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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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鐘意睜開眼睛已經是上午十點。

半夜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不記得是什麼夢,只記得顧清淮把往懷裏抱了抱,在耳邊輕輕哄著:“我在。”

於是又安心睡過去,沒想到一覺睡到現在。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鐘意忽然意識到,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失眠,沒有經歷創傷場景再現。

昨天睡前腦子裏想的,是顧清淮以前也這麼能耍流氓嗎?

單是想想,都覺得沒臉見人無法呼吸……

顧清淮不在邊,想見他,心像讀高中時每次開學。

腔就像藏了一只小兔子,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迫不及待要奔向他。

飛快刷牙洗臉,換服的時候目掃過鏡子不由一滯。

長髮散在圓潤肩頭,鏡子裏的人皮很白。

他吻過的地方,開出一朵又一朵曖昧的薔薇花,從脖頸蔓延至領口深看不見的地方。

手指輕輕,每一顆小痣好像都在提醒,昨天夜裏,的心上人過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換了一件材質綿的白高領,蓬鬆的長髮隨手挽起,推開臥室門的時候聞到香甜又暖的味道。

靠在廚房門口,臉頰發熱心臟滾燙,看勾勒出顧清淮緻的側臉弧度。

年輕警頭髮淩又蓬鬆,搭在眉宇,鼻樑很很白很紅,下從側面看是尖削的,配合松垮沒有形狀、全靠寬肩撐起的衛,看起來像他一十出頭剛讀軍校那會。

“又不穿鞋子跑。”

所有食材扔到鍋裏,顧清淮洗乾淨手幹走到的面前。

鐘意低頭看了眼,臉上的表從“糟糕又被抓包”慢慢變“你能拿我怎麼樣”,像個做錯事又不想承認錯誤的小孩子。

不同於顧清淮純黑的頭髮和瞳孔,的發和眼瞳都偏淺,明明是冷冷清清的人,可一旦眼睛彎一下、角抿一下,就像畫裏的人走到現實,明眸皓齒。

是真的被慣壞,往前走了一步,踩在他腳上。

顧清淮無可奈何,卻還是手臂攬過,怕站不穩。

鐘意笨拙又可的小聰明,寫在臉上,得意道:“這樣不就好了嗎?”

顧清淮低頭用鼻尖抵了一下的:“我能拿你怎麼辦。”

鐘意摟著他窄瘦的腰,顧清淮走一步,跟一步。

耳朵在他的口,聽他輕笑著說了句:“大清早就這麼粘人。”

“我不粘人,”鐘意仰起臉,用撒的語氣說真心話,“我就是喜歡粘著你。”

顧清淮垂眸,看樹袋熊一樣掛在他上的姑娘。

丸子頭,碎發捲曲垂在臉側,野生眉不經修飾、天然秀氣平直。

的下,明明是惡狠狠威脅的語氣,睫卻帶笑:“這麼甜是會被親的我跟你講。”

鐘意的視線不由順著他直的鼻樑下移。

顧清淮的近在咫尺,明明那麼薄,卻很,甚至還有清晰的棱角,到角是一道漂亮的線。

他怎麼就哪兒哪兒都好看,哪兒哪兒都長的樣子。

顧清淮沒什麼緒的嗓音就在這時落在耳邊:“鐘導,往哪兒看呢?”

鐘意臉一熱,對上他玩味的視線。

這個睫竟然還有下睫,越發襯得那雙眼勾人。

心臟開始加速,顧左右而言他:“鍋裏的粥還需要煮多久?”

顧清淮最勾人的地方就在於,明明看穿所有心思,偏不穿,要等自己送上來才甘休。

他好整以暇,眉眼頗為正經,修長手指寬鬆針織衫的下擺:“十分鐘。”

那雙拆彈、狙擊的手,看起來細細長長、甚至因為皮太白,關節清秀著淡淡的

可掌心、指腹都是槍繭,並不細膩,所經之帶起一陣電流。

鐘意差點沒有站穩,如同經歷高燒。

而顧清淮雲淡風輕,漫不經心問了句:“鐘導想要對我做什麼?”

