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雨等在外殿的抱廈間裏,起初,還能聽到幾下似是阿耶所發的咆哮聲從殿的方向傳出,隨後,聲響消失,殿歸於平靜,但裴蕭元也一直不見出來。
如此的安靜,反而比阿耶的咆哮聲更到不安。
阿耶脾本就不大好,又在氣頭上,也是知道的,所以,隻要不像一開始那樣又拿東西砸人,叱罵幾聲,等他自己罵完消氣,料裴蕭元也不會介意過多。這一點,還是有把握的。
然而此刻,殿裏靜悄無聲,至已有一炷香的時辰了,眼晨曦白,天已是大亮,一名引讚朝會之事的宦也朝這裏行來,到了宮門之前,和宮衛低聲說話。
“……百已齊集待院,就等聖人升殿了。”
“一早陛下便召見公主和駙馬,二位貴主此刻還沒出來呢……”宮衛回頭了一眼,應說。
那宦跟著朝裏張了下,於外殿抱廈間的一張障塵簾後見了公主綽約的影,忙遙遙行過一禮,隨後叉手垂目,靜靜等在一旁。
絮雨徹底失了耐,更是忽發奇想,擔心或是阿耶怒火攻心,氣得昏厥了過去,裏頭忙著救治,這才徹底沒了靜。慌忙提了裾,邁步便往殿奔去,這時,有影恰好從裏轉了出來,正是裴蕭元。他眉峰沉凝,仿佛邊行路,邊在思索著什麽,見迎麵奔來的絮雨,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怎這麽久才出來?都在做什麽呢!我阿耶他沒氣壞吧?”
見他麵帶笑容,絮雨便知應是自己胡思想了,心一鬆,但還是問了一句。
他搖首,說皇帝起初確實不悅,後來經他告罪,聽了他的解釋,怒氣漸平,又不厭其煩地諄諄教導了他一番,故耽擱了些功夫,久等。
“我阿耶都教導了你什麽?”
絮雨未免有些不信。實難以想象,阿耶那樣一個人,竟肯放下架子對著裴蕭元“諄諄教導”?
“你知道的。”他卻不肯細說了,隻凝目於,微微一笑。
絮雨自己便若有所悟了。必是阿耶要他如何如何對自己好,否則便要如何如何他好之類的話。
抿了抿,又想到起初聽到的那些怒吼之聲,他口中的來自皇帝阿耶的“不悅”,怎可能如他所言那般輕描淡寫。
“你也沒事吧?我阿耶他……後來有沒再拿東西砸你,或是為難你太過?”又問了一聲,上下打量他一眼。
“我真的沒事。陛下不曾。”他立刻應道。
絮雨徹底鬆了口氣,了眼那個還等在宮門之外的宦。
“走吧,我們先出宮了,阿耶這裏還有別的事。”
率先轉,朝外行去,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他又了自己一聲:“公主!”
停步轉麵。
他仿佛遲疑了下,隨即上來,低聲說道:“陛下的手好像燙到了。”
絮雨一怔,頓時想起阿耶抱著香爐砸卻被自己所阻的那一幕。
“你稍等!”
朝著殿奔了進去。
皇帝坐在榻上舉著手掌,趙中芳站在前,正弓著,用一銀針挑著皇帝手掌上起的燎泡。
“陛下日後勿再香爐了。這若公主知道,豈不是要心疼?”老宮監輕聲地勸。
皇帝搖頭。
“護著裴家兒,眼裏早就沒我這把惹人厭的老骨頭啦!”
“怎麽會吶!”老宮監趕忙否認,“公主心裏第一個的,永遠都會是陛下!”
“你輕些!你這老閹奴!是故意要痛死朕嗎?”
方才皇帝得厲害,趙中芳手中的針頭不小心了下掌,聽到皇帝嘶了一聲,慌忙應是。
“那是以前,小的時候。如今早不一樣啦!”
皇帝的聲音帶著幾分傷,“要是知道朕做過的事,朕怕……”
“阿耶!”
