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相棋,蘇戚恰巧能對弈,蘇宏州也沒想太多。
他在書房里獨自呆了片刻,發覺廄律有些需要推敲的問題,于是拿起書卷去找薛景寒。踏進落清園里,沒見著婢仆役,又順著曲折回廊向前走了一段路,約聽見有人對話。
“刀劍無眼,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如此莽撞。”
這個是薛景寒的聲音。
“我哪曉得斷荊來的,這家伙開始長心眼了啊……嘶,你輕點。”
這個則是蘇戚,語氣親近而隨意。
蘇宏州莫名放輕了腳步。隔著欹斜茂盛的樹葉繁花,他瞧見斜倚在回廊上的蘇戚。右腳了鞋,卷至膝蓋,出小一片淤青。而素來淡漠疏離的薛相,正坐在自家兒旁,用涂了藥的手指仔細按部的淤青。
蘇宏州狠狠閉眼,再睜開。
對,沒錯。是薛景寒。
他全心全意信賴的,愿意教導并關照蘇戚的丞相大人。
砰地一聲,太仆腦中的理智炸裂了。
第108章 似曾相識的鋒
誰能告訴他,這究竟什麼況?
啊?
什麼況?
蘇宏州抓著面前的樹枝椏,花費好大力氣才沒喊出聲。他耳朵里轟隆隆的,直往頭頂沖。
不不,冷靜點。
蘇宏州對自己說,也許薛相不知道蘇戚上的,只是關系好,幫著傷。男人之間,不講究那麼多忌諱的。
這種對于薛景寒毫無來由的信任,完全出于深固的本能。
蘇宏州勉強找回一丁半點理來,又聽見薛景寒說道:“別,還沒散。”
蘇戚原本要起,只好繼續坐著,小擱在薛景寒上,任由他涂藥按。
“都是昨天的傷了,不打的。”蘇戚催促他,“薛相不是還有公務嗎,快些回丞相府吧。”
薛景寒手指微頓,不明白蘇戚為何突然變得客氣起來,習慣地湊過去親了親的眼尾:“再陪你呆會兒。”
啪嚓,遠傳來什麼折斷的聲響。薛景寒回頭,看見蘇宏州巍巍走出來,手里還著兩截掰斷的樹枝。
“你,你們……”
蘇宏州抖著,剩余的話卡在嚨里,死活說不出來。飽經風霜的臉上,充斥著各種復雜驚悚的緒,簡直難以描述。
蘇戚雙手掩面,深深嘆了口氣。
每次薛景寒過來,都屏退了其余人。能在這期間出現,腳步聲還如此悉的,除了蘇宏州,不作他想。
太仆大人腳步很輕,但蘇戚耳力也好。察覺況不對時,立即改變態度,提醒薛景寒注意。
可惜丞相沒接收到的暗示。
蘇宏州磕了半天,總算憋出句完整的話:“你們怎能這樣!”
語氣之悲憤,仿佛遭遇了最慘烈的欺騙。
蘇戚想上前解釋,被薛景寒按住了。
“沒事。”他嗓音沉穩,安的拍拍蘇戚肩膀,轉走到蘇宏州面前,平靜道,“太仆請借一步說話。”
蘇宏州正要聽薛景寒怎麼掰扯,沉默著點點頭,兩人離開落清園。走到半路,他發現自己手心還攥著綠葉茂盛的樹枝,氣得掄胳膊扔了老遠。
薛景寒眼神沉郁,看著蘇宏州的作,喚了聲太仆大人。
蘇宏州心里憤懣,語氣難免有些譏誚:“薛相有何吩咐?”
薛景寒停下腳步,雙手互握,對著面前之人深深鞠躬。
平生第一次此大禮,蘇宏州頓時愣住,不知作何反應。
“薛某有愧,辜負太仆一片真心。”薛景寒面容依舊清冷,但言行舉止蘊藏著某種堅定的決斷。“我對蘇戚,深懷慕之。”
上來就殺出筆直一槍。
蘇宏州措手不及,沒料到對方如此坦誠,連解釋和借口都沒找。
“你為尊為長,我拿你當戚兒的先生……”蘇宏州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氣勢,恨聲道,“荒唐,屬實荒唐!不懂事,你為一國丞相,萬人之師,難道也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嗎?”
蘇宏州是真的生氣。
他覺得自己看錯了人。過去許多年里,在他眼里,薛相如清風明月崖上青松,始終克己守禮,不會逾越該有的禮法尺度。
所以,哪怕過往的相中,偶有違和,他也從不深思,只當自己多心。
蘇戚貪玩人,可把蘇戚和薛景寒放一起,蘇宏州并不擔心。因為薛景寒不會蠱挑唆,甚至會在蘇戚做出不合時宜的舉時,呵斥重返正道。
……他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結果呢!
就在這蘇府,在自己家里,薛景寒和蘇戚攪到一起了!
男未婚未嫁的,連個禮數也不講!想當初他跟妻第一次拉手,還是定過親后才敢做的膽大舉!
蘇宏州十分悲憤惱怒,如果沒有份限制,他都想揍薛景寒幾拳。
“太仆盡可以怨我,恨我,或棒懲之。”薛景寒似乎看了他的心思,平靜直言道,“不必將我當作丞相。”
蘇宏州攥雙手,繃著臉不說話。
薛景寒態度太誠懇,他想發火都發不爽利。
“什麼時候開始的?”蘇宏州問,“你和戚兒……從何時開始變這樣?”
薛景寒垂眸:“數月前,卞棠死亡,太仆尚未歸家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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