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差臨門一腳。
黑暗裏的那隻紅徹底瘋了。
老大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雙眼通紅，完全不顧及後果，癲狂的想要把那團模糊的東西扯出來。
這為了他的執念，淹沒了老人所有的理。
當不死果和修為都枯竭的那一刻，瘋狂的老人催了姬長生給予他的寄生法。
一招殘缺不全的，汲取草木植元的法。
近百條紅的芽從長臂紅的皮下鑽了出來，它們猶如活，蠕著軀鑽進了腳下的巨大樹葉裏。
“咕嚕~咕嚕~”
芽一漲一管流，貪婪的吞食著樹葉，並往老人的軀裏輸送著渾濁奇怪的元。
黑暗外的顧白水皺了皺眉頭，眼神也凝重奇怪了起來。
他自己也沒想到，老人會莫名其妙的癲狂到了這種地步。
枯寂的暗黃，從龐大無垠的樹葉地麵蔓延了出來。
這樹葉空間裏唯一一枚支撐起來的樹葉，突然間有了枯死腐爛的跡象。
鬱鬱蔥蔥的綠樹葉，逐漸變得褶皺枯黃。
就連顧白水腳下踩著的區域，也滲出了暗的枯黃氣息，變得脆弱抖了起來。
老人在腐蝕吞咽這個空間的樹葉，也是在從聖妖城不死樹的軀的汲取不死元。
他變了樹上的一小條寄生蟲，為了把那個東西從模糊地帶拉出來，已經不擇手段。
樹葉空間開始晃。
顧白水不聲，慢慢的退後了幾步。
他擔心腳下的樹葉要塌了，會發生一些預料之外的事。
但還算幸運的是，
龐大的樹葉隻枯黃了近十分之一的區域，就停了下來。
黑暗不再扭，
裏麵的紅好像也力一扯，從不可知的地方扯出來了一個不可知的東西。
那個東西順勢撲在了長臂紅的上，像一灘爛泥一樣，把紅淹沒……覆蓋。
然後，一切都安靜了。
“砰~”
一把青銅匕首從破破爛爛的紅手爪裏掉落。
“哢嚓~”
無盡的黑暗空間裏，傳來了陣陣破裂的聲音。
黑暗漸漸消散，
姬家老大爺的心魘法功了，但也就此結束了。
他把顧白水恐懼的東西帶來了這個地方，卻再也沒有下文了。
黑暗和幽靜持續了很久。
黑暗裏的那團東西把長臂紅在了下，偶爾會響起“哢嚓~哢嚓~”骨骼破碎和吞咽溶解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一切終於恢複了平靜。
顧白水沉默無聲，一步一步，極其緩慢的走到了黑暗的邊緣。
然後他站在原地，略微躊躇，最終還是邁步走進了黑暗裏。
顧白水低頭，視線向下，也看到了那個讓自己恐懼的東西。
一個紅的頭顱，落在了原地。
頭顱麵容蒼老，眼神渾濁茫然。
這是還沒徹底死去的姬家老大爺，殘留著最後一意識和生命。
長臂紅的軀已經消失不見了……被一團七八糟的東西徹底吞沒。
是的，那隻能是一團七八糟的東西。
沒有的形狀，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四肢五，發都沒有。
“它”像是一灘粘稠蠕的一樣，堆積在原地，頂著老大爺的頭顱。
而且最詭異的是，
它的的確確存在顧白水的麵前，但顧白水就是看不出來……它到底是什麽的。
第一眼落在它上的時候，這灘東西璀璨繽紛，流閃爍，每一塊區域好像都有一個特殊的。
但顧白水隻是眨了一下眼睛，略微一晃神，卻又發現這東西什麽都沒有，既是明又是烏黑。
顧白水沒辦法用語言形容“它”。
因為“它”每時每刻都在變換，下一刻又都是靜止不的。
如果二師兄蘇新年在這裏的話，或許他能有一個切點兒的形容。
“整是一坨，每一幀都是一個新的樣子，但每一幀都是靜止的。就像是在看連環畫一樣，隻不過每一幅畫麵都連不起來。”
“看時間長了，會傷眼睛~”
顧白水知道“它”什麽東西。
他沒有記下這坨東西的全部樣子，而是記住了看到它第一眼的模樣。