絮雨奔了進來,皇帝抬起頭,戛然閉口。
“你怎又回來了?”皇帝將自己雙掌也收了回去,了眼後的方向,“裴二吶?方不是走了,你沒見到他?”
“見到了。”
絮雨用清水淨手畢,回來,從停在一旁的老宮監手裏接過銀針:“手!”
皇帝一頓,一麵將手了回來,一麵低聲抱怨裴二多。
“朕就知道,他是個靠不住的……”
皇帝裏嘟囔了兩句,對上兒投來的注目,閉了口。
絮雨一手托著父親的手,另手執針,小心挑破他掌心上剩的幾隻燎泡,用一塊潔巾輕輕了,吸走滲出的水,又換另手如法炮製,最後往左右掌心上各塗了一層薄薄的藥膏,嘟,輕輕吹了幾下。
“阿耶你還很疼嗎?要不要包起來?”終於抬起眼,問道。
皇帝方才一直低頭注目著兒專心為自己置手傷的樣子,到了後來,人微微走神,此時醒神過來,臉上出笑容,搖頭:“不疼了!”
他又一眼外麵的方向。
“阿耶真沒事了。去吧去吧!和駙馬快些回去,再補一覺。今日這麽早便出來,你二人怕都還困著。”
絮雨說無妨。然而皇帝連聲催促。終於放下手中之,叮囑父親也勿過勞,按時服藥,又老宮監不必送自己,這才退了出去。
皇帝麵帶欣、又幾分的酸楚之,著兒影消失。在沉默了片刻過後,他轉向了趙中芳。
“替朕更吧。拖延許久,今日也該上個朝了。”
說出這句話時,皇帝的語氣輕淡,然而他臉上的笑意,已是徹底消失。
裴蕭元靜靜立在抱廈下,正耐心地等著。到出,他迎了上來。
“走吧,我們回了。”微笑道。
兩人行出紫雲宮,在路上,經過皇帝上朝的宣政殿附近時,相向恰遇見了正從待院列隊行往大殿的百。兩邊走的雖不是同一條宮道,但中間並無高大殿宇遮擋,相隔也不過十來丈而已,很快,眾人便都留意到了他二人,紛紛停步,了過來。
駙馬因婚得皇帝賜假,自是不用參與今日這一場久違的早間朝會。人人都以為他此刻還在駙馬府裏和公主擁被高眠,卻不期在此遇見。
從二人行來的方向,顯然是剛從紫雲宮裏出來的。
皇帝上一次朝會的時間,是在去往蒼山之前。中間過去這麽久了,今日突然再開朝會,人人都在猜疑,到底是為何事。很自然地,都想到了這幾日傳得正沸沸揚揚的關於駙馬大婚前日遇刺的那個消息。此刻又在宮中遇見皇帝在朝會前召見他二人,個個自是更加坐實自己的猜測,爭相朝著二人見禮過後,便紛紛窺柳策業。
柳策業一紫袍,與韋居仁幾人行在隊列前方。見公主和駙馬從紫雲宮出來,韋居仁一怔過後,便恢複了常態,與眾人一樣,笑容滿麵地拱手寒暄。柳策業臉莊嚴,盯著腳前宮道上的花磚,本邁著方步隻朝前走著,此刻略一躊躇,很快,也轉過來,目掠過駙馬的肩,笑著拱手,口稱見過公主和駙馬。
裴蕭元遙遙還了一禮,絮雨端立不。柳策業也恍若未察,隻垂著眼目,笑容顯得愈發恭敬了。
眾人自然也都知曉昨日他那孫兒與駙馬府的一個奴兒在西市衝突繼而被阿史那打重傷的事,見此景,紛紛暗過來。
此時絮雨邁步,繼續朝前行去。裴蕭元忙朝對麵一些平日和他有些的此刻正笑瞇瞇來的員拱了拱手,隨即也不再停留,在後許多人的盯視下,跟上公主離去。
快行至宮道前方的一個拐角之,忽然後傳來一道聲音:“公主駙馬留步!”
