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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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一般的春節假期是在年初八。

芭蕾舞團的春假,卻是放到元宵。

年初八后,沈家老宅只剩下沈老太太和沈老爺子,今兮在前院曬太,過了好幾天清凈日子。

好不容易挨到元宵,正和沈老爺子下棋,老爺子忽然接到個電話。

老爺子打電話,今兮在一邊剝橘子吃。

“今兮有對象了?”

手機那端,不知說了什麼,沈老爺子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他挑眸,看著今兮。

今兮正往里塞橘子,猝不及防地,怔了怔。

沈老爺子又說:“老陳的外孫?

老陳那人不行,每次下棋都要悔棋,他外孫,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今兮不知道沈老爺子口中“老陳”是誰,但聽沈老爺子這描述,勾了勾角。

“什麼?”

沈老爺子眉頭蹙起,“今兮有兩個對象?”

“……”沒多時,沈老爺子掛斷電話。

他從來都是笑容可掬的,這還是第一次,神凝肅,嚴厲口吻:“我剛聽到了一件事兒,想問問你什麼說法。”

“我只有一個對象。”

不等他問,今兮率先為自己辯駁。

“老陳的外孫?”

“他是誰?”

沈老爺子瞪

今兮很無辜,“我都多久沒在江城待了,上哪兒知道‘老陳’是誰?”

沈老爺子想告訴老陳是誰,琢磨幾秒,又覺得即便他說了,也依然不知道這人。

要說老陳的外孫?

他也不知道什麼名字。

于是他改變策略,問:“你什麼時候找的對象?”

今兮說:“老早的事兒。”

沈老爺子眼一瞇,目銳利,準無比:“賀的兒子?”

今兮含在里的橘子,清甜水刺激味蕾,卻冷不防被嗆住,咳得臉通紅。

這反應。

不離十了。

沈老爺子一副勝券在握,重新靠回椅背上。

今兮緩過那勁兒后,揣著心思,小心翼翼地問沈老爺子:“外公,您怎麼會想到他?”

沈老爺子:“難不,分手了?

換了一個?”

今兮盯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篤定。

“我還記得他第一次來的那會兒,我讓你帶他去外面逛逛,你倆走太快,忘了把車鑰匙拿上,我拿著車鑰匙追出去,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嗎?”

賀司珩第一次來江城找

今兮擰眉回憶,想到那片段——全上下,都僵住。

尾椎骨傳來麻麻的冷,耳,后知后覺地染上斑駁紅暈。

他們那天剛出大門,賀司珩就把在墻邊親。

一臉愧,窘迫,沈老爺子幽幽道:“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今兮咬了咬,“外公?”

說:“你都看到了啊。”

沈老爺子冷哼了聲,“要不是他是賀的兒子,你信不信,老頭子我撕爛他的,打斷他的

怎麼敢對我最寶貝的外孫這麼腳?

大庭廣眾的!”

今兮笑笑,“您是不是滿意他的?”

沈老爺子回憶起來,那次見面,賀司珩不管是哪方面,都分外和他心意。

外形上,俊朗帥氣,舉手投足自帶矜貴之氣;言語中,進退有度。

年紀雖輕,但為人穩重,不張揚,不外放。

沈老爺子睜開眼,“要單說他這人,我是一百個滿意,但要是說外孫婿……”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今兮呼吸繃,連心都懸在半空。

沈老爺子陡然提問:“你想和他結婚嗎?”

今兮垂眸:“我不知道。”

沈老爺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時間的流逝,不止讓他的年歲增長,最主要的,是他看人的目

他的履歷和見識,讓他能夠一眼看穿今兮的想法。

“你在害怕。”

簡單的四個字,今兮渾,連靈魂都

沈老爺子說:“你不能因為你母親生了今宴,就懷疑你母親對你的付出和

難道有今宴,你就不是兒了?”

“而且,為什麼要因為你母親,懷疑別人對你的呢?

難不,他和你在一起,就是為了讓你給他生個兒子?”

“沒有。”

今兮臉上無表,不卑不地和老爺子對視,“外公,這世界上最該我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媽媽嗎?

都可以把對我的分給別人,為什麼賀司珩不會?”

“更何況,我也沒覺得賀司珩有多喜歡我,他不過是覺得,我長得漂亮,帶出去有面子罷了。”

沈老爺子手里拿著的茶杯,重重地抬起,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

刺響。

他難得這樣大干戈,面容凝肅,又冷,“我從小教你的,你是不是忘了?

別人可以否定你的意義和價值,但是你不能!

你憑什麼不能被人

帶出去有面子?

怎麼,我老沈家什麼時候需要給別人當陪襯?”

“賀家那樣的家庭,要什麼的人沒有?

賀司珩那樣的男人,邊鶯鶯燕燕應該不會,你真以為他是看上你這臉?

還是看上你這驕縱的格?”

是看臉的嗎?

你眼里的是什麼?

虛榮心、勝負、金錢攀比、地位衡量?

這些,賀家需要嗎?”

“賀司珩邊,不管是不是你今兮,只要他帶出去,那就是世上最好!”

“我真不該讓你去南城,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自私,自負,自卑,小人之心,這些年,長年齡,不長見識!”

