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水的聲音回在大廳裏，卻無人出聲應答。
拾聖會裏的猜疑鏈已經形了。
沒有人能相信彼此的份，這也是一個無解的人循環。
而且最關鍵的是，拾聖會進行到這兒，已經沒辦法終止了。
除非十位會議參與者和主持者達共識，從外打開石室，不然誰也沒辦法獨自離開這裏。
這是自古以來拾聖會的規矩，不可更改。
但就目前的況而言，五位老聖人五隻鬼，還有一位沒有到場的風老，又怎麽可能中止拾聖會呢？
那些鬼可能不願意，老聖人們更是如此。
幾百年的謀劃和不死仙墓的泄出去，對整個拾聖會都將是毀滅的打擊。
圍殺妖祖，陷害長生，一條條罪名敷在拾聖會和老聖人們背後的勢力上，這將是一場腥風雨的開端。
太初聖地的星老推算出了日後的可能發生的後果，眼神幽深，麵容寧和。
他視線凝視著所有的老聖人，微微沉默，抬首說道。
“今日如若沒辦法揪出所有的鬼，拾聖會是不可能中止的。”
“風老守在不死仙墓前，聖妖城外還有近三十位聖人同僚坐鎮，無論是什麽東西混進來，都不可能在拾聖會結束後逃出生天。”
太初星老頓了一下，隨後瞇了瞇眼睛，繼續說道。
“我不否認，你們這些頂替了拾聖會員的鬼東西，的確有些詭異的本領。”
“如果不是玉清宗的韓道友察覺到了你們的存在，今日拾聖會結束後，或許還真讓你們神不知鬼不覺的逃離了。”
角落的顧白水了下，覺得這倒也不全是自己的功勞。
誰能想到你們拾聖會這麽多的聖人，還能混進來一大堆瘮人詭異的東西。
我就是來湊個熱鬧，哪曾想還有意外驚喜。
你們這地方，可是真的不幹淨啊。
太初星老不知道自己眼裏的“韓飛城”在想些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
不過從他的角度來看，除了和自己一起來飄渺天婆之外，也就隻有玉清宗的韓道友是鬼的可能最低。
畢竟是韓飛城捅破的這個瘮人的事實。
如果他自己是鬼，本沒必要這麽做。
除非扮韓飛城的鬼瘋了，不然太初星老也想不出他把自己搭進來的理由和意圖。
這樣一來，在太初星老眼裏，算上自己的活人已經有了三個。
鬼多活人就。
他現在也不需要一個個的找鬼了，找到剩餘兩個或者的老聖人，就能把所有的況。
“我的確分辨不出來，你們到底誰是人，誰是鬼。”
太初星老沿著自己的思緒沉默了片刻，然後抬眼說了這樣一句話。
“所以，我隻能繼續進行下去，開始拾聖會的……第三階段。”
“什麽？”
道清宗的鶴大長老愣了一下，表有些難以理解。
“星老你是不是糊塗了？”
“拾聖會的第三階段可是激起黑暗霧瘴，然後封閉各自的石室，兩兩談，沒有人知道石室裏麵會發生什麽。”
“萬一我們在裏麵單獨應對的是鬼，那不是引狼室，自掘墳墓嗎？”
顧白水聞言眼神一，看著邊的霧氣和後閉的室，也預料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鶴大長老裏的黑暗霧瘴，就是大廳裏漂浮起伏的黑霧氣。
這種黑暗霧瘴對神識格外敏，也有著極強的吸附。
它們一般被用來隔絕聖人神識，斷絕神識傳音。
每一位老聖人在這種霧氣的包圍下，隻能通過眼神和言語通，無法神識流。
這樣一來，會使得拾聖會的進行更加明化，了不必要的勾心鬥角。
不過當拾聖會進行到了第三階段的時候。
每一位會議的參與者都會回到自己的室裏，等待或選擇唯一的另一個人麵對麵私下流。
大廳裏的主持者會催封陣法，把黑暗瘴氣激發到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黑暗到來，各守各家。
沒人能窺其他的室裏發生了什麽，這也是一種很有效保護私和易的手段。
比如顧白水如果想要更深層的了解“長生弟子，不得善終”的容，就可以在黑暗到來之後，選擇多寶道人進行私下流。
外人無從得知。
這是拾聖會以往的進行流程，也是……人和人之間的流。
唯一的問題是，現在的拾聖會裏有五個人和五隻鬼。
不考慮勾心鬥角，隻從概率的角度算，人遇到鬼的可能完全不比遇到人的可能低。
石室夜語，一下子就變了天黑鬼人殺。