明明是個問句,卻像人採擷的邀請,手指撥,鐘意臉紅心跳到想要逃跑。

咬住下,心跳慌,仿佛有一只小兔子在他掌心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顧清淮看的眼神別有深意,,眉眼間的風流氣不住:“我們這會兒,是不是應該接個吻打發時間。”

晴好的週末,廚房裏有馨香的甜,暖融融,把空氣染得燦爛。

“鐘意。”

“嗯……”

“你怎麼哪兒哪兒都。”

“……”

“聲音,就是脾氣很。”

他邊笑邊親:“是長了刺的貓貓。”

“你這個混蛋給我閉……”

鐘意臉皮薄得不行,幾句話就把調戲得耳朵滴

人踩在顧清淮腳上,得站不住,只能任由他使壞。

直到電飯煲跳轉,南瓜粥被煮得香甜濃稠。

呼吸不暢,額頭抵在顧清淮懷裏,聲音含混地控訴:“特警支隊知道你這麼會耍流氓嗎?”

“特警支隊不用知道,”顧清淮幫整理服,下抵在肩側,帶著笑低聲說:“鐘導知道就可以了。”

-

顧清淮難得休息,早飯後,把家裏裏裏外外收拾了一遍。

當過兵的男人,做事很是俐落,收拾東西好像有強迫癥。

鐘意捧著他切好給的水果,用小叉子叉起一塊梨遞到顧清淮邊:“這個好甜。”

顧清淮就著的手微微啟:“還不錯。”

鐘意自己也吃了一塊,小尾似的跟在顧清淮後:“我做些什麼?”

“這些哪能讓你做,”毋庸置疑的語氣,顧清淮的腦袋,

“我們鐘導的手可是要拿相機的。”

鐘意瞬間覺得梨甜什麼呀,哪有顧清淮甜。

抿起角笑著問:“那我豈不是像個小廢。”

顧清淮斂起神,給佈置任務:“想想結婚的話,我們家怎麼佈置?”

鐘意點頭,眼眸清亮,再無霾。

鐘意到來之前,顧清淮一個人住,空的大房子空曠,完全不能稱之為家。

鐘意抱著他切好的水果,往臺一站:“我要好多花花草草,白、淺綠還有明黃。”

顧清淮拖地,沒停,笑著看一眼:“好。”

鐘意裏咬著清甜的瓜:“我還要一個舒舒服服的秋千,能窩在上面睡覺看書的那種。”

顧清淮:“好。”

難得看小孩子似的、眉眼興,顧清淮聽之任之:“再想想,還要什麼?”

鐘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顧清淮輕輕揚眉:“說吧,我都給你買。”

鐘意鼻尖兒,討好道:“我還想要一個烤腸機,就高中小賣部那種。”

顧清淮想了想學校的烤腸機是什麼樣子,沒忍住,笑出聲音。

他的眼睛彎彎亮亮看著,無可奈何笑著說了句:“我這是撿了個什麼寶貝。”

又說:“好,都買。”

鐘意像個獻寶的小孩子,擁有的不多,但是只要顧清淮要,就可以都送給他。

清淩淩的眼睛注視他:“那你要什麼呀?我也給你買。”

顧清淮:“我什麼都不要。”

鐘意不解:“我有這麼多了,那你有什麼?”

顧清淮揚眉,眉眼間的輕狂恣意一如年時:“我有鐘意,羨慕我嗎?”

他是真的驕傲,瞳孔那麼明亮,只有一個人。

可他越是驕傲,越是心酸,心臟一絞一絞的疼,一時之間緒翻湧無法言表。

從他後抱他,手臂摟住他窄瘦的腰,下抵在他寬闊的背,悶聲悶氣地說:“不羨慕,鐘意有什麼好。”

如果不是遇見,他怎麼會吃那麼多的苦。

時至今日,想起過往,愧疚仍會將淹沒。

“有沒有搞錯,”顧清淮把勾到前,目專注,清澈如水,“鐘意全世界最好。”

鐘意角彎起小小的弧度,可是鼻腔泛酸、眼睛發熱,因為太幸福。

“除了你我什麼都不要。”

顧清淮手上髒,不敢

只是俯下來,用臉頰輕輕的臉頰,聲音落在的耳邊:

“你在哪里,我家就在哪里。”

-

午飯後,鐘意在暖暖的被窩中睡了個長長的午覺。

直到出門時間臨近,顧清淮才來喊,彎腰去吻作很輕:“我們該出門了。”

鐘意淺眠,長長的睫,沒有睜開眼睛,已經條件反一般摟住他的脖頸。

臉埋在他溫熱清爽的頸窩,腦袋輕輕蹭了蹭,鼻音很:“我抱一小會兒,馬上就起。”

