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吃飯也不消停,左手拿著一卷書,看著看著就忘了吃。薛景寒擱下勺子,順手就把書走了。
“好好吃飯。”
蘇戚無奈,彎著眼睛連聲稱是。
窗外鳥雀低淺唱,清風穿過婆娑枝葉,發出颯颯響聲。一切都是懶洋洋的,好而平靜,讓人無法生出任何抱怨。
用過飯后,薛景寒也沒出去,在屋子里走走看看。他很來蘇戚的臥房,今天才算第一次仔細打量屋陳設。
蘇宏州疼孩子,落清園修得雅致又寬敞。蘇戚所住的房間,桌椅書架皆用上好的花梨木,玉擺件隨可見。包括他昨晚休憩的外間小榻,也是金楠木雕刻而。
但在這滿目富貴中,薛景寒發現了端端正正擺在架子上的草鞋。它和諸多珍貴玉石陳列在一起,顯得突兀而詭異。
薛景寒怔住,很快回憶起來,這是他在落霞莊送給蘇戚的鞋。
一雙邦邦還磨腳的新草鞋,不值幾文錢的東西,竟然擺放在這種地方。
薛景寒看著看著,的笑意浮上眼底。
他轉到里間,在書桌上看到了擺放整齊的兩摞書。略掃一眼,嗯,禮記和衍律。蘇戚正在換鞋準備出門,他閑著沒事,隨手又了幾本。
《戚公子二十天獵艷記聞》
《姚蘇柳聞初探》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薛景寒:……
出于某種不太妙的直覺,他翻開第三本,里面赫然是自己和秦柏舟的激戲。
滿紙荒唐文字,大大咧咧毫無恥地暴在眼前。
啪的一聲,他把書按在了桌上。
由于作過大,旁邊堆放的書冊嘩啦啦倒下來,甚至撞翻了筆架。
蘇戚聞聲抬頭,看見如此狼藉景象,登時愣住。下一刻,猛地跳起來,直往書桌奔去。
但薛景寒已經從散的書冊中,拿起建寧四月的卷宗。
建寧四月,昌寧節,季氏謀逆案。
他緩緩翻書頁,紙張的聲音聽著特別驚心魄。
蘇戚心虛道:“那啥,你聽我解釋……”
“蘇公子夜闖廷尉署,竊卷宗時,曾對我說過,自己只拿了兩冊。”薛景寒涼涼開口,上氣息已不若先前溫和,“兩冊,三月,江泰郡水患。卻不知這昌寧節的卷宗,怎麼也跑到蘇公子的案頭了?”
蘇戚哦了一聲,垂著頭回答:“我當時騙你的。”
薛景寒冷笑。
“你不愿我探問這樁舊案。”蘇戚老實代,“我怕告訴你以后,卷宗就要被沒收。”
像個干壞事被先生抓住的學生,誠懇認錯,死不悔改。
薛景寒最清楚蘇戚的脾,嘆息一聲,將卷宗放回桌上。
“罷了。”
他往屋外走,蘇戚連忙跟上,拖長了調子哄道:“以后再有事,真的不瞞你了。阿暖,莫生氣。”
薛景寒不答話。
“薛相?懷夏?”蘇戚拽住他的袖,踮起腳輕輕啄了一口,親在下頜骨位置。繃著臉的丞相大人立即僵住,淡淡紅暈以眼可見的速度爬上耳。
“還生氣嗎?”
問。
薛景寒著角弧度,嚨里發出模糊的應答聲。
蘇戚輕笑,湊過去想繼續哄,不遠卻傳來異常刻意的咳嗽聲。
院子里站著斷荊,正用警告且不悅的目著。
“大人,我來送蘇公子去東廄馴馬場。”斷荊說,“殺戈在蘇府外面等候,今天尚有要務需要大人過目。”
言下之意,趕回家。
蘇戚松開薛景寒的袖子,兩人往前院走。斷荊跟在后頭,盯著蘇戚,生怕做出點兒不合時宜的舉。
時至今日,斷荊依舊不怎麼喜歡這個蘇家的小紈绔。哪怕自家大人都在蘇府過夜了,也改變不了他對蘇戚的顧忌和防備。
“太仆似乎尚未歸家。”薛景寒對蘇戚說,“今天休沐,他還在東廄忙碌?”
“老爺子放心不下嘛。既然有空閑,肯定得再呆大半天。”蘇戚知道蘇宏州馬如命,這會兒估計正照顧小崽子呢。“也不知晚飯時能不能回來,我過去瞅一眼。”
薛景寒表示理解。
他非常自然地提出邀請:“或許你晚上可以來薛宅用飯。”停頓了下,又補充道,“踏雪想你了。”
蘇戚裝作聽不懂他的意思:“看況吧,可能得練到很晚。”
“鍛煉魄非一日之功。”薛景寒轉而看向斷荊,淡淡吩咐道:“不必勉強,你若是累了,就早些回薛宅休息。”
斷荊當即了膛:“大人放心,我不累。”
陪蘇戚練功夫,是薛相托的重任。就算不喜歡,怎能輕易喊累?
斷荊神抖擻,擺出了所向披靡的氣勢。
噗嗤。
蘇戚沒憋住,笑得肩膀直抖。
“我會去的,阿暖,你等著我。”
幾個人已經走到蘇府大門前。蘇戚查看周圍,突然湊過來親了下薛景寒的,然后拔就跑。
斷荊在后怒喝:“蘇戚!你給我停下!”
一邊喊著,他躍出門檻,去追蘇戚。薛景寒獨自站了會兒,指腹過角,仿佛還能到那份。
于滿院中,他無聲地笑了起來。
第115章 努力 功敗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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