱,沒注意到這麼多的細節。
當時俞悠曾試著把自己的妖族脈給下去,並且功地把它變回禿尾藏回了腰上。
這次想反其道而行,制人族脈,讓妖族脈佔上風,遮蓋住上的人族味道,有很多妖族的嗅覺都很靈敏,萬一被嗅到上有人味兒,那就有暴的風險了。
趁著其他人都在乾飯,三人組匆匆吃飽以後先回了二樓。
先把盤在腰上的尾解下來,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第二眼了,因爲長時間盤腰上著,這尾的完全不蓬鬆了。
啓南風跟蘇意致幫不上忙,兩人只能張兮兮地盯著的尾瞧。
蘇意致還惦記著那條漂亮銀巨尾,小聲地給它鼓勁兒:“長!快長!”
結果事實證明,從龍傲天那兒繼承來的人族脈還真的不太容易被制,俞悠費盡全力,也只能讓妖族脈勉強過它一點。
啓南風盯著的尾看,嘀咕道:“好像是長漂亮很多,也變大了不,但是……”
他指著某個地方,毫不留地打擊俞悠:“你的尾尖是禿的啊!”
俞悠:“……”
把自己的尾抓到手裡瞅了瞅,約莫變大了一圈,瞧著跟紅瑯後面的狼尾有些像,不過紅瑯的尾是純灰的,而俞悠的尖細看之下其實泛著如月般的銀,則是乾淨的白,還有就是——
紅瑯的尾尖有點兒紅,而的尾尖正如啓南風所言……是禿的。
蘇意致已經無地笑出聲了,啓南風倒是拍了拍俞悠的肩膀安:“不過還是好看的,我都想一下了。”
他倆蠢蠢想上手去,然而俞悠無地拒絕了:“不給,踏雪去!”
“不過就這樣去藥師殿會被認出來的吧?”蘇意致指了指俞悠的臉,陷了沉思:“我們得給你裝扮一下才行。”
俞悠本來想說把黑市的面戴著將就一下算了,結果蘇意致已經打開了傳訊符,開始借用張浣月放在屋裡的胭脂了,雖然沒說要用來做什麼,後者依然欣然同意。
“你等著啊,我保證讓你爲全新的自己!”蘇意致手裡拿著鮮紅的口脂盒,信誓旦旦地發誓。
俞悠心中一。
上本子可是看過不小說的資深讀者,照著小說裡的慣例,現在就來到了主變環節,原本相貌平平的主在好友奇蹟般的化妝技下豔驚四座……
雖然俞悠長得不錯,但限於年齡太小,所以一眼看去別人想到的形容詞都是“弱可”,而非只有主角纔會擁有的“絕”一詞!
誰不希豔驚四座呢?滿懷期待地閉了眼,等著蘇意致給自己驚喜。
蘇意致沒有辜負的期,一番手忙腳的全臉作後,從啓南風的芥子囊裡翻出面銅鏡遞給俞悠,聲音中出了無比的自豪!
“你看看這是不是全新的你?我敢保證,等會兒走出去,保證沒有一個人能認出你!”
俞悠睜眼,在看清鏡子裡的人影后陷了長久的沉默。
是啊,沒人能認出了,因爲的五都看不清了,整張臉只剩下了鮮亮了紅,還泛著口脂特有的油!
“蘇老二!你居然用口脂把我的臉全塗紅了!”
蘇意致梗著脖子爭辯:“對啊,這樣纔不會有人認出你是誰!”
