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景寒親了親的額頭:“比前些日子更好看。好了,我們去找踏雪吧。”
“你在敷衍我嗎?”蘇戚失笑,故意向后躲了一步,靠在桌沿上。也不是非得聽薛景寒說出個一二三來,正想說幾句玩笑話,逗逗對方,手指不意落了桌角堆放的信件。
蘇戚彎腰,迅速把掉落的東西撿起來,歸整歸整,打算放回原來的位置。目落到信件封皮上,不由出聲:“陳縣?”
下一刻,薛景寒走手里的信,看也不看全扔進了地上的竹筐。
蘇戚提醒他:“還沒拆呢。”
“都是些無用之。”薛景寒輕微皺眉,“問候諂,千篇一律。”
他扔得太快,蘇戚只來得及看清最上面那封信的落款。青川郡,陳縣薛氏。
“薛萬銀……他的家眷,現在還給你寄信麼?”蘇戚問。
薛景寒點頭。
“來京赴任前幾年,并無音訊。近年開始寫信,容無非是夸贊寒暄和討好揣測。眼下寄來的信更頻繁了,似是家中鋪面經營不善,且顧念親人,希我能回鄉看。”
他淡淡道:“陳縣如何算是家鄉。”
蘇戚想起薛家那些人,沉默一瞬。
“不過,這次郡守和縣令也來信邀請我回去。恰逢推舉選試,想要我親自考察郡縣學子。”薛景寒說,“此事尚未定奪。”
當朝丞相,出青川郡,郡百姓自然與有榮焉。年輕學子更是將他視為榜樣,家世貧寒者,無不以薛相為綱,終日苦讀發追趕。
“你想回去麼?”
蘇戚問他,“回青川郡,回陳縣。”
“我不知道。”薛景寒眼底閃過一迷惘,“這個地方,于我而言并沒有什麼特殊之。可是你說,你曾見過我的過去,也與過去的我相多年……”
他在陳縣沒有遇見蘇戚,也未曾有過朝夕陪伴的經歷。
蘇戚對于夢境的描述,只讓他心生嫉妒。嫉妒夢境里的年,因而對陳縣都有些意難平。
“蘇戚,我心有芥。”
他的言語簡略得很,但蘇戚聽懂了話里的緒。
吃醋的丞相大人,連自己也不肯放過。
“那就回去看看罷?”蘇戚提議道,“我陪你去。說起來,還沒去過陳縣呢,我也想走一趟,親自見一見你住過的地方,你遇見過的人。”
想他的過去。
而對于薛景寒來說,這是一種寬與補償。
他看著:“你陪我去?”
“嗯。”蘇戚握住他的手,“反正現在也有時間。不過,需要薛相好生勸說太仆,出遠門可不行,老爺子年紀大了,別再氣著。”
這倒是。
“我能不能跟著走,全靠你啦。”蘇戚笑盈盈的,仰著頭跟他說話,“薛相責任重大啊。”
薛景寒視線微垂,著蘇戚,彎起輕聲道:“定不辱命。”
薛相要帶著蘇戚回家鄉探親,蘇宏州自然不允許。
天寒路遠的,孤男寡去那種犄角旮旯地界做什麼?
無奈薛景寒堅持己見,毫不退讓,顯然下定主意要帶走蘇戚。
“路上會帶許多兵馬。”他說,“太仆若不放心,可以撥些自己人,方便照看蘇戚。”
當然,也方便監管薛景寒的言行。
“即便長期相,我亦不會擅自逾矩。”
薛景寒補充道。
“還太仆全。”
他沖著蘇宏州行禮,得老父親進退兩難。
拒絕吧,氣勢不足。同意吧,太沒規矩。
偏偏蘇戚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左哄一句右夸一句,拍著脯打包票,來回絕對安全。
這是你能保證得了的嗎?
蘇宏州氣不打一來,看蘇戚的眼神,就像看嫁出去的閨。
磨了一整天,最后蘇宏州熬不住了,終于勉強松口,決定放人。并且對薛景寒三令五申,就差沒摁著他的手畫押。
蘇戚特別高興,抱著蘇宏州親了一口,扭回落清園收拾東西。留下心凌的老父親,久久佇立在堂屋里,最終無可奈何嘆口氣,搖頭道:“兒大不中留,兒大不中留啊……”
出行的隊伍很快整頓好,停在薛宅前。斷荊牽著馬車韁繩,殺戈送薛景寒上車,一群人等待著蘇戚的到來。
為了不讓外人知曉蘇家子隨同薛相返鄉,蘇戚和薛景寒商量過,決定喬裝一番,達到遮人耳目的效果。
怎麼遮人耳目,薛景寒并不知。
他在車廂等待蘇戚的到來,沒過一會兒,門簾突然被掀開,有人拎著角鉆進來,坐到了他對面。
是個頭戴幕籬的子,狐裘披風,紅明艷而華貴。
薛景寒一時沒反應過來,直至對面的人摘下幕籬,出姣好而悉的眉眼。
是蘇戚。
但又不像平日的蘇戚。
梳了致繁復的發髻,發間一支金步搖,再無其他裝飾。臉頰未曾傅,也沒涂什麼口脂,但只是輕輕一笑,便能讓人心神搖。
“怎樣?”
蘇戚問,“差點兒沒認出來罷?”
薛景寒愣怔數息,點了點頭。
“折騰的,特別是梳發,幸虧有紅萼幫忙。”放松了肩膀,活活僵的脊背,“我都沒來得及跟紅萼解釋原因,看起來特別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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