兩人停步轉麵,見是馮貞平追了上來,到了近前,笑著行禮,一番熱寒暄、恭賀婚喜之後,詢問裴蕭元的傷。
“我前幾日因公務纏,無暇估計別事,竟然直到昨日,才聽說了駙馬於大婚前日被人刺於城外渭水畔的消息。極是震驚,更是憤慨!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何以竟對駙馬懷有如此深切之恨!要在駙馬和公主大婚之前下手!難道是不願到駙馬與公主就這天作的好事?”
他的嗓門並不小,在肅靜的皇宮之中,聲音傳得很遠。柳策業雖未回頭,腳步卻是微微一頓。百隊伍裏更是起了一陣輕微,不人扭頭來,又不約而同地向前方的柳策業。
馮貞平卻仿若無心,說完,麵極大的關切之,繼續道:“我得知後,當場就想去探駙馬,然而想著駙馬吉人天相,料無大礙,絕不會險小人計得逞,且與公主又是婚,貿然登門打擾,也是不妥,故暫未行,隻與康王商議了下,本想過幾日再行探之事。沒想到這麽巧,今早竟在宮中得遇。但不知駙馬傷如何?”
百裏的許多人便放慢了腳步,留意傾聽這邊的靜。
裴蕭元說傷已無大礙,馮貞平連呼萬幸,又咒罵那幕後指使之人的惡毒用心。他雖隻字未提人名,然而字字句句,卻分明直指太子和柳策業,一撥平日和他們親善的大臣無不惱恨,卻又不好貿然出頭衝來反駁,臉憋得極是難。韋居仁暗恨不已,臉險些把持不住當場垮塌,扭頭頻頻張之時,忽然留意到前麵柳策業已麵無表邁步前行,略一遲疑,咬牙忍下恨意,隻能也帶著一眾後之人跟了上去,先行離去。
馮貞平口裏說著話,眼角風卻一直在暗瞟柳策業等人的向,見他那一撥人悻悻去了,這才低聲道:“公主駙馬放心,他們喪心病狂至此地步,我等朝但凡還知幾分為人臣的本分,便絕不會坐視不理。今日朝會,定不會他們好過!”
他殷勤地說完,這才告退,返匆匆追上前方那一支正去往正殿的隊伍。
絮雨和裴蕭元從馮貞平的背影上收回目,兩人對一眼,繼續朝外而去。出了宮門,楊在恩招來停在一側的馬車,裴蕭元如常送登車,正待坐穩之後關門,忽然聽到輕聲道:“你也上來!陪我一起乘。”
裴蕭元一怔,尚在遲疑時,目落到眼睛下方呈出的因昨夜睡眠不夠而顯出的兩道淡淡眼圈。他不再猶豫,隨行引了馬,自己依言上車,彎腰鑽,坐到了的畔。
車門閉合。馬車在護衛的隨同下,沿著直的長安大道,向著永寧宅轔轔而去。
晨鼓雖已定歇,郊野天也泛白,但整個長安城,此時依舊還沒完全從昨夜的寧靜裏蘇醒過來。寬闊的街道兩旁,隻匆匆地行了些從各坊裏出來的趕往兩市的商人以及一些昨夜因了各種緣由此刻方能歸家的路人。
一名盲目的老樂師,懷抱了一隻琴頭布滿磨損痕跡的伏羲琴,在一名小的牽引下,自昨夜剛結束通宵狂歡的一間收容了許多長安失意人的陋巷酒肆裏出來,慢慢地行走在晨熹微的長安大道之上。
或是昨夜歌興尚未散盡,從那老樂師的嚨裏,漫揚出了幾聲曲調。細聽,他唱的是一支西涼調。
“……枕前發盡千般願,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麵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
“白日參辰見,北鬥回南麵……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
這西涼調,訴的是世間癡男怨的不變,本該由年輕娘的婉轉嗓音來發,好引出檀郎們的無限憐和疼惜。然而此刻,經這老樂師那蒼老的嘶啞嗓道唱出,沙啞中帶著勁樸,反而另有一番別樣的風致。
路過的行人們行匆匆,無人留意。那老樂師邊前行,邊自顧唱。斷斷續續的歌聲,回在長安清早空寂的街道之上。
絮雨側耳細聽。歌聲漸漸被馬車拋在了後。忽然掀開車廂窗帷,楊在恩給那老樂師送些錢去。接著,在馬車微微顛簸的韻律中,閉了目,將頭微微靠在畔之人的肩上。
一隻堅實而有力的臂膀探來,將子輕輕摟了些過去,好能靠他靠得更舒適些。
就這樣,在畔人沉默的懷抱裏,絮雨的兩個眼皮漸漸黏膩在了一起,睡著了,直到因了馬車停下所發的靜,猝然驚醒,睜目,方知回到永寧宅了。
“很困嗎?”
