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雷池崩裂，毀天滅地的紫雷霆落向了半空中的年輕聖人。
但顧白水卻一臉的平靜，抬頭著凝固在原地的韓飛城。
韓飛城的眼裏滿是悵然和迷茫，他怔怔的看著顧白水右眼裏，那塊藏在黑暗中的木雕。
一讓人頭皮發麻，甚至浸靈魂的戰栗，在韓飛城的心底蔓延開。
他張了張，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
但那塊麵詭異笑臉的木雕，卻在顧白水的瞳孔裏溶解消失了開來。
“轟~”
無盡的雷霆暴雨淹沒了顧白水的，青衫化作飛灰，細小的雷蛇在他的皮表層裏肆意流竄。
但雷霆凝聚出的紫瀑布裏，沒有傳出那個年輕人任何痛苦的聲音。
韓飛城的抖了抖，麵蒼白無力，他的心裏已經有了一種無比恐怖的預。
當無盡的雷劫結束之後，天空和大地恢複了平靜。
刺眼的雷電四散而開，出了那個年輕人的影。
白皙，眉眼安寧平靜。
顧白水站在原地經了所有雷劫的洗禮，然後隻是被掉了一服。
他微微沉默，了自己頭頂豎起來的頭發，對正道大太子問了一句話。
“能借一服穿嘛？就這麽著還不好意思的。”
韓飛城麵蒼白如紙，深深的無力和縷縷的絕在他的心底漸漸湧現。
這到底是一隻什麽樣的怪？
為什麽會強到這麽不可思議的程度？
“其實我沒你想象的那麽強。”
顧白水看出了韓飛城的想法，善意的解釋道：“我隻是有一條很特殊的聖人之路而已。”
他點了點自己眉心的腦子，說道：“我的聖人廟宇和你們的不太一樣，你們要耗費很長的時間來搭建自己的聖人廟宇，等到建廟宇和聖像的時候，也就是突破到聖人王境的時候。”
“但我的廟宇，在剛剛聖的時候就已經建了，而且很結實。”
“隻不過我的廟裏還有很多很多空著的靈位，靈牌上麵有一百多個名字，但靈位是空著的。”
“我需要把那一百多個名字的老人都請進廟裏，做石像，集齊之後才能破鏡為聖人王。”
“這是我對自己許下的承諾，也是自己願的一小部分，希你能理解。”
顧白水輕輕的抬了抬眼，麵無辜的笑了笑：“然後死一死。”
顧白水沒有說謊，在他聖之後，城裏所有的老聖人就為了他聖人路上的心魔和絆腳石。
每一個木雕都是一段因果，顧白水要了斷因果殺掉老聖人，才能破鏡。
而且他用木雕刻出了每一個聖人的模樣，借助長安城裏的那些紅，做出來了一種類似通靈娃娃的詭異東西。
這是他聖人境界的能力，顧白水能夠用相應的木雕扭曲每一隻紅怪的天生法。
但韓飛城的紅怪能力是預知死亡和危險，所以它遇到顧白水的時候，太害怕甚至是魂飛魄散了。
幾乎沒有任何反抗，顧白水就用一塊木雕代替了它的意識。
紅了一傀儡，隻聽從顧白水命令的傀儡。
韓飛城沒有言語，隻是盯著顧白水，聲音幹的問道：“這些事，你為什麽要告訴我？”
“因為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些什麽，你心裏所有一切的活，我都看的很清楚。”
顧白水的右眼球詭異的蠕了一下，出了一個木雕的樣子。
“這隻右眼是我二師兄找到的，它好像很會裝模作樣，也很善解人意。”
韓飛城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年輕聖人還不手。
但此時此刻，他的心底卻突然湧現出了一種詭異的覺。
那個年輕人就這麽看著自己，他的臉……好像和自己長得越來越像，連自己都有些恍惚。
顧白水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和韓飛城對峙的，是另一個著子的韓飛城。
一個韓飛城滿臉茫然。
另一個韓飛城卻輕輕的笑了笑，然後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我試試你的法，剛剛用虛鏡推演了很長時間，不知道能不能使出來。”
韓飛城愣了愣，沒什麽反應，就發現天好像暗了下來。
