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鳶如被燙了手,倏地松開,反應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穩住心神,出聲道:“謝謝。”又看了看他狼狽的襯衫,抿,“今天下班我讓書賠你一件新的。”
“不必。”
容鳶自嘲地笑。
其實本也沒指他會答應,不過就是通知他一聲罷了。
買不買賠不賠的,也還是說了算。
“我上樓了,你回去吧。”了手里的包包,和他告別。
“幾點下班。”霍無舟問。
“不知道。”容鳶按下電梯,安然道,“你不用做這些司機保鏢才會做的事,這些事……”
不適合他。
他本應該裹上披風,做那位叱咤網絡風云的丹麥英雄霍格爾。
男人聞夜,相當冷漠地勾了下,湊近了,打量著的臉,“怎麼,褫奪了我在陸氏的職位,現在打算連一丁點位置都不留給我了?想趕我走了?”
他下來的俊臉趕走了周圍的空氣,讓容鳶險些一口氣不上來。
電梯的門打開,像逃亡般兩步跑了進去,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了些。
看著他那雙風雨如晦的眸,靜靜道:“沒有。”
在兩扇門合上之前,霍無舟似乎又聽到人落寞的話音——
“我怎麼會趕你走。”
從來,都是你趕我走。
他皺了皺眉,為自己從夜語中莫名聽出來的弦外之音而不解。
還來不及詢問什麼,電梯的門便重重關上。
容鳶著兩扇門,腦子里想的卻是被那兩扇門隔絕的男人。
他們之間,好像總是差那麼一點。
靠在墻上,這一刻,再無平時的盛氣凌人,只有閉上眼睛,深深的無力和悲涼……
到了頂樓,電梯“叮”的一聲響,門向兩側撤去。
踩著高跟鞋,氣勢萬丈地走出來,又是個刀槍不百毒不侵的容大小姐。
“容總。”宋井瞧見都有點慌。
容鳶冷冽的視線掠過他的臉,半句廢話也無,開門見山地問道:“陸懷淵呢?”
連“師哥”都不了,看來這別扭還沒鬧過去。
宋井在心里嘆了口氣,道:“陸總在大會議室,和歐洲分部開視頻會議呢。”
容鳶柳眉一,“他又什麼風?”
陸是清晨,歐洲要減去六七個小時,那可是午夜凌晨!
他不睡覺也不讓別人睡覺了是吧?
“墨那邊……還擊的力度很大。”宋井無奈,“歐洲分部現在快頂不住力了。”
“什麼頂不住?”容鳶冷笑,“頂不住也給我頂著!不管是砸錢還是砸人,歐洲這塊市場就不能讓墨嵐那個混蛋敗類搶去!”
這凌厲的作風倒是和陸總有幾分相似,宋井抹著冷汗暗忖,果然是師兄妹啊……
……
待目送容鳶坐專用電梯上樓之后,霍無舟腳尖方向一轉,沒有立刻離開,卻進了可以抵達較低樓層的員工電梯。
人在工程部門前一晃而過。
片刻,昏暗的樓梯間里便先后走來了兩個人。
霍無舟淡淡瞥了一眼稍顯拘謹的年輕人,問另外一人,“這就是老祖宗徒弟?”
那人頷首,介紹道:“宗祁,這位是霍格爾。”
宗祁一呆,霍格爾的名號他自然聽過,與酒神、墨一般如雷貫耳,不過霍格爾相對而夜低調神許多,不怎麼出現在公眾視野里。
“幸、幸會。”
霍無舟淡淡瞧著,沒理。
兩周前,赫克托找到宗祁,自稱是酒神的手下。
那時,宗祁尚對大義滅親的唐夜頗有芥。
可是與赫克托促膝常談,喝了整晚的酒、聽了整晚的故事以后,他卻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的狹隘。
別扭完了那幾天,他原想著找機會當面跟老祖宗道個歉,誰知接下來的兩個星期一直沒見人。
赫克托憂心道:“老祖宗怕是被陸總困住了。”
“臨走前托我追查的事已有眉目。”霍無舟道,“正如所料。”
赫克托臉沉了些,“我這邊也查得差不多了,只是現在不知道在哪。”
宗祁也大概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卻不解:“如果老祖宗早就悉了一切,為什麼不直接和陸總解釋清楚?陸總他……總不至于昏庸到是非不分吧?”
赫克托道:“也只是猜測罷了,不然何必我們去查?”
“就因為這樣?”宗祁不懂。
霍無舟垂眸,不溫不火地截斷:“不止。”
赫克托亦是側目看向他。
“在傷懷。”
霍無舟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落在赫克托耳朵里,變了提醒。
見赫克托沉然了悟的神,霍無舟沒再多留,又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只剩下宗祁還糊涂著。
赫克托見狀,卻搖頭淡笑:“老祖宗中有壑,眼中有山河,是清白磊落、俯仰無愧的真君子。”
所以,機被盜、孟文山出逃,這些事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由的失誤造的,也不會在真相大白之前,就篤定地說這些與毫無干系。
因為也不清楚,這一切,是不是的過失。但一定做好了準備,為自己的過失負責。
“那……老祖宗在傷懷什麼?”
赫克托一頓,瞇著眼睛看著黑漆漆的樓道,“大概,是墨吧。”
“墨?”
赫克托嘆息,“墨騙了。可現在,卻下不去狠心對付墨。”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剎那,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個沒有號碼的來電,赫克托蹙了下眉,接起。
那邊傳來久違的聲,沉靜恢弘——
“赫克托,我在天水灣,帶人過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