把一個人和一隻鬼關在與世隔絕的室裏，會發生的事大概率不會是什麽好事兒。
所以鶴不理解太初星老為什麽要這麽做。
其餘的老聖人們也有些狐疑的皺了皺眉頭，一時間沒有明白星老的用途。
隻有某個角落的年輕人，在思索了片刻之後，弄明白了太初星老的設計。
這其實是一個很巧妙，也很有效的做法。
要意識到其中最關鍵的一點，才能察覺到太初星老的老謀深算。
“鬼和鬼之間，未必是認識的。”
顧白水安靜了許久，然後說出了星老要進行拾聖會的第三階段的原因。
老聖人的視線偏移了過來，帶著疑和審視。
顧白水麵不變，繼續說道。
“拾聖會裏的確混進來了五隻鬼，但它們很大概率是互不相識的異類，有著各自不同的目的。”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五鬼來自同一個地方，那這次的拾聖會本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它們勢力如此龐大，大可出手襲我們，取代拾聖會在聖妖城裏的謀劃。”
十個聖人裏有五隻一模一樣的鬼，聽起來的確太過驚悚和駭人了。
而且顧白水能猜到其中三隻鬼的份，知道自己不認識另外的四隻鬼，所以能確定這一點。
“這麽看的話，其實我們拾聖會的員有五人，是這間大廳裏人數最多的一方。”
“那些零零散散的鬼反而是勢單力薄，最多隻有一兩隻鬼相識。不同的鬼之間，也是猜疑的關係。”
太初星老點了點頭，眼神平靜安寧，承認了顧白水的想法。
顧白水，繼續說道。
“如果我們繼續進行拾聖會的第三階段，無非是幾種結果。”
“人和人相遇，相安無事，證實份。”
“鬼和鬼相遇，兩鬼相爭，或有一傷。”
“人和鬼相遇，人未必會輸給鬼，即便有人死，也能辯出鬼。”
“不管如何，第三階段結束後，事都會變得清晰起來，活著的人也不會比鬼弱勢。”
顧白水說的頭頭是道，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
但其實如果細想的話……這個想法其實本經不起仔細的推敲。
他隻是在混邏輯，忽悠那些鬼和老聖人而已。
太初聖地的星老意識到了這一點，依舊安靜無聲，用沉默表達對顧白水的支持。
因為這間屋子裏，隻有他們倆意識到了目前拾聖會潛藏著的最大危險。
他們倆在拖時間，不想驚那準帝老。
兩個聰明人察覺到了相同的東西，所以保持了無聲的默契。
但有的人不夠聰明，但卻總是自覺聰明。
道清宗的鶴大長老睜著眼睛，滿臉質疑和不解。
“按你說的，我們人多勢眾，為什麽不直接在大廳裏一個個詢問？非要進室裏多此一舉？”
太初星老的臉皮了，眼神幽深的斜了鶴一眼。
顧白水默默的瞇起了眼睛，恨不得一掌扇在鶴大長老的那張蠢臉上。
就你個老東西聰明，非得問東問西。
人多就一定能打過鬼嗎？
我他媽的之前不都暗示過你了，鬼裏有大東西，你是一點腦子都沒有啊。
它要是發狂了，把你當骨頭扔過去穩住它？
“投票吧。”
太初星老站了出來，忽視了鶴的問題，直截了當的選擇了舉手表決。
“有半數的以上的人同意，我們就開啟拾聖會的第三階段，黑暗叢林。”
星老沒有說如果人數不夠會怎樣。
顧白水也心中了然，跟在星老的後麵，第二個舉起了自己的手指。
妖祖侍衛不計在。
這位青年看著大廳裏一手指慢慢的舉起，眼中古井無波，最終通過了拾聖會第三階段的提議。
隨著眼前和周的黑霧氣漸漸濃厚。
顧白水的眼皮慢慢的跳了一下。
一場老聖人之間的“鬼”人殺，開始了。
隻是沒人知道顧白水這第一個夜晚，遇到的會是鬼還是人。
霧氣漸濃，
顧白水突然察覺到了一道詭異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微微側頭，發現視線投來的方向，是姬家老大爺坐著的地方。
濃厚的霧氣遮住了那個老人的臉部廓。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顧白水總覺得，那個老人好像對自己笑了笑。
“嘶，不對啊。”
“我好像……也是鬼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