以前很怕午覺醒來的時刻。

夢裏夢見他,夢醒不見他,尤其是因為失眠睡過頭,外面天漆黑一片,心裏很空,空得可怕。

可現在,顧清淮在,他的臉又親親,清越冷淡的聲音很好聽:“抱多久都可以。”

“回來再抱,”鐘意剛睡醒,笑意,“我們早去早回來。”

坐上顧清淮越野車的副駕駛,還是會忐忑,忐忑這次的檢測結果會是怎樣的。

是有他太幸福,幸福到忘記自己其實是個病人,一旦想到這兒,腦袋突然很

真的要帶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起來的病,和顧清淮結婚嗎?

一輩子都為他的負累,這樣做的自己,是不是太自私?

可是,不管怎樣,再也不會放開他的手了。

顧清淮側過來幫系安全帶,氣息淺淺拂過的眉心,他平那道蹙起的褶皺:“等去過醫院,我帶你去買好吃的。”

鐘意笑,明眸皓齒:“你又把我當小朋友。”

顧清淮發車子,揚眉笑了笑,側臉看過去角那道勾好漂亮。

他當真用哄人的語氣,輕輕說了句:“鐘意小朋友,現在坐好,我們出發。”

好奇怪,的心一會天一會天晴。

怎麼有他在邊,去醫院都像是一年級小學生結伴去春遊。

到醫院,不過是十幾分鐘的事

魏寒辦公室門口,鐘意鬆開顧清淮的手:“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顧清淮點頭,看鐘意推門而,門被帶上。

他垂著眼睫,自一般去想,消失的那三年,是怎樣一個人來醫院。

又是怎樣一個人,一次又一次,失而歸,躲在暗狹窄的出租房裏,切斷所有和外界的聯繫。

辦公室,魏寒整理辦公桌上那一遝病歷資料,隨口問了句:“你的帕羅西汀警呢?”

鐘意莞爾,眼神明亮:“在外面等我呢。”

魏寒疑:“怎麼沒有他一起過來。”

鐘意角的弧度很淺,輕輕抿了抿:“怕萬一。”

“沒有萬一,鐘意,”魏寒把那份寫著名字的報告放到面前,“你已經進整合期了。”

在聽到那夢寐以求的“三個字”的時候,鐘意怔住。

一個捉襟見肘衫襤褸的乞丐猛然被千萬彩票砸中,怎麼可能大腦不空白。

過整合期,就是完全痊癒,”魏寒看起來如釋重負,“隨時都有可能,我們好好期待一下?”

頭頂的烏雲過勢不可擋的,銬在上的枷鎖在一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靈魂前所未有的自由輕快,甚至不像自己的。

走出魏寒的辦公室,腦袋木木的,轉頭看見顧清淮。

他人高馬大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側不知道是誰家小孩,因為害怕打針正正在哭鼻子。

他看了人家孩子幾眼,從衝鋒口袋拿出兩盒包裝巧的點心,是心心念念想吃的和果子。

一個抹茶口味,一個櫻花口味,喜歡前者。

然後就看見顧清淮小氣吧啦,又把那個抹茶口味的放回口袋。

“不要哭,給你這個。()”

“叔叔不吃甜的。”

從沒見過和小朋友打道的顧清淮。

那冷冽的眉眼微微彎著,有種長輩的溫潤,蘇到骨子裏。

他一定會是個好爸爸,又或者說,任何一個在他上的角,都被他消化得很好。

他是好兒子、好男友、好隊長,在不久的將來,還會是一生的丈夫。

“叔叔不吃甜為什麼口袋裏有小點心,”小孩掛著眼淚的睫撲閃撲閃,“我都看到了,你口袋裏還有一盒。”

顧清淮勾了勾角:“叔叔家的小姑娘喜歡吃甜。”

還小姑娘,明明跟他一樣大,怎麼就被他當小孩子。

心在一瞬間融化,顧清淮就在這時抬頭,對上漉漉的目

“來了。”他說。

孩咬著和果子,含糊不清問:“是誰?”