下車前,他問了一聲。
確實到困了。昨夜的後來,完全沒機會睡覺,好容易能睡,天沒亮,又被阿耶派來的人給去了。
迷迷糊糊點了點頭。著星眸半睜的模樣,他頓了一頓,隨即笑了撲-兒文=~學)起來,低聲道:“那就去睡吧。我不打擾你。”
他果然說到做到。回到紫明院中的寢裏,絮雨爬回到大床之上,閉了目。他安靜地在旁伴著。很快,睡了過去。
是被一陣風吹卷簾所發的輕微的啪啪之聲喚醒的。
寢裏的一麵綺窗半開,窗後的卷簾低遮,隨著卷簾隨風輕撲,簾後微,一閃一爍,倍添了幾分安謐之。
也不知此時何時,但憑覺,自己這一覺,仿佛飽睡到了午後。
眼睫微微了幾下,忽然記起一人。驀地睜眼,轉過臉,便見裴蕭元半靠半臥地和躺在的畔,麵上著一卷冊,人一不,似還沉眠未醒。
出一手指,輕輕了他的臂,不見反應。
又探手,慢慢要將那在他臉上的給走。到一半,不了。一怔,加大了點力道。此時上忽然一沉,隻見他睜眼,一個翻,滾了過來,將住了。
絮雨到耳畔一熱,他的麵已了上來。他拔的鼻梁蹭了蹭剛睡醒的暖呼呼的頸窩,深深呼吸一口來自發間的芬芳。接著,一道帶了幾分抑之的低低話語之聲,鑽了的耳。
“還累嗎?”
絮雨敏銳地覺察到了他這簡單問候背後所藏的意味。想到他早就醒著,隻在等也醒來,便忍下了想嘲笑他的念頭,搖了搖頭,接著,卻又輕聲地道:“但是我了。”
他一停,片刻後,歎了口氣,接著,他下來,徹底地放開了對的錮。
“起吧!我人去了。”他笑道,抬臂掀開了帳簾,要先下榻而去。此時兩支臂膀卻從後如靈蛇般來,摟住他腰,雙腕勾在了他的腹之前。
他那正在掀簾的臂一停,轉麵去。
“其實……也不是那麽……”斜臥過來,頭枕在了他的大之上,檀髻半墮,仰麵著他,又輕輕地道。
他便如此靜靜坐了片刻,低著頭,著微微翹起的角,結了一下,剛又放下床帳,聽到外麵傳來一道遲疑的叩門聲。
裴蕭元不應。絮雨遲疑了下,發聲問是何事。燭兒聽到的聲音,好似鬆了口氣,忙提高聲量,說虞城郡主和丹郡主來了,要找公主。且丹郡主去十分傷心,賀氏服侍二位貴主,無奈隻能打發燭兒來下公主,睡醒了沒。
絮雨忙推開裴蕭元,翻下榻,待過去開門,回頭了一眼,見他依然沉默著,懶洋洋不肯的樣子,走了回來,端詳著他:“你不高興了?”
