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戚自言自語,側耳細聽許久,待聽到耳朵里悉的雨聲后,才放心下來。
還在幻象之中。
“這里是哪兒呢?”
輕聲對薛景寒說話。
“這是你的過去,還是我所做的夢魘?”
安靜坐著的薛景寒,并不能聽到的問話。
蘇戚抬起手指,隔空描畫年優冷淡的五。他的眉眼還沒有完全長開,但已經如初升皎月,未琢玉,讓人難以移開目。
如此風姿,加上貧寒低微的份,難免招惹嫉恨。
想到散學后可能出現的狀況,蘇戚只好安自己,有殺戈和斷荊在暗盯著,應該不會發生大問題。
強撐著聽完了功課,跟著薛景寒出門。沒走幾步,便被一幫不懷好意的年攔住。薛百錦趾高氣揚,沖薛景寒抬起下。
“跟我走一趟。”
這架勢,就像小地放話約架小樹林。
薛景寒不聲朝遠看了一眼,沒有吱聲。幾個耐不住脾氣的,立即推搡著他,往偏僻角落走。
薛景寒被推得一個踉蹌,差點兒摔落書篋。
蘇戚忍不住上前,想要拽住這些臭小子的領。剛邁出半步,世界再次化作虛無黑暗。
“……。”
蘇戚張,緩緩罵了個臟字。
第121章 丞相被人看上了
所幸,這次沒跳過太多時間。
場景換,又回到了薛家偏院。
薛景寒進院門,上衫明顯不太整齊,滾皺的袖口擺沾著泥土樹葉。冷淡俊秀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幾道紅腫抓痕,下約可見破皮淤青。
斷荊和殺戈跟在后頭,表都不太高興。
“為何不讓我們出面制止?”斷荊整張臉皺的,沉而惱怒,“幾個下盤虛浮的小子而已,我打得過。”
“就是啊,就算不能弄死,也可以打折兩條。”殺戈頗憾,“實在不行,給他們里塞滿牛糞,洗洗嘛。”
薛景寒抬起胳膊,用手背拭臉頰。蘇戚注意到,他的手上也有幾個口子,不深,但瞧著特別礙眼。
“不可。”
他出言喝止二人,“薛百錦是薛伯的子,他家對我有恩。”
“季遠侯也對薛家有恩呢,救命之恩。現在不過是還恩罷了……”斷荊嘀嘀咕咕,憋著緒用腳尖踢地上的土石。
到了晚間,負責教授政論功課的人來了,聽說薛景寒被講堂眾人欺辱之事,立即握住他的手,沉聲稱贊道:“做得好。”
這哪里算做得好呢?
白白挨打氣而已。
斷荊想不通,暗中旁觀的蘇戚也覺得心里不爽利。
“大事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那人用力握著薛景寒的雙手,眼睛炯炯有神,“不因小事而怒,暴底細,公子已經習得季大人三分風骨。”
薛景寒抿單薄,沒有回話。
“你要記住,今日所屈辱,都是季氏的屈辱。記住你的痛楚與忍耐,記住艱辛和仇恨,記住昌寧節那天夜里,所見到的一切。”
“都要記住嗎?”薛景寒問。
“必須記住。你不是都親眼看到了麼?先帝被毒酒鴆殺,兇手尚未定論,沈舒便協同卞文修,發起宮變,殺害太子與季遠侯,后為斬草除,殺盡季氏四十七口。公子啊……你要牢牢記住這海深仇,有朝一日,手刃那些廟堂上的竊國者,洗清季氏冤屈。為了季遠侯,為了先太子,為了……蒼生百姓。”
薛景寒睜著空茫然的眼眸,良久,才應了聲好。
嘩啦啦——
蘇戚耳中的雨聲愈發明顯。
仰頭向夜空,見到皎皎明月,碎散黯淡的星子點綴在昏暗夜幕中,偶爾眨眨困倦的眼睛。
只點了一盞油燈的屋子里,薛景寒端端正正坐著,聆聽對面之人的教誨和訓誡。他們的影投映在窗紗上,漸漸的,那前傾著口若懸河的人,似乎化作巨大而佝僂的怪,而安靜坐正的年,被得無比渺小,接近虛無。
蘇戚著窗紗上的人影,不知不覺出了神。
不知道薛景寒心里在想什麼。
自他一路乞討到陳縣,住進薛家的宅院里,就再沒顯出明顯的。
他所有的力氣和生機,似乎都消耗在了昌寧節的夜里。
消耗在他跪著攀爬的甬道里,泥濘臟污的街面上,遍布尸骸的季遠侯府前。
……
關于昌寧節謀逆案,蘇戚已經能夠拼湊出大概模樣。
季珺季遠侯善酒,曾贈酒與先太子沈慶安。為了慶祝佳節,沈慶安將此酒進獻給皇帝。皇帝喝了半壇,晚上便覺頭昏目眩,咳毒發。
以上是廷尉署卷宗記載的容。
因為這半壇酒,沈慶安和季遠侯得了個同謀鴆殺先帝的罪名。
然而,究竟是誰下毒謀害先帝,事并無確論。
來見薛景寒的季氏舊部,誰也不相信兇手真是太子與季遠侯。畢竟手段太拙劣,簡直明晃晃寫著“陷害”二字。
所以,他們自然將仇恨指向了沈舒和卞氏,指向這場宮變最大的益者。
他們要薛景寒復仇。
要枉死之人沉冤得雪。
要那個曾經名滿天下的季珺,不被污名所侮辱,不世人所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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