他回答人家的問題,眼睛卻是看向:“叔叔家的小姑娘。”

鐘意眼尾輕輕一彎,那淺的眼睛像水裏映出的漉漉的月亮,淚閃爍。

終於快要可以給顧清淮一個健健康康的自己了。

顧清淮認真看向的眼睛,什麼都沒問,只溫聲說:“走,我帶你去買好吃的。”

他怎麼可以這麼溫,溫到什不說他就不問。

鐘意給他看檢測報告,彎起的眼睛閃著淚:“痊癒的進度條已經加載到90%。”

顧清淮一目十行看下去,看過病歷,再去看鐘意潤的眼睛。

在視線模糊不清的前一秒,鐘意被攬進溫暖治癒的懷抱。

他把扣在懷裏,這個世界變得靜謐不被打擾,眼淚最後一次落在他的襟。

以後再也不要哭,要笑。

四合,兩人一起逛超市。

亮如白晝的線下,鐘意眉眼如畫:“我可是看見了,你給小朋友和果子,一開始拿了兩個,又放回去一個。”

故作驚訝:“顧警竟然這麼小氣!”

顧清淮無聲笑了笑,往購車裏扔零食:“你喜歡抹茶的,我怎麼可能把它給別的小朋友。”

別的小朋友,那在他眼裏也是嗎?

鐘意笑著去挎顧清淮推購車的手臂:“我都老大不小啦,跟我一樣大的同事娃娃都生了兩個。”

想起他今天哄小孩的模樣,鐘意突然覺得顧清淮好適合帶兒。

() 到時候往稚園門口一站,絕對是全稚園最帥的家長。

顧清淮垂眸,鐘意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事重重。

的臉:“發什麼呆?”

鐘意仰起腦袋:“你真的不喜歡小朋友嗎?”

“喜歡,”顧清淮看到喜歡的零食,準找到的口味,放到購車,“但我更喜歡你。”

鐘意又低聲音、湊到顧清淮耳邊小小聲問:“那我們以後結婚真的不要寶寶嗎?”

就像有人喜歡榴蓮,有人不喜歡。

不喜歡小孩,遇到小朋友,從不會去主逗一逗、哄一哄。

大學畢業之後,所有的時間都在用來抗爭,抗爭職場擾、抗爭PTSD。

沒有信心去當一個好媽媽,也不想所有的時間力都花在照顧小朋友上。

顧清淮漫不經心回了句:“不是已經有一個了。”

有一個了?有一個寶寶了?

鐘意的眼睛懵懵懂懂眨了眨,顧清淮最近是沒什麼忌,總喜歡纏著鬧……可他們並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想起那些令人臉熱的畫面,鐘意耳朵紅得滴,不過一瞬間的事

“想哪兒去了,思想不純啊鐘導,”他手把往懷裏一勾,的臉,“我說的是你。”

-

晚飯是在外面吃的,顧清淮又帶著買了一次梅花糕、海苔餅、蛋清羊尾……

時間好神奇,上次來的時候,還不敢靠近他半步,這次已經可以牽他的手。

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鐘意洗過澡換下服,顧清淮的灰寬寬大大,當睡意特別舒服。

有件事還沒有跟顧清淮說,那就是已經很久沒有失眠。

整合期,所有折磨的癥狀都在消失,已經和正常人無異。

已經不畏懼關燈,也不需要他哄自己睡覺。

之所以沒有告訴他,是因為好喜歡他在邊,沒有什麼比窩在他懷裏睡覺更治癒的事

那就……明天再告訴他?再讓他哄自己最後一次?

顧清淮推門進來的時候,鐘意因為懷揣著這個大,很心虛地往被子裏埋了埋。

他在旁邊,目上一掃:“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件服。”

,沒有圖案,算不上好看,也沒有多舒服。

顧清淮掀開被子躺下:“天天當個寶貝。”

鐘意莫名想起他們闊別重逢的時候:“你記不記得你撿到我的子彈殼,說‘一塊破鐵,當個寶貝’。”

是趙雪青的婚禮之後,以為那是見他的最後一面。

往他邊湊了湊:“當時你那樣說,我很傷心。”

“對不起,”顧清淮枕著手臂朝向,修長手指的臉頰,“我當時其實是想說別的。”

鐘意眼眸清亮,對顧清淮的一切都很好奇:“想說什麼?”