邊上默默圍觀的啓南風強憋著笑,輕咳一聲躲避這個戰場:“我先出去一下,給張師姐重新買兩盒口脂……”
順便多買兩盒給俞悠塗臉備用,當然,後面這句他聰明的沒說出來。
最後俞悠還是忍著沒有把臉給洗乾淨,而是就頂著這樣一張大紅臉,又隨便換了件妖族的服就往藥師殿走去。
紅就紅吧,反正妖族每個部落都有不同的習俗,要說這是自己部落的傳統,也沒有妖族敢把臉洗乾淨,畢竟“尊重各族傳統”是妖族默認的慣例。
俞悠面無表地走到了藥師殿門口,這次妖兵們果然沒有再攔著了,在聽聞想爲藥師殿的正式藥師後,甚至還有專人前來爲指引。
這是個狐族的漂亮妖侍,後的白尾曳地輕搖,俞悠悄悄看了一眼,再回一眼自己的大尾。
嗯不錯,這次沒有被比下去了。
藥師殿的裝飾果然要比黑石塔中其他地方更爲奢華,進門後便是一個巨大的正廳,有上百道通往不同房間的石門,門上烙印著不同的名字。
俞悠瞥了一眼,在最末尾的一扇石門上看到了“紅鯉部落,鯉於敬”一行字。
正廳外有許多人在等候著前去尋醫,不過狐妖帶著俞悠徑直往前走向另一座略小的偏廳,這裡面亦是坐了很多人,不過他們上沒有傷,看樣子也是來參加藥師考覈的,而且看他們的裝扮,幾乎全都是大中型部落的妖修。
這些妖修們邊亦站了不同的妖侍,時不時便有人走近其中一間石室中。
白狐妖帶著完的微笑,止步,優雅轉向俞悠。
“這位大人,藥師殿的考覈很簡單,只需要您在半個時辰功救治一位被異所傷的妖修就可以了。”
脣邊噙著笑,指了指其中一間石室,溫聲道:“傷者已經在裡面等著您了,請進。”
俞悠進到石室中,才發現這裡面果然坐了個被異咬傷的妖修,他上佩戴的是白的晶石,代表這人的等級很低。
事實也是如此,藥師殿每次考覈都是在這些負傷的低級妖修中尋找自願的試驗者,不需要支付功勳點,但是也不能確保功。雖然藥師考覈的功率很多,但依然有許多付不起錢的負傷妖修搶著來這裡尋找最後一生的希。
眼見俞悠走進來,這個妖修飛快地低下頭,把手中的一隻築基期異恭敬地遞上去:“藥師大人,這個是我帶來的異。”
俞悠打量了一眼,才發現石室分爲外兩間,外面是病患等待,裡面纔是該待的地方。
走進去探著頭瞧了瞧,卻發現這裡面跟丹鼎宗的煉丹房全然不同,這裡的每間石室看樣子只供給一個藥師使用,裡面的所有道,包括煉藥鍋都只有一個,藥材也都只有最基礎的止止痛類的,還僅有一人份。
見慣了丹鼎宗在培養弟子方面的大方,再看看妖族的藥師殿,怎麼瞧都很寒酸。
不過俞悠很快便想明白了,妖族各個部落之間敝帚自珍不願將自己的各種技能傳授給其他部落,所以中小部落的藥師恐怕就跟四境的散修一樣,都是東拼西湊學點東西,完整的藥師傳承恐怕只有最大的幾個部落纔有。
不過看藥師殿這個考覈的低難度……
俞悠懷疑那幾個大部落本不會派人來,妖族扣扣搜搜,肯定會擔心自己的技被別的藥師學了。
俞悠隨手將異煉製完畢,順便存留了一小瓶丟芥子囊中以備後患。
不過很謹慎,沒有就這樣拿著一滴就出去給那個傷的妖修療傷,那晚豬妖曾經說過,妖族的藥師都要熬點奇奇怪怪的湯藥的……
所謂鄉隨俗,俞悠眼睛一轉,視線落到了那口煉藥鍋裡。
按著豬妖所說的,把異和骨髓都丟了下去熬著,經過高溫的烹飪後,一令人窒息的惡臭味頓時傳出來,俞悠差點沒被薰死過去。
拿著這種東西喂病患吃簡直是在作孽!俞悠心有不忍,覺得自己該補償一下這位可憐的病患。
在藥架上把那些藥材拉下來,又在自己芥子囊裡選了兩株一品的藥材丟進鍋裡,配了一劑有利於傷勢恢復的藥湯煮好,最後才把那滴煉化過的異送到藥湯裡。
眼見出來,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妖修眼睛裡迸發出生的希,背後淋淋的灰翅膀也力撲棱了一下。
俞悠把冒著詭異綠泡的藥湯遞過去,怕他沒喝到那滴,所以叮囑道:“要全部喝完纔有用哦。”
灰翅膀重重地點了點頭,如珍似寶地端著碗大口大口地把藥湯一飲而盡,好像那不是什麼噁心的異湯,而是世間難得的味。
等灰翅膀喝完以後,俞悠湊上前檢查了一下他的翅膀,先前一直在擔心煉化後的會被這鍋湯污染,這會兒確定傷口上面的黑氣開始消散後便放心下來。
“你已經好了,走吧,該出去了。”淡淡地說完這句話便轉走向封閉的石門。
石門打開的瞬間,恰好隔壁的石門也開啓了。
那似乎是某個大部落的藥師,他嗅到俞悠這間石室裡殘存的噁心味道,在看到灰翅膀還握在手中的藥碗後,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臉上是明晃晃的嫌惡。
“又是一個從小部落出來的低劣藥師。”
俞悠:“……”
原來煮異湯是小部落的庸醫纔會乾的事嗎?還以爲這是妖族的傳統呢。
好在藥師殿沒規定不準煮湯,那位白狐妖侍在確認了灰翅膀的傷勢在好轉後,對著俞悠恭敬地一躬。
“恭喜這位大人,您現在是藥師殿的正式藥師了,請隨我來,我將爲您安排單獨的藥師室。”
俞悠跟著白狐妖侍一路走回正廳,最後在一扇空白的門前站定。
偏過頭了一眼,這不就巧了嗎?隔壁就是那位鯉於敬啊。
纔剛看過去,隔壁的石室就打開了,鯉於敬從裡面走出來,恰好同俞悠的視線對上。
他瞧了瞧俞悠,似乎有點驚訝:“又來新藥師了?”