小輩們,除了今兮以外,都被沈老爺子教訓過。

今兮從小被沈老爺子保護得很好,一句重話都沒聽過,這是第一次,沈老爺子對發火,斥責

不是斥責,也不是教訓。

是將心丑陋的一面,悉數剖開。

今兮臉上死寂,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今兮是明早的航班回南城,賀司珩特意過來接

恰逢江澤洲在江城談合作,下午沒事兒,他開車到機場接賀司珩。

去沈家的路上,賀司珩漫不經意地提起:“聽說你倆背著我,在江城

我的朋友出軌我的好兄弟。”

昨天半夜,賀司珩值班,無意看了眼手機。

也就是那一眼,他目定住,室外的寒氣層層迫在他眼睫,尤其是在看到,江澤洲和今兮二人相視一笑的照片上。

有圖有真相。

好一對璧人。

養眼,又般配。

發消息的,是一個群。

群里的人似乎不知道賀司珩在里面,甚至賀司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被拉進的群。

里面的人,熱火朝天地議論著這事兒。

“今兮真和江澤洲在一起了啊?”

“我聽我江城的朋友說,是的,千真萬確。”

“這照片還是江澤洲表妹拍的,這都見過家里人了,還能不是真的嗎?”

“啊?

江澤洲進展這麼快嗎?”

“不是吧,江澤洲和賀司珩這麼多年的朋友,要為了今兮鬧翻嗎?

至于嗎,一個人而已。”

“拜托,那可是今兮,說句實話,我兄弟要是有個這麼漂亮的朋友,我寧可失去一個兄弟,也要得到。”

“額……你這癩□□就別吃天鵝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拿塊鏡子照照吧,你家要是沒鏡子,我能提供。

真以為今兮是什麼男的都能肖想的啊?”

直到一條消息彈出來,方才熱鬧的群,死一樣的寂靜。

有人說:“那個,賀司珩在這個群里。”

靜了幾秒。

賀司珩看到,群解散了。

他倒是沒太多緒起伏,畢竟那天,今兮和江澤洲喝咖啡時,就給他發了消息。

今兮對男往的度把握得很好,尤其是,和他朋友在一塊兒,都會告訴賀司珩一聲。

但是看到這張照片,賀司珩還是不爽。

又適逢江澤洲來接他,他忍不住,提起這檔子事兒。

江澤洲轉頭。

對上賀司珩面無表的臉。

他也一臉漠然。

四目相對,眼神都是如出一轍的冷淡。

賀司珩面無表的臉,寡冷又疏離,約又有人的凜冽氣場。

江澤洲敗下陣來,那天的事兒,賀司珩是知道的,今兮給賀司珩發消息的時候,還和江澤洲開玩笑:“這麼好的天氣,我和于姨給我相中的男朋友喝下午茶,也不知道于姨的寶貝兒子

會這麼想?

真希他能生氣呢。”

江澤洲糾正:“生氣不至于,但吃醋肯定會的。”

說完,他抬起眼簾,“談的人都這樣嗎?

朋友和別的男的在一塊兒,不管是干什麼,都會吃醋?”

今兮說:“你可以談個試試。”

江澤洲輕嗤:“那也得有的跟我談。”

想到江澤洲這些年都是單,今兮笑:“沒有的追你嗎?

——不是啊,你自己看不上人家,還怪別人了。”

江澤洲懶散地笑。

今兮往四周看了眼,“那邊的生,在看你哎。”

江澤洲順勢過去,“我表妹。”

今兮:“不過去打個招呼?”

他搖頭:“不用,不。”

今兮撇撇

江澤洲說:“而且的社圈,有些煩。”

今兮:“怎麼個煩法?”

“嗯……”江澤洲琢磨半天,無語得有些好笑,“我這才來江城幾天,邊的朋友,幾乎每個,都來和我說過話。”

不需要他再說下去,今兮就明白了,“你沒一個喜歡的?”

江澤洲攤了攤手,意味明顯。

……“就是我那表妹——”江澤洲說,“小姑娘,沒個把關兒的,在外面胡說八道,誰知道真有人信。”

“你不會真信了吧?”

“沒。”

賀司珩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臉上沒太多表

他不至于為了這種子虛烏有的事兒生氣。

只是心里莫名有種奇異的覺,心跳不安,似乎有什麼大事兒要發生。

一路開到沈宅。

江澤洲繞了小路,將車停在沈宅門口。

賀司珩來之前和今兮說過,二人原先的計劃,是去外面商場逛逛。

要去商場,就得用車。

江澤洲這位免費司機,一時間也沒法走。

因此,二人一同下車。

就在賀司珩準備給今兮發消息時,聽到一墻之隔,今兮和沈老爺子的對話。

對話聲越發激烈,今兮的緒起伏,激

直至最后——那陣嗚咽聲,過沒掩實的大門,傳出來。

江澤洲作為外人,不予置評。

他轉頭,便看到賀司珩冷峻的臉,眉心皺,下顎繃,抿的沒有半分松,垂在側的手,用力的青筋暴起。

那一句——“更何況,我也沒覺得賀司珩有多喜歡我,他不過是覺得,我長得漂亮,帶出去有面子罷了。”

落下后。

江澤洲默默退回到車里。

空曠的前院,只剩今兮一人。

大門外,也只留賀司珩一人。

今兮坐在前院的椅子上,仰頭,是毫無遮蔽的,晴朗天空。

他們仰視的,是同一片晴天。

可他們心底,下著同一場瓢潑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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