赤土之森，一下子被拉進了黑夜裏。
遙遠的頭頂傳來了的雷聲。
一方黝黑的恐怖雷池，漸漸在雲層之上凝聚而出。
死寂無聲，卻帶著碾碎世間所有生靈的毀滅氣息。
這方被顧白水凝聚出來的黑雷池，遠比韓飛城自己的紫雷池要凝實的多，裏麵孕育出來的黑雷電，也要恐怖的多。
“祖雷劫。”
一塊木雕在顧白水的右眼裏浮現了一息，黑的雷霆被雷池傾倒了下來。
沒有給韓飛城任何反應的時間，就這麽把他徹底的淹沒了進去。
黑雷破滅，閃電噤聲。
顧白水站在半空中，表沉默而平靜，一道道幽暗的雷閃爍，約照亮了這個年輕人一半的麵容。
但沒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些什麽。
甚至在明暗錯的間隙，讓人分不清那張臉到底是顧白水，還是正道大太子韓飛城。
終於，雷電散盡，天空也恢複了清明。
這兩個聖人之間的戰鬥來到了結束的尾聲。
也可以說，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老聖人在做無謂的掙紮，另一個年輕聖人平靜的看著他表演，然後演變模仿而已。
韓飛城變了一塊冒著黑氣的煤炭，從半空中緩緩墜落，掉在了百裏焦土上。
顧白水的腳步落在了他的邊，取下了這位正道大太子的戒指，然後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神識浸其中，破開儲戒的製。
顧白水輕輕的抬了抬眉頭，有些意外的咂了咂。
“看不出來，你還有錢啊，怪不得你正道廢太子。”
韓飛城被泥土包裹住子，已經有氣進沒氣出，聽到這話膛卻突然劇烈的起伏了一下。
顧白水起初也沒在意，但餘一瞥，卻在那儲戒的角落裏看到了一疊又一疊……高深莫測的書籍和竹筒。
和城裏他見過的是同一類，有很多仙子魔，妖俠。
顧白水沉默了片刻，臉皮抖了抖，約察覺到了韓飛城埋在泥土下，卻依舊執著穿過來的視線。
骨碎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顧白水有瞥了眼那些堆積在角落裏，按門分類好的留影晶石，遲疑的張了張：“你這些留影晶石……”
泥土下的視線更熾烈了些，顧白水閉上了，臉複雜的歎了口氣。
“放心，你人都這樣了，我不至於把你這麽多這麽奇怪的小癖好公布出去，我會把它們銷毀的，留給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形象。”
韓飛城的這才漸漸平複了下來，有了安息離世的跡象。
“但你這留影晶石裏的妖族分類，是有點……額……獵奇哈……”
顧白水賤，又好奇的提了一句。
一隻焦黑如碳的右手從泥土裏了出來，靠著最後一點生命的奇跡，韓飛城握嗚嗚的了拳頭。
風聲呼嘯而過，那個年輕的聖人突然一頓，然後沉默了下來。
因為他聽到了韓飛城臨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八個字很清晰。
“長生弟子，不得……善終……”
焦土上安靜了很久，顧白水拿出了一張人皮對著那忙活了很長的時間，留下了一張臉。
然後他把韓飛城埋在了土下，把那隻眼神空的紅怪藏在了自己的影子裏。
顧白水從儲戒裏找出了一件大紅的服。
穿好長紅袍之後，他略微沉，選擇了赤土森裏一個特殊的方向走了過去。
那個地方有一雙繡花鞋，被他用虛鏡鎖定了位置，逃不遠。
但一直到很久以後，顧白水的心裏還是回著那個正道大太子的那句奇怪的話。
“這是他的詛咒？還是什麽……預言？”
“要是預言是誰的預言？大師兄和二師兄那倆煞星沒去找他的麻煩嘛？”
“要是詛臨死咒的話，是不是也太沒禮貌了些？”
顧白水搖了搖頭，猶豫再三，還是眨了眨眼睛，沒把儲戒裏的那些答應人家的東西銷毀。
他心眼兒小，可容不得別人臨死前還詛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