白狐妖恭敬回答:“是的,這位是……”
用帶著詢問的眼神看向俞悠,考覈通過了是要在石門和份牌上刻錄部落和名字的,這位神的紅臉醫修還沒有說過自己的名字呢。
俞悠腦子有片刻的空白,而後開始瘋狂地轉起來了。
失策,來之前忘記給自己想一個威武霸氣的馬甲了!
先前桐花郡黑市那個禿大師太難聽肯定不能要了,那這次什麼好呢?屠龍勇士?漆黑之翼?齊天大聖?
俞悠的腦子迷失在這諸多威名赫赫的馬甲之中了。
而此刻,白狐妖和鯉於敬面上的狐疑之越來越明顯,他們肯定已經起疑心了,這個人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說出來?
這種一看就像是臥底啊!
在被識破的極端危險時刻,俞悠的先腦子一步作出了應對——
“我禿大師就好了。”
“……”
俞悠這輩子第一次想狠狠扇自己一個大,什麼不好,大師也比禿大師好聽啊!
果然,在腦子運轉過快的時候,百分百會下意識地選擇第一個出現的答案……
然而白狐妖已經出恍然的笑容:“原來是禿大師啊,不知道您是哪個部落呢?”
名字都禿大師了,哪個部落還重要嗎?俞悠很想說自己是禿魚部落的,但是看了看自己的尾,還是麻木地開了口:“禿狼部落的。”
不信真的有這個部落,瞎編就要編個沒有的,免得被這個部落的人拆穿了。
妖族細分下來有數萬個部落,沒有誰能記得所有的部落,再加上俞悠的尾的確很符合“禿狼”這個名字,所以白狐妖不覺有異。
飛快地在石門和份牌上都刻錄上一行字——
“禿狼部落,禿大師。”
俞悠接過份牌,此刻的心已經停止波了,只想飛快地回去洗乾淨自己的臉讓懊悔的眼淚默默流下來。
臨走前,隔壁的鯉於敬帶著親和的微笑拍拍的肩膀,慨道:“這麼年輕就能通過藥師考覈,還是從一個不知名小部落出來的,我們妖族的年輕人果然未來可期,比那些只會騙人的人族好上千萬倍啊!”
因爲紅鯉部落也只是個小部落,所以他甚至還熱心道:“要是有什麼地方不懂的,以後小禿你儘管找我便是,我一定知無不言。”
已經熱到小禿了嗎?
人族的我你搭不理,妖族的我你和藹可親,不愧是嚴重的種族歧視患者。
俞悠覺肩膀沉重極了。
覺得自己需要緩緩,所以地溜到無人的茅房把妖族脈回去再藏好尾後,飛快地回到了小夥伴溫暖的懷抱中。
不過待回去以後,俞悠非但沒有得到安,反而再次遭重創。
自進門後,狂浪生一直在悄悄盯著看。
俞悠以爲是自己的臉上的口脂沒洗乾淨,了臉納悶道:“我臉髒了嗎?”
盾修言又止,俞悠追問:“有哪兒不對勁,你直接說就是了。”
狂浪生輕咳一聲,竭力讓自己的說法委婉些:“俞師妹,你是不是在飯堂吃太多了?你的腰……咳咳,它看起來好像了不啊。”
尾沒能變回純禿狀態所以把腰撐的俞悠:“……”
狂浪生看到俞悠臉上的絕,馬上指著踏雪安:“沒事沒事,你看大貓的腰纔是真的!”
踏雪毫不客氣地照著狂浪生的手指咬下去,俞悠見到這一幕,心裡終於舒服了。
不過不知道的是,那個被醫治的翼族此刻撲棱著已經痊癒大半的灰翅膀,正激地在黑石塔外和同伴宣揚著禿大師的藥湯是多麼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