顧清淮角勾了下:“是想說,不見你寶貝寶貝送子彈殼的我。”()

人往顧清淮懷裏鑽,任何時候想起自己拋棄他,都無法原諒自己。

降溫的夜晚,被他的氣息環繞,聽他低聲耳語:“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件服。”

鐘意收手臂,聲音悶悶的、從他的心臟位置傳來:“因為這是分手後,唯一帶著你的味道的東西……”

說完,很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這麼說起來,是不是好像個變態……”

顧清淮否認,的眉眼,聽說起那段自己不曾瞭解的過往:“我剛從南方回來的時候,媽媽幫我整理行李,把它洗了……然後我就哭了。”

顧清淮低視線:“帶著我的味道,很重要?”

鐘意點頭:“我睡不著的時候,會抱著它……”

顧清淮語氣發:“怎麼不來找我?”

那段過往,痛苦得不敢回想,可現在說起來,竟然已經像上個世紀的事

“我覺得我能忍住,我覺得,就算我想去找你,起碼要等自己好起來……”

“我刪了你的所有聯繫方式,其實我能背下來,我不敢打電話,也不想看到你的朋友圈……”

“我很怕哪天一打開看到,你跟別的孩子結婚生娃娃……”

顧清淮聲音發:“除了你,我跟誰結婚。”

“鐘意。”

“嗯。”

勾勒出他清絕的眉眼,鋒利的劍眉,鷙的眼,闊別重逢的那天,風霽月好似神明。

他目清澈如水,聲音輕輕緩緩落在耳邊:“其實我去找過你。”

那語氣隨意,就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就好像傷的從來都不是他。

鐘意的心臟在那個瞬間停跳,屏住呼吸問他:“是什麼時候?”

顧清淮:“媽媽下葬後。”

那一年,發生太多事

下軍裝、得知母親絕癥、分手、母親去世。

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去找,瘋了一樣的想

鐘意的眼睛瞬間就熱了:“那你為什麼沒有聯繫我?”

顧清淮在的鼻尖上擰了一下:“又哭。”

他聲音很低:“我看到魏寒送你上樓,沒有下樓,一整個晚上。”

手腕的疤痕,明明早就長好。

可他每說一個字,就好像被撕裂一點。

現在鮮淋漓外翻疼得鑽心,讓想哭。

那麼冷的天,顧清淮一個人在樓下等了整晚嗎?不然他怎麼知道魏寒沒有下樓?

疚自責把鐘意兜頭淹沒,顧清淮握住的手腕輕輕挲:“是那個時候,對嗎?”

抑制著聲音裏的哭腔“嗯”了聲,眼淚打

心疼得快要瘋掉。

到底要怎樣

() 彌補才能不再愧疚。

到底要怎樣對他好才能抵消所有傷痕。

鐘意不知道,只是想到他在樓下等整晚,天亮一個人離開,就難過得快要死掉。

比刀片劃在自己手腕,還要疼百倍、千倍。

他有什麼錯?

要承自己這樣的無妄之災。

可他看向自己的目,除了滿腔意,再無其他。

再也不要和他分開了。

想要他是一個人的。

停跳的心臟,突然就開始瘋狂跳,仿佛一開口就要從嗓子眼兒跳出來。

“顧清淮。”

“嗯。”

“其實我已經不會失眠了……”鐘意抱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懷裏。

手指攥著他的短袖,的聲音在因為張發抖:“但我不想一個人睡。”

顧清淮沒多想,溫聲跟確認:“怕做噩夢?”

鐘意抬眸,漉漉的淺瞳孔,像被雨打的月亮:“不是。”

如流水的月下,黑髮如瀑,白皙臉頰泛起淡,而那耳朵已經紅

固執地忍住害跟他對視,想要看清他眉眼五的每個細節。

把眼前人據為己有的念頭,在瘋狂折磨脆弱不堪的神經。

的聲音很小,小得快要聽不清:“我想……你。”

顧清淮微微一怔。

鐘意完全扛不住他落下的目,剛要把自己躲到被子裏,顧清淮已經翻下。

修長有力的手指的下,讓不得不看著他的眼睛。

那雙眼眸沉沉,充滿危險的侵略:“你想什麼我?我沒聽清。”

鐘意紅微張,如水清甜而又飽滿櫻桃,清清冷冷很有距離的長相,和格反差極大。

型,輕輕說了一個字:“上。”

顧清淮結滾,那個尖尖的凸起像雪山不曾被人的山巔。

不笑時,眉眼冷如利刃喜怒莫辨,讓人心髒砰砰直跳找不到落腳點。

鐘意在幾乎令窒息的張中,聽見他低聲問了句:“你給我還是我自己?”