烏黑，水一樣的。
是為……黑水。
在某一個晚上，顧白水曾經和師傅談論過這個東西，並從神神叨叨的師傅裏得知了它的名字。
“災厄源，黑水太歲。”
顧白水略微沉默，沒有再向前靠近一步，但卻和老大爺的頭顱對上了視線。
“你是牛的，真能把這東西弄出來啊。”
紅頭顱茫然無知，隻依靠最後一殘存的意識，聽到了年輕人給它講解的最後一段話。
“我知道自己怕什麽，也知道為什麽你會把大師兄和二師兄他們幻化出來，代替我恐懼的兩樣東西。”
“因為我會害怕的東西，一個是象的東西，另一個是會讓你們更恐懼戰栗的人。”
顧白水眼神平靜，很坦然的對老人說道。
“我怕我師傅，長生大帝。”
“但是和我相比，你們這些拾聖會的老家夥和那些紅怪們看到我師傅，更會嚇的肝膽俱裂，魂飛魄散。”
“所以心魘紅就算死了也有深靈魂的本能，沒那個膽子幻化我師傅，你也一樣。”
顧白水眼簾微，瞥了眼地麵上的東西。
“除了我師傅之外，這是會讓我畏懼的另一個東西。”
“混無序，扭曲多變，災厄汙穢，真假難辨，不可逆轉的結局。”
“我和師傅說這是我想出來的一個象的概念，也是下棋人最恐懼厭惡的東西。師傅那時候想了想……然後告訴我這東西是真的存在的。”
“祂說這東西……黑水太歲，還用帝境神識給我描述了它的樣子。”
顧白水歎了口氣，眼神有些複雜。
“我一直以為所謂的黑水太歲隻是師傅和我開的一個玩笑，隨口編的一個名字，但誰知道它今天真的出現了。”
“我是要謝謝你的。”
顧白水說著看向了老人頭，但卻發現老大爺眼神空，已經死了。
他略微沉默，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那下次吧。”
地上的黑水太歲依舊死一樣，停滯在原地。
顧白水靠在一邊，沉思了許久之後慢慢的低下了子，敲了敲自己的影子。
一隻紅從影裏爬了出來，拖著另一隻紅怪的來到了顧白水的邊。
避禍拖著的是馭傀的。
避禍是韓飛城的紅怪，馭傀是墓西山的紅怪。
馭傀的肚子裏，有一個獨立的黑空間，能孕育傀儡。
在它臨死之前，肚子裏剛好孕育了一枚怪胚胎，這胚胎融合了顧白水的一些，在母死後就停止了孵化的進程。
顧白水沒想過它有什麽用，就扔在了影空間裏。
今天倒還真的有利用價值了。
顧白水接過紅怪的，掰開它的，出了一個黝黑死寂的空。
他把紅擺在了黑水太歲的麵前，然後從裏麵出了一些碎塊。
黑水太歲接到了，像是水流找到了向下的流方向一樣，緩緩的流進了的嚨裏。
顧白水聚會神，看著地麵上的黑水太歲一點點的流這個天然的容，一點點的包裹暗紅的死寂胚胎。
顧白水自己不水流，保持著接水的姿勢，一不。
就連青銅匕首刺了他的後背，深深的紮進了他的，顧白水也沒什麽作，仿佛無所察覺。
從地麵上爬起來的姬家妖花側了側頭，蜷著匕首，看著師兄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
問：“師兄，你不疼嗎？”
顧白水點了點頭，也沒回話，繼續接著自己的水。
青銅匕首的尖端往顧白水的裏注了一冰涼的氣息，從背部繞過心髒，遍布全。
但顧白水並不在意，還在接水。
師妹用青銅匕首布了一個局，讓姬家老大爺來請顧白水局。
很巧，不過現在都是小事兒了。
局就局，在破局出來就是了，和接水這件事相比，不值一提。
青銅匕首注了所有的涼氣。
妖花慢慢的鬆開了匕首，看著它從青灰變得鮮紅了起來。
但顧白水還是不理。
姬絮憋了口氣，輕聲說道。
“師兄，這個局可是殺局，青銅匕首已經鎖定你了，一會兒沒人能幫你，你還不逃嗎？”
這一次，顧白水回話了。
他說：“師妹……你先別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