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影散盡,殺戈打算關門,突然察覺巷道有異聲。他飛掠過去,拎出個躲躲藏藏的年輕人來,一看,居然是薛百錦。
這小子厲荏,殺戈和斷荊還沒怎麼審呢,就全招了。
原來薛百錦想趁夜闖此,給廚房水甕下毒,害薛景寒半條命。人沒進院子,先瞧見了半夜離開的客人,只好在暗躲著,伺機行。
殺戈把他結結實實捆了,扔在薛景寒腳下,等候發落。
搜出來的藥包,一共三小包,整整齊齊擺在桌面上。
薛景寒拆開藥包,著里面淡黃的末,默然不語。地下捆著的薛百錦不了這沉默,聲道:“我害不了你的命,這藥最多毒傻腦子。薛啞……薛景寒,你放過我。”
見薛景寒不說話,他愈發惶不安:“薛景寒,你聽見了嗎?對,對了,我看見剛剛那些出門的人了!瞧著都面生得很,你們大半夜聚集起來,肯定在做見不得人的事……要想我保,就別計較這幾包藥!”
薛景寒移開視線,向薛百錦:“你看見了?”
“看見了!看得很清楚!”薛百錦自以為拿住了要害,嗓門大了許多,“他們的臉,我也記著!薛景寒,你藏著掖著什麼呢,今日竟讓我逮住……”
薛景寒嘆氣:“看見了啊。”
尾音未落,站在旁邊的斷荊瞬間揮劍,砍落薛百錦的腦袋。
第127章 再見
鮮像細小的水柱,一抖一抖地從切口噴出來。
離得近的蘇戚后退了半步,然后意識到,自己的躲避毫無意義。
看向薛景寒。尚是年的他,面對此此景,表并無多變化。
即便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薛百錦的尸,被殺戈和斷荊放置在護城河邊。天亮以后,噩耗傳進薛家,一群人哭著嚎著跑出去,收殮尸。
沒人知道薛百錦的死因。府派差役滿城查案,最終不了了之。在此期間,也曾傳喚薛景寒問話,但面對這個安靜有禮且風采過人的年,誰也沒法心生懷疑。
況且,薛景寒六月就要上京面圣,這可是陳縣的大事,容不得耽誤。
幾天后,薛家掛起白燈籠,哀哀戚戚辦了薛百錦的喪事。
遠在外地行商的薛萬銀接到噩耗,決定提前返回家鄉。為了趕時間,車馬隊伍抄近道走山路,不料遭遇劫道土匪,車輛貨盡數被搶,人也死了好幾個。
薛萬銀重傷,被拉回陳縣時,只剩下半口氣。
他強撐著把后事安排好,確保生意和家人都能得到妥善安置,便請薛景寒過來說話。
門外嗚咽聲此起彼伏。薛景寒坐在床前,聆聽薛萬銀的言。
“我給你留了一間新鋪面,還有幾張地契和三千金。這事其他人不知道,你且收著,以后當用得著。”
薛景寒開口要拒絕,薛萬銀死死攥住了他的手:“收著,收好!你有正事要辦!”
薛景寒沉默片刻,說:“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
“薛百錦深夜登門,撞見了父親的人。”薛景寒簡單解釋,“所以,我殺了他。”
薛萬銀睜大了眼睛,抖著,無比艱難地出話來:“是這樣,這樣啊……”
薛景寒垂下眼簾。
“你,你就不該告訴我……”薛萬銀瞳孔有些渙散,胖的臉呈現出不詳的青灰,“要狠心,就徹底狠心……不能留后患……”
薛景寒說:“既然我做了,就不會讓事傳出去。沒人能埋藏后患,即便是你。”
薛萬銀縱聲大笑:“吾輩事矣!”
他連呼數聲,吐而亡。
薛景寒起推開房門,等待已久的家眷紛紛涌,繼而哭聲震天。
接連兩場喪事,讓薛家蒙上了頹敗低沉的氣息。很長一段時間里,走到街上,都能聽見人們慨薛三老爺的明能干,命運多舛。
薛景寒依舊照常看書,準備天子對策事宜。對于薛萬銀的去世,他似乎沒有流出毫悲痛不舍。有時薛三小姐找上門來,他也拒絕招待,把個心高氣傲的三小姐激得滿面憤,摔帕子離開。
蘇戚知道,薛景寒對待三小姐冷淡,和以前遭的欺辱沒多大關系。
這只是他的格,以及世態度。哪怕換個溫嫻靜的姑娘前來示好,估計下場也差不多。
“阿暖,為何你待我,比別人耐心些?”
閑下來的時候,蘇戚問薛景寒,“總該不是喜歡我吧?”
薛景寒自無視了的玩笑話,思考數息作答:“因為你和別人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薛景寒抬手蘇戚,手指穿了的肩膀。
“就是這種不一樣。蘇戚,你的存在荒唐又離奇。我看著你,就會覺得,曾經遇見過的那些事,似乎也沒什麼。真真假假的,像一場醒不來的夢。”
他彎起眼眸,“蘇戚,有你陪著,我能開心一些。”
年的緒簡單而又淺薄。
蘇戚卻覺嚨吞了沉重的鐵塊,渾直往下墜。一呼一吸,都顯得如此難過。
……
大衍,鼎二十一年,元月。
剛剛下過大雪,落清園一片皚皚,到都是刺目的白。
薛景寒推開窗子,讓新鮮的空氣流通進來。他約聽見斷荊和殺戈在遠爭吵,話語斷斷續續的,不大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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