裴蕭元很快展眉,隨下榻。
“怎麽可能?”他大度地笑道,“快去吧,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絮雨匆忙更梳頭,隨後趕到兩位郡主所在的花廳。一進去,就見盧文君眼睛紅紅地坐著發呆,旁邊是愁眉苦臉的李婉婉,見現到來,李婉婉慌忙上前,低聲說道:“姑姑,文君很是傷心,說想找你,我勸不住,隻好陪來了。”
絮雨笑說無妨,示意賀氏帶著婢們出去,自己來到盧文君麵前,問出了何事。盧文君沉默了片刻,忽然撲進絮雨懷裏,嗚嗚地低聲哭了起來。
絮雨耐心哄勸,終於,聽斷斷續續地說,並不是如今才喜歡上那胡兒的,幾年前,在他因西蕃戰事之功京封之時,便曾遇到過他了。
那日,扮作年騎馬出城,嫌隨從跟著麻煩,甩開人獨行,不想遇到了一場夏日的雷陣雨,淋雨腹痛,接著,發現竟來了初。正慌張無助之時,遇到阿史那帶著隨從路過,起初他誤以為是年,傷流,問了一句,被惱的打了一個掌,這才發現是孩,出的窘境,也沒生氣,隻笑了撲-兒文=~學)笑,下他的外氅丟給,隨後便帶人離去了。接著很快,的隨行也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
便是那個時候開始,那個容貌俊笑起來爽朗又張揚的胡兒便留在了的心裏。這幾年他不在長安,始終暗暗記掛,年初終於盼到他再次到來,卻沒有想到,他是如此一個浪之人,一再傷心。就在數日前,最後一次鼓起勇氣瞞著長公主再去找,卻遭他冷臉相對,不但如此,還當場摟住個侍酒郎,當著麵,卿卿我我。
如今終於決意要遠離他了,可是越想心裏越是難過,就想來找說說話。
絮雨也是第一次得知盧文君和承平竟還有這樣一段舊事,憐傷心,百般安,終於勸的收了眼淚,隨後人打水來,為淨了麵,重梳頭點妝。又想起此前在寧王曲江宴上給們畫像未果,便提出再畫一副,隨即命人在宅中秋景最好的芙風院設宴,款待兩位貴,再設畫案,親自為們畫像,待到哄得盧文君忘記愁煩,臉上也出了些許笑意之時,暮已重,長公主聞訊趕來接走兒,對絮雨激不盡,更是連聲致歉,說兒不懂事,打擾到了和駙馬。至於李婉婉,本就極是崇拜公主姑姑,此刻更是不想回去了,若不會薛娘子也來接人,簡直就想住在這裏,不走了。
“阿娘,明天我能不能再來啊?”
李婉婉問母親。“我把阿弟也帶來,這樣姑父也有事了。他可以教阿弟箭,我就跟姑姑學畫!”
薛娘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點了下兒的腦門,自己直接代絮雨回答說不便,公主姑姑和姑父這幾日還很忙,等過些天他們空了再論。
終於,這一日,待到兩位郡主離去,永寧宅也恢複寧靜之時,天已是黑了下去。
陪了兩個小貴半天,絮雨此時才有空想起裴蕭元,轉回到寢堂,卻不見他人了,問邊的人,都說不知,正不解,隻見青頭興衝衝奔來道:“公主!郎君請公主來!”
絮雨隻好隨了青頭來到永寧宅的後門,見那裏停著外出的馬車,裴蕭元則正親自在給金烏騅上著轡頭和鞍韉,見來了,轉迎上,悄然牽住的手,隨即帶著朝著馬車走去。
“天都要黑了!這是要去哪裏?”
不解地問。
“白天回時,我忘了和你說,陛下早上命我帶你去苑住上幾天,好你散散心。”
“陛下之命,不好違背。我這就帶公主去罷!”
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隨即將一把抱起,送到了馬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