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晚翎落下車窗，偏頭向閣樓的窗子，聲音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窗子用鐵條封著。
一個蓬頭垢麵的纖瘦影，正手握著窗欞對外嘶吼，那一聲聲，像極了淒戾的狼嚎。
憑借聲音，勉強可以判斷出，那是個人。
湛寒澍道，“那就是我的姐姐，湛夕葭。”
晚翎深深地擰起秀眉，一瞬不瞬地盯著閣樓上的人。
湛夕葭與湛寒澍是一對龍胎，今年也是二十四歲，不同於在外風無限的湛寒澍，湛夕葭在上層圈子裏的痕跡幾乎是空白的。
外界都以為湛夫人家教苛嚴，像培養閨秀一樣，將兒養在後院深閨裏。
可誰曾想，居然是因為病，年華正茂的湛家千金，被鎖在郊外的閣樓裏。
湛寒澍的眼睛已經淚意朦朧了，聲線也哽咽得厲害。
“其實我姐姐小的時候，特別聰明，特別漂亮，十歲的時候，還得過芭蕾舞新秀獎。
可是十二歲那年，不知為什麽，的臉上和上，突然開始不停地長出黑，越長越多，就像狼孩一樣。
看過很多醫生都束手無措，誰也說不出病因，最後隻能歸結為意外返祖。
因為這件事，夕葭深打擊，常常神恍惚，漸漸地就變了現在這個樣子。”
“晚翎，”湛寒澍突然扣住晚翎的手腕，“求求你，治好，隻要你治好，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先帶我上去看看吧。”
兩人下車。
立刻有仆從樓裏跑出來迎接，“二，您終於來了，大小姐已經兩天不肯吃飯了。”
湛寒澍倏然蹙眉，立刻帶著晚翎上樓。
這棟小別墅共有三層，三層之上有半層的閣樓。
閣樓的門也是用鐵條封住的，右下角有個小鐵門，平日裏仆人從這個小鐵門將飯菜遞進去。
湛家的長千金，居然像野一樣被囚。
晚翎不問，“為何要把關在這裏？”
湛寒澍歎了口氣，“夕葭的神狀態越來越不好，總是輕生，一不留神就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沒有辦法，隻能將關在這裏。”
說著，湛寒澍走上前，雙手握住鐵條，向裏輕聲呼喚，“夕葭！”
正站在落地窗前嘶吼的湛夕葭，倏然一震，即刻扭過頭來。
當看到湛寒澍時，笑著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鐵門前。
晚翎終於看清了的臉。
的臉上長滿了發，脖子也是如此，果真像個狼孩子。
這樣的事，發生在一個妙齡孩上，的確太殘忍了。
當湛夕葭的手握住鐵條的時候，晚翎看到，的手也長了一層黑黑的。
“寒澍，你來看姐姐了，太好了，姐姐求你了，給我一把刀，讓我死吧。”
“夕葭，你別這樣。”
澍寒澍的聲音極盡哽咽，“我說過，一定會治好你的，你要耐心等待。”
“你別騙姐姐了，那麽多醫生都治不好，哪裏還有希？
你若心疼姐姐，就讓我解吧，我現在生不如死啊。”
晚翎仔細地觀察著湛夕葭，隻見雖然糟蹋，但眼神明亮，說話也條理清晰，應該不是湛寒澍所說的神失常。
以往的種種出格行為，大概都是一種發泄，也可以說是一種偽裝，把自己偽裝瘋子，以掩蓋心裏的傷痕。
一個自跳芭蕾，還獲得過好績的孩子，定是優雅的，是自己生生撕碎了原本的優雅。
晚翎蹲下來，婉地笑了笑，“湛小姐。”
湛夕葭這才注意到，有陌生人到來。
立刻就發狂地大吼大，拚命地拍打鐵條，“為什麽？
為什麽要帶外人到這裏來？
湛寒澍，你可惡頂了！”
繼而高高地拉起領，用服遮擋自己的臉，“我不要，我不要讓人看見我這個樣子，讓走，讓走！”
服被提起遮住了臉和脖子，結果出了腰，晚翎清晰看到，湛夕葭的腰間也是黑絨絨一片。
果然像湛寒澍所說的，湛夕葭全都生滿了黑的發，麻麻，如同人返一樣。
撕拉一聲，因為用力過猛，服被撕破了。
湛夕葭徹底失控，開始拚命地撞牆。
晚翎這才發現，四麵牆都用泡沫板遮擋住了。
想來從前湛夕葭沒這樣傷害自己，所以家人才用了這個方法，以防止撞破腦袋。
“夕葭！
你別這樣！”
湛寒澍焦急地呼喚著，但湛夕葭本聽不見，他複又看向晚翎，乞求道，“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安靜下來？”
晚翎平靜地道，“把門打開，讓我進去。”
“你說什麽？”
湛寒澍頓了一下，繼而搖頭，“不行，打開門會傷害到你。”
“我不會有事的。”
說著，晚翎突然扣住湛寒澍的手腕，接著就是一個過肩摔。
湛寒澍被摔得眼前冒星，半天沒緩過神來。
晚翎卻嫣然地笑了，“這回相信我的力量了嗎？”
湛寒澍忍著疼痛站起來，忽而想起與他訂婚那夜，直接將一枚匕首飛、進了三米外的牆中。
“你會功夫？”
他驚訝地看著。
“應付你姐姐沒問題，把門打開吧。”
湛寒澍還是遲疑。
晚翎又道，“放心，我也不會傷了你的姐姐，我隻是想近距離為診斷一下。”
想了想，湛寒澍道，“那我陪你一起進去。”
晚翎拒絕，“不，我自己進去，你去樓下等候。”
見湛寒澍不，晚翎補充道，“這是我行醫的規矩，你若不遵守，那我現在就走。”
湛寒澍命仆人打開鎖鏈，此後便乖乖去樓下等候了。
閣樓上靜得隻有湛夕葭嘶吼的聲音。
晚翎推開鐵門走進去，靜靜地站在湛夕葭的後，“湛小姐，請停止你的表演。”
湛夕葭倏然一僵，隨即猛轉，向晚翎撲來，裏還大聲呼喊著，“我是狼，我要吃人！”
晚翎安然不，待湛夕葭衝到麵前，單手執住的手腕，將人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湛夕葭摔在對麵的牆上，而後又落到地麵上，疼痛使得齜牙咧。
晚翎淺淺地笑著，目若星辰大海，“湛小姐，還不停止表演嗎？”
湛夕葭懵懂了好幾秒。
怯怯地看了晚翎一眼，突然咬住紅，“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晚翎在沙發上坐下來，像個審判者，“偽裝其實是件技工作，你功底不強，被自己的眼睛出賣了。”
湛夕葭掙紮著爬起來，突然就向打開的鐵門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