上是寬大的白短袖,黑

的手指攥又鬆開,才落到他的短袖下擺,往上,不控制地發抖,眼睛都不敢看他。

“就這點兒本事,”顧清淮漆黑瞳孔沒有笑,居高臨下睨一眼,“還說要上我?”

他捧起的臉,吻了下去,混著未幹的眼淚,心酸到心臟發疼。

十指相扣,深深陷雪白床單,燈影搖晃,全部斂在他寬闊的肩背之後。

他雙手叉拎起T恤下擺,腹乃至肩頸,無一不是教科書級別的標準。

蟄伏的野蘇醒,對覬覦的獵徐徐圖之,薄碾過的下頜、脖頸、鎖骨,前所未有的放肆。

原來之前都是克制。

鐘意如同擱淺在海灘上的小魚。

細白的手指抓著床單,的聲音輕不可聞:“顧清淮。”了一聲。

鐘意臉熱得不行,心臟在灼熱呼吸中忘記跳著聲音求饒:“別咬……”

顧清淮起眼皮,黑髮黑瞳,劍眉修長平直,眼睛攝人心魄的漂亮。

貌凜冽,簡直能用臉殺人,於而言,何嘗不是春.藥。

他低頭看了眼,特別混蛋地問了句:“你讓我別咬你哪兒?”

壞小子。

說不清的熱意傳至四肢百骸讓快要融化,臉頰都燒起來,現在肯定已經紅了番茄。

雙手捂住臉、的,只出耳和臉側的皮,紅得沒有雜質,在燈下溫到不真實。

擋住臉的手,被他修長的手指拉下來。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青筋明顯,的手卻細白像是沒長骨頭。

對比過於鮮明,扣的十指摁在的棉被。

“別擋了,”顧清淮帶著槍繭指腹輕輕的掌心,鐘意對上一雙清絕冷峻卻也難掩的眼睛,他在耳邊低低地息,頭皮發麻,“臉紅也好看。”

同樣的話,上次聽他說,還是十六七歲。

上是藍白校服,並未像現在,衫褪盡。

他也和現在不同,頭髮在下蓬鬆,瞳孔明亮睫

那麼多年一晃而過,清秀漂亮的年,長危險的男人。

,青筋明顯,貌凜冽,耳邊的息聲簡直是催化劑。

不自覺牙齒咬住,忍住那些讓人害到快要死掉的聲音。

而他手指,那壞小子在耳邊低聲蠱:“別忍著,我想聽。”

鐘意聽見包裝撕開的聲音,迷茫睜開眼睛,小聲問:“怎麼會有……”

顧清淮挑眉一笑,聲線低啞,壞得坦:“買的時候我的確沒安好心。”

恨不能把自己躲進棉被,鐘意聲音斷斷續續地問:“你怎麼、怎麼連這個都會……”

“做過。”

鐘意思緒混,被灼燒到融化。

手指在顧清淮肩背留下指痕,淺瞳孔裏滿是不可思議和震驚。

顧清淮人在上方,角一彎,的臉頰、脖頸、手臂。

“夢裏,和你,十七八歲的時候。”

他們竟然兜兜轉轉,糾纏了這麼多年,索揚起脖頸,獻祭一般吻了上去。

慢慢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餘瞥見住進來之後新添置的梳粧檯。

鏡子裏明明暗暗的剪影,仿佛電影裏的老舊畫面,在眼前輕輕晃

年輕警肩背寬闊,理分明,像是無人攀登過的險峰,充滿忍不發的力量

汗水迷了眼睛,息聲了心跳,沉沉的佔有侵襲。

蟄伏的野發了狠,作不再克制,輕狂恣意像他年時。

啃噬的麻麻刺激神經,耳邊,是他低低的息——

“說你我。”

“說你從來沒有忘記我。”

“說你自始至終只有我。”

那道充滿侵略的視線,牢牢鎖住:“我他媽這些年……”

第一次跟口,說的卻是:“想你想得快瘋了。”

“顧清淮。”

鐘意指尖他的眉眼鼻,帶著無限眷

手指下他為了救留下的、再也不會消失的傷痕。

控制紅了眼睛,發不出聲音,卻還是用型一字一頓